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昭昭敘清歡》, 本章共3866字, 更新于: 2025-07-01 16:31:55

祁越承爵後,我本該風風光光做郡王妃。


 


但我偏瞞著眾人,上山去找那古怪道士。


 


賭上剩餘的 9 年陽壽,即使隻有三成把握,我也想博一次重來。


 


多年前祁越命懸狩林,我好意救下。


 


卻被搜救的人撞見,渾身湿透與他擠在山洞裡避雨。


 


聖人一旨婚書賜下,可祁越早有意中人。


 


他怨我多管闲事,諷我圖謀榮華。


 


公婆也不待見我,將我拼了命生下的孩子帶走撫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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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始至終,何嘗有人問過我願不願。


 


1


 


那老道士瘋瘋癲癲,給的丹藥卻奏效。


 


吞服不久,我的五髒六腑便開始隱隱作痛,大夫來了也隻能診出是風寒之症。


 


我心知肚明,很快我就要離開。


 


我提出想看一眼我的孩子,卻被祁越一口回絕。


 


當灼痛逐漸蔓延全身,我耳邊響起老道士沙啞的聲音:


 


「可想好了?S後,要麼回到過去,要麼魂飛魄散,從此消失。」


 


我閉上眼,今生種種如走馬燈般閃過腦海。


 


狩林裡他意識模糊的求救,山洞裡他昏迷時蒼白的臉,賜婚聖旨下來時他眼中的厭惡,書房裡神似徐沁雪的研墨侍女,婆母抱走孩子時他冷漠的背影……


 


我想,無論重來與否,我不要再與他有任何瓜葛了。


 


侍女端來黑乎乎的湯藥,味道一如既往地苦。


 


我擺手讓她退下,強撐起身子,將藥倒在床邊那盆牡丹下。


 


濃鬱的藥味彌漫開來,恰似我在郡王府這五年如一日的苦悶。


 


反正也治不了,反正也沒人來看。


 


藥汁慢慢流盡,寢門卻被措不及防推開。


 


2


 


「沒人來你就不裝了是吧?」


 


祁越鐵青著臉,邁步間錦袍翻飛,像是急切抓到我的把柄。


 


我愣怔住,下意識捏緊險些滑落的碗:「不是,我……」


 


「洛昭,你到底想作什麼幺蛾子?」


 


我有些心累和無力。


 


在他眼裡,我無論做什麼都是哗眾取寵,貪名圖利,也從不聽我解釋。


 


我沒想作什麼幺蛾子,隻是藥太苦了,隻是我要走了。


 


「爹,娘好嚇人。」


 


祁越身後探出一雙小小的眼睛,怯怯又疏離地看我。


 


那是我拼了命生下的兒子,一直養在婆母膝下,我不得隨意探視。


 


我張了張嘴,喉嚨裡發不出聲音。


 


哪怕不照鏡子,我也知道自己現在有多憔悴。


 


見我如此,祁越眼中的嫌惡越發明顯,但對孩子還是收住嘴邊惡語,低頭哄道:


 


「娘扮著逗你玩呢,她沒事。」


 


聽到這,祁川才敢慢慢挪到我床前。


 


我忍著痛楚抬手,摸了摸他腦袋。


 


時間仿佛停滯,竟也有一絲難得的溫存。


 


「郡王爺!」是管家的聲音,「將軍夫人來了!說是探望郡王妃……」


 


話音落地,祁越一下舒展了緊鎖的眉頭,眼中掛上欣喜。


 


他轉身就往外走,川兒立即蹦跳著跟上:「耶!川兒也要跟徐姐姐玩!」


 


祁越走了幾步正要跨過門檻,不知想到什麼,頓下腳步淡聲道:


 


「母親將他養得很好,你不必操心,日後你若安分些……」


 


眼前背影逐漸模糊,後面的話,我已聽不清。


 


日後,沒有日後了。


 


體內生機快速幹涸,我渾身一輕,是未曾有過的釋然。


 


我飄出房間,外頭燦爛的陽光將我隔絕在回廊下。


 


遠遠地,花園裡父子倆的歡聲笑語中,夾雜一道嬌柔女聲。


 


將軍常年徵戰在外,徐沁雪作為公婆義女,時常來府裡走動,乃人之常情。


 


花木的掩映下,我看見徐沁雪正逗著膝邊的川兒,一旁祁越紅著臉將她一縷發絲勾到耳後。


 


陽光灑在他們身上,宛如真正的一家三口。


 


遠處傳來微弱鍾聲,我向上看去,一團耀眼白光浮在半空。


 


耳邊是侍女惶恐的呼叫,她跌跌撞撞跑來:


 


「郡王爺!郡王妃她……她咽氣了!」


 


祁越臉上笑容凝固,取而代之的是絲絲攀爬而上的驚慌。


 


我轉身向白光飄去,不再回頭。


 


3


 


再睜開眼時,素嬋正輕輕晃著我手臂:


 


「小姐醒醒,我們到了。」


 


素嬋是我未出閣時的貼身侍女,我陡然清醒。


 


這是回來了!


 


可怎麼在馬車上?


 


「快!快回去!我不去秋狩!」


 


即使有前世記憶避開祁越,我也害怕意外發生。


 


素嬋抬手撫上我額頭,滿臉驚疑不定:


 


「小姐你睡糊塗了嗎?秋狩是幾月前的事了。


 


「快下車吧,咱們今日來赴侯府的宴,京城適婚的好兒郎可都來了。」


 


由著素嬋理了理衣發,我渾渾噩噩下了車,往事記憶湧上心頭。


 


8 歲那年,母親難產血崩,父親料理完後事,不出半年便續了弦。


 


我無法承受這樣的落差,偷偷寫信給遠在雲州的外祖母。


 


沒過多久,父親接到外祖母稱身子不適,召我侍奉的書信。


 


外祖母膝下就母親一個女兒,更隻我一個外孫女。


 


父親良心猶在,當日一輛馬車便載我駛出了城門。


 


直到去年在豫州辦了及笄禮,外祖母才不得不含淚送我回京。


 


到了年紀,婚事嫁娶,總沒法越過洛家去。


 


這春日宴就是借著遊園賞花的由頭,將各家未婚男女聚在一起相看的。


 


宣平侯府我曾來過幾回。


 


我悄悄遠離了人群,找了處僻靜的池邊亭子。


 


「你是說,世子在狩林被黑瞎子咬傷,最後是左相之女徐沁雪救了他?」


 


察覺我的異樣,素嬋眉頭緊鎖,語氣遲疑:


 


「是啊……聖上見此賜了婚,郡王妃親自去交換的庚帖。」


 


聞言我心中大石落下,松了一口氣。


 


這樣才好,他有門當戶對的心上人,我亦對他無意。


 


我倚坐在環椅上,心中繃緊的弦還未松全,就見有一人朝這邊踱來。


 


我呼吸一滯,怎麼是祁越?


 


突然背後松動,環椅毫無預兆斷裂,我向後倒去。


 


冰冷腥澀的池水灌進口鼻,耳邊嗡嗡作響。


 


我費力撲騰著,好不容易仰頭露出水面,就見祁越在原地頓幾下又動身走來。


 


看著他越走越近,我心中警鈴大作。


 


若是再與他有什麼糾纏,我算是白重活了。


 


「別過來!


 


「千萬別來!」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手腳有節奏地朝岸邊劃動著,直到抓住一把垂落的柳條。


 


柳條承重有限,我貪婪地攬過更多,抬頭盼著素嬋快些找人來。


 


祁越目睹我的舉動,此刻在岸上與我四目相對,目光復雜。


 


4


 


等我被幾個婆子拉上岸,侯夫人和一眾世家子女也匆匆趕到。


 


人群中竊竊私語不絕於耳。


 


「這不回京尋婚事的洛家長女嗎,她不抓住花宴的好機會跑這來幹什麼?」


 


「聽說剛才世子靠近,她可嫌棄得很,居然為了清白連命都不要。」


 


「你懂什麼,這叫欲擒故縱,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沒見世子正忍不住偷偷瞄她嗎。」


 


「啊?世子不是定親了嗎,真有人上趕著做妾呢?」


 


「哎喲什麼妾不妾的,她一個從四品國子監祭酒的女兒,現在撈個側室當,等將來世子襲爵,就搖身一變成側郡王妃了。」


 


「那也太豁得出去了,是個狠人。」


 


一側的徐沁雪臉色一變,扭頭看旁邊的祁越。


 


她暗瞪一眼嚼舌根的貴女,又勾笑掃了掃我,輕移蓮步踏至祁越身旁。


 


「越哥哥好福氣,那環椅可是上好楠木做的,偏就斷了,還隻你一人在附近,這不就是緣分嗎?」


 


祁越像是驟然回神,神情倨傲,冷嗤道:


 


「我不過想找東西讓她先攀著,好歹是條人命,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徐沁雪掩唇嬌笑:「真是不解風情,浪費人家洛小姐一番好意。」


 


髒水一陣陣迎頭潑來,我用力裹緊身上的毯子按住顫抖的手。


 


他們人多勢眾,上前辯駁反而越描越黑。


 


人言可畏,前世被賜婚後,不知哪冒出個人,說我進狩林前打聽過祁越的去向。


 


人人都說我肯定早就起了心思,真是讓我瞎貓碰上S耗子。


 


謠言愈演愈烈,甚至傳到豫州,外祖母被氣得病倒,臨終前都在喃著帶我回家。


 


可聖旨哪裡是能違抗的?


 


我暫且咽下心中的氣,跟隨侍女去換衣。


 


身後郡王妃還在安撫徐沁雪,語氣卻同給我立規矩時一樣刻薄:


 


「管他什麼阿貓阿狗去救,我們祁越可不會。


 


「姑娘家清白何其重要,說句不中聽的,就是S在那,也比勾搭別人未婚夫強。


 


「到底是小地方外家教養出來的,就是上不得臺面。」


 


我猛地止步,理智瞬間出走。


 


平白無故的,我被汙蔑就算了,他們憑何能對外祖家指指點點!


 


我轉身要去理論,卻見幾個世家公子正上前恭維攀附郡王府,哄得郡王妃心花怒放。


 


我握著拳頭,清醒了幾分。


 


5


 


回到府中,父親嫌我丟了洛家的臉面,說經此一事我的親事越發艱難。


 


我被罰禁足房中抄寫《女則》。


 


我苦思多日不得其果。


 


分明已經躲過狩林那一劫,怎麼還是無法擺脫遇到祁越的命運?


 


直到解禁那天,街上一衣衫褴褸的老頭攔住我,認出我是得了上天特殊機緣。


 


隻是那道士給的往生丸火候不到家,反倒加重我和祁越的孽緣。


 


唯有雙方皆各自婚嫁,與他人結成羈絆,方能強行斬斷。


 


說完就步履蹣跚走了。


 


留下我在原地犯了難,怎麼就跟婚事過不去了?


 


說不定隻是巧合,也許後面就不會再碰到了。


 


我心懷僥幸。


 


直到我每次出門,都遇到了祁越。


 


寺廟裡,茶樓外,遊船上,城門下。


 


甚至在大街上。


 


6


 


「小姐,前面有匹馬突然轉向!」


 


方才馬車一個急停,車夫慌忙請罪。


 


我扶了扶暈眩的頭,下車查看,對上一張熟悉的臉。


 


祁越騎在馬上,看著撒了一地的羹點,臉色很是難看。


 


「洛姑娘,這已經是本月你與我第五次偶遇了。


 


「偏就這次我排了許久給沁雪買吃食,你就撞上來了?」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眼裡冒著火:


 


「別再費心查我行蹤了!


 


「你這樣的女子就是送上門,也入不了我的眼!」


 


我這樣的女子?什麼樣?


 


你因為失血過多險些命喪山林的時候,若不是你扯住我的裙擺,像隻落群幼獸般苦苦哀求,在那種情況下我怎會以身犯險救你。


 


不要說你的命是我救的,你日常愛喝的茶、慣穿的衣料、燻的香丸,哪一樣不是經我手細細挑選出來的。


 


街邊路人都停下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我被氣得渾身發抖,祁越卻會錯了意。


 


「若你非要自甘下賤,不如去求求沁雪,她應了我倒能勉強……」


 


「世子未免太高看自己!」


 


我挺直了脊背,擲地有聲:


 


「今日不過巧合,甲之蜜糖,乙之砒霜,我並不想與你有任何瓜葛!」


 


祁越眼中滿是譏諷:


 


「洛姑娘最好說到做到,否則你故意撞人,按本朝律法……」


 


「按本朝律法,無憑無據汙蔑他人,杖責二十。」


 


一藍衣郎君從人群裡走出,眉目間清風朗月。


 


是前世的天子近臣江敘,前兩日聖上才欽點定下的新科狀元。


 


「方才我親眼所見,是世子的馬突然轉向,才撞上了洛姑娘的馬車。」


 


祁越臉一沉:「好一個英雄救美。」


 


「江某隻是陳述事實。」江敘淡然自若,「若世子不信,不妨問問街邊的商販,想必不止江某一雙眼睛看見了。」


 


前兩日就是狀元遊街,有人認出江敘,原本默不作聲的攤販開始站出來應和。


 


不知情圍過來的路人也七嘴八舌。


 


祁越臉色通紅,冷哼一聲揚鞭離開。


 


7


 


看熱鬧的人漸漸散去。


 


少年撿起我被風卷落的手帕,衝我一笑。


 


微風裡送來些許皂荚清香。


 


我突然有些慌了神。


 


前世出嫁前父親到過我院裡,說江敘曾來府裡提過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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