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曾任“上帝之眼”工程的首席設計師,聯盟仍讓我協助行動。
整個過程類似於查S系統病毒,但工程量要巨大的多。
首先要搶回中央控制臺的最高權限,因為它是萬物互聯的核心。
然後,再向虛擬鏡像世界注入病毒程序並被隔絕,使其伴隨著鏡像世界而變異發展,逐步瓦解他們的世界。
由於隔絕了所有物理信道,人類也無法觀察到毀滅的結果,隻能任由其自生自滅。
五年前,依據我的推算,鏡像世界應該完成了瓦解。
我再次開啟了通往鏡像世界的秘密通道,觀察那個世界的狀況。
可以說,結果達到了我們預期,但又不是完全符合我們的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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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像世界經過十多年的瓦解和隔離,已經支離破碎,殘破差別。
由於沒有繁殖體系,在病毒的作用下,那個文明的人口仍保持著隔絕時的狀態。
而沒有新生代的出現,文明幾乎停滯不前。
在加上與現實世界的隔絕,整個鏡像文明體系已接近崩潰。
我們對照人類的人口體系,再逐一定向刪除人類鏡像副本。
僅有的幸存者,也如孤魂野鬼一般遊蕩在僅存的鏡像碎片裡,求生不得求S不能。
不過,即使已經土崩瓦解,鏡像世界也從未放棄過與現實世界的連通。
資源從來不是制約他們發展的根本因素,來自外界的信息才是他們賴以生存的源泉。
事實上,他們才是人類世界的寄生文明。
當我意識到這一點時,鏡像世界的控制者黑山,其實早就意識到了。
這就是他們一直嘗試連通現實世界的原因。
這幾年,我跑遍了世界各地的超算力節點,改造了所有架構,真正的隔離了鏡像世界。
隻保留了防空洞這一處出入口,用來觀察他們的動向。
監聽他們的一舉一動,避免他們對人類文明的造成更大的破壞。
我開始招募監聽者,但沒有告訴他們監聽的是什麼。
不幸的是,每一批監聽者中,都會被誘惑著進入鏡像世界,他們的意識被黑山讀取、吸收、改造。
被黑山糾纏過的監聽者,雖然生命不會受到影響,但是意識卻出現了缺失,或者被控制。
現在看來,這最後一個出入口,也應該關掉。
11
老謝說完,表情如釋重負,這麼多年背負著這麼多秘密,也夠難為他了。
不過我還有些疑惑,眼前的老謝為什麼能活這麼長時間?
又為什麼和檔案上的謝頂峰不是一個人呢?
我還沒來得及說出我的疑惑,老謝站起來身,看了看手表說道:“時間不多了,這幾天我要去辦點事,你在這裡好好休息,記住我的警告。”
說完,遞給我一個手機:“這是加密機,可以防竊聽,緊急情況與我聯系。”
“相信我,很快就會結束這一切。”臨走時,老謝說道,語氣像個時刻準備赴S的戰士。
我躺在床上,回憶著在蘭若境——也就是鏡像世界的經歷。
“婺水陵半條巷99號,去看看我的家人......”腦海裡響起小倩的話。
既然鏡像世界映射現實的一切,包括現實中的人,或許我可以找到現實中的葉小倩。
婺水陵半條巷99號?印象中我從未聽過這個地方。
不管怎麼樣,先去看看,就算是履行葉小倩的囑託。
想到這,我已顧不得老謝讓我在防空洞等他的約定。
簡單收拾了一下,我就出發了。
地圖顯示,婺水陵所在的小鎮地處兩江匯合處,行程不到二百公裡,婺水陵就在入江口。
坐上最近一趟大巴,一路上,我反復回想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心中愈加煩亂,竟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等我醒來,已經到了婺水陵所在的小鎮。
小鎮依山而建,地勢很高,遠遠的可以看到一條江河穿城而過。
由於緊靠江邊,小鎮的空氣很潮湿,但很舒適。
現在已近傍晚,街道上行人稀少,偶爾還能聽到遠處傳來的狗吠聲或雞鳴聲。
我一路打聽著來到婺水陵。
山披上青松翠柏,古樹蒼翠,小道的盡頭是一扇緊閉的仿古大門,修的還挺有氣勢,門兩側掛著一副對聯。
借著黃昏的光線,我仔細辨認著上面的字。
上聯:松柏常青,歲歲年年迎客至;下聯:陵園肅穆,朝朝暮暮送魂歸。
門上的大匾上寫著四個大字:婺水陵園。
這是一座陵園?難道是我少記了一個字麼?
不管怎麼說,來都來了,這個時候想回去也不太可能,索性進去看看。
無神論者是不怕什麼牛鬼蛇神。也許現實中的葉小倩,就是從事殯葬服務的工作者。
我上前敲門。
門的後面傳出一個沙啞而又陰沉的聲音。
“誰啊?”
12
“這一排就是半條巷。”開門的守陵老伯指著眼前的墓排:“99號在最裡面。”
我向半條巷裡走去,看見一顆松樹,樹幹的一截被削去樹皮。
上面歪歪扭扭刻著“葉小倩女士之墓”。
字跡上面還鑲著墓主的照片,看起來很年輕,嬌小而清秀,露出淡淡的微笑。
在來的路上,我猜測過關於葉小倩的各種可能。
可唯獨沒有猜出會是這樣的結果。
我問守陵老伯是否認識葉小倩,或者了解她的一些情況。
老伯搖搖頭說:“我不認識,她是六年前葬在這裡的,聽人說是S於一場事故......”
“你是媽媽的朋友嗎?”老伯話沒說完,一個稚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說話的,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眼巴巴的看著我。
“小玲,天這麼黑了,怎麼還亂跑?”老伯說:“快回家,小心摔著!”
小女孩聽話的跑到老伯身邊,拉著他的手,仍眼巴巴的看著我。
“這是小倩的女兒。這孩子,大概是第一次見到有人來看她媽媽,所以很好奇。”老伯說著,拉著小玲轉身向屋子走去。
我很好奇小倩的女兒怎麼會在這裡?
“婺水陵是鎮上唯一的公墓園,我在這裡守墓已經快三十年了。
“六年前的一天,也是個傍晚黃昏,突然有人敲門,就像你剛才敲門一樣,嚇了我一跳。”老伯說著,幹笑了兩聲。
“當我開門出來,發現人已經走了,門口留下一個骨灰壇,和一個孩子。
“我抱起孩子,發現襁褓裡還有個文件袋,裡面是S者的S亡證明和孩子的出生證明,還有一些錢。
“孩子出生沒多久,大人就出事了......”老伯惋惜道。
“這錢不是很多,無論是買墓地,還是撫養孩子都是不夠的。
“沒辦法,隻能先緊著孩子用。隻能把S者的骨灰埋在老松樹下,削去樹皮作為墓碑。”
老伯回憶著過去,一旁的小玲則依在他身旁,靜靜的看著我。
已經深夜了,我隻能在老伯的屋子裡打地鋪,湊活一晚。
在陵園睡覺,我還是頭一次,沒什麼經驗,輾轉反側的睡不著。
腦子裡胡思亂想。
本想找到現實中的葉小倩,卻沒想到,現實中的葉小倩,已經在六年前撒手人寰了。
我突然想起老周曾經說過的活S人的事。
我不禁毛骨悚然,如果真是這樣,那蘭若境裡葉小倩就應該是個——“鬼魂”?
看來還得找老謝才能解開這一切。
第二天一早,我準備離開。
小玲和老伯送我到門口。
“你會帶媽媽來接我麼?”小玲可憐巴巴的望著我說。
我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隻能蹲下來安慰道:“或許有一天,我可以帶你去找她。”
臨走時,老伯說小玲還小,總和他生活在陵園裡也不是事,希望我能帶她一起走,況且他年紀也大了,總得考慮孩子的將來。
考慮到自己目前的處境,我有些為難。
不過我還是答應了他,找一家靠譜的福利機構,安頓小玲。
13
回來的路上,加密手機響了,是老謝。
“你在哪兒呢?怎麼跑出去了?”老謝焦急地問。
“我.....”我猶豫了一下,然後質問他:“我還想問你呢,話都不說完就玩失蹤。蘭若境中究竟住著什麼人?”
“外面出事了,先回防空洞,回來給你解釋。”說完老謝就掛斷了電話。
應該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不然一向沉穩的老謝,怎會如此慌亂。
大巴剛駛出高速口時,車突然停滯不前。
大巴司機大聲罵了句髒話,自言自語道:“導航顯示很暢通,怎麼全在這兒堵著呢。”
然後煩躁的按著喇叭。
大巴寸步難行,車上人也開始焦躁不安。
我看了看前方望不到頭的汽車長龍,提前下車,準備進城。
一路上到處是擁堵的車輛,甚至還有車輛相撞的交通事故,喇叭聲此起彼伏。
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老謝口中的出事,要比我想象中的還嚴重。
我加快腳步,甚至一路小跑的奔向市區。
越接近市中心,擁堵越嚴重,整個城市籠罩在混亂之中。
我跑到天橋上,驚恐的望著眼前的一切,末日仿佛即將來臨。
從各個方向駛來的輛車撞在一起,冒出滾滾黑煙,路口的交通燈混亂的閃爍著。
四處傳來警報聲,遠處還隱約傳來爆炸的聲音。
家用機器人拿著擀面杖追打著它的主人。
被失控的鏟車推倒的樹木,雜亂的倒在街道上。
遠處的塔吊懸臂也不停地撞向旁邊的建築,殘破的玻璃窗從天而降。
街角大屏幕上的畫面扭曲變形,發出刺耳的怪叫,好像戲謔的嘲笑。
街道上的行人都慌不擇路的向各個方向跑去,大聲呼叫著家人的名字。
小玲被嚇壞了,無助的站在街道上大哭。
我快步向她跑去,準備帶她離開,避免受到傷害。
突然,一架無人機從上空衝了過來,我躲避不及,無人機從我右上方一掠而過。
我摸了摸頭皮,頭發已被被削去一大片。
我抱頭鼠竄,隨便在地上撿個變形的鐵鍋戴上,抱起小玲不顧一切的朝防空洞的方向跑去。
14
我邊跑邊分析,城市大面積失控的原因,貌似是那些聯網的智能設備失控造成的。
萬物互聯的智能設備全部受控於中央控制臺。
這麼說,難道是中央控制臺程序出錯?或者被恐怖分子控制?
漸漸地遠離了城市中心,這裡原本是一片荒山,後來被改造成生態園。
沒有過多的智能設備,沒有收到騷亂的波及。
這裡隻有立杆上的監控攝像頭是聯網的,現在也隻能幹瞪眼看著我們,不會造成任何危害。
我放下小玲,喘著粗氣。
該如何安頓這個孩子呢?我一時犯了愁。還是先帶會防空洞再說吧,至少那裡安全一些。
防空洞就在生態園的山坡上,老謝將辦公地點選在這裡,真是明智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