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隻認識匡正一個煉器師,他理直氣壯地道:“匡正。”
殯葬店老板哈哈笑了,“他是很有才,我都忍不住去教導他一些東西。但你要知道,你們白樺大學的學生在我店裡買走的所有東西,都是我親手制作出來的,包括你手裡這個攝魂墜,也是出自我的手。”
江落不由重新看向他,殯葬店老板轉著流珠挺起了胸膛,露出一副“雖然我很驕傲但是我還要謙虛地等你來誇”的矜持模樣。
江落懷裡的人參精“啪啪”給他鼓起了掌。
殯葬店老板輕咳一聲,正要再說什麼,江落問道:“我的陰陽環,也是你煉的嗎?”
面上蒙著一層喪氣的殯葬店老板一愣,他嘴角的笑意壓平,又慢慢拉直,“不是。”
他深深地看向江落,“那是宿命人做的。”
“他將陰陽環放在我的店裡,等著有緣人將它取走,”紀鹞子道,“上有十二道金文密咒。那是他親手所刻,每一道金文密咒都是天克惡鬼的存在,那是他,早已準備給某個人的禮物。”
“而你,就是唯一發現陰陽環的人。”
江落的面色一瞬間變得難看極了。
*
在陰陽環差點被江落捏碎之前,他皺眉道:“陰陽環上明明是十三道密文。”
“我的話還沒說完,”紀鹞子道,“我看陰陽環塵封已久,所以又把它給煉化了一遍,再添上了一道密文。現在的陰陽環有什麼作用,得看它的主人與它的緣分。”
他聳聳肩,“我也不知道被你開啟後的陰陽環到底有什麼能力,不過應該還是那老三樣?辯方位,分吉兇,定陰陽?但天賦不出眾、實力也不強的人,特別是連開啟陰陽環也不敢試一試的人,也發揮不了陰陽環的多少作用。”
殯葬店老板這話是隨口而說,但電火石光之間,江落好像明白了什麼。
紀鹞子是單純看陰陽環長久沒有人用,擔心陰陽環放壞了才煉化它嗎?不是,他隻是想把宿命人留給“某個人”的武器給改變一下,從中給池尤留取一分生的希望。就像是攝魂墜,他也隻是不想要江落被宿命人徹底洗腦去殺了池尤,轉而給江落準備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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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環是宿命人不知道在多少年前留給江落的武器,前三動確實和紀鹞子說的能力一模一樣。但第四動,卻是引幽魂。
引來世界上最強大的幽魂,幽魂會幫江落做一件事,但江落同樣需要完成這個幽魂提出來的任何要求。
如果這個最強大的幽魂是池尤的話,假設一下,江落真的被宿命人給洗腦成功了,他和池尤打得昏天黑地。十二生肖也隻能讓他和池尤分庭抗禮,到了最後,江落忍不住啟用了陰陽環第四動,結果召來的鬼魂就是他的對手池尤……
江落的表面微微扭曲。
這畫面可真是太、美、了。
不過說到這裡,江落也相信了紀鹞子。他如果要害他,隻用一個陰陽環就能讓江落猝不及防。
他夠誠意的和盤託出了不少事,更何況,紀鹞子不自己本人送上來這個耳墜,反而交給聞人連他們,側面說明他也是身不由己,至少在表面上,他不敢光明正大地幫助江落,偏向池尤。
江落看了眼前面的馮厲和微禾道長,見他們沒有注意,江落也不裝了,他在陰影遮擋下轉頭,對著紀鹞子陰森森一笑。
那笑容裡滿是淬著毒液似的惡劣,江落壓低聲,慢悠悠地道:“哦,原來這個耳墜是你煉的,還是你專門找人送給我的啊。”
在殯葬店老板震驚到不可思議的眼神中,黑發青年挑起殷紅唇角,“紀鹞子,老紀啊,原來你這麼為我著想,我都不知道,原來你和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啊。”
紀鹞子:“……”
他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聲音顫抖道:“你、你是裝的?”
紀鹞子不能違背宿命人,隻好暗中幫著江落。本以為繞了一大圈,讓聞人連他們送上攝魂墜就可以了,結果看到江落被洗去欲望還不肯用攝魂墜後,他一著急,徹底揭了自己的底。
完了,他這下暴露了。
讓他暴露了的人還在哼笑著,跟惡魔似地道:“老紀啊,你這麼用心良苦的暗地裡幫助我,我真是太謝謝你了。你放心,我一定不會暴露你,絕對不會把你做的這些事告訴別人。”
威脅,這就是赤裸裸的威脅!他的意思分明是說:如果你不站在我這邊,我就要告訴別人你私底下做了什麼了哦。
紀鹞子心涼了大半截。
江落還是人嗎?
不僅沒被洗去欲望,還將計就計來騙他們?
半晌,他苦笑一聲,徹底認了命。
罷了罷了,也是他活該這樣。
既不敢光明正大地反抗宿命人,又想要暗中阻止事情往壞的方向發展。這麼裡外不是人,早晚有被人算計的一天。
他想著想著,又樂呵了起來。
算計他的人是江落,江落這對自己狠對別人更狠的性格他喜歡極了,沒有他的攝魂墜幫忙都能保持清醒,還把他們騙的團團轉。這麼一想,紀鹞子又對未來充滿信心了。
如果是江落,估計可以改變未來的結局。
殯葬店老板思來想去,也幹脆利落地道:“我表面上不好幫你什麼,但你要是有什麼事需要我去做,盡管說,我能做到的一定不會推辭。”
前方的微禾道長已經帶著他們進了屋,現在不是說話的好時機,江落搖搖頭,道:“回頭再說。”
這一場晚飯上,就江落一個餓著肚子的人吃得香,他吃著肉,人參精啃著菜葉。兩個人心滿意足,吃飽了也沒耽誤長輩們的談話,自個兒準備回房。
馮厲放下酒杯,帶著命令的語氣道:“不要亂跑,直接回你的房間。”
江落笑容不變,“好。”
回到房間裡,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八點。
江落將人參精放在屋裡,獨自出去找到了一團冰塊。他用冰凍著耳朵,等左耳垂被凍得麻木沒有知覺之後,江落眼睛不眨地拿著攝魂墜穿過了耳垂肉。
攝魂墜長有成年男人巴掌般的長度,精致而靈動十足。三條長長的豔紅吊穗垂在黑發之中,黑紅交纏,美麗迷人。
攝魂墜瞧起來很重,但拿起來後卻極其的輕盈,不知道用了什麼材料,耳墜像是一根隨風飛起的羽毛,完全不會給江落造成任何負擔。
將攝魂墜戴好後,江落在鏡子前端詳著自己。
男人打耳洞已經不再稀奇,頗具異域風情的攝魂墜在他的發絲下若隱若現,不僅沒損傷江落眉眼中的散漫,反倒添了幾分妖異。
鏡子裡的男人和耳墜,哪一個都漂亮極了。
但要是被惡鬼看到,恐怕還要生氣屬於他的“耳垂”卻沒經過他的允許而多出一個耳洞了呢。
江落看著月色,眼中閃爍了片刻。開始思索今晚是利用惡鬼還是不利用惡鬼。
最後,他愉悅地決定今晚就算了。
正好攝魂墜到手了,他可以在明天測一測攝魂墜的效果。其次嘛,惡鬼那副不知餍足又格外貪婪的樣子雖然讓江落感覺到了令池尤情迷的得意,但他那幾句毫不掩飾的,佔有江落皮膚、血液的話語又讓江落很不爽。
幹脆晾一晾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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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落落:幹脆釣一釣他吧
第143章
黑暗的房間之中,猩紅的大床上躺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男人的西裝剪裁合身,神秘高貴。從他喉間的領結到指尖的白手套,從白手套到嶄新的皮鞋,處處不染纖塵,堪稱完美。
白手套中執著一朵嬌豔的玫瑰花,花瓣上還有幾滴晶瑩露水。男人雙眼合著,俊美的面容猶如神祇,他薄薄的唇角高高揚起,帶著幾分詭異的割裂,猶如在等待一場美妙的夢中約會。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半個小時之後,男人挑起的唇角緩緩拉平,他面無表情地睜開了眼。
惡鬼進不去江落的夢境了。
他的這位仇敵兼情人,果然不會乖乖地等著在夢中被他佔有。池尤眸色幽幽地起身,優雅地坐在床邊,轉動著手裡的玫瑰花。
玫瑰花瓣在他修長的手指之中快速枯萎、幹裂,惡鬼懶洋洋站起身,將玫瑰花扔在床上,漫不經心地往外走去。
臥室房門被他打開,腥臭的味道撲來,走廊上的血跡緩緩流淌到了惡鬼的皮鞋前。
惡鬼抬眼看去,走廊上的屍體堆積,無數人的頭顱和身體分裂,堆積在了道路兩旁,隻留下了走廊中間僅供一個人行走的道路。
屍體和血液下方,是被一次又一次屠殺染成深黑色的地毯。
在走廊的盡頭,幾十個池家人面色驚恐、神色慌張地左右視察,看到池尤後,他們瞳孔緊縮,痛苦地逃竄著。
“又來了又來了!我又夢到這個瘋子了!”
“我不想再在夢裡被他殺死了,這太痛苦了!救救我,誰都好,求求你快把我叫醒!”
有人瘋狂地尖叫,抱頭,軟倒在地,雙腿發軟顫抖著往後倒退逃走。
“怎麼了?”池尤語氣無辜地道,“為什麼要見到我就跑呢?”
他走上前。
“篤、篤、篤。”
他悶笑,“難道你們不歡迎我嗎?”
腳步聲好似死神逼近,惡鬼俊美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越來越大、也越來越神經質的笑。
他張開雙手,在屍山人海之中懷念地道:“我們又在夢中見面了,你們開心嗎?”
看著這些人害怕又想要掙扎卻無處逃命的模樣,惡鬼享受地閉上眼睛,自言自語道:“誰讓我的小情人今晚不準備見我呢。”
“我隻好來找你們玩了。”
每當心情不好的時候,亦或者是心情太好的時候,哦,也有時候是心情不好不壞的時候,池尤都會拉池家人入夢。
這個夢境已經堆滿了池家人一次又一次的屍體,這裡是池尤屠殺他們的伊甸園。
每一個池家人,都能在成堆的屍體之中找到不止一個關於自己的殘肢。
當然,為了讓遊戲更加有趣,每次在夢中和池家人玩完遊戲之後,池尤都不會讓他們記住夢裡的內容,隻會讓他們以為自己做了個噩夢。因為這樣,他們才不會抗拒睡眠,而在下一次安心入睡卻猝不及防被扯入夢境後,想起來所有噩夢的內容時,池家人臉上崩潰的神情簡直讓池尤覺得加倍的有趣。
每次的噩夢,都猶如貓捉老鼠。
池中業就是老鼠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