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時一牆之外，陸稟陽正陪蘇葵看婦科。
7
此後這幾年，我從未走出過那片猩紅血色，蘇葵卻沒有一絲陰霾地活躍在那個星光熠熠的世界。
獲獎當晚蘇葵就發了條微博，照片是點著蠟燭的慶功蛋糕，角落不經意間露出一個男士打火機。
評論區如她所願地熱鬧起來，紛紛猜起打火機的主人到底是誰。
「之前有條微博露了一截男人的手，那個青筋性張力絕了……會不會是這個手哥？」
迅速有人把兩樣東西 P 到一起，「這樣的手握著這樣的打火機點煙，誰懂？」
「時間卡點了 520，又磕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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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晚了還在一起，肯定在 do。」
……
這麼多人想知道蘇葵跟那個男人 do 沒 do，她偏要通知一個並不想知道的人。
接到蘇葵的電話時，我點的三支香已經快要燃盡。
而那邊嗓音愉悅，帶著某種事後的嘶啞。
「他不會回來了。」她刻意強調，「今天。」
其實陸稟陽早已不回家。
唯獨七月七這一日，他一定會回家找我麻煩。
因為這一天，是孩子的忌日。
他總帶著滔天的怒火，把家裡一切東西都砸個粉碎。
他會摁著我的脖頸，逼我硬拜他陸家牌位裡無字未名那一尊。
或將我抵在床上，幾乎要掐S我。
「它被你SS時怎樣痛過，我就要你年復一年地抵償過。」
真是好笑。
流產時痛的是我，大出血九S一生的也是我。
誰來抵償我？
陸稟陽卻憑著一張我預約流產的手術單，和我提早預備好的離婚協議，一口咬定我是故意的。
就因為他陪蘇葵看痛經這個小小的「誤會」。
我就故意摔下去，故意大出血，故意用最慘烈的方式SS那個小孩。
「黎斯月，你這個毒婦。」
那天他血紅著一雙眼，掐著我的脖子，在我耳邊惡狠狠道，
「離婚？呵，門都沒有。
「你什麼時候把欠我的這條命還回來，什麼時候再滾！」
我笑得眼淚都出來，自己齷齪事情做盡，卻還怪我不夠大度，不能理解他良苦用心。
就算那個孩子還在，他又有什麼資格做他的父親。
後來小月子沒出，我就去做了結扎手術。
陸稟陽是私生子出身，曾受盡屈辱，所以他決不允許讓自己的孩子做私生子。
這也是為什麼我當時在醫院會慌不擇路地逃開。
我太了解他的執念，如果當時被他發現我懷孕，我一定帶不走那個孩子。
沒想到最後，孩子還是沒了。
我也不想走了。
既然他的孩子必須婚內所出，那麼隻要我不離婚，就可以讓他斷子絕孫。
我把那份結扎手術報告摔在他臉上，「陸稟陽，你要的這條命我永遠都還不了了，我們就鎖S吧。」
看著那文件後男人滿目破碎的表情，我竟生出一種玉石俱焚的快意。
從前相愛不離的誓言，終於變成最惡毒的詛咒。
我笑得癲狂，
「陸稟陽，你記住了。
「這輩子我都會佔著陸太太這個位置……不、S、不、休。」
8
「每年這一天他回去找你，我都很不喜歡。」
蘇葵在電話裡抱怨，
「畢竟恨也是一種感情。
「每次都弄得滿身抓傷回來，情緒也不好，還得我哄上好幾天……但是今天，他為我留下來了。」
蘇葵笑起來，
「以前他對我，或許還有幾分是看在我的資源背景，但現在……你得承認：他愛上我了。
「以後他不會記得什麼忌日，隻記得今天是我第一次拿獎。未來我們的紀念日，也會一個個覆蓋你們的過去……
「黎斯月，你輸了。」
「是嗎？」黑暗中那孤單星火漸漸熄滅，我伸出手去，挽留般緊緊握住它。
灼燒的激痛之後，皮肉焦黑，留下一片香火灼傷的印記。
我低頭親吻掌心，眼淚湧上來，聲音卻是笑著的。
「那你們就再記住一次。」
9
我重新翻到蘇葵那條慶功蛋糕的微博，照片裡火光潋滟的蠟燭，仿佛永遠不會熄滅似的。
我輕輕一嗤，轉發並評論那條微博——
「這好像是我老公的打火機呀～」
再沒人比我更熟悉這個打火機，這是我在結婚第一年時送給陸稟陽的禮物。
我參與設計的私人定制，全世界獨一無二。
微博上一片哗然。
我微博上明晃晃的陸太太身份，平時沒什麼用場，這一刻總算起了作用。
蘇葵那邊反應很迅速，在評論區放了一張餐桌上多人碰杯的照片。
「團隊一起聚餐慶功，有商務合作的幾個老總也在。謝謝大家。」
她的粉絲瞬間有了底氣，摸過來罵我胡潑髒水，構陷清清白白女明星。
「什麼發瘋大婆？」
「人家一個大明星，誰看得上你家河童老公？」
我不予理會，隻繼續轉發蘇葵一個月前一條露出一部分男性手指的微博——
「這好像是我老公的手呀～」
並配圖一張，多年前陸稟陽跟我的牽手照。
接著又轉出她半年在酒店浴室拍的，磨砂玻璃門外一個男人的影子照——
「這個身影好像也是我老公呢～」
……
這些年，蘇葵真沒少暗戳戳地秀，除了沒露臉，幾乎什麼都曬過了。
我一條一條全部轉出來，然後發了條微博——
「你們都磕到了嗎？」
微博熱搜徹底爆炸。
10
陸稟陽回家時，我正重新試穿那條裙子。
胸口撕破處被店員處理好再寄過來，前襟仍留下一條曲折的線跡，正好穿過心髒的位置。
看到這一幕，陸稟陽原本怒氣衝衝的氣勢，竟消了大半，表情也難堪起來。
「你這又是何必？買不起別的裙子了嗎？」
店員也曾勸我看看別的款，我卻覺得應景，反正都是要火化的。
「一眼看中，就不想換了。」我隨口敷衍。
陸稟陽卻像被刺痛一般低下頭。
大概想起年少相許時，我們也曾說過此生不換。
「下周還會有個商務晚宴，我帶你去……到時候我再給你定條新裙子。」
陸稟陽補償似的道，「你想陪我出席活動，可以告訴我，何必在微博上這麼整她……」
我好笑地反問，「誰說我要去你的活動？」
「……行，算我有病。」
陸稟陽憤懑地別開頭，卻瞥見茶幾上的一封邀請函。
抬頭我的名字是被人手寫的，字跡銳利，筆鋒有力。
落款是周巡，我資助過的一個小孩，邀請我參加他畢業禮。
陸稟陽掃過一眼，眉頭一下子鎖緊，「難不成你是要穿去那小子的畢業禮？！」
「屁大點事兒，你犯得著這麼隆重？」
「那小子之前就對你殷勤得很，怕不是想傍上你少奮鬥十年吧？」
他陰陽怪氣，「年紀輕輕的，為了口軟飯也真豁得出去。」
我笑著戳他肺管子，「你以為人家是你？」
陸稟陽瞬間青筋暴起，用力一拂，茶幾上碟盞悉數摔落在地，砸個粉碎。
「黎斯月！你少他媽胡亂攀亂扯！」
11
「我這些年在蘇葵身上砸的錢，早就超過當年她帶來的投資額了！
「我和她本來就是互相扶持，不存在誰欠誰的。」
陸稟陽理直氣壯，反而指責起我來，
「這些年你盡給我使絆子就算了，現在還動到她頭上？
「你以為她做出今天的成績很容易？蘇家不支持她進娛樂圈，她也是演好幾個女配才接到主演劇本，昨天第一次拿到獎，開心都哭了……」
陸稟陽語氣無比心疼著那個大小姐，卻好像忘記了，五年前蘇大小姐逼我離開公司，隨手毀掉我的努力成果時，也並沒有任何愧疚。
三年前我的新公司出問題，他冷酷地收割我一切的時候，也並沒有為我感到可惜。
我感到可笑，「……我竟還要為你們這對狗男女感到愧疚？」
「這麼久的事情還提什麼！」陸稟陽厲聲打斷我，不願多聽我說過去一個字。
他當然不想面對我的委屈。
因為那是他走捷徑的汙點，懦弱的證明。
「你就是嫉妒，這些年才越來越瘋。」陸稟陽萬分篤定道。
「你已經因為嫉妒SS了我的孩子，難道還要繼續下去，把大家都毀了嗎？」
「嫉妒？！你也配？」
我像聽到什麼驚天笑話，笑得幾乎眼淚都要出來，「你以為我守在這裡是為什麼，難道是因為愛你？」
「……」陸稟陽唇線緊繃，攥著拳頭極力克制著，等我止住笑。
我走過去，親手幫他理了理領帶。
窗玻璃映出一雙璧人影子，任誰看都仿若恩愛的模樣。
唯有我們彼此心知肚明：這是多麼故意的挑釁。
看著陸稟陽鐵青的臉，我由衷感嘆，「陸太太這個位置確實好呀。」
「要不是佔著這個位置，我怎麼能做個結扎就讓你斷子絕孫？
「要不是在這個位子上，我怎麼方便偷你公司機密，黃你項目，搞你股價？
「我要不是陸太太，今天怎麼能站在輿論制高點，讓網上一人一口唾沫，淹S你們這對狗男女呢？」
陸稟陽腮幫肌肉都在顫抖，我心情愈發愉悅，
「別誤會啊陸稟陽。
「陸太太這個位置，蘇葵想要確實是因為感情。可我S活不讓，純粹是為了方便給你背後捅刀呀。」
「你……」陸稟陽氣到身體發抖。
怒到極致，卻驟然暴戾無聲地按捺下來。
「好啊，我的陸太太。」他詭異一笑，突然攥住我的手腕拽到身邊，鐵臂攔腰圈住。
我驚疑仰頭，他已附耳過來。
怒意未平的氣息微微發顫，聲音卻曖昧而危險。
「既然你這麼喜歡做陸太太，不妨盡一下做太太的義務吧。」
12
未及反應，我已經被他按著肩跪在沙發上，手臂翻折到後腰。
夫妻多年，我知道這是他最不管不顧的姿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