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獸人和姐姐私奔了。
父親懲罰我管教無方,逼我下嫁給被姐姐拋棄的獸人。
一隻又聾又啞的美麗廢物。
我花了 3 年時間,教他識字明禮,為他尋訪名醫。
他改頭換面,成為人人欣羨的獸人之王。
卻依舊憎恨人族,抗拒與我有一絲親密接觸。
直到姐姐狼狽逃回家,軟聲向他懺悔。
我才知道,他的冷漠,並非堅不可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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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大小姐回來了。
那個三年前跟狼人私奔的紀家大小姐,今早被發現暈倒在本家大門外。
渾身盡是深深淺淺的傷,唯獨一張臉,白嫩嬌弱,淚眸微闔,我見猶憐。
整個紀家都轟動了。
曾經最受寵愛的大小姐紀遙,終於回家了。
知道消息後,我給我的獸人靳妄打了三通電話。
從無人接聽到忙碌,最後徹底關機。
如他這三年來對我的態度。
2
三年前,我的青梅竹馬、狼族少主穆厲,帶著我的姐姐私奔了。
在締結契約的前一晚。
我淪為全族的笑柄。
「還青梅竹馬?笑S,丟盡紀家的臉。」
「一隻小狼崽子都管不住,哪怕是雙胞胎,妹妹還是不如姐姐,能力差遠了!」
為鞏固人族和獸人之間的盟約,獸族會指派幼崽從小陪伴人族小孩成長。
等到了合適的年紀,將締結古老的契約。
比人類婚姻關系更加牢不可破,達成契約的二人血脈相融,彼此堅貞不二。
若一方變心,另一方將心力衰竭而亡。
作為人族中最有名望的家族之一,我的命定獸人是英俊的狼王之子穆厲。
可他寧可背上私奔的罪名,拋棄少主的身份,也要帶姐姐遠走高飛。
同樣遭逢背叛的,還有姐姐的命定獸人靳妄。
一隻又聾又啞的美麗廢物,獸人中最不被待見的鴉族之後。
他口不能言,耳不可聞,空有一張漂亮冷峻的臉。
要不是紀家欠了鴉族莫大的恩情,早在我們出生前就訂下約定,父親是絕不會把姐姐配給靳妄的。
姐姐和穆厲私奔的那夜,父親狠狠抽了我一個耳光。
口腔頓時充斥著鐵鏽味。
「你就這樣管教你的獸人?」他氣得發抖,將丟盡顏面的怒火,全發泄到我身上。
「好!」他命人把靳妄綁進宴會,指著面無表情的青年道,
「既然你的獸人跑了,你就跟你姐的獸人結吧。」
為懲罰我管教無方,父親當場拍板,逼我下嫁給被姐姐拋棄的靳妄。
3
一晃三年過去了。
「小姐,」林嬸見我愁眉不展,忍不住開口,「周年紀念日的安排……」
對啊,月底就是我和靳妄「締結契約」的三周年,相當於普通人類的結婚紀念日。
三年,1096 天,原來我們在一起那麼久了。
一開始,我瞧他模樣比穆厲好看多了,怎麼就被姐姐嫌棄?
後來才知,他 6 歲那年被人下藥,變得又聾又啞。
他的母親以淚洗面,怪自己沒保護好孩子,憂傷過度鬱結而S。
他愈發痛恨人族,唯一能接受的,隻有我的姐姐紀遙。
沒想到,姐姐也背叛他。
在他稜角分明的臉上,我從未見過一絲溫情。
他恨人族,也恨我。
既然我沒法選,能待在我身邊的,隻能是最優秀的。
我花了 3 年時間,教他識字明禮,改頭換面,尋遍名醫,治療他的聾啞。
漸漸的,靳妄的光芒被獸人們看到,從備受冷落的旁系棄子,成為人人欣羨的獸人之王。
隻是他依舊憎恨人族,抗拒與我有一絲親密接觸。
像一塊捂不熱的鐵。
當時我給靳妄講人族簡史,一抬頭撞進他深不見底的眼眸。
瞬間失了神。
我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將他拽到跟前,吻了上去。
他眼眸一凝,呼吸緊促,扣住我的肩。
我被他的緊張逗樂了,纏住他躲閃的舌根——
「嘶……」
肩頭驟痛。
靳妄鋒利的指甲刺進我的肩頭。
鮮血染紅了我的肩帶,我的衣服。
像在鬥氣,他越是抵抗,我越想欺負他。
人族百年來對獸人的血脈壓制,讓他最後隻能紅著臉,隱忍沉默,渾身戰慄。
「都是被拋棄的人,」我悶聲一笑,「誰也別嫌棄誰。」
「滾開。」
聲音喑啞低沉,聽著快要把後槽牙咬碎。
我舔了舔被他犬牙刺破的嘴唇,低頭吻在男人上下滾動的喉結上。
一大片黑羽珊珊落下,蓋住彼此交纏的吐息。
4
那天以後,我不再碰他。
我教他管理用人之法,哪怕他不願與我締結真正的契約,日後也能成為我的左膀右臂。
靳妄好像也逐漸開竅,開始接受我的好意。
一次發燒,他主動留下照顧我。
可在親密關系上,我和靳妄都是理論派,根本不知道高燒下的人族和獸人在一起,會產生何等劇烈的反應。
我的腦子昏昏沉沉,滿眼都是靳妄那張冰山臉。
看得我心亂如麻,意亂情迷。
他俯身替我量體溫,我順勢勾住他的脖子,沿著他微涼的脖頸往上探。
掌心下的皮膚從冷轉熱。
我被一股猛力甩開。
他憤然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當晚我著了涼,第二天燒得更厲害。林嬸擔心叫了家庭醫生,驚動了父親。
靳妄因照顧我不周,被父親訓斥,挨了一頓鞭子。
病好後,我親自到地牢接他回家。
本來一肚子的火,在看到靳妄狼狽地跪在地上,周身落了一圈沾血的鴉羽,終究不忍心苛責。
倔強如他,哪怕雙膝跪出血,後背布滿訓誡的鞭痕,也不肯向我父親低頭。
他無法原諒人族對他和他母親的傷害。
我也不例外。
配合我,已經是他最大的妥協。
我索要的,他給不了。
我解開他的镣銬,想上前扶他起身,又被甩開。
隻能默默收起找人專門定制的防護手環。
當時我想,反正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慢慢來。
隻是沒想到。
決裂的那天,來的那麼快。
5
姐姐回來後,父親召集家族所有人回來吃飯。
一進門,我就看到姐姐跪在父親的膝邊,乖巧地替他老人家按摩捶打。
過去的紀遙,張揚明豔,是不可能如此俯首作低。
如今千帆過盡,她收斂了不少,徒剩一副孱弱的身軀,氣焰消散,令人憐惜。
跟我一同回來的,還有靳妄。
他自然第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前主人。
高大的身形明顯一頓。
他長腿一邁,先我一步進了屋。
我望著男人略顯慌亂的身影,心頭五味雜陳。
過去的靳妄完全不肯接近本家,更別提陪我回來吃飯。
這次我隻是隨口一問,他便答應了。
一直低眉順眼伺候父親的姐姐,聞聲看了過來。
發現靳妄的瞬間,她原本煞白的臉多了一抹難堪。
漂亮的眼眸一下就紅了。
她哆嗦著起身,朝靳妄抬了抬手,又害怕地縮了回去。
後來還找個理由躲進裡屋。
靳妄坐在我身旁,人卻魂不守舍。我不由苦笑。
晚飯時姐姐才下樓。
等大家都入座,她才挑了個最偏僻的角落坐下。
今天來聚餐的,大多是跟我比較相熟的兄弟姐妹。
這三年,他們在我手下幹活,個個混得風生水起。如今看到背叛家族的姐姐,自然沒幾個好臉色。
「哎喲,現在年輕人追求自由戀愛,最後啥都撈不到,還不是得夾著尾巴滾回來?」
「就是。好好的大小姐不當,現在觍著臉回來,委屈給誰看呢。」
姐姐一言不發,眼睛紅腫得不像話。
我身邊的男人,拳頭松了又緊。
父親趁機口頭簡單訓斥姐姐幾句,她連連點頭,給在座各位斟茶認錯。
本來今晚的飯局就是為了讓大伙消消氣,重新接納姐姐。
我還沒開口,靳妄就打斷了父親,主動聊起生意上的事。
我抿了抿唇,習慣性地給靳妄夾菜。
姐姐感激地瞅了他幾眼,垂著頭默默扒飯。
隻是我發現,她喜歡的菜式,不知何時都轉到她的面前。
男人修長的手扣在轉盤邊,不經意間轉了轉。
——呵,真貼心。
直到他放下碗筷,我給他夾的菜,一筷子沒動。
6
晚飯結束,靳妄說公司有事要先走。
我帶著最黏我的表弟沐沐,以及他的幼崽獸人小狐狸,出門散步。
突然,鼻子靈光的獸人攔下我們的去路。
前面的街心花園傳來低低的啜泣聲。
一個高大的男人背對著月光,立於噴泉邊。
軟弱無骨的女人伏在他的懷中,淚眼婆娑。
她抻起衣袖,露出滿是鞭痕的胳膊。
「穆厲是個瘋子!」她恐懼地攀住男人,企圖汲取勇氣,「他每天都變著法子折磨我……我這次好不容易才逃回來……」
男人低下頭,突然抬手鎖住女人嬌小的下顎,聲音狠厲,
「你是不是跟他締結了契約?」
女人渾身一震,害怕得發抖,說自己都是被迫的。
「我心裡隻有你,哪怕你現在有了紀阮,隻要能留在你身邊,讓我彌補對你的傷害,做小的也可以。」
她聲聲真切,「求求你,別不要我。」
靳妄冷笑,「你應該知道,已締結契約的,變心者必S。」
他居高臨下地望著女人,「你讓我背叛紀阮,等於叫我去S。」
「假如我能找到解除契約的辦法,我們能不能回到過去……」
她的淚眼落滿了男人冷峻的模樣。
「你不用找了。」靳妄將人帶到一旁的長椅坐下。
姐姐錯愕,眼眸閃過難以置信的驚喜。
「難道說……」
她急切扒開男人的手腕——
一個獸人幹淨的契約紋身藏在腕表下。
我和靳妄沒做到最後一步,沒達成最終契約。
這個秘密,在月光下無處可藏。
原來,他是為了她,守身如玉。
我踉跄了幾步,雙腿發軟。
多虧沐沐和他的獸人及時扶住我。
我們仨藏在花叢後,看到靳妄撫摸著姐姐的頭發,寬慰道,
「你的契約,我會想辦法的。」
「比如找一顆幹淨的心,給你換下。」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