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吻嗎?吻不是相愛的人才會做出的肉麻的交互嗎?至少雙方都得是清醒的狀態才對吧。
這一口咬得太狠,南乙自己都嘗到血腥味。
會不會弄醒秦一隅?萬一真的醒了,要怎麼解釋自己被他壓在身下的狀況?
要崩潰了。
好在秦一隅的夢遊程度比想象得還要深,即使出血了也沒醒過來,隻是捂著自己的嘴唇,擰著眉,小孩子一樣徹底地壓倒在他胸口。
“疼……”他含混地抱怨著。
“……你活該。”南乙有些無力地想,但凡換個人他都想直接殺了。
很快,秦一隅的呼吸沉下來,趨於平穩。
南乙簡直沒法想象,先挑釁的家伙居然就這麼在他身上睡著了,還睡得這麼快,他被壓得喘不過氣,渾身熱得出了層汗,使了不小的力氣才把人推翻。
看到他嘴唇上的血,南乙沒有絲毫愧疚,但如果不處理,明早還是很難圓過去。
於是他還是幫他擦掉血,簡單處理了一下,接著像拖屍體一樣將這個罪犯塞回他自己的被子裡。
上床前,他看到了正在錄像的手機,火蹭的一下就起來了。
就差一次了,他打滿五次勾就可以拿出來給秦一隅對峙的夢遊實錄,被秦一隅親手毀了……
簡直比死還難受。
這怎麼給?南乙拿起手機,想刪掉這一條可怕的記錄,好像這樣就能把這個混亂的夜晚從腦子裡剔除一樣。
可他早就習慣了收藏和秦一隅有關的每一件事、每一個物品,這已經成為一種難以矯正的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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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到最後,他也沒有下狠心刪除,而是選擇隱藏。
躺在床上,南乙輾轉難眠。
體溫出奇得高,他隻好把空調溫度調低,強迫自己閉著眼。黑暗中,他聽見秦一隅在夢裡說了4次“好疼”、2次“我好厲害”和1次嘰裡咕嚕難以分辨的長難句。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在清晨,他也終於困到進入睡眠的時候,安靜了許久的秦一隅又喃喃自語。
叫了三次南乙的名字。
誰也不知道。
“你們在幹嘛啊!”
備採完回來的遲之陽在不遠處大聲喊了一句,將南乙的思緒從昨晚拉回來。
他撇過臉,避免和秦一隅對上視線,強裝出平日裡的冷酷模樣,平淡道:“我看不見。”
秦一隅皺了皺眉。
昨天過生日的時候不是很溫馨嗎?
早上起來看到南乙的歌詞他還很驚喜,契合得不像話。
現在怎麼了,是哪兒出錯了?
不過他從沒有氣餒的時候,於是又不依不饒道:“怎麼看不見?這不就是嗎?這麼明顯的口子。”
看見這一幕,遲之陽一把拽開秦一隅,湊到他跟前,大驚小怪道:“好大一口子啊!”
“是吧?”秦一隅頭一次覺得遲之陽這麼配合,挑了挑眉。
下一秒遲之陽便翻了個白眼,大聲道:“再不去醫院都要愈合了!”
嚴霽拽了一下遲之陽的手腕,湊到他耳邊低聲問:“都布置好了?”
“嗯。”遲之陽一臉興奮,“阿滿他們幫我吹了氣球,超級快。”
嚴霽衝他比了個大拇指。
平時最敏感的南乙此刻不在狀態,心思飄忽,為了讓自己不要再陷入到秦一隅荒誕的夢遊事件中,他不聲不響,從候場的後臺來到觀眾區,看其他人彩排。
不看倒好,順著把其他樂隊的彩排現場看下來,再對比他們的,南乙發現,他們目前存在的問題還是很多。
其他四隊中,不燼木已經排過五次,對於場地、音響效果和鏡頭的把控都非常熟悉,即便是次數最少的碎蛇,也有三次。
而他們才一次而已。
這一次彩排的效果並不好,調音有很大的問題,他們和現場音效磨合了很久。和別的樂隊不同,他們這首是臨時現寫的,時間本就不夠,就連詞都是早上才敲定的,無論是器樂還是詞曲,熟悉度和別的樂隊都差了一大截,彩排時出了好幾次錯。
按照輪換順序,他們最多還能在現場排一次。
“你挺闲的,還有時間來看別人演出。”
聽到聲音,南乙抬起頭,對上程澄的臉。他背著一把火紅的電吉他,神色依舊帶著挑釁的意味。
南乙對此倒是一副完全無所謂的態度,沒什麼表情,隨口道:“你揉弦幅度太克制了。”
程澄壓根沒想到他會冷不丁冒出這麼一句。
誰問你了?
怎麼還點評起來了?
“你說什麼?”他皺著眉,一臉不可思議。
南乙平直地看了他一眼,進一步道:“試試Yngwie揉弦的風格,更適合你們的新編曲。”
啊?
程澄愣了一秒:“我需要你一個貝斯手教我怎麼彈吉他嗎?”
南乙內心毫無波瀾,懶得和他爭論,準備離開。
誰知程澄又開口道:“秦一隅現在都教不了了,他來這兒一個禮拜了吧,摸了吉他嗎?”
話音剛落,南乙停下腳步,轉過身盯住了他。
不知為何,程澄從他的眼底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寒意,森冷陰沉,他自己都嚇了一跳,後面的話全忘了。
不會要動手吧?這裡可是有攝像頭的。
南乙走近了一步。
兩人之間的身高差距也增添了一份壓迫感,程澄沒再說話,下意識地想後退。
但南乙並沒有真的動手,而是笑了一下:“你這種表現關心的方式,很蠢。”
程澄愣在原地,他想象了無數種可能,卻怎麼都想不到會是這句話。這令他極為憤怒,可一時間卻找不到任何話語來反駁,大腦仿佛空白了。
這雙眼睛像野獸一樣,他完全被南乙的視線釘在原地。
“被我說中了。”南乙頓了頓,語氣很平淡,“其實你不用生氣,我理解你的心情,你在意他,崇拜他,不想被他忘記,不想看他墮落……”
他視線垂下來,落到程澄緊攥的拳頭,淡淡道:“如果我是你,我會珍惜這段時間,把想說的真心話說出來,因為明天過後,無論誰走,都不會再有像現在這樣相處的機會了。”
說完,南乙轉過身,他無所謂這個人能不能聽懂,隻是不希望再從他嘴裡聽到傷害秦一隅的話。
“你……”程澄望著他背影,幾乎是咬牙切齒般說出他心底的話,“我就是不懂,憑什麼他會因為你回來?他不是說放棄就放棄了嗎?”
南乙腳步一頓,但沒回頭,隨口說:“我也不知道。”
“可能因為我很強吧。”
“加油。”說完這句,他真的離開了。
離開觀眾池,南乙正打算往後臺走,沒想到直接撞上朝他走來的秦一隅。
他腳步停駐,不確定這個人有沒有看到剛剛的衝突,他希望沒有。
秦一隅一副笑嘻嘻的模樣,手懶散地插在口袋裡,在他面前停下腳步,偏了偏頭,故意湊很近問:“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表情這麼恐怖。”
“天生的。”南乙松了口氣,看來是沒看到。
“難不成是因為我?”秦一隅挑了挑眉,“是我昨天哪兒惹到你了嗎?為什麼躲著我?哦我知道了,其實你根本不喜歡我買的蛋糕,還是你覺得我手語打錯了你很生氣?”
“都不是。”南乙深深吸了口氣,忍住想要一口氣把自己的遭遇全說出來的衝動。
秦一隅卻不依不饒,甚至找到了新的證據:“你為什麼深呼吸?還是在生我的氣對不對?”
“沒有,我不生氣。”南乙拿他沒辦法,“我本來就長著一張不開心的臉。”
誰知秦一隅忽然自己伸出兩根食指,一左一右戳在他嘴角,硬是手動咧嘴讓他笑。
“可是你笑起來明明很好看。”
“你能不能……”南乙正要發作,沒想到秦一隅突然臉色一變,收回一隻手捧住臉,表情痛苦地“嘶”了一聲,倒吸涼氣。
“怎麼了?”
秦一隅搖頭,“舌尖疼,好像睡覺的時候咬到了。”
他朝受害人吐出舌頭,展示自己的傷口。
南乙實在是不想再回憶起更多細節了,也不想滿腦子糾結這家伙到底是深櫃還是恐同,這些都跟他沒關系。他隻想冷靜一下。
“我怎麼這麼可憐,睡個覺把自己弄得滿嘴都是小傷口,昨晚也沒做吃東西的夢啊。”他又伸了一下舌頭,“你幫我看看傷口深不深啊,感覺有點……”
“閉嘴。”南乙生平第二次脫口而出。
秦一隅眼睛睜大,刷一下把舌尖收回去,閉上了嘴,無辜地眨了眨眼。
“你果然生氣了。”
南乙沒轍了,“沒有。”
“你就是生氣了。”
“沒有。”
“你生氣了。”
“都說了我……”南乙超強的情緒管理在這一刻瀕臨失控,可就在他即將發作的時候,秦一隅卻忽然伸出手,靠近他側臉。
節奏突然被打亂了。
“頭發沒扎好。”
他將散落在臉側的頭發撩到南乙耳後,動作很輕,聲音也輕飄飄的。
“散開了。”
作者有話說:
——CB小劇場——
備採結束的秦一隅大搖大擺揣著口袋四處亂溜達,一個不小心就看到了南乙。
這不巧了嘛
他直接朝南乙走過去,沒想到紅毛金絲熊搶先一步。看到他就腦袋疼,秦一隅打算先躲一躲。本來他不想偷聽兩人講話,但金絲熊叫聲很大。
“秦一隅現在都教不了了,他來這兒一個禮拜了吧,摸了吉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