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睡得很淺,手機鈴聲剛響起,他就第一時間睜開了眼睛。
“喂?”黑發青年側著身裹著被子蜷縮,整個人埋在了被褥與發絲之中。
聲音略啞,懶倦浮現。
聞人連的聲音笑著響起:“還沒醒?”
“現在醒了,”江落打了個哈欠,閉著眼睛道,“怎麼了?”
“一個好消息,”聞人連道,“國家和天師府一起出手壓下你的消息了。”
“現在,整個網絡也找不到關於你的隻言碎語,甚至打不出你的相關詞條和名字。你的照片被徹底銷毀,哪怕保存下來也沒有用……國家出手就是有保障,雷厲風行,”聞人連感嘆道,“江落,你不知道圈內有多少人想要和天師府攀上交情,天師府稍微透漏一點消息,曾經為你轉發過微博的人全都刪了微博,不會再多說一個字。”
而在娛樂圈,江落很快便會銷聲匿跡,再也不會被人發現。
江落上網搜了搜,果然,網絡上一片風平浪靜,他搜不到任何和自己有關的東西。
他想了想,點進了秦梵的微博,秦梵之前發的那條微博也已經不見,評論下方一片祥和寧靜。
江落滿意地點了點頭,正要退出的時候,卻眼睜睜地看著秦梵的微博在他眼皮底下更新了一條動態。
【@秦梵:愉快的一天。】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評論數飛速上漲著。江落盯著這句話,卻有種這句話是說給他聽的感覺。
媽的。
池尤微笑著說出這句話的面容在他眼前閃過,惡鬼笑容滿面,姿態高高,那張俊美的臉卻隻寫著欠揍兩個字。在江落眼裡,這五個字的每一個一撇一劃,都飽含著對他的嘲笑意味。
他注冊了一個新賬號,返回評論區,打下兩個字:“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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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評論底下頓時湧入了許多秦梵的粉絲。
江落懶得搭理他們,他哼笑一聲,心情好了不少,從床上爬了起來,“你們在哪兒呢?”
“我和匡正正在去找你們的路上,”聞人連摘下墨鏡,看著車窗外飛逝的街景,“葉尋昨晚和我說了,小粉失控,陸有一受傷,你也被狗咬了一口,我是為了撫慰傷員,而匡正是為了來修復小粉。”
他最後道:“其餘的到醫院再說吧,你們有想吃的東西嗎?”
江落讓他稍些中午飯過來,就掛斷了電話。
他趁著這會兒洗了個澡,再出來時,葉尋和陸有一正坐在一塊看電視。
江落躺在沙發上休息了一會,葉尋走過來給他擦著頭發,江落享受著頭皮被摩擦的輕松感,懶洋洋地道:“葉尋,我總感覺總導演很怕你,面對你的時候,也總是畢恭畢敬。”
“我也有點這樣的感覺,”葉尋認真地道,“昨天,在你沒有來醫院前,我問了他原因。他支支吾吾,說怕我吃了他的魂。”
江落隱隱約約覺得這句話很熟悉,“你為什麼要吃他的魂?”
葉尋搖搖頭,“我不知道,他還尊稱我為‘您老’。”
江落:“……”
他突然想起來了自己曾經對129酒店的老板編的“喜歡吞食生魂死魂故意裝嫩的58歲大學生”的瞎話。
他打著哈哈,“是嗎哈哈哈。”
這總導演都是在哪打聽的關於玄學界的傳聞,怎麼這麼不靠譜!
第71章
中午,聞人連和匡正到了醫院。
學玄學的人體內似乎有種奇妙的力量,身體素質要比普通人好上許多。陸有一頭上那破洞的傷口,今天已經開始恢復,再休息一天,便可以出院回家休養了。
傷口是小事,陸有一的發型才是大事。
為了縫針方便,醫生將他傷口周圍的頭發都給剃了。但隻剃一小塊又像是斑禿,陸有一隻能絕望得讓醫生給他剃了光頭。
聞人連為了表達對傷員的慰問,特地給陸有一買了兩頂帽子,一頂是單純的鴨舌帽,另外一頂則帶著一頭假發。
“你想戴哪個就帶哪個,”聞人連看著如鴨蛋般光滑的陸有一腦袋,真誠地道,“都說經過光頭考驗的才是真帥哥,陸有一,你的頭就非常圓。”
陸有一哀怨地道:“你如果不笑出來,我就相信你了。”
江落忍俊不禁,就見聞人連又拿出染發工具看向了他,“你不是想把白發染黑嗎?”
“……”江落恍然,“我都快忘記這件事了。”
他坐在聞人連身前,聞人連嫻熟地拆著染發的工具,“放心,我一定給你染得無比自然。”
江落拎出耳旁這一縷白發看了看,“我本來不用染發的。”
聞人連不置可否,江落沒有同他們說過頭發為什麼會白了一縷,他們也就沒有多問,“不過,我認為這縷白發還挺好看。”
他從江落手中接過頭發,江落的頭發向來順滑如綢緞,摸上一次便讓人忍不住上癮。聞人連愛不釋手地道:“但祁野和我說,你並不喜歡這縷白發。”
江落踩著凳子腿,長腿曲起,他想了想,“我好像真的說過。”
聞人連露出了笑,給江落梳完頭發後,狀似不經意地問:“你嘴怎麼了?”
江落下意識摸上了唇,即便用了藥,現在也沒有好完全,他差點兒露出了陰森的表情,關鍵時候想起來站在身後的聞人連,及時忍住,“你猜猜?”
聞人連不是葉尋陸有一,江落還沒想好怎麼同他說。
“我猜——”聞人連拉長音,慢悠悠道,“你是被人給啃了。”
糟心。
江落牙齒磨著,忽然靈機一動。他臉頰薄紅,不自在地咳了咳,不好意思地道:“嗯。”
聞人連指尖一頓。
江落回頭,壓低聲道:“聞人,如果別人問起來,你幫我遮掩遮掩,千萬別告訴我師父,如果被他知道我還和池尤混在一起那就糟糕了。”
原來是池尤,聞人連笑容不變,安撫道:“我不會的,你放心吧。”
實則,他心中的警鈴大響。
他們已經很久沒從江落嘴裡聽到池尤的名字了。聞人連本來以為江落已經逐漸從失去愛人的悲痛中緩了過來,卻沒有想到,他們還在聯系,甚至親吻。
池尤到底在想些什麼?
他難道不知道,這樣不斷蠱惑一個人類陷入與厲鬼的戀愛中,江落會有什麼後果?
人死了後,性情難道真的會如此大變?池尤活著的時候絕對不會做出的事,為什麼非要死後就對江落念念不忘,偏執成魔?
江落已經為了他自殺一次,開車墜河一次,他還想要江落沉迷成什麼樣子。
聞人連不止決定要告訴馮厲,還當即加強了要撮合江落和祁野在一起的心。
他不著痕跡地道:“說起來,祁野自從你們出去做任務後,還沒有回來過學校一次。”
江落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到了祁野的身上,他若有所思地道:“是嗎?”
聞人連道:“老師倒是給祁家打了電話,但據他們所說,祁家的事情還沒忙完,需要再等些時間再送祁野回來。他們的態度倒是客客氣氣,說到底,學校的課程對祁野來說不是很重要罷了,祁家能教給祁野的東西,要比學校裡多得多。”
江落沒什麼意義地笑了笑。
他倒不認為如此。
祁家將祁野扣在家裡,一直扣到他們完成任務,倒像是預防他們死亡後,不讓祁野沾到麻煩。
至於祁野知不知道祁家在這次任務中動手的事……江落想起祁野別扭的神色,傾向於他並不知情。
到了如今,江落已經可以百分百的確定,在任務中所遇見的奇門遁甲的幻術,絕對是祁家的手筆了。
池尤也在其中,同樣扮演了一個角色。
他知道祁家和池家要對江落幾人動手,知道幻術什麼時候開始,於是將計就計參與進了其中。
不過奇怪的是,幻術究竟是被誰破了?
江落按下疑問,帶著染發劑去洗了頭。
這一縷白發很快便變成了黑色,江落的頭發本就黑亮稠密,染黑的頭發沒有他的自然發色光亮,但混雜在其中時,也就分不出來了區別。
江落將吹幹的頭發扎起,戴上了鴨舌帽,“我出去買個鴨脖。”
畢竟是剛剛上過熱搜的人,為了以防萬一,江落戴上了口罩,他低著頭,鴨舌帽後方露出的高馬尾瀟灑利落,低調地走出了醫院。
江落打車來到了《下一站,偶像》的錄制地點,找到了總導演要來了昨晚宿舍大樓內的監控視頻。
一到五樓的電都被葉尋給斷了,但六樓還有電。江落看著僅剩的視頻,神色認真。
人眼會被幻術騙過,攝像機的眼睛卻不會。六樓不是練習生們待的地點,因此隻有走廊左右兩端安裝了攝像頭。兩個監控視頻在最後黑了屏,在黑屏前,江落反復觀看了視頻數次,終於在一幕監控上看到了不對。
他按下暫停,將畫面放大到極致,靠近樓梯的角落之中,有一柄拇指大的刀柄在右下角一閃而過。
這是死鬼的刀。
江落站起身,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幕。
死鬼為什麼會上去六樓?
這個時間點,他們沒有一個人在六樓。
導演小心翼翼道:“大師,您還要看看其他的嗎?”
“不用了,”江落,“導演,把這份視頻拷給我一份,之後,你記得要把這些視頻給刪了。”
江落拿著東西離開了這裡,坐車到了街上買了些豬肉鋪和鴨脖雞塊,又提了一個西瓜回了病房。
幾個人過來接了東西,江落坐在沙發扶手上,摘下口罩和帽子,“死鬼,你不吃嗎?”
滕畢遲疑了片刻,拿起一片西瓜啃了起來。
瓜肉入口甜蜜清涼,他三兩口啃完了西瓜,江落問道:“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