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人的名字被重復很多遍,蘇洄覺得自己可以一直這樣念下去,不希求回應。
[寧一宵]
蘇洄忽然意識到,或許他的名字真的是某種咒語,隻不過被施咒的人是自己。
他真的寧可隻要這一個夜晚。
本來都拆開了第二個的包裝,但寧一宵還是收住,抱起他去了浴室。
昏沉間,蘇洄說過想泡澡,他就帶著他一起。兩個人埋在滿是泡泡的水裡,蘇洄靠在寧一宵胸口,很柔軟。
他有些累,但又興奮得睡不著,精力旺盛,於是用食指和中指模擬小人走路,在寧一宵搭在浴缸邊緣的手臂上一步一步“走”著,最後抓住了他的手,拿起來。
“你的手真好看。”蘇洄注視著他分明的骨節,還有分布在薄的皮膚之下的一層青筋,就像是雲層之下的山脈。
“你的也好看。”寧一宵忍不住捏了他的指尖,很像是在評價小貓的爪子顏色,“粉的。”
蘇洄回頭,假裝生氣地瞪了他一眼,又扭回來,把手攤開和他的並排,“我們兩個的手也很配,是吧?”
寧一宵輕笑了一聲。
“應該戴一對戒指。”蘇洄一時興起,頭向後仰,問他,“你知道嗎?冰島有一個地方叫斯維納山冰川,那裡有大片大片藍色的冰川,特別美。”
說著,蘇洄半轉過來,濺出一些水花,他忽然覺得鼻尖有些痒,在寧一宵下巴蹭了蹭,接著說:“你看過《星際穿越》嗎?”
寧一宵點頭,“嗯。”這是他為數不多看完的電影。
蘇洄眼睛亮亮的,很湿潤,“那你還記得他們去的曼恩博士被困的星球嗎?那個極寒星球。”
“嗯。”寧一宵覺得他好可愛,忍不住吻了吻蘇洄的眼睛,“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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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星球其實是在冰島取景拍攝的,就是斯維納山冰川。”蘇洄笑著,抓著寧一宵的手,“我們以後去那裡吧。”
“為什麼?”寧一宵故意很沒情趣地問。
蘇洄笑得稚氣又天真,說出一個很可愛的原因,“因為這樣我們就很像是在外星結婚啊,是不是很酷?”
寧一宵很想知道他的腦袋裡在想什麼,但還是不禁笑了,“那裡很冷吧。”
“嗯。”蘇洄點頭,“超級冷的。”
“那我們要快點交換。”寧一宵捉住蘇洄的手,親了一下他的指尖,“不然會把小貓的爪子凍壞。”
“你笑我。”蘇洄不太樂意。
寧一宵並不承認,“沒有。”
“就是笑了。”蘇洄不依不饒,幼稚地拿泡泡打架。
寧一宵沒辦法,捉住了他的手,“我錯了。”不僅如此,他還對蘇洄很鄭重地保證,“以後一定帶你去斯維納山冰川。”
“還有呢?”蘇洄問。
“不笑話小貓。”
蘇洄急了,“不是小貓!”
寧一宵自己又快速做好第三個保證,“還會保護好小貓的爪子。”
蘇洄覺得他無藥可救,打算不要理他,但又拗不過,沒多久又陷入寧一宵的吻中。
在寧一宵孜孜不倦的探索和擺弄下,蘇洄沒了招架之力。拆開的包裝袋終究還是被使用,一次次進攻下,寧一宵逼迫蘇洄接受這個稱呼。
“說你是我的小貓,就放過你。”寧一宵吻著他的耳朵。
蘇洄還是認輸,被寧一宵完全治服。
“好吧,我是你的小貓。”
第43章 P.毫無保留
如此甜蜜的夜晚, 蘇洄的睡眠也才不到兩小時,被輕躁狂帶來的亢奮所支配。
如果是平常,他很難停留在某個房間, 即便是深夜也會跑到花園, 甚至離開家, 走到凌晨的街道上,隻有這樣才能消耗精力。
但寧一宵在, 即便一直困在一個房間裡,蘇洄也可以接受。
寧一宵很習慣從後面環抱住他,手臂半箍在他腰間, 無論是做還是單純相擁而眠, 他似乎都很偏愛這樣的姿態。
而蘇洄也喜歡扭頭過去看他, 吻他, 貼近他的鼻梁和下巴,所以偶爾會把他弄醒,讓寧一宵不得不松開手臂, 再面對面抱住他。
蘇洄特意數了數,寧一宵睡覺比他想象中還要沉,一晚上換了四種睡姿, 但每一種都抱著他。最可愛的當屬凌晨四點,蘇洄起身喝了一大口水, 再躺下,就被寧一宵抱住了腰,臉埋在他胸口, 令蘇洄連吞咽的動作都放輕。
天剛破曉, 城市還是柔和的淺藍色,像是浸泡在遊泳池裡, 有一種帶著透明感的美。微光透過白色紗簾,將房間照亮。
蘇洄悄悄下了床,腰實在太酸,越躺越難受,但他不為此困擾,甚至覺得寧一宵不應該因為是初次體驗而那麼溫柔。
再痛一點,記憶才會更深刻。
進入和抽離,蘇洄同時感受到被小心呵護與失控的危險,美妙的矛盾。
他極小聲地洗漱,在浴室裡對著鏡子,仔細觀察皮膚上留下的痕跡,腦海錯位地浮現出記憶裡的畫面。
浴室溫度很高,令人頭腦昏沉,想起寧一宵在鏡子前對他說過的幾句不算正經的話,蘇洄有些臉熱。
走出浴室,他拿起寧一宵送給他的極光閃蝶,走到落地窗邊,對著清晨的日光安靜地欣賞。
怎麼會有這麼漂亮的蝴蝶?
而且變成了屬於他的蝴蝶。
八點,蘇洄趴到床邊,指尖輕輕地描摹寧一宵手的形態。
他的手真好看,蘇洄忍不住在心裡發出感慨,像喬瓦尼·加斯帕羅油畫中的手,修長,筋骨突出,骨節分明,帶一點點麥色,皮膚之下的青筋蔓延至小臂,充滿生命力。
蘇洄正試圖握住,誰知寧一宵的手忽然抬起來,輕碰了碰他的額頭。
他醒了。
蘇洄兩隻手臂壓在床沿,湊上去,用額頭和臉貼寧一宵的手,鼻尖頂在他掌心,蹭了蹭。
寧一宵忽然笑了一聲,嗓音很沉,“隻有小貓會拿頭蹭人。”
蘇洄覺得這個念頭在寧一宵心裡已經根深蒂固,懶得同他辯駁。但他開始撓自己的下巴,很痒,蘇洄便低頭輕輕咬住了寧一宵的指尖。
但他不隻是咬,而更像是用齒尖固定,不讓寧一宵的手逃離,舌尖繞著指尖舔舐,然後更深地往裡送,如同試圖讓他身體的一部分進入自己的身體。
寧一宵沒說話,但呼吸變重了。
他像是試圖反抗那樣,將另一隻手搭在眼睛上,但幾秒後,他還是認輸了,並將主動權奪了回來——將手指探入,攪動。
蘇洄難以呼吸,舌釘被撥動,手指近乎於某種模擬,隻是更緩,更循序漸進。
透明的唾液從嘴角淌下,蘇洄的眼睛和下巴都湿漉漉的。
就在他難以呼吸,因探入得太深而嗆出來的瞬間,寧一宵抽回了手,用沾湿的手指掐住蘇洄的臉頰,盯著他,臉上帶著很淺的笑。
“蘇洄,你臉都湿了。”
他說的話令蘇洄感到熟悉。
寧一宵又湊過來,不顧蘇洄尚在喘息,吻他湿潤的嘴角和下巴,淺嘗輒止。
蘇洄卻湊上前,用氣聲說出幾個微不可聞的字眼。
房間很亮,花的香氣逐漸飄散在空氣中,散發著甜蜜與馥鬱。
視線在昏聩和清明之間交錯,天花板內陷的頂燈逐漸在視網膜晃出重影。
床單被攥得很皺,蘇洄的腦海產生很多幻覺,一閃而過,他像荒蕪的草地生長出的藤蔓,被滋養,被允許肆意生長。
唯獨聲音壓抑在寧一宵的指縫間,像時間一樣快速地流逝了。
在寧一宵的懷抱裡,蘇洄第一次感覺被愛包圍,緊密無縫,他失去意識,連叫他的名字也略去姓氏。
他並不知道,這讓寧一宵想到了兒時不愉快的記憶,但因為蘇洄太好,太甜美,他所帶來的幸福覆蓋了寧一宵心底隱匿的痛楚。
精力遠超常人的蘇洄,也終於昏睡過去,不過也隻是一個小時。
他感覺自己好像在睡夢裡被壓了千斤重的石頭,被寧一宵叫醒時,石頭才終於被搬開,留下他一身酸脹難耐的痛。
手撐著起來,靠在床頭,蘇洄感覺嗓子很痛。寧一宵走過來,很體貼地為他端了水,他已經換上昨天的黑色襯衫,很英俊,斯文得不太正經。
蘇洄低頭瞥了一眼自己,渾身都是紅的印子,兩相對比,更不正經了。
“餓了麼?”寧一宵問,“要不要出去吃,或者我買回來。”
蘇洄開始耍賴,“我起不來,好累……”他往床邊靠了靠,手伸出去在床頭櫃摸了摸,抓住電話,“叫餐吃吧。”
寧一宵坐到床邊,蘇洄便很乖巧地靠在他肩上,他伸手,摸了摸蘇洄光滑的後脊。
蘇洄啞著嗓子叫了餐,湊過來和寧一宵接了個不長的吻,然後問他:“喜歡我嗎?”
寧一宵覺得這個問題沒必要提問,但還是點頭,“喜歡。”
“多喜歡……什麼程度?”
寧一宵思考了一會兒,“你要什麼都想給你的那種程度。”
蘇洄笑了,“你不要騙人。”
“我不騙人。”寧一宵牽起他的手,“會做到的。”
他說完,吻了吻蘇洄的發頂,叫他小貓,表現得就像個剛剛墜入情網的大男孩。
蘇洄想,他本來也是,隻是平時太成熟。
“你這麼喜歡起昵稱啊。”他故意問,“也會給其他人起嗎?”
寧一宵望著他,搖了頭,“不會。”
從來沒有過。
他甚至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起覺得蘇洄像小貓的,或許是第一次見面,或許是相處時的某個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