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看他倆出去,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很支持,於是笑著衝他倆揮手,“拜拜。”
轉頭他看向休息室裡的另外兩人,發現氣氛有點不對頭,於是笑著走過去,“不知道的還以為大家都在這兒開會呢,一個兩個苦大仇深的。我今天請客,想吃什麼盡管說。”
朱利安看了眼前的萊恩一眼,笑了一下,“太急了小朋友。”
萊恩抬眼,有如喪家之犬,“彼此彼此。”
“你倆怎麼打啞謎啊?”景明笑嘻嘻蹲下來,兩手交疊趴在桌邊,“快帶我一個。”
蘇洄跑出來,快步跟上寧一宵,兩人隔著不近不遠的距離,過分安靜地走過一整條走廊,來到轉角的吸煙室。
寧一宵開了門,狹小的吸煙室裡沒有人,窗戶開著,房間裡很冷。
他走過去將窗戶關上,也順帶拉上了窗簾。
“你是想抽我的煙嗎?”蘇洄小心照顧寧一宵的情緒,“窗戶開著比較好通風……”
還沒說完,寧一宵便轉身,直接摘掉眼鏡,毫無預警地吻上他。
蘇洄根本沒反應過來,就被推到一旁的牆壁上,寧一宵戴著手套的手半掐住他的脖子,逼迫他抬起臉。吻得很深,也有些粗暴,舌頭直接頂開蘇洄的齒尖,強行和他勾纏交吻,甚至咬了他的嘴唇,和之前完全不同,一絲喘息的空隙也不給。
“唔……”蘇洄沒辦法呼吸,下意識想推,可手臂立刻被寧一宵的手握住,壓在牆壁上。
吸煙室的門是磨砂玻璃,他甚至能看到路過的人影,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
可他毫無反抗的能力。
“一宵……”在少得可憐的間隙裡,蘇洄試圖叫他,可聲音卻都吞進吻中,口齒不清。
一直到蘇洄真的沒辦法呼吸了,口腔閉合都做不到,快要到極限,寧一宵才終於松開手,退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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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還覺得不夠,所以用牙齒咬住蘇洄的下嘴唇,輕輕扯了一下,松開後又吻了吻。
蘇洄從沒有這麼狼狽過,第一次因為接吻,唾液順著嘴角淌下,沒來得及卸掉的唇妝完全被吃掉,嘴唇紅腫,側頸的青筋都冒出來,渾身的力氣被抽空,隻能靠在牆壁上大口喘息,仿佛經歷了一場極其危險的溺水。
他這幅樣子,看上去好欺負極了,好在大衣的扣子扣得夠緊,否則連胸口和腰都敞開來任他觀賞。吻接得太用力,腰鏈晃動,上面的鑽石磨得他生疼。
寧一宵伸手,握住蘇洄的下巴,拇指擦了擦嘴角晶瑩的液體,低下頭,將蘇洄的兩隻手臂拉起來,環住自己的腰,然後抵上他的額頭。
“你……”
蘇洄喘不上氣,嘴唇也冒了血珠,被寧一宵吻去。
“我剛剛心情很差,所以也發了點脾氣。”寧一宵很緩慢地蹭著他的鼻梁,像是發泄後的廝磨,“你會怪我嗎?”
蘇洄的心跳得如同擂鼓,仿佛下一秒就要離開自己的身體。他仰著頭,用湿漉漉的一雙眼望著寧一宵,很誠實地搖了頭。
“不會……”
寧一宵終於勾了嘴角,側頭,很輕柔地親了一下蘇洄的臉頰。
“朱利安說的話你一個字都不用管,當沒聽見就好。”他一邊說,一邊啄吻蘇洄的嘴唇,態度隨意。
“什麼意思?”蘇洄不自覺攥緊了放在寧一宵背後的手。
“因為我不喜歡他。”寧一宵很直白,手攬緊了蘇洄的腰,“要不是因為你坐在那兒,不想鬧得太僵,我早就走了。”
“你不喜歡他?”蘇洄的氣息還沒平復,說話還是喘,“我以為你……”
“你以為什麼?”寧一宵盯著蘇洄的眼睛,忽然皺了皺眉,一瞬間想明白很多。
“蘇洄,你該不會以為我對他有好感吧?”他眯了眯眼,看上去有點兇。
蘇洄差一點把卡爾的話脫口而出,但想了想,怕寧一宵遷怒於他,便自己攬下,“我……你不是去洛杉磯接受採訪,聽說採訪你的雜志社就是朱利安家的……我以為你是去見他。”
寧一宵氣極反笑,“蘇洄,你說我去洛杉磯是為了誰啊?”
蘇洄知道是自己不對,因為卡爾的幾句話就先入為主,可他也覺得委屈,“可是就是很巧合啊,他不是一直追求你,我在紐約都知道了,而且你們今天也一起出現了……”
“因果順序完全不同,不是我和他一起出現,是我先出現的。”
寧一宵覺得他們之間的誤會的確是太多了,要不是剛剛那一場大戲,他可能永遠都不知道蘇洄為什麼突然情緒不對。
他把事情的原委通通告訴蘇洄,“我去洛杉磯就是為了見你,因為我知道你要過生日了,所以壓縮了工作臨時抽了一天去洛杉磯和你匯合,第二天你回紐約,我也坐了最近一班航班回灣區工作。至於雜志社的採訪,是,我接受採訪的時候朱利安的確說了他要去,但我著急去見你,跟他連面都沒碰到,他給我打電話,我沒有接,你可以查記錄。”
“還有,今天我來紐約,一方面是早就決定好回來和你見面,另一方面是公司出了點問題,我得過來想辦法解決,和他沒有半點關系。他要過來是他的事,是貝拉請他過來,還是他自己硬要跑來,我不知道,也懶得過問。”
他第一次像機關槍一樣突突突說了一大堆,蘇洄都有點反應不過來,隻覺得劈頭蓋臉,打得他猝不及防,又很慚愧。
“我說了這麼多。”寧一宵抬了抬他的下巴,“你呢?”
“對不起。”蘇洄下意識就想道歉,畢竟是他誤會在先。
“我不聽這個。”寧一宵知道誤會也是因為之前自己沒有說開過,很正常,他非常強勢地貼近,逼問道,“你為什麼不開心?”
最後一槍筆直打在蘇洄心上。
蘇洄望著寧一宵的臉,這一整天都太過難熬,一切都被雜糅成復雜的情緒,發酵出酸澀與苦悶,現在寧一宵一口氣解釋了所有,就好像撥去了蘇洄眼前的重重迷霧,也讓他失去了保護,一顆心無所遁形。
“我……”他還沒開口,眼淚就先掉了下來,抬手想自己擦,但被寧一宵溫柔地拭去。
寧一宵直接問,“你很怕我和別人在一起嗎?”
“沒有。”蘇洄皺著眉頭嘴硬。
“那你為什麼哭呢?”
已經逼到這種份上,寧一宵不想再去計較後果,就算嚇跑了他也會抓回來。
“那你為什麼生氣呢?”蘇洄紅著眼眶反問他,也是第一次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你為什麼要氣得把我拉到這裡來,把我弄成這樣?我就是搞不懂……我想不明白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好,一想到他那麼努力地追求你,就很害怕。”
他終於忍不住,低下了頭,眼淚落下來,語無倫次,“我知道他很好,各方面都是,比起我這樣的,除了病什麼都沒有的人,他真的好太多了,我也知道你也應該和他……”
還沒說完,寧一宵低頭,扶住他的下巴,很溫柔地吻了上去,將他沒能說完的自貶都緘封。
直到蘇洄的情緒平復了一些,寧一宵才松開他,“蘇洄,你有時候真的很笨,和聽不懂人話的小貓一樣。”
“看來我之前的策略還是太柔和了,節外生枝。”
寧一宵本來不願意改變自己計劃的進程,比起這樣半強迫性的對待,他更喜歡徐徐圖之,尤其是面對失去過一次的人。
可現在事情已經失控,寧一宵也幹脆放手一搏,反正無論如何,蘇洄都隻可能是他的。從他決心要做這件事的那一刻起,就勝券在握。
蘇洄的心幾乎停拍。
“我喜歡我前男友,想追他,所以對他好,所以看到其他男人在他身邊打轉就很生氣,所以氣得把他拉到這裡,把他弄成現在這樣。如果不是因為這扇門隨時會被人打開,我可能會控制不住做更惡劣的事,因為我喜歡他,喜歡到沒辦法心平氣和地接受任何情敵的存在。”
他鎖定了蘇洄的眼睛,索性暴力到底,用一張冷淡臉打出最後一擊。
“Got it?”
第65章 N.經年來信
蘇洄被這一番話弄得懵在原地。
他以為是幻覺, 所以垂著的手悄悄地掐自己掌心,好確認這不是夢或自己臆想出來的幻境。
很痛。
他開始動搖,一部分的自己很想相信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另一部分卻又不敢相信。
換做是六年前, 20歲的蘇洄聽到寧一宵說喜歡和愛, 會開心得睡不著覺,想告訴所有人, 因為這是他夢寐以求的。可經歷這麼多,現在的自己已經不敢想象有什麼地方值得他喜歡。
何況,分開之後, 他的每一次嘗試聯系, 得到的都是決絕的石沉大海, 杳無音信, 蘇洄早就喪失了對這段感情最後的信心。
從再次相遇到現在,蘇洄陷得越來越深,卻也越來越沒有勇氣探尋寧一宵的內心。他不是沒有想過, 寧一宵或許對自己還留有一絲舊情,但更害怕他們的未來會重蹈覆轍。
他沒有多一顆心,可以拿來再碎一次了。
“我……”
蘇洄想說話, 可寧一宵似乎已經看透了他的迷惘和脆弱。
“蘇洄,我說這些是想讓你明確了解我的態度, 至於之後的部分,主動權在你手上,你可以慢慢考慮, 不用著急下決定。”
寧一宵說著, 很誠懇地望著蘇洄的眼睛。
“我知道,我們之間還有很多沒有解決的事, 所以我不會強迫你立即給出答案,而且我也可以等,等到我們都可以毫無芥蒂地相互坦白,一起解決那些矛盾,再進入新的關系,隻要你願意正面地面對我們之間的感情,不要逃避。”
蘇洄下意識地點了頭,自己卻完全沒有發現。
寧一宵抵上蘇洄的額頭,語氣溫柔,“蘇洄,因為遇到現在的你,我已經從過去走出來了,希望你也可以。時間是不可逆轉的,我們不能一直困在原地,也不可能回到過去,但我們還可以有未來。”
蘇洄望著他,眼瞳湿潤,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這樣看著寧一宵說每一句話,想把他說話時的每一個細節全都牢牢記在心裡。
“你還記得嗎?你家花園裡那個廢棄的玻璃魚缸。”寧一宵嘴角帶了一些笑意,“我昨天在飛機上睡著,做了個夢,夢到了你說的蝴蝶魚,我覺得這是個好的預兆。”
蘇洄的話有些跳脫,“我都沒有夢到過我的魚,你夢到它怎麼了?”
寧一宵笑了,“我夢到自己回到灣區的房子裡,打算去遊泳池遊泳,遊著遊著突然出現一條很大的金槍魚,就在我身邊,好像要和我比賽,於是就一起遊到泳池的另一邊,那個泳池變得好大好大,好像沒有盡頭,像海一樣。”
“那你不是很累嗎?”蘇洄有些心疼他,一定是工作太辛苦,才會做這麼累的夢,於是他下意識撫摸了寧一宵的後背。
“對啊,不過就在我快要累得遊不動的時候,我的眼前出現了一隻很小、很漂亮的鍛鐵蝴蝶魚,它搖著黃色的小尾鰭,好像告訴我,這裡就是終點了,我可以休息了。”
蘇洄聽得有些入迷,“然後呢?”
“然後,那個金槍魚和蝴蝶魚說他們要回到海裡了,和我說了再見。”寧一宵溫柔地蹭了蹭他的鼻梁,“我就回到泳池裡了。”
蘇洄好像看到了那個畫面,紅著眼圈笑了,“好像動畫片。”
寧一宵抱緊了他。
隻要夠努力,他也可以找回蘇洄。
蘇洄埋在他鎖骨,“我把你的衣服弄髒了。”
“沒關系。”
“我也想見我的蝴蝶魚。”蘇洄忍著眼淚,小聲說。
寧一宵笑著親吻他的發頂,“那你來我夢裡。”
蘇洄最終還是沒辦法抵擋,這個人實在是太犯規,總是會讓他忘記所有現實,忘記利與弊,忘掉他們之間的差距,好像一切都像擁抱一個夢那樣簡單、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