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見他,我一定得記好了!
17
還沒等我計劃到下次出府,忽然上面傳下口諭令我即刻入宮。
我恭敬跪在冰冷長殿上,悄悄轉頭去看我爹娘的臉色。
嗯!很不好看!我更憂心了。
裴璟跪在另一邊,腰板筆直,不卑不亢。
不是?裴老侯爺真不考慮給他請幾位教書先生嗎?我現在看著他就鬧心。
皇上端坐於主位前,面容不怒自威,他揮揮手示意我們起來,聲音都帶著一股君王的威嚴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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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璟,你說要為一婢女脫奴籍,求恩典,關這沈家丫頭什麼事?」
裴璟俯身又行一禮。
「回皇上,少嫵本是沈小姐的貼身侍女,奴籍如今被攥在沈小姐手中。」
「哦?」
皇上聲音不辨喜怒。
「朕聽說,你們兩家本已定親,如今,是為了那一婢子毀了婚約?如此,這背主的奴才,合該亂棍打S。」
裴璟瞳孔一縮,匆忙跪下。
「回皇上,臣幼時多加頑劣,曾偷偷從府內翻牆外出玩樂。那日不慎招惹了街頭的乞丐混混,若不是少嫵出手相救,臣早就S在那群人手中了。」
皇上似乎輕笑一聲,我不能抬頭直視天顏,辨不真切。
「這是你和那婢子之間的事,對於沈家丫頭來說,奴才到底還是搶了主子的婚約。」
裴璟一下子跪伏在地,我心裡登時湧起不好的預感。
「不是的,臣……與沈小姐斷了婚約,乃是前些時日在郊外,沈小姐曾與一外男困在破屋處,長達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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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氣得眼眶通紅。
「放肆!豎子小兒,爾敢空口汙蔑!」
裴璟面無表情,他看向我,嘴角扯開惡劣的笑。
「太傅大人心裡很清楚,我的這些話是否汙蔑。沈小姐與那不清不楚的外男,昨天還在大街上舉止親密……」
還沒等他說完,門外忽然傳來輕響,緊接著御前太監小聲敲門詢問。
「稟皇上,恭慎王爺求見。」
皇上開口:「讓他進來。」
好家伙,這麼多人。看樣子,我要比我爹更早揚名立萬了。
房門被推開,一中年男子神情肅穆走了進來,逆著光,我辨不真切,隻依稀看到他身後還跟著個年輕男子。
大冷的天,那男子手裡還搖著一柄折扇,我暗暗吐槽,真是不懼冷。
還沒等我吐槽完,那年輕男子已到近前。從恭慎王爺遮掩下走出的身影Ţûⁱ修長勻稱,待我看清他長相之後,不由被驚豔得呆在原地。
他生得可真好看,眉眼如畫,膚色極白,一雙鳳目流光溢彩,薄唇微微勾起,端的是風流之姿。
裴璟的臉已然生得足夠優越,但與他相比,幾乎完全沒有可比性。
我意志堅定地將眼神收了回來,雖然我好美人,但我已有了小書生。
這公子再好也好不過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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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聲音似乎帶著調笑之意。
「雲遲身子可大好了?」
我愣住,隨即直直盯向那剛行完禮的年輕男子。
那男子聲音清潤,音色一如以前。
「回皇伯父的話,已經無礙。」
皇上漫不經心把玩著手中扳指。
「今日來找朕,可是有何要事?」
小書生,不,應該說是王府世子趙禎勾起一抹淺笑。 ţū́₀
「來為沈家小姐作證,那日和她困在土匪處的並不是什麼不清不楚的外男,而是我。」
可惡的臭男人!弄了張假臉騙我!
趙禎繼續又道:「沈小姐德行甚佳,與我和襲兆一起,完整扣留住了所有土匪,為國為民都是一件值得贊揚的好事。可從這位口裡出來,卻是不清不楚,如同私會。」
他唇瓣的形狀很好看,顏色略淡,吐出的話語一如既往合我心意。
「果然心髒的人,看什麼都髒。」
我贊揚地點點頭,在他看過來時,輕哼一聲轉頭不去看他,騙我,騙子。
趙禎是恭慎王爺獨子,從小便是個病秧子。聽說早早就跟著遊神醫養在江南,十數年都沒回來過,怨不得我爹查不到他。
裴璟面色灰敗,他被皇上輕描淡寫撵了出去,在即將退下之時,趙禎忽然又拿出了幾個什麼東西說道。
「其實說出來我和窈窈自早就有緣分,這幾塊玉佩也算是我們當時的定情信物了。」
我仔細一看,形狀有些熟悉,裴璟卻是麻木地立在當場。
「救我的究竟是少嫵還是你?」
沒人回答他,他在趙禎玩味的目光下,失魂落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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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剛一走,殿內眾人好像都解除了什麼束縛。
恭慎王爺一改嚴肅的模樣,就近找了張椅子坐。
「沒想到啊,沈太傅,最後是咱倆做了親家。」
我爹怒氣衝衝:「束淮!我查了宋雲遲這麼久,你難道不知道?」
皇上哈哈大笑:「朕知道,但雲遲都求到朕這來了,朕沒辦法言明啊。」
趙禎尋到我旁邊,直直地把扇子遞到我眼前,鳳眸亮晶晶,瞧得我心髒撲通撲通直跳。
「我的扇墜呢?」
我沒好氣地回答:「不給你了。」
趙禎唇瓣抿起,訴說起委屈。
「是襲兆給我做的人皮面具,他說我的臉不適合當人質。但他沒想到這皮要月餘才能脫落,我也很想早點找你。」
我不吭聲,手在荷包裡掏了又掏,板著臉給他系了上去,卻還是按捺不住好奇。
「你剛剛手裡拿的那些玉佩?」
趙禎嗯了一聲。
「你慣會四處留情的,兩匣子玉佩挨個給。」
我倆小聲聊了聊,等我再次反應過來時,我爹已經和恭慎王爺開始討論起吉時良日了。
我娘越看趙禎越喜歡,恨不得當下就將我倆敲定下來。
我拽著趙禎袖子。
「會不會太快了?」
趙禎低頭看我,眼神專注。
「快嗎?我可是現在就想將你娶回家中呢。」
21
定親、納採什麼的都定得很快。
其間裴璟前來找過我,他像是幾夜都沒有睡覺,姿態又低又可憐。
「窈窈,是我弄錯了人,那日救我的是你,是少嫵欺騙了我。」
我不想和他多說。趙禎說,他在家中庫房裡翻到了塊極大極好的玉石原料,一會就來接我去他家賞看,說是可以雕成荷花擺件,我期待得很。
裴璟緊接著又道:「是我先遇見你的,我隻是太過自信,窈窈,你能不能給我個機會?」
還未等我皺著眉頭找家丁打他出去,趙禎的聲音就從後方傳來。
「你人長得不怎麼樣,想得倒是怪美的。」
裴璟臉色一暗,我親親熱熱地走到趙禎身邊,我倆都未再理會他。
後來再沒聽過裴璟的消息,聽說少嫵似乎是有了身孕,但不知為何,卻流產了。
我成親前幾日,少嫵哭著跪在我家門口,說自己是被豬油蒙了心智,乞求獲得我的寬恕,能再回我身邊侍奉。
我讓人將她的奴籍和她一起押送回裴侯府處。
我雖然沒什麼心眼,不愛與人交惡,但我也不是愛心泛濫之人。
沒道理誰做了什麼傷害我的事,隨便哭個幾句,我就選擇原諒。 Ṫű̂³
成親那天,熱鬧非凡。
我家和趙禎家相處得十分和諧,皇上還特意賞賜了我爹一處緊挨著恭慎王府的宅子。
其間牆壁已然打通,修建了個極漂亮的月亮門。
趙禎握著我的手心,細細密密泛著熱氣。
他低頭,清潤的嗓音壓低,無端帶著一層啞意。
「願與窈窈,朝暮共往, 白首相依。」
宋雲遲番外:
我娘生我時難產, 我的出生幾乎要了她的半條命,而我也隻剩半條命。
生在皇家,天靈地寶地養著,尚且勉強過活。
太子表哥說十五那日有燈會, 做足準備帶我出去遊玩,沒想到一時不察,我落入了拐子手中。
小黑屋內十分寒冷, 裡面關了許多不知從哪偷來的小童,隻等城門落鑰後,想盡辦法偷拐出城。
可能是因為我身體不好導致身材瘦小,他們便也以為我年歲不高。
正當我在角落裡等S的時候, 臂彎處忽然拱進來一個女童。
她長得嬌憨可愛, 並未像其他人一樣號啕大哭。
我向後躲了躲,卻沒躲開。
她極愛說話, 三言兩語就交代出了自己姓甚名誰, 家住何處, 愛吃棗糕,喜甜。
我懶散應著, 頭腦昏沉沉隻餘兩份清明。
迷糊中我忽然聽見她握著我的手, 說喜歡。
我勾起嘲諷的笑告訴她。
「我這樣無趣又短命的人, 沒人會喜歡。」
她立馬反駁:「誰說的!你好暖和,你像小太陽!我就喜歡你。」
我愣了愣, 將她往遠處推了推。
「那是因為我在發燒,你最好離我遠點。」
她眼眶微紅,顫顫巍巍撒嬌。
「不要嘛, 我真的很怕冷。」
我知道她其實是害怕的,如果我們都要S了, 那她能暖和一會兒是一會兒吧。
我不再多說。
迷迷糊糊間, 忽然察覺到她將什麼幾塊硬邦邦的物件塞進我袖袋處, 我聽見她說。
「哥哥,你長得真好看,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我把我身上的所有玉佩都給你, 等我長大了,我就嫁給好不好?!」
我沒有力氣回答她。
嗯, 如果我能長大的話。
我感覺到那女孩柔軟的手放在我疼得幾近昏厥的太陽穴處,慢慢地揉。
「你不說話,那我就當你同意咯!就這樣說定啦。」
……
高燒醒來之後, 我就發現自己已在江南,想活命, 就不能走。
我看著被母親收好放在枕邊的一小兜子玉佩, 如果我還能長大的話。
上天眷顧我,我在江南住了十五年,身子終於養得和常人無異。
回京路上遇到了一處土匪窩, 我無所謂聽從襲兆的話, 以身犯險, 反正也沒多大的危險。
同樣的黑屋,同樣的冷。
嬌憨少女貓一樣的眼黑白分明,她哆嗦著拱進我的臂彎。
「娘的, 這天真是凍S個人。」
我低頭看她。
嗯,我長大回來了,你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