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凡心正畫稿子,專注起來一般不碰手機,所以遲遲沒有看到。顧拙言去學習,凌晨時分還沒收到回復,心想,害臊了。
等一點多莊凡心上床睡覺,摸出手機看到消息,驚得在被窩裡摸了摸內褲。他一頭霧水地回復:“三角的,晚安呃。”
顧拙言停筆一看,三角,和他一樣,連內褲取向都這麼般配。心情不錯,那還睡什麼覺,在前兩晚失眠後他今晚學習到了三點。
這一周過得很快,估計是假期模式剛切換成上學模式,沒等適應便結束了。顧拙言每天沉穩低調,除卻正事,時不時監控莊凡心幾眼,連視力都變好了。
莊凡心和之前的態度一樣,沒再出現過逛超市那天的親密舉動。
顧拙言明白,莊凡心既然是個臉皮薄、易害臊的人,在明顯暗示過一次後,自然會恢復平時的態度。
況且在互生好感的關系裡,他也希望主動的一方是他。
顧拙言認為,主動不代表喜歡得辛苦,被動也不等於在乎得不夠。遊刃有餘地一步步走過去,把主動化為“主動權”,最合他意。
周末的下午十分躁動,傍晚教師開周總結會,晚自習沒人盯,教室裡紀律滑坡,認真寫作業的人不超過二十個。
莊凡心是二十分之一,在齊楠多動症般的妨礙下,堅持一絲不苟地學習。沒辦法,他明天要去畫室,作業必須在今晚完成大半。
“同桌,快看趙寧!”齊楠狂笑著拍他,“趙寧戴林小安的發卡了!”
莊凡心正在做英語閱讀,哪有心思看男扮女裝,齊楠自己玩兒沒意思,靈機一動醞釀些壞水,朝趙寧招招手把發卡要來。
他摸摸莊凡心的頭發,說:“同桌,你頭發好軟。”
莊凡心低著頭,根本沒注意聽,也不亂動。齊楠撩起莊凡心劉海兒上的一撮毛,輕輕別上發卡,鬧騰道:“哇塞,你好美!”
體委在前桌轉過身:“比林小安戴著好看,戴著吧!”
林小安笑趴在桌上,揚言要把發卡送給莊凡心。周圍一圈人笑成一團,莊凡心在如此喜慶的環境下做完最後一篇英語閱讀,這才迷茫地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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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委舉著手機,咔嚓,精準拍下莊凡心的正面照。
懲罰要找萬惡之源,莊凡心抽出生物卷子,在動筆之前先毆打了齊楠一頓。
晚上回家,莊凡心那麼瘦不是沒理由的,喝兩口湯便告別餐桌,徑自上樓寫作業。他一直學習到將近凌晨,作業寫得差不多了,剩著一兩道有難度的題目。
可把他累壞了,躺上床拿出手機放松放松,才發現大家在群裡呼籲過遊戲中見,他滯後地發一條“等等我”。
莊凡心已非吳下阿蒙,之前好友列表隻有一個顧拙言,如今已經需要翻頁了。什麼遊戲他都能玩兒成QQ,看體委在線,發起聊天:“有多餘能量包不?”
體委二話沒說贈送一個,莊凡心接受,問:“一起做任務不?”
“不做。”體委說,“齊楠破壞了我花園裡的大噴泉,我等他上線要報仇。”
莊凡心很菜,從不敢主動挑釁別人,屬於“敵追我跑,敵打我跪”的玩家階層,最憧憬的就是能狠狠打一回對手,而唯一的實現方式就是找個強大的隊友,沾沾人家的光。
眼下是個好機會,他說:“帶我一起!”
體委婉拒道:“你不是說顧拙言很強麼,你找他帶你玩兒吧。”
莊凡心回:“英語筆記本少一個單元,什麼時候補?”
他威逼利誘使體委答應,隻等著齊楠上線。相比顧拙言他更喜歡和別的同學一起玩兒,因為顧拙言級數太高,差距太大易產生自卑,他不好意思湊上去。
三分鍾後,齊楠上線。
體委和莊凡心組隊,齊楠隨便拉來班長組隊。
五分鍾後,體委和莊凡心掛了。
莊凡心盯著屏幕咽咽口水,再不敢吭聲,默默做任務去了。一條消息提示,他沒看,隻顧著鬱悶地玩遊戲。
那條消息是體委發在群裡的,不發出來難解豬隊友帶給他的創傷。
顧拙言剛聽完哪個名校的課程,正關電腦,隨手點開群消息瞅了一眼,是體委發的照片。照片中莊凡心坐在課桌後,略微迷茫地看向鏡頭,頭發柔順,劉海兒上別著一枚小熊發卡。
抓拍,所以可愛得特別天然。
顧拙言點開圖片,根本控制不住按下保存的手。
他翻了翻之前的聊天記錄,發現男生們約好玩遊戲,莊凡心還追在人家屁股後面喊等等他。他好幾天沒登錄過,本來覺得手遊意思不大,此刻卻違心地打開了。
一上線,顧拙言看見莊凡心的頭像亮著,正無所事事。
莊凡心剛做完任務,之前被班長一個大招弄死,實屬可憐,齊楠決定帶他升升級。他屁顛屁顛地跟著人家,沒升幾級呢,齊楠讓他發一下英語選擇題的答案。
“……”莊凡心也不傻,“你先帶我打一局。”
剛發送完,系統提示“GZY”邀請“今天也很煩心”組隊,莊凡心不想拖後腿被鄙視,直接拒絕了對方的邀請。
顧拙言一愣,他被那隻小菜雞拒絕了?啊?
轉念又體貼地想,是不是莊凡心生命值不夠,於是去商店買了五個能量包,一鍵贈送。既然拒絕組隊,怎麼好意思收禮物,莊凡心又點了拒絕。
顧拙言更體貼地想,看來對方不喜歡作戰,隻想休闲地自己玩兒。他剛自我安慰完,“今天也很煩心”進入戰鬥模式,再一瞧,隊友是“齊木楠雄”。
原來是不想和他玩兒。
顧拙言還沒受過這種冷落,耐著性子等戰鬥結束,向齊楠宣戰。齊楠帶著莊凡心,二對一,死得比較安詳。
畫面一片沉默,齊木楠雄先開口:“兄弟,你想要啥?”
GZY:“你隊友。”
齊木楠雄:“那也不用殺我啊?你早點講,我把他送給你還贈金幣啊!”
“今天也很煩心”杵在原地,喪失話語權,從自由的菜雞變成俘虜型菜雞。莊凡心蜷在被窩裡錘床,他咋這麼慘?感覺玩遊戲還不如寫作業快樂?
“今天也很煩心”被“GZY”領走後,又雙雙陷入沉默,僵持一會兒,顧拙言說:“接受能量包。”
命令似的,莊凡心點擊接受,滿血復活,還很有俘虜意識地講禮貌:“謝謝主人。”
顧拙言心裡咯噔一下,主人什麼的,就很情趣啊……他緩了好半天,問:“剛才為什麼拒絕組隊?”
莊凡心答:“你之前叫我先提升自己,不要高攀。”
好像的確說過,顧拙言改口:“我逗你的,你是菜雞我也不嫌棄你。”
這話聽來完全沒有安慰效果,莊凡心揉揉眼,一點多了,明早還要去畫室上課。他選擇睡覺,回復道:“改天吧,我要下線了。”
顧拙言再三被拒絕,暗自猜道,莊凡心是不是生氣了?
除卻假意追求,他在現實中甚少哄人,遑論遊戲裡。關掉對話框,他罕見地無措片刻,然後點開商店。
莊凡心正要退出之際,頁面爆發大片的桃心和花瓣,粉紅色幾乎逼出屏幕。他曾經買過,這叫“給你我的心”和“給你我的愛”。
等桃心和花瓣落盡,顧拙言發來:“晚安。”
莊凡心壓著枕頭出神,悄麼的,臉也莫名粉紅。
作者有話要說: 有的同學看見別人玩遊戲,自己也玩,但不知道人家學習到凌晨才玩一會兒。(夏維說的)
第19章 漣漪。
莊凡心做了一場美夢,清晨醒來時戀戀不舍,摸出手機看到昨晚體委發的照片,頓時就美不起來了。
可惜時間太早,大家都還在睡覺,即使發飆也沒有觀眾。莊凡心隻好作罷,起床去畫室,在公交車上歪歪扭扭地寫完語文周記。
畫室在一棟連片的小洋樓裡,獨佔二層,莊凡心來早了,到窗邊的沙發上跪坐著,趴在窗臺上看外面的風景。街上車水馬龍,人行道被大樹遮擋著,隱約看到一輛出租車靠邊停下。
下來一個小孩兒,紅襯衫,浪花卷發,走進陽光下終於看清居然是顧寶言。莊凡心使勁瞧,小孩兒身後幾步外,還跟一個拎著琴盒和水壺的親哥哥。
莊凡心跑出畫室,一股腦衝下樓梯,在樓梯拐角處急剎車。顧拙言正上樓,聞聲抬眼,同時也停頓腳步。
大概是想起昨晚的一片粉紅,莊凡心有點羞澀:“早啊。”
顧拙言也有點暈,拾階走上拐角處和莊凡心面對面,說:“早,你怎麼在這兒?”
莊凡心答:“畫室就在二樓。”他看一眼對方手中的琴盒和兒童水壺,想起三樓有一間音樂工作室,“送妹妹來學琴?”
顧拙言“嗯”一聲,原本是薛茂琛陪著來,但老頭今天約了老同事聚會,他隻好頂上。剛說完被顧寶言擠開,那死丫頭拉住莊凡心的手,嘴甜道:“小莊哥哥,你畫畫那麼好看,就是在這兒學的啊?”
莊凡心說:“是啊,你還會拉小提琴呢?”
顧寶言不好意思地說:“我剛學,拉得不好。”小孩兒都好奇心重,她拽著莊凡心上樓梯,“哥哥,我想看看畫室什麼樣,行嗎?”
僅剩五分鍾就上課了,看什麼看,顧拙言這代理家長本應該阻止,卻沒吭聲,因為他也想瞧瞧。
莊凡心帶兄妹倆參觀,畫室裡幾個房間沒有嚴格的分工,最小那間做休息室外,其他房間大同小異。
顧寶言比逛迪士尼還興奮,那些畫和雕塑,那些斑斓的顏料,看什麼都新鮮。莊凡心在她眼中的形象不但帥,更拔高至兩米,比顧拙言還高0.16米。
經過剛才的房間外,莊凡心介紹裴知給顧拙言認識,說:“這是我的好朋友,裴知,比咱們高一屆。”
顧拙言禮貌道:“你好,我是他鄰居,顧拙言。”
裴知很溫和:“你好,聽凡心提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