「他今天分公司有個緊急會議,出差了。」我解釋。
「那好可惜,聽說院長可是想安排他做壓軸演講的,看來隻能由你代勞了。」
「這次校慶還特地邀請了何蔚,大家都以為你在國外不回來了,今天能見到,還真是意外。」
何蔚淺笑解釋:「要回來的,畢竟國內有自己想見的人。」
作為優秀畢業生,我們都被邀請發言。
不過像我與裴晏這種自小家庭富足的,哪怕如今事業再成功,總歸都會歸功於家族的加成。
而何蔚不同,一個小縣城出來的孩子,短短幾年一躍成為上市公司總裁。
光白手起家四個字,就足以振奮無數學子。
講臺上的何蔚,氣定神閑,娓娓道來,臺下掌聲陣陣。
與曾經那個內向寡言的男生,早已相去甚遠。
演講的最後,有人提問:
「聽聞學長近期有將公司業務重點由國外轉移至國內的規劃,能分享一下您回國的緣由嗎?」
他頷首一笑,目光似有如無從我身上掃過,臉上是我讀不懂的神色。
「我要找回自己曾經丟失的一切。」
17
活動結束,同學們紛紛喊著一起聚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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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腕看了眼表,找了個藉口推脫了。
就在我剛要離開時,何蔚突然喊住了我。
「聽禾,方便聊一聊嗎?」
我與何蔚之間,多年前就已經結束得幹幹凈凈,所以並不想多做糾纏。
「不方便。
「我老公還在家等著我。」
他愣了愣,隨即扯起一絲笑。
「分手了連朋友都做不成嗎?」
我搖搖頭,正色道。
「我沒有和前任做朋友的習慣。
「況且,我現在已婚,更應該避嫌不是嗎?」
他默然,聲音略帶苦澀。
「聽禾,你還在怪我當年出國的事是嗎?」
我搖了搖頭。
「何蔚,哦不對,現在應該稱你一句何總。當年的事,你有你的難處,無論我理不理解,你都做出了選擇,就沒必要過多糾纏。」
他卻忽然捉住了我的手:
「聽禾「這些年,我拼了命地努力,隻是想有一天,能有足夠的資本站在你面前,我知道你與裴晏是商業聯姻沒有感情……」
我頓時有些煩躁。
「呵,我們有沒有感情需要你來評判?您是在我家床底下裝攝像頭了?」
我冷聲道,甩掉他的手。
「放開。」
「聽禾……」
他還想說什麼,卻被打斷。
「何總怕是聽不懂人話?我老婆叫你放開。」
裴晏不知何時出現的,他斜靠在車身,目光冰冷。
「裴晏,你一直都明白的,聽禾不喜歡你。」
何蔚直接對上裴晏的目光。
「你們自小相識,她要是喜歡你,怎麼會成為我的女朋友?」
裴晏卻不置可否地輕笑一聲。
「是呢,那你那麼喜歡她,怎麼會成了我老婆了呢?」
何蔚目光一頓,臉上多了幾分怒氣。
「裴晏,當年的事是我對不住聽禾,但你也未必行事堂堂正正。
「裴晏,你做過的很多事,聽禾到現在都不知道吧?」
裴晏不屑,懶懶抬頭。
「那何同學做過的那些事,估計她更不想知道。」
「沈裴兩家不過是利益交換,相對來說我公司旗下的業務反而與沈家的生意裨益更多。」
他平靜地注視著裴晏,沉聲道。
「我努力多年,終於等到與你平等地坐在這個博弈場裏。」
裴晏卻好像聽到什麼笑話般。
「聽說何總的海外業務轉到了國內的新板塊,港灣二期那個項目聽說剛得手是吧?
「敢跟嗎?」
他冷笑一聲。
「何蔚,我還是那三個字。」
裴晏盯著他,一字一頓道。
「你,不,配。」
18
裴晏扯起我的手,上了車。
一路無言,窗外突然下起了雨。
眼看雨越下越大。
「裴晏,你開慢點。」我提醒他。
他突然踩了剎車,停在了一個無人角落。
煩躁地從煙盒取出一支煙,剛要放進嘴裏。
餘光掃過我,又放了回去。
目光交匯,他突然傾身吻了上來。
「你幹嗎……」
窗外雨聲瀝瀝,車內呼吸火熱。
他直直看著我。
「沈聽禾,想贏我嗎?敢不敢賭一把?
「就賭他會不會為了你,和我對弈。」
他笑意不明。
「你贏了,我把我的全部身家都給你。
「要是我贏了……」
他手指輕輕繞著我裙子的綁帶。
「換你主動一次,如何?」
什麼鬼賭注。
我赧然:「誰……誰要和你賭……」
「敢不敢?一次主動博我全部身家。」
他直直盯著我,拋出了一個異常豐厚的誘餌。
裴晏這個神經病!
我緩了緩情緒提醒他。
「裴晏,你理智點,港灣那個項目,並不是你們業務擅長的板塊。」
「是的,如果他敢跟,我的勝算並不大。」
他表示認同,又轉聲道。
「但我還是會贏他。」
我忍不住吐槽他。
「自大的傢伙……」
他手臂一緊,兩個人的距離幾近於無。
熾熱的呼吸灑在耳廓,他勾著壞笑。
「老婆,高中的校服還在嗎?有時間找一找。」
「裴晏,你不要臉!你個變態!」
我紅著臉,咒罵他。
「那是誰求著我更變態一點的?」
他附在我耳邊低低地笑。
「你閉嘴!」
「好。」
他閉了嘴,卻換了實際行動。
「裴晏,你個混蛋,你……給我滾出去……」
雨聲漸大,車窗上水漬滑落。
視線搖曳。
19
這幾天,裴晏與何蔚之間開啟了角逐。
一時間,整個圈子都議論紛紛這場神仙打架。
坦白講,這兩人都是極其理智的人,隻是在這場對決中卻逐漸紅了眼。
尤其裴晏,大筆大筆的資金砸出去,毫不猶豫。
所有人都在議論究竟會鹿死誰手。
我忙著自己的事,沒多做關注,隻吩咐助理查一下何蔚的資料。
沒過幾天,助理同我說:
「沈總,何蔚那邊出局了。」
「知道了。」
我倒沒多意外。
裴晏這人,自小勝負欲極強,想要得到的東西,從未失手過。
雖然這個項目他不佔優勢,但他志在必得的架勢,的確給足了對方壓力。
在玩弄人心這一塊,他很會。
助理猶豫了下,又提醒我:
「何蔚何總來了。」
我沒想到何蔚會找上我。
「聽禾,港灣的項目資金投入和風險太大,我不得考慮以後……」
他有些難堪解釋道。
「何總,您自己的決策無須同我解釋。」
我無所謂回。
「聽禾。
「我知道你恨我當時離開了你,可我真的沒有辦法,我媽媽生病需要常年吃藥,妹妹還要上學,我這樣的家庭,怎麼配得上你?
「我一年的生活費都買不起你手裏的一個包,我隻有拼命努力,抓住機會向上爬,才能縮短與你之間的距離。」
我有些煩躁。
「何蔚,你不要道德綁架我,你的家庭不是我造成的。我理解你的壓力,但我沒有錯。
「我明白你的難處,但我始終接受不了你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離開了我。」
大四那年,媽媽突發心臟病去世,我爸將養在外面的女人和兒子接回了家。
在我最孤獨無助的時候,我的男朋友因為一份高薪工作,同我提了分手。
那時我整個人狀態差極了。
那時,裴晏剛從國外回來,他一句安慰的話沒有,隻站在我面前丟下一句:
「沈聽禾,你再不振作起來,你的財產就要被搶光了。」
他一句話驚醒了我。
我沒時間再去抑鬱。
更沒有精力去回想失戀的痛苦。
尤其如今已時隔多年,我早已看淡。
「何蔚,說白了,我不過是你權衡利弊的選擇而已,別把自己搞得那麼深情了。」
我不想與他過多言語,吩咐秘書送客。
「當年的事,是裴晏算計的我。」
何蔚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他苦笑著,神色落寞。
「那份國外的高薪工作,公司的總經理是裴晏的朋友,我入職之後一直被職場霸淩,沒多久便被辭退,那時,我一個人在異國他鄉流浪,沒有錢沒有親人朋友,差一點就撐不住了。」
他望著我,認真開口。
「聽禾,你還是太單純了,你有沒有想過,想和裴家結親的人家那麼多,為什麼偏偏選擇了你?說得好聽是幫你爭奪家產,可憑著裴家的實力,時間久了,你的財產姓沈還是姓裴都猶未可知。」
「何總也太會以己度人了吧。裴晏可不是你。」
我不禁嗤笑一聲。
「聽禾,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何蔚有些慌張。
「何總短短三年白手起家、功成名就,惹多少人艷羨。可你到底是怎麼起的家,我恰巧也聽說了一二。林家雖移民國外多年,但林夫人與我母親是多年好友,你在林家的集團下任職,後與林家獨女訂了婚,你利用林家的資源創立了如今的公司,在林家陷入財政危機時,又反手退了婚。
「哦還有你所謂的當年裴晏算計你,正巧那個人是我與裴晏的共同好友,裴晏是將你推薦給了他沒錯,但滿心歡喜接受offer的也是你。至於所謂的職場霸淩,我隻能說你自己技不如人就別找藉口,你被辭退難道不是因為洩露了公司機密嗎?」
「你……你都知道……那為什麼……」他很意外。
「那我為什麼沒有戳破你是嗎?」我反問他。
「因為我想給彼此留些臉面,以後生意場上見到,至少面子上過得去。再者有這樣的前任,說實話,與別人談起來還是有些抬不起頭的,」
何蔚低著頭,久久沒有作聲。
「你以為自己似是而非的兩句話便能煽風點火了嗎?可惜,我沈聽禾能與裴晏你爭我鬥這麼多年,既不是花瓶也不是傻子。
「裴晏這個人想要什麼都會千方百計得到,但是其中不包括下作的手段。」
相識多年,我雖討厭裴晏,但他絕不是一個會作惡的人。
何蔚咬著牙,仍不甘心:
「可他就是一個虛偽至極的人,否則我也不會輸「我不明白,你現在為何這麼維護他……」
我嫌惡的目光從他身上一掃而過。
「因為我的人,隻有我可以罵。」
你算個什麼東西?
「聽禾,如果不是當年我救了你,你會不會就徹底放棄我了?」
何蔚不知為何,突然問我。
當年是我追的他,可他總是冷冷拒絕我,說他並不喜歡我。
後來才知道,他家庭條件很一般,自覺與我沒有未來,便劃清了界限。
我這個人雖然花心卻不戀愛腦,況且我自認為自己也不差,好男人多的是。
就在我決定放棄何蔚時,一次意外,我差點葬身火海,是他奮不顧身救了我。
「也許吧。」
他聽罷,苦笑一聲:
「所以,你是不是很早就喜歡裴晏?」
我很早就喜歡裴晏?怎麼可能?
從小到大,我喜歡的男生類型都是和裴晏相反的。
至於維護他,隻不過是氣不過他被詆毀。
換成別人,肯定也是一樣的20
「沈總,裴總來接您下班了。」
助理的提示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裴晏來了。
他現在一定得意得很。
再一次被他看了笑話。
尤其想起那個賭注,我眼下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幹嗎要陪他玩這種無聊的遊戲!
「我校服在沈家的房子裏。」
我本想找個藉口推脫,沒想到他竟然嗯了一聲。
「我陪你去。」
自從那對母子登堂入室後,我便很少再回這個所謂的家。
與父親之間的親情,也日漸淡薄。
整場家宴各懷心思,我吃得很少,裴晏亦是。
我爸與我們談論的不過是生意上的一些事情。
繼母的兒子一直在飯桌上鬧騰,我有些煩躁。
沒什麼胃口,放下筷子便回到了自己房間。
久未踏足這裏,心裏百般滋味。
桌上是我們一家三口的合照,門外是他們一家三口的歡聲笑語。
目光落在床上時,卻發現有些淩亂,床頭的小熊也不知跑哪去了。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誰動了。
我直接走到沈澤面前質問他:
「我床上的小熊是不是你拿走了?
「誰讓你進我房間的?」
沈澤目光閃躲,卻依舊理直氣壯。
「這是我的家,所有東西都是我的。」
繼母在一旁插嘴:「聽禾,你這是什麼態度?無憑無據憑什麼就說是小澤拿的呢?」
我冷冷盯著他:「我再說一遍,把我的東西還我!」
我爸嘆了口氣,皺眉道:
「一個小玩偶而已,小禾,弟弟年紀小貪玩,你當姐姐的讓一讓他又如何?」
我隻覺可笑至極。
「誰是他姐姐?」
再也忍不住朝他吼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