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李淮並非良配,但是隻有將他交託在你手裡,我才能放心。
「對不起,原諒阿姨的自私。」
所以她以S相逼,逼李淮娶了我。
隻是她沒有想到,李淮的眼睛會好起來,這場婚姻反倒成了他最大的枷鎖。
從回憶中醒來時,抬頭望見周望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我:
「福利院工資不高,工作又辛苦。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努力工作,給你加工資的。」
我擺擺手,說道:
「沒關系,隻要有個地方可以住就可以了。」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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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成了福利院的一員,福利院加上我總共隻有四個人。
這裡的孩子大多都是被丟棄的,或多或少都有些缺陷。
周望也是從這所福利院出去的,聽說高考那年還是縣裡的狀元。
誰也沒想到他畢業後又回到了這裡,上一任院長S後,他就接管了這裡。
這個地方太偏,所以政府的補助有限,周望偶爾還要出門做些伙計補貼一下。
這才想到要招人,但工資不高,所以才一直沒找到人。
我來了後,原本雞飛蛋打的日子才慢慢好起來。
很奇怪,在我過去將近三十年的歲月中,我竟然在北方的異鄉,體會到一種類似歸屬感的東西。
我用我一身的廚藝,徹底徵服這裡從上到下的所有人,所有人都很喜歡我。
你看,其實我也是挺招人喜歡的,隻是為什麼就捂不熱那顆心呢?
後來他們都喊我江媽媽,剛開始我還試圖糾正過。
畢竟他們喊周望周爸爸,總覺得莫名地有些尷尬。
糾正了許多次也糾正不過來,也就隨著他們去喊了。
天氣一天天地冷下去了,院裡的孩子需要冬衣,去年壞了的暖氣也要重新安裝。
隻是福利院的日子本就過得捉襟見肘,一時竟拿不出來這筆錢。
周望連著幾天早早地出門,直到很晚才一臉疲憊地回來。
隻是無論再怎麼辛苦,周望總會帶點東西回來。
孩子天剛黑就等在了門口,直到周望笑著從外面走進來,猛地將衣服打開:
「今天我們吃炸雞柳。」
因為捂在衣服裡原因,雞柳還冒著熱氣,香氣漸漸地彌漫在屋子裡。
孩子「哇」地叫成一片,你一口我一口,吃得別提有多開心。
趁孩子在吃東西時,周望忽然將我拽出了房間,然後偷偷從懷裡拿出了一串冰糖葫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本來想買冰糖葫蘆的,結果發現錢沒帶夠,那就隻能給江媽媽一個人開小灶了。」
我接過這串糖葫蘆,不知怎麼眼底有些泛酸,原來被人掛念是這種感覺啊。
周望的眼睛因著北方的星子,顯得格外亮,他輕聲地說道:
「江媽媽這些天辛苦了,等到這個冬天過去,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笑著搖頭,低頭咬下一顆草莓。
好甜。
8
想著給福利院打出點名氣,或許就會有人願意捐助,於是我開了個直播。
直播的內容是我平日做飯的時候,以及和孩子們的一些互動。
意外地,有個大 V 給我點了個贊,招來了一波流量。
直播間一下子湧入了好多人,有很多人給我留言。
【仙女姐姐就長這樣吧。】
【做飯好吃,聲音溫柔,笑起來的還有兩個小酒窩。】
【嗚嗚嗚,這是我的老婆,都別和我搶。】
從小我媽就罵我賠錢貨,老師說我是個豬腦子,調皮的男同學因為我小時候長得又黑又瘦,喊我醜八怪。
以至於那種自卑感,一直如骨附蛆般纏繞著我。
第一次有那麼多人誇我,我一時有些惶恐。
陸陸續續地有人開始往福利院寄東西,幾個南方的志願者也帶著物資往這邊趕。
幾天後,一輛大貨車到了福利院門口。
我聽到動靜慌忙去迎時,卻沒承想會是李淮帶著舟舟從車上下來。
今天下了冬天的第一場雪,隔著風雪望去,一時竟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李淮沒有向前,隻是靜靜地看向我,啞聲喚道:
「豐年,我找了你好久。」
我想了想,怕是急著來找我來領離婚證的,於是解釋道:
「你別怕,這次我是真的準備離婚的,隻是福利院這段時間事情太多,過一陣招到人了,我就回去同你領離婚證。」
因為我還真幹過離家出走的事情,那是在孟婉剛回國不久,她的前夫也追了回來。
孟婉無處可去,隻能暫時搬到我家,我不同意於是大吵了一架。
結果隻是在離家二十米的肯德基裡睡了一晚,第二天又一個人回了家。
因為我想了一晚上,自己哄好了自己。
李淮隻是沒有那麼喜歡我而已,可是他還算得上是一個好的丈夫與父親。
他道德水準高,總不至於出軌,所以愛情也沒那麼重要,不是嗎?
我這人其實真的挺沒出息的,生平幹過最勇敢的事情,總共兩件。
一是在我媽將我賣了的時候,獨自一人逃到了 A 城
二是義無反顧地嫁給了當時還看不見的李淮。
李淮的嘴唇動了一下,卻什麼也沒有說,眉目間有些落寞的感覺。
9
是舟舟掙開了李淮的懷抱,哭著撲進我的懷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怕他嗆著,於是蹲下來替他拍著背,他卻又趁我不備,將我狠狠地推倒在地:
「壞媽媽,壞媽媽,為什麼不要舟舟了?」
他的手很冷,嘴唇也幹得起了皮,看起來一路顛簸受盡了苦楚。
若是按照以往,隻怕我已經不知道心疼成什麼樣子了,可是現在我竟然什麼感覺都沒有。
畢竟福利院裡的孩子都比他可憐得多,好像也比他更喜歡我這個江媽媽一些。
發呆間,忽然有人跑了過來,將舟舟狠狠地推倒在地。
是福利院裡的聾啞孩子,阿喬。
她性子野,我在她身上花了很多的心思,她才慢慢地接納了我。
小姑娘氣勢洶洶地擋在我的面前,因為不會說話,隻能發出些憤怒的音節,拼命地比劃道:
「不準你欺負江媽媽。」
舟舟一貫不是個隱忍的性格,揮舞著就上前和阿喬打了起來。
我慌忙去拉,一時卻拉不開,況且因為是冬天,兩人都穿得很厚,想來也出不了多大的事。
阿喬來福利院前,經常和孩子打架,舟舟並不是她的對手。
沒一會兒,舟舟就躺在了地上。
我嘆了一口氣,準備去扶她,卻忽然聽到背後有人沙啞地喚我:
「媽媽。」
是阿喬,她會說話了!
我驚喜地回頭望她,將她緊緊地摟在我的懷裡,比劃道:
「阿喬,可以再叫一聲嗎?」
阿喬臉漲得通紅,有些艱難地再次叫道:
「媽媽。」
我太高興了,抱著阿喬轉了好幾個圈圈,以至於我完全忘記了舟舟還倒在地上。
隻是急著將這個好消息,分享給大家:
「周望,我們家阿喬會說話了。」
周望一聽可高興了,一把將阿喬從我懷中接過來:
「怪阿喬,再叫聲爸爸聽聽。」
高興得一時竟忘記了阿喬聽不見,於是我幫他比劃道。
阿喬嘴唇又動了動,緩緩地叫道:
「爸爸。」
又看了看我,叫道:
「媽媽。」
我實在是太開心了,一時之間沒注意竟抱住了周望。
抬眼間,卻望見李淮抱著舟舟目光沉沉地望向我。
想到畢竟還沒有完全領完離婚證,總是要避些嫌,於是有些尷尬地拉開了與周望的距離。
隻是不知怎麼,一時竟沒有掙脫開來,於是說道:
「周望,松下手。」
周望卻忽然俯下了身,距離慢慢拉近,他忽然笑了,然後輕輕拂去了我頭上的絨毛:
「我家江媽媽,成了個小花貓了。」
李淮的目光似乎又幽深了幾分,舟舟撇著小嘴望我,嘴裡喃喃道:
「這明明是我的媽媽。」
10
本以為可能過個三五天,李淮就會帶著舟舟回去,卻沒想到他竟然開始買鍋碗瓢盆,大有長住的打算。
我實在沒忍住,問道:
「你還不回去嗎?」
李淮笑意溫和地望著我:
「我將這些年的年假都一次性休了,可以在這兒多過一段時間。」
言語間似乎我同他隻是出來度了個假似的,我一時之間有些煩躁:
「李淮,你究竟想要幹什麼?」
李淮笑意不變,依舊溫柔地望向我:
「你若是喜歡這座城市,到時候我就調到這邊的大學任教,舟舟也可以轉到第一小學。」
他自管自地說著,完全不管我沉下去的臉色。
我又不能真的將他趕回去,正好福利院還缺個幫工,他願意來我也不管他。
福利院這些天招待了來自全國各地的志願者,原來為冬天儲存的蔬菜都消耗完了。
我和周望商量著明天去市集再多採購一批,隻是沒承想李淮也跟了上來。
他態度誠懇,理由充分:
「這裡冬天太冷,我要去市集買些衣服。」
無奈隻能帶著他一起去,北方的三輪車一路顛簸,風呼呼地往臉上灌。
李淮坐在我的前面,想替我擋住風口,隻是風太大,他所做的有限,自己反倒凍得臉通紅。
周望嘴角忽然揚了揚,笑得像隻得逞的小狐狸,從包裡掏出一條紅色的圍巾
然後低頭仔仔細細地繞了好幾圈,將我的臉圍了個嚴嚴實實。
我有些艱難地往下扒拉一點,周望笑得眼睛彎彎,像月牙:
「江媽媽現在像個小雪球。」
李淮的身影似乎更沉默了一些,他沒有轉身,隻是近乎執拗地擋在我的面前。
快要到市集的時候,我拉著周望仔仔細細地叮囑:
「等會兒看我臉色,我唱白臉,你唱紅臉。
「今天你的人設就是一個摳搜的丈夫,聽見沒?」
周望笑得有些無奈,舉著手保證:
「好的,江媽媽,一定完成任務。」
李淮的嘴唇動了動,像是要說些什麼,最後卻什麼都沒說。
畢竟他討厭我的市侩,也討厭我為了一塊兩塊而討價還價,所以他從來沒有陪我去過菜市場。
在周望的配合下,我們成功地以比較低的價格,拿到了幾麻袋土豆,幾麻袋紅薯,半頭豬……
周望幹脆利落地提了兩麻袋的土豆往背上放,隻是李淮不知是否吃錯了藥也學著周望提了兩麻袋。
隻是他平日裡坐慣了辦公室雖說也有每日鍛煉,但到底比不上周望實打實幹活練出來的。
土豆上身的時候,我很明顯地感受到他僵硬了一下。
周望望著李淮挑釁似的笑了一下,左手又拎了一袋菜,哼著小調走了。
於是一下午兩人就跟較勁似的,你追著我我追著你,平日裡一個小時搬完的菜,如今半個小時就搬完了。
11
回到家時,十點鍾,正好是準備中午飯的時候。
買來的食材有土豆,中午我準備做個小孩兒都喜歡吃的炸薯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