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曾銘說的那次,他沒有回來過年,我媽說八成是談戀愛了。
我心中忐忑,在大年夜給他打電話拜年,恰好聽到有個女聲在喊他的名字。
我一個人去吃火鍋,邊吃邊哭,巧合下認識了曾銘。
曾銘追求我,我也覺得自己狀態很奇怪,於是決定試試,結果在一起半年,我倆朝著飯搭子的方向一路狂奔,曾銘怒提分手。
再後來我盡量不關注陳逸轲的事,日復一日工作,直到曾銘跟我炫耀他要結婚了。
明明一起分手,他都要結婚了,我卻連個曖昧對象都沒有。
我覺得很沒面子,拉黑了曾銘,和江歆約酒。
那天其實我直到出電梯都還算清醒,可當我走到門口,他開門跟我打招呼時,我覺得我醉了。
我晃晃悠悠進了他家,在他鎖完門回頭時撲進他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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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見他的心一下一下,沉穩有力,借著酒意,我環上他的脖子。
我剛踮起腳,他的吻便又急又重地落下來,呼吸交纏在一起,我騙自己這是在做夢。
可其實我一直醒著啊。
沒有喝醉,沒有斷片。
知道那天什麼也沒發生,卻不戳穿他模稜兩可的話。
我想當自己喝醉了,理直氣壯地和他糾纏。
可這酒,總是要醒的。
四年前他爸就覺得我配不上他,四年後的陳逸轲更優秀,而我隻是長了四歲,這是一個不需要試探的答案。
他和他爸本來關系就不好,我總不能讓已經失去媽媽的他連爸爸也失去。
於是我的理智讓我遠離陳逸轲,可我的心卻總想著靠近。
含含糊糊,若即若離,直到如今的局面。
陳逸轲見我傻乎乎地看著他發呆,氣得捏了捏我的臉,「為什麼拉黑我?誰給你的膽子第一次見面就跟人去喝酒?」
我吃痛,也去捏他的臉。
他捉住我的手腕,緊皺著眉頭,「回答我,為什麼拉黑我?」
我不說話,他和我大眼瞪小眼了半天,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扶著我往家走,走到家門口,我鬼使神差問了句,「可不可以去你家坐坐?」
天地良心,我真的隻是想去看看他為那個女生準備了哪些東西。
當他扶著我進了房間,果然看到他臥室多了個化妝臺。
他見我盯著看還問我喜不喜歡。
又不是給我準備的,我喜歡有什麼用?
看完了,我心也徹底涼了,於是轉身準備離開。
陳逸轲卻眼疾手快關上了房間門,「不是說想進來坐嗎?怎麼又要走?」
諧音梗是要扣錢的!?
13.
我又羞又氣,「你都有女朋友了,這樣合適嗎?」
「誰說我有女朋友了?」
「就今天在咖啡廳那個女生啊,我都看見你們一起好幾次了,你還帶她回家。」
陳逸轲越聽笑意越甚,「所以你拉黑我?」
我別開頭不想接話。
「可我沒有女朋友啊,」他靠著門板,老神在在地看著我,「你是不是吃醋了?」
我選擇性忽略他後半句,「你還騙人?梳妝臺都給人家準備好了!」
「不是你上次來住抱怨臥室沒地方照鏡子嗎?」
我上次受傷來他這住,他佔著廁所,我想找鏡子看看額頭的傷,好像是抱怨了一句。
他那時不是在衛生間嗎?這都聽到了。
「那那個女生是誰?」
「定制家具的,我讓她來家裡看看,做些女孩子喜歡的家具,想著你以後用起來方便。」
陳逸轲步步逼近我,「好啊,你冤枉我,還拉黑我!」
我做最後的抵抗,「那你昨晚上為什麼不回家?」
「回我爸那邊去了。」
……
竟然都是誤會,我有點心虛,偷偷看了陳逸轲一眼。
「說吧,怎麼補償我,」他把我逼到床邊,「還有,你今天不但和別的男人相親,還喝醉回來,上次相親的賬也還沒算呢。」
我緊張地吞了口口水,「你看我這喝得醉醺醺的,要不咱們明天再商量?」
「喝醉了?」
我趕緊點頭,「是啊,頭可暈可暈了。」
他伸手攬住我的腰,把我勾到他懷裡,「那正好,我最會醒酒了。」
我忘了什麼時候睡著的,等我反應過來已經第二天了。
陳逸轲先聲奪人,「姐姐該不是又斷片了吧?」
我看了眼他,弱弱地問:「可以嗎?」
「不可以,必須負責!」他義正辭嚴道:「你再不負責我就去告訴家長了。」
「陳逸轲,你真的想好了嗎?」
「睡幾次了你跟我說這?」
……
之前明明什麼都沒發生好吧?咋說出來就變味了呢?
我扁了扁嘴,「那好吧。」
「你答應了?」陳逸轲大概沒想到我這麼爽快,「你該不會出了這個門就不認賬了吧?」
「我是這種人嗎?」
陳逸轲沒說話,但那表情分明在說,你就是。
他緩了緩,伸手戳了戳我的臉,「那現在你就是我女朋友了?」
我點點頭。
「你怎麼忽然想通了?」
「因為比起跟隨內心走一段之後分手,我好像更不能接受沒有嘗試就把你拱手讓人。」
「能不能想點好的?」陳逸轲隔著被子照我屁股就是一巴掌,「我們不會分手!」
我惱羞成怒,「你幹嘛呀!」
「你怎麼這麼害羞啊?」陳逸轲見我這幅樣子開始得寸進尺,「不行不行,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你幹嘛?」
「我幫你習慣和我親密接觸啊,」說著他就靠了過來。
?「臥槽,你別過分!」
「哎呀,幫你習慣習慣。」
「陳逸轲,你給我停下!」
「哎呀,你用心感受感受。」
苗頭越來越不對,我趕緊求饒,「可以了可以了,我已經習慣了。」
陳逸轲狡黠一笑,「我不信,我要檢查檢查。」
……
14.
我和陳逸轲就這樣在一起了。
但我實在沒想好怎麼跟我爸媽坦白,也不知道怎麼面對他爸。
陳逸轲對我不公開他身份這個事頗有微詞,直到這天一起吃飯。
我爸我媽例行催婚,說是又給我安排了個相親對象。
陳逸轲一聽這話,立馬瞪我。
我趕緊表忠心,「爸媽,不著急,我不想相親。」
「你不想相親你想幹嘛?上天啊!」我媽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再不抓緊真的就奔三了!」
我爸也勸我,「你試著接觸一下,萬一合適呢?」
一直沒說話的陳逸轲忽然開口了,「叔叔阿姨,你們對未來女婿有什麼要求嗎?」
我爸順口就答,「我們沒啥要求,隻要三觀正,對音音好就行了。」
「哦,」陳逸轲在我警告的目光下毫不收斂,「那年齡方面呢?」
「隻要不比音音大太多我們都能接受,」我媽還認真琢磨了一番,「五歲吧,大五歲以上就有代溝了。」
陳逸轲點點頭,「那如果比姐姐小呢?」
我媽聽完直接笑了,「她要是有這本事能搞定小年輕,至於單身到現在嗎?」
陳逸轲見縫插針,「也就是比她小你們也不反對咯?」
「那也不能太小,」我爸還是比較嚴謹,「好歹要成年吧?不然可犯法!」
陳逸轲一聽開心壞了,「叔叔阿姨,你們不用安排相親了,姐姐已經有男朋友了。」
我直接上去捂陳逸轲的嘴,「爸媽,他開玩笑的。」
我媽感覺不對勁,一個眼刀朝我飛過來,「放開小轲,讓他說。」
陳逸轲扒拉開我的手,笑眯眯地看著我爸媽,「叔叔阿姨好,我是音音的男朋友。」
「吧嗒!」我媽筷子掉了。
我爸將信將疑,「你們開玩笑的吧?」
「叔叔是真的,音音說怕你們接受不了,一直不讓我告訴你們。」
「吧嗒!」我爸筷子也掉了。
我爸我媽對我和陳逸轲進行了單獨審問,不知怎麼的,等問完陳逸轲出來,他倆一個勁地瞪我。
我媽:「音音,你們都在一起了還不公開,你做事怎麼這麼不負責任?」
我爸:「就是,為了瞞著我們,明明和小轲在一起了怎麼還去相親?」
我媽補充:「自己不說還逼著小轲不說,你怎麼這麼過分?」
陳逸轲:「叔叔阿姨你們別怪姐姐,可能是我不夠好,讓姐姐沒有信心公開這段戀情。」
???
陳逸轲,你出國學的茶藝吧?
我們關系公布後,我爸我媽對陳逸轲的好變本加厲,相對的,我的生存環境愈加惡劣。
是什麼讓他們覺得我平時總在欺負陳逸轲?
為什麼在他們心裡我像個不負責任的負心漢?
陳逸轲,這盛世如你所願!
15.
轉眼新年將至,這兩天接連下雪,到處都是白茫茫的。
陳逸轲出國後我一直沒見過他爸,怎麼也沒想到會在小區裡碰見他。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打招呼,「陳叔叔。」
我瞅了一眼自己,衣服雖然凌亂但也完整,「咱這衣服穿得好好的,你少給我瞎扯。」
「無幸」「要找個地方聊聊嗎?」我看著他肩上的雪,估摸著他在外面待挺久了。
他看了看樓上,點點頭。
我們去了附近的一個咖啡廳,他看著我,眼神復雜,「我知道你們在一起了。」
「所以呢?」
「我拼搏了大半輩子,就是為了讓自己站得更高,為了讓小轲能有更光明的前途,可小轲不願意走我安排的路,他因為我去找你和我吵架, 為了我以後不幹涉他的感情和我講條件,」 他苦笑,「他答應出國留學和回國進公司工作的條件是以後我不幹涉他的感情生活。」
我想起之前陳逸轲跟我說,他去他爸公司工作是有條件的。
我猜房子車子, 他說這些跟開出的條件沒法比。
我當時根本沒當回事, 原來他很早的時候就已經在為我們以後的打算了。
在我因為他爸爸的話推開他, 在我因為種種原因搖擺不定前,他就已經在為以後計劃了。
「我之前一直不懂他為什麼會喜歡那麼平凡的你,就像我不明白我的別墅哪裡比不上他媽媽留的那個小房子,直到今天我來看他,發現他和你爸媽去買年貨時有說有笑的樣子,才忽然發現這些年我真正虧欠他的東西, 」他爸爸認真地看著我,「我不曾在童年給他關愛,也不曾給他一個完整的家,甚至在他媽媽去世的時候忽略了一個十幾歲孩子的承受能力,這都是我的失職,你和你的父母在小轲最需要關懷的時候悉心陪伴,所以在他心裡,你們的地位沒人可以取代,包括我,我為我過去的冒犯向你道歉,希望你和小轲能好好在一起, 他真的很喜歡你。」
我一直擔心陳逸轲他爸爸的態度, 沒想到竟然就這樣迎刃而解了,回去的路上我感覺自己在做夢一樣。
出了電梯,陳逸轲在樓道等我, 「你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晚。」
「碰見你爸聊了幾句。」
「他有沒有為難你?」陳逸轲十分緊張, 「你現在可別跟我提分手, 我不接受啊。」
「我不會跟你分手的, 」我踮腳親了他一口,「謝謝你一直以來的付出和努力。」
陳逸轲受寵若驚, 他傲嬌地瞅了我一眼,「不接受口頭感謝。」
「那我勉為其難,以身相許吧。」
他煞有其事地在我頭上敲了三下, 「今晚三更,我在房間等你。」
我翻了個白眼,「教我騰雲駕霧嗎?」
「騰雲駕霧不會, 」陳逸轲壞笑著湊到我耳邊,「但翻雲覆雨可以。」
騷話大師, 不愧是你!
16.
晚上我仔細回想了這幾年, 發現所有的猶豫和搖擺歷歷在目。
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個怪圈, 還沒做就已經害怕受傷,從而瞻前顧後。
如今想想,是因為我不夠勇敢, 害怕嘗試。
幸好陳逸轲比我勇敢得多,也比我堅定地多。他在我步步後退時努力朝我邁進,讓我在看清內心時一切還來得及。
幸好,還來得及。
無關年紀, 無關身份,如果喜歡,就不留餘力地朝他靠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