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能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咬柏淮!
他怎麼就能說出那麼肉麻的話!
他是瘋了嗎!
是的,他瘋了。
戀情就這樣曝光了,面子沒了,形象沒了,尊嚴沒了,頭發沒了。
全部都沒了,一切的一切都沒了。
好丟人。
真的好丟人。
簡松意把自己完完整整地埋進被子,裹得緊緊的,他覺得這個不見天日的被窩就是全世界最幸福溫暖的地方,他要在此安度餘生。
柏淮看著被子的起伏越來越低,越來越低,生怕他悶壞了。
伸手把他從被子裡扒拉出來,抱住,親了一口:“打算躲一輩子?”
簡松意頭埋得更低了,恨不得整個人鑽進柏淮衣襟裡把自己藏起來。
柏淮讓他鑽,低聲問道:“覺得丟人?”
“廢話!換你試試!”
“我覺得不丟人,很可愛。”
“你什麼都覺得可愛!”簡松意想到這兒就氣,抬起頭,睜大眼睛,氣呼呼道,“你昨天晚上為什麼不攔我!你把我拽走不行嗎?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就等著這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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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都怪我,但我不是故意的。”
耐心而溫柔,卻讓簡松意突然愧疚起來。
他明知道柏淮縱容自己縱容成了習慣。而且隻要自己想幹嘛,就沒人攔得住,更何況自己還喝醉了酒,隻會更不講道理。
柏淮如果不順著自己,說不定會鬧得更難堪。
自己現在遷怒給柏淮,實在不講道理。
而且這話說得有些傷人,好像是說柏淮為了公開戀情,故意的一樣。
連忙摟住柏淮的脖子,蹭了蹭:“我不是那意思,你不要不高興,我覺得丟人是我發酒瘋丟人,不是覺得公開了丟人。”
柏淮壓根兒就沒多想,看見簡松意突然乖巧,愣了愣,然後反應過來,是簡松意自己想多了,不由得笑了一下。
誰說簡松意粗神經,明明細致起來比誰都體貼,都已經害臊成這樣了,卻還要先哄自己。
他男朋友怎麼會這麼甜。
忍不住低頭親了親他:“想什麼呢?你昨天晚上都那麼情真意切給我表白了,我還怎麼誤會你。嗯,我的霸道校草?”
“……滾!”
簡松意就見不得柏淮這種給點顏色就燦爛的人,想到昨天晚上自己“霸道校草就寵他”的表現,臉瞬間爆紅,狠狠踹了柏淮一腳,“你給我滾!現在就滾!老子再也不要看到你,滾滾滾!”
柏淮笑得更厲害了,低頭狠狠親了他一口:“行,我滾,我先回家收拾東西,我們松哥冷靜冷靜,隻要不分手,什麼都好說,要打要罵都隨你。”
“滾!”
簡松意朝柏淮狠狠扔了個枕頭,把他趕出了自己的房門。
然後翻過身,“砰砰砰”用力地用自己腦門砸著床,砸得死去活來,又覺得不夠,又死命地蹬腿,翻來覆去,覆去翻來。
像一根點燃後被平放在地上扭來扭去的小鞭炮,滋滋滋的,恨不得一個彈射把自己送上天堂,從此告別人間。
就這樣暴躁了足足十分鍾後,紅皮松意終於氣衰力竭,喘著粗氣,接受了自己無法上天的事實,決定冷靜下來,想一下補救措施。
方案一,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算了,我還年輕。
方案二,轉學。
隻要我轉學轉得足夠快,八卦和彭明洪就跟不上我,面子和頭發都能保住。
打電話給簡先生,“呵”一聲,被掛掉。
打電話給唐女士,“哎呀,小意呀,你轉小淮也得轉呀,不然你們小情侶異地……”,“啪”,簡松意自己掛掉。
方案三,退學,離家出走。
隻要我離開南城,我就擁有一個新世界,從此往事與我無關,就是吃不飽,穿不暖,沒有轉車接送,也沒有隨隨便便好幾萬的零花錢。
算了。
方案四,暴力控評,遏制謠言滋生。
可行。
簡松意拿出手機,第一步,打開了南外最大是非之地——貼吧。
然後愣了愣。
他本來以為,這一定是血雨腥風的一天,網絡上肯定到處充斥著關於他和柏淮狗血愛情故事的新篇,和對自己酒後失態的無情嘲笑。
然而沒有。
幹幹淨淨,沒有一點不好的傳言。
他退出貼吧,又打開了朋友圈。
依然如此。
微博,校內,空間,他能想到的社交網絡,都平靜如初。
習慣了自己惹事體質的簡松意,覺得肯定有哪裡不對。
直接找到楊嶽:昨天晚上後來發生了什麼?
楊嶽:臥槽,松哥,這你可得問柏爺啊!你們發生了什麼,我真的不知道!
簡松意:我是問為什麼這次你們都這麼自覺,嘴巴這麼老實。
楊嶽:……
楊嶽:算了,我覺得我還是得說,為你們的愛情添磚加瓦。
簡松意:?
楊嶽:本來這事兒大家肯定要吵吵好久的,但是昨天晚上柏爺一條一條給我們每個人發信息,說你今天喝多了,給大家添麻煩了,打擾大家了,很不好意思,一個一個道歉,買單不說,還每人發了紅包。然後又一個一個解釋,說彭明洪抓早戀嚴,所以才瞞著,讓大家誤會了,很抱歉,也不介意大家平時開開玩笑,但是希望我們盡量可以不要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說出去,不希望你十八歲生日過得不開心,也不希望別人對你有不好的議論。
楊嶽:說實話,柏爺轉來這麼久了,很多人一句話都沒說上,但是他一個一個加微信,一個一個解釋,都沒有群發,估計就是為了顯得有誠意,連國際班那邊他都想辦法讓鐵牛他們閉嘴了。就柏爺那種人,我都沒想過他能說這麼多話,其實多大點兒事兒啊,說這麼多,不就是知道你愛面子,臉皮薄,怕你覺得丟人不高興嗎?
楊嶽:松哥,柏爺真在乎你。說實話,要是我談戀愛了,我對象愛面子,不願意承認我,我肯定傷心,真的。就我們這個年紀吧,不是巴不得天天顯擺的年紀?柏爺能做到這樣,不容易了。
簡松意:謝了。
楊嶽:所以,我覺得我個人送上的那個禮物,越早用越好。
簡松意:滾!
放下手機,把自己安安靜靜地埋在被子裡。
他有點生氣,柏淮那麼清高冷淡的一個人,憑什麼要一個一個去找別人欠人情。
自己這點臭面子是面子,柏淮的面子就不是面子嗎。
他覺得心疼死了,他們家柏淮憑什麼要受這種委屈呀。
都怪自己這個臭弟弟,臭愛面子,面子再重要,能有柏淮重要嗎?
而且楊嶽說得也沒錯,這個年紀,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了,肯定巴不得炫耀出來,自己潛意識裡也是這樣的,不然也不會喝醉酒後,做出這麼中二的事。
所以既然已經這樣了,那不如就大大方方承認。
柏淮為他做了這麼多,他為柏淮不要一次面子,剃一次光頭,又怎麼了?
這就是青春的愛情的象徵。
以後說起老子為愛禿過頭,多牛。
簡松意下定決心,決定給柏淮一個驚喜。
於是起床,換衣服,挑了一個墨綠色的絨線帽,出門,一路往公館外那家理發店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柏爺收拾完東西回來:?我媳婦兒呢?
第74章 Chapter 74
2019年的最後一天, 簡松意覺得格外的冷。
南城的風兒,有些喧囂。
他站在理發店前,看著玻璃門倒映出的自己, 摘下了那個墨綠色的絨線帽, 伸手從額前往後一捋,烏黑蓬松的頭發就聽話的順著往後,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
指縫間的觸感很柔軟,很舒服。
怪不得柏淮喜歡揉自己的頭發, 原來手感這麼好。
可惜很快他就揉不了了,簡松意遺憾地嘖了兩聲。
沒辦法,名分和撸毛不可兼得。
要怪就怪柏淮是個小妖精, 把自己迷得神魂顛倒, 連頭發都不要了。
簡松意有點把自己感動到,推門, 走進去。
託尼老師很熱情:“帥哥,洗頭還是燙頭?”
“剃頭。”
“剃什麼頭?”
“光頭。”
“……”
“不行?”
“行……”託尼老師雖然不知道這位帥哥為什麼想不開,但是顧客就是上帝, “先洗頭, 剪頭發的話,前面還有兩個人,得等等。”
“嗯。”
簡松意洗完頭, 坐在沙發上, 百無聊賴,打開手機,百度:頭發生長速度。
平均每月一公分。
通常來說, 結締組織頂端生長激素最多,所以剪掉後會生長得更快, 這麼一算,那高考後自己大概也能有個七八公分的頭發。
還行,能帥著畢業。
簡松意長舒一口氣。
寵男朋友歸寵男朋友,偶像包袱還是不能丟。
剛打算再百度一下光頭護理小技巧,屏幕突然一黑,彈出柏淮兩個大字,本能地手一抖,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那頭傳來柏淮低柔的聲音:“怎麼我回家收拾個東西,人就不在了?”
“嗯……就是……我突然想開了……”
簡松意打算編一個合情合理的說法。
然而不等他編好,託尼老師就中氣十足地喊了一聲:“要剃光頭那個帥哥,到你了!”
聲音洪亮,穿透力極強。
“啪——”
簡松意想也不想,立馬掛掉電話。
可不能給柏淮聽到,這是驚喜!
而電話那頭的柏淮聽著突如其來的忙音,愣了愣,突然低低罵了一句髒話,然後立馬向公館區外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