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知道救他的盲女是來攻略他的。
可我毫不知情。
他當著她的面同我定親、成婚,甚至生了一個孩子。
忍著不對她心動。
終於盲女攻略失敗,再也離不開。
太子立刻卸下偽裝,他SS我兒,滅我全族,將我生生凌虐致S。
「誰讓你佔了舒兒的位置。」
再次醒來,我在金鑾殿內長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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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女救駕有功,求陛下賜盲女為太子侍妾!
「臣女無法生育,求陛下……賜臣女和離!」
1
我被打入冷宮這日,雪下得很大。
太監推搡著將我踹進破屋,臨走前還扔給我一個血淋淋的包袱。
我臉色煞白,顫顫巍巍掀開,隻看到——
被挖了眼珠的麒兒。
他雙目成了血窟,唇色慘白,早已斷了生息。
我抱著血淋淋的麒兒,悲痛哭號。
他不過五歲,粉雕玉琢的,那麼可愛,竟被自己的親父折磨而S。
為什麼會這樣啊?
我是清河崔氏嫡女,本是許了琅琊王氏的嫡長子的。
是太子親自選的我,親自立我為太子妃。
太子待我如珠如寶,為了我沒有納一位側室,遑論通房侍妾。
生麒兒那日,太子更是丟下監國政務,從朝堂一路狂奔回東宮,激動得落了淚。
可到頭來廢掉我的是他,滅我全族的是他,虐S麒兒的也是他。
我想不通。
我直直看向太子裴承乾,怒吼出聲:
「到底是為什麼啊?」
裴承乾眸色閃過痛意,面色比我還沉重,轉而又化作刺骨的冷意:
「誰讓你佔了舒兒的位置。」
舒兒?
那個追在太子身後十年,愛而不得又锲而不舍的盲女?
可太子明明厭極了她,對她不是冷拒就是羞辱,他怎會為了她如此?
裴承乾闔了闔眼眸,悲憫地看向我:
「舒兒是攻略者,得到孤的愛意便攻略成功,可以離開這個世界。
「孤怎麼舍得她離開?
「你的存在就是為了告訴她和那個所謂的系統,孤根本不愛她,如此孤終於留下了她。」
他好似給了我莫大的恩典:
「若不是她,你根本當不了太子妃。」
我費了些力氣才明白,他口中的攻略者是什麼意思。
恍然夢醒。
原來,他的所有愛意和疼寵,都不過是做了一場戲而已。
都是,假的。
風驟起,吹開了門扇,帶著徹骨的涼意飄進了些許雪花。
林月舒一襲盈盈白衣,映著潔白的雪景,踏足而來。
優雅又聖潔。
她施施然站到我面前,眼神光彩熠熠,再沒有一絲盲人的朦朧。
她笑著說:
「你兒子的眼睛,本宮用著甚好。」
我大徹大悟。
你有沒有愛過一個人?
你有沒有恨過一個人?
其實那本是他們二人的愛恨糾葛,我不過一個路人,卻被太子拉進來充當刺激盲女的工具。
是一場赤裸裸的——
陰謀。
2
我S在了那個雪天。
抱著血淋淋的麒兒,被亂箭穿心而S。
含恨而終。
3
「娘娘,那盲女又來給殿下送點心了。」
婢女哀怨的聲音響起,我卻有些迷惘。
刺眼的陽光穿破眼睑直射著我,我下意識抬手遮擋。
透過指隙,太陽猶如一輪火球。
熾熱耀眼。
滿手的血跡不見。
冰冷的雪天不見。
刺骨的背叛亦不見。
上一世的血雨腥風都被熾熱的陽光阻隔消融。
如今的我,還是剛剛成婚,娘家手握權柄,太子寵愛入骨,被整個盛京羨慕又忌憚的——
太子妃清河崔氏,崔菀清。
如今,太子還沒有能力撼動我崔氏分毫。
一切都來得及。
「娘娘,你這次可再不能由著她了,她就不是個好人。」
婢女憂心勸說。
我抬眸看向來人,一襲白衣,手持竹杖,一雙杏眸朦朧,卻水光潋滟。
似是出淤泥而不染的水仙,清凌凌的好看。
林月舒提著食盒,笑得理所當然:
「聽聞殿下近日食欲不佳,我做了些開胃小食送給殿下。」
換作前世,我定是同情她為情所困,早早接下食盒安慰。
可這一次,我沒有。
我淡定地喝著茶,眼皮都沒掀。
林月舒生生舉著食盒,站了許久。
4
裴承乾恰好從外院回來,看到林月舒,瞬間了然情況。
他皺了皺眉,眸色閃過厭惡:
「一介鄉野村姑也配給孤做膳食?」
林月舒臉色剎那慘白,咬唇委屈。
那眼尾的嫣紅,神情的倔強,與上一世一模一樣。
「殿下,你若看看這野菜餅,也許會有些食欲呢?」
那故作堅強的語氣,同上一世如出一轍。
裴承乾皺著眉,頓了一下。
過了須臾,冷冷開口:
「什麼髒東西,竟也敢拿到東宮。」
上一世,我覺著裴承乾話語太過冷漠,因著世家大族的教養,我總會勸上一勸。
——「殿下言語未免太過激了些,我看這野菜餅甚是新奇有趣,就留下來給我嘗嘗吧。」
裴承乾總是會無可奈何地寵著我。
——「菀菀喜歡,那自是可以留下的。」
——「隻要菀菀喜歡的東西,縱使上天入地孤都要找來送給菀菀。」
他神情柔得滴水,是那麼情真意切。
可原來,都不過是做戲給林月舒看的。
隻有我——
當了真。
5
林月舒倔強地站著,猶如一輪孤月。
裴承乾滿眼冷冽,轉眸看向我時,似隱隱等待著什麼。
我平靜回望,抿嘴不語。
他等著我給他遞臺階,好讓林月舒的東西能留下來。
他實是愛慘了她。
可如今我怎會如他的意。
這一次,我斂眸吹茶,漫不經心地順著他說:
「殿下食欲不佳自有太醫院和御膳房上心,林姑娘是操的哪份心?」
二人愣住。
我繼續道:「殿下如此不喜林姑娘,不如本宮給她賜樁婚事?」
裴承乾持盞的手下意識握緊。
我恍若不知。
「林姑娘出身平民,身份是低了些,但好歹救駕有功,合該許個好人家。
「正好本宮的庶弟中了進士,前途光明,不如就賜給本宮庶弟吧?」
啪。
裴承乾手中的茶盞,霎時碎了一地。
他討饒地笑了笑:「菀菀莫怪,孤一時不慎,手滑了。」
而後假意打趣道:
「菀菀是吃味了嗎?
「菀菀向來賢淑大氣,總不會是嫉妒她曾和孤在鄉野待過些時日吧?
「菀菀竟也學會開玩笑了。」
野菜餅的苦味染上了我的鼻梢,苦澀難聞。
我垂眸理了理衣袖,沒有理他。
裴承乾以為我默認了,他捏了捏我的臉頰,爽朗一笑,語氣無盡寵溺:
「你啊你……」
而後眼眸冰冷地甩了林月舒一刀。
「賤婢,還不快退下。」
林月舒滿眼蓄淚,扔下食盒快步離去。
沒有看到裴承乾落在她身上的沉沉眼神。
6
上一世他二人不歡而散,我不曾留意什麼。
這一世,我靜靜跟了上去。
林月舒果然沒走。
她在假山陰影處攔住裴承乾,悽悽切切地問他:
「裴承乾你是愛我的對不對?
「你曾捧著我做的野菜餅,說這是全天下最好吃的東西,說你三生有幸遇見我,說你愛我。
「你不過是知道了我攻略你的事情,心中介意我對你是否真心,所以才會怪我。
「你娶崔菀清為妻,不過是因為她笑起來的酒窩像極了我。
「是也不是?」
怪不得裴承乾總是誇我笑起來最是好看。
怪不得林月舒獨獨拿了野菜餅送裴承乾。
原來那是屬於他們二人的——
情深記憶。
7
待太子離去,我攔下林月舒。
「林姑娘對殿下的情意,本宮看得真切,甚是動容。
「而本宮瞧著殿下心中,也不像是沒有姑娘的。」
林月舒疑惑:「娘娘這是何意?」
我拍了拍她的手:
「不若本宮做一次成人之美的君子,幫你得償所願。
「本宮可以為你和太子請旨賜婚,讓你做他的太子妃。」
林月舒的攻略任務有兩個。
其一是坐上太子妃之位。
其二是讓裴承乾動心。
做了太子妃,林月舒的攻略就成功了一半。
假以時日,朝夕相處間,裴承乾難免心中松動,完全攻略成功便不在話下。
所以林月舒心動極了。
但她還是克制地問我:「娘娘是在開玩笑嗎?」
我眼神沉靜,聲音微涼:
「不,本宮從不與人玩笑。」
林月舒俯首下跪,拜服在地:「月舒叩謝娘娘大恩,沒齒難忘。」
沒齒難忘?
的確沒齒難忘。
8
前世臨S前,林月舒也曾單獨找到我。
她神色倨傲,語氣調侃:
「其實我這雙眼睛,系統早就給我治好了。
「不過是為了博裴承乾的憐愛,我才繼續裝瞎。
「你兒子的眼睛我本不需要的,可是我就是恨啊……」
她的聲音越來越急:
「我恨你幫他诓我,害我攻略失敗,再也回不了家。
「我恨到頭來和他相愛相守,可他的童子身不是屬於我的,他的第一個孩兒不是我生的,他的元妻之位不是我的!
「都怪你!
「所以我要讓你痛不欲生,肝腸,寸斷。」
我氣紅了眼,哀號嘶吼。
林月舒心滿意足地走了。
我拼盡最後的力氣,拿著匕首追上林月舒,一刀捅過去。
可我還未碰到她,就被裴承乾的御林軍亂箭射S。
鮮血流了一地。
明明是他們二人的愛恨情仇、虐戀情深。
明明是他們將我拖進了這攤渾水之中。
到頭來他們修成正果。
而我家族覆滅,失去一切,被他們為愛獻祭。
當真是——
沒齒難忘。
9
皇帝的萬壽宴,我帶著林月舒進宮。
裴承乾蹙眉不悅:
「你怎帶這個賤婢入宮了?」
我安撫他:「林姑娘是有功之人,合該入宴。」
裴承乾不悅地點點頭,閉眸不言。
突然馬匹受驚,整個車廂劇烈顛簸,整駕馬車翻倒在地。
裴承乾下意識護住我。
而林月舒卻被甩出馬車,擦傷了手臂。
裴承乾焦急地問我:「菀菀可有受傷?」
滿目擔憂。
我心中嗤笑,他倒是做戲做得夠全。
明明林月舒的距離根本聽不到他的聲音,卻還是要假意關心一聲。
我搖搖頭示意沒事,沒再理他。
休整一番後,眾人重新啟程。
林月舒臉色鐵青地上了另一駕馬車。
裴承乾不以為意地閉眸小憩。
可我卻看到。
不起眼的角落裡,他將自己的手都掐紅了。
我平靜開口:「殿下,妾身從不開玩笑。」
裴承乾有些發蒙:「什麼?」
我繼續道:「那日說給林姑娘賜婚,妾身並沒有開玩笑。」
我歪著頭很是無辜:
「殿下既然那麼厭惡林姑娘的痴纏,應當很是樂見其成吧?」
裴承乾的一雙鳳眸沉了下來,漆黑如深潭。
「菀菀,你變了。
「你往日的賢良淑德、端莊大氣,都是裝的嗎?
「若是如此,那孤當真是看走了眼,心悅錯了人。」
我理了理衣擺上的折痕,淡聲問道:
「殿下不是厭惡林姑娘的嗎?為何反應這麼大?」
裴承乾一噎,頓住。
他掛上溫柔笑意,安撫道:
「孤隻是覺得亂點鴛鴦譜未免有些任性。」
我輕呵出聲,沒理會他,轉身下了馬車。
他扣住我的手腕,冷聲道:
「孤是厭惡她,但是孤也決不允許你隨意處置她。」
我狠狠抽開手,冷冷看了他一眼。
許是這一眼太過涼薄,他竟一時沒有回過神來。
宮宴開始,賓朋滿座,邊關卻傳來戰報。
我阿兄與北涼大戰大勝,現已班師回朝。
我小叔成功鎮壓南疆叛亂,現已穩坐蜀中。
皇帝大喜,加賜崔氏一族丹書鐵券一枚。
皇帝看到席上的我,笑呵呵道:
「太子妃可有想要的賞賜?盡管開口。」
無人注意的角落,林月舒滿目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