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頂峰，男，1Q84年出生，XX國立大學物理系博士，高級研究員，研究方向平行空間及社會生態結合論。‘上帝之眼’計劃的總設計師......”
看著這個名字，我突然想笑，想到了老謝的禿頂。
嗯？難道這就是老謝的全名？
可是看照片又完全是兩個人，照片上的謝頂峰，細皮嫩肉，白白淨淨，眼神裡充滿自信。
完全不像那個發傳單給我，招我到防空洞裡當監聽者的謝頂老頭。
最關鍵的是，年齡完全對不上，檔案上的謝頂峰是1Q84年出生，那是一百多年前。
我陷入無盡的迷茫，難道現在的僱主老謝，是他的兒子？
6
Advertisement
接下來的兩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在隔間裡監聽。
監聽系統中也沒有出現任何異常。
老謝一直沒有出現，他說的新監聽著也沒有出現。
到了第三天深夜，就在我打盹的時候，隱約中又聽到女人的歌聲。
我渾身一顫，像是被電流擊中一般，心快跳出嗓子眼。
這次我聽的仔細，女人的歌聲確實是從耳機裡傳來的。
聽起來像是哄孩子的搖籃曲，隻是這聲音唱的很哀怨。
“寧採晨，你終於來了。”歌聲停了，女人的聲音幽幽的說道。
“你是誰？”我幾乎是驚叫的問道：“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這裡有你想知道的一切。”女人輕聲說道：“想要就來找我。”
“哪兒？你在什麼地方？”我好奇的問。
“蘭......若......境......”那個聲音緩緩的說出三個字。
“蘭若境？”我皺起眉頭，心裡泛起一陣不安。
我從沒聽說過這麼詭異的地方。
“蘭若境是哪裡？”我急切的問道：“怎麼才能找到你？”
“穿過黑暗的深處，就能抵達光明的彼岸。”女人的聲音越來越遠，漸漸消失。
7
穿過黑暗的深處，就能抵達光明的彼岸。
我腦海裡反復回蕩著這句話，突然想起老周的話，以前的監聽者進入的防空洞深處。
我不自覺的走出隔間，望向甬道延伸的黑暗深處。
心想，難道那個女人說的是這裡？
我SS盯著那團漆黑，仿佛看到黑暗的盡頭有一雙眼睛也在看著我。
雙腿不受控制，就像有股力量推著我向黑暗走去。
“黑暗會讓人迷失方向！”
“無論你監測到什麼，千萬不要回應！”
突然，我想起老謝的警告和叮囑，停住腳步。
頭腦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已經深處黑暗之中，一股無形的壓迫感瞬間襲來，讓人心生恐懼。
我猶豫了片刻，最終對蘭若境的好奇心佔了上峰。
在黑暗中，我摸索著向更深處走去，空氣中的發霉的味道越來越重。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長的路，卻始終沒有走到盡頭。
長時間在黑暗中行走，會讓人忘記時間和空間，我的意識也逐漸的模糊。
回頭看了看來的方向，那些光亮已經成為一個小點。
我開始有些後悔，猜測那個女人說的黑暗深處，並不是這裡。
腳步也越來越沉重，直到雙腿癱軟倒了下去，逐漸失去了意識。
......
“你終於還是來了。”耳邊模糊的響起了女人的聲音。
我努力的睜開雙眼，卻被射來的光線刺的生疼。
適應了光線後，我坐起來，揉揉眼睛。
一個女人正微笑著站在面前看著我。
“你是......”我問道。
“我是葉小倩。”女人說道，“就是指引你來到蘭若境的人。”
“這裡就是蘭若境？”我看向四周。
發現自己正坐在銀色的沙灘上，藍色海浪一遍遍衝上沙灘，又一遍遍的退去。
遠處的斜陽，將我和葉小倩的影子拉的很長。
“我帶你欣賞一下這裡美妙的風光吧。”
說著，葉小倩拉起我的手，飛了起來。
8
葉小倩帶我飛到了海面的上空，遠處夕陽伴著流雲。
腳下的浪花輕撫著沙灘。
小倩開始加速，迅速飛過海面，向遠處的高山飛去。
從高空向下看去，群山層巒疊嶂，鬱鬱蔥蔥，樹林茂密，蟲鳥齊鳴。
眨眼間，樹林中升起來雲霧，漫山的鋪滿了紅色和金黃色，一副秋高氣爽的晚秋景象。
轉眼間，樹葉落下，大雪紛飛，整個山川樹木變成了銀裝素裹，萬籟寂靜。
我還沒來得及欣賞這美麗的雪景，就看到冰雪融化，萬物復蘇，群山和樹林又煥發出
我從未見過如此奇妙的景色，隻一瞬間，就經歷了春夏秋冬四季輪回。
“時間在蘭若境中沒有意義。”小倩微笑著說。
隨後，她又帶我向遠處飛去，越過無垠的沙漠，一片綠洲出現在眼前。
我空中看去，綠洲中的湖泊，像一隻深邃的綠色眼睛。
我們降低了高度，來到湖泊邊。
她向湖泊輕輕一揮，湖水中發出耀眼的光線。
光線裡，我看到父母抱著剛出生的我，露出幸福的笑容。
慢慢的長大，上學，畢業，開始獨自闖蕩，創業經商。
事業成功後，父母滿眼都是驕傲。
身邊盡是羨慕的眼光，當然也有阿諛和奉承。
那時的我也曾迷失過自我，開始揮霍無度。
報應來的很快，因為決策失誤，公司破產，我失去了所有。
曾經每日圍在我身邊的人，都離我遠去，父母也因悲傷過度而永遠的離開。
我隻能遠走他鄉，找些零工度日。
湖泊的光線慢慢消失，我才發現自己已滿臉淚水。
“這是上帝之眼，可以看到每個人的過去和未來。但未來並不隻有一種。”
小倩說完，走到我面前：“你想知道自己的未來麼？”
我不確定是否該預見自己的未來，或者說，是否有勇氣直面注定的軌跡。
萬一未來不如人意，也許自己會一蹶不振。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一陣狂風刮來，讓我無法睜開雙眼。
一團黑霧從遠方襲來，眼看越來也近，狂風中黑霧大聲說：“好久沒見過新鮮的人類了，小倩，這次幹的不錯，哈哈哈。”
我被狂風吹得無法開口說話，隱約間聽見小倩低聲說：“寧採晨，對不起，我也是不得已，隻能怪你自己要來。”
狂風越來越大，我無暇思考小倩說的話，用盡最後的力氣把小倩擋在身後，喊道：“小倩，快跑。”
眼見黑霧就要將我包圍，一道閃電劃過天空。
巨大的雷聲將我震的頭昏眼花，意識越來越模糊。
在我失去意識前，我看到小倩用力把我推出黑霧，大聲喊道：“婺水陵半條巷99號，去看看我的家人......”
......
再次醒來，我躺在老謝的辦公室，床旁邊的衣冠鏡映著我蒼白的臉。
“你終於醒了。”老謝走了過來，遞給我一杯熱水，“你還是沒有聽從我的警告。”
“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大腦一片空白。
“你去了蘭若境，幸虧我及時把你就回來，不然，你也和以前的監聽者一個下場。”
我努力回憶，終於想起來，我被黑霧包裹，然後就昏迷過去。
“小倩怎麼樣了？”我急切的問道。
老謝搖搖頭，嘆了口氣說道：“自己的命都不顧，還擔心她？”
我低頭不語，猜想小倩是否被那陣黑風卷走。
“放心，她沒事。”老謝停了停，接著說：“她和你我不一樣。”
“老謝，蘭若境究竟是什麼？我想知道真相。”
老謝站起身，走到衣冠鏡前，沉默了很久，終於下定了決心。
9
我的全名叫謝頂峰，是“上帝之眼”工程的首席設計師。
八十年前，我被徵召加入了這個工程計劃。
當時計劃的策劃者， 聚集上百名世界頂級的科學家。
我所在的小組，是負責頂層設計和總體規劃。
“上帝之眼”工程要對照現實世界，1:1的映射全量虛擬的數字鏡像世界。
計劃的最初目的，是要幫助人類聯盟領導者更好的管理人類社會，從根本上消除世界各方的信息隔閡。
由於資金充足，工程實施的很順利。
在上線後的五十多年裡，“上帝之眼”發揮了巨大的積極作用。
由於從世界範圍消除了信息隔閡，人類的交流暢通無阻。
微觀上，城市的運行井然有序，人們可以安居樂業。
宏觀上，可以說避免甚至消除了戰爭的發生。
人類社會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喘息，經濟的發展日新月異，文明也得到了空前的發展。
雖然“上帝之眼”工程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人類聯盟卻以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爭議為由，對全世界公眾隱瞞了它的存在。
然後，這樣的良好局面僅僅維持了半個世紀。
“上帝之眼”遠比我們最初的設計要復雜。
由於利用人類的知識和文明體系，不斷修正虛擬文明的發展軌跡，他們竟然逐漸具有了自我意識。
在我們觀察他們的同時，他們也開始觀察著我們，甚至模仿人類的發展模式。
他們不斷汲取人類知識，利用強大的超算能力，迅速構建自己的文明體系。
最終，研究人員驚奇地發現，他們的發展速度，已經超過了我們，孕育出了獨立的文明。
另一個虛擬世界，已經形成了和現實平行的世界，雖然它仍然隻是虛擬的世界。
直到有一天，那個虛擬的平行世界開始試圖操控現實。
他們利用人類的觀察信道，入侵了中央控制臺，並獲取了部分控制權限。
我們終於意識到，“上帝之眼”已經逐漸超出了我們的掌控。
利用萬物互聯網絡，他們幹擾人類的正常生產生活秩序，在一定範圍引起了社會的恐慌。
隨著鏡像世界逐漸獲取了更多的中央控制臺權限，人類世界完全赤裸裸的暴露在他們面前。
他們試圖用恐怖破壞的方式阻礙我們的發展，甚至以此為要挾，要求人類聯盟共享更多的人類知識成果，以豐富和加速他們的文明進程。
如果真是那樣，人類文明將失去獨立性，成為附庸的文明。
真是諷刺啊，人類為了文明的發展，創造了“上帝之眼”，卻打開了真正的“上帝之眼”。
最終，為了人類文明的延續，聯盟決定摧毀“上帝之眼”。
10
開始摧毀行動的時候，我已經七十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