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同路》, 本章共4102字, 更新于: 2025-05-14 14:00:46

更不是大夢一場,醒了便悉數忘掉。


 


那存在於少年舊夢時的心動,是任何人都無法復制的執念。


 


兩小無猜的感情,數十年的陪伴,全都趕不上她的一顰一笑,抵不上她梨花帶雨的一聲:


 


「淮朝,我離不開你了。」


 


……


 


我站在原地,看著陳淮朝有些猶豫的神色,一句話也沒有講。


 


我的丈夫和他的舊情人此時就在我面前糾纏拉扯,我的思緒卻隻記得前些日子微博收到的一條陌生人私信:


 


【他總是會選擇我的,桑晚,你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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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沒有回復。


 


但我還是忍不住偷偷去了機場。


 


我知道,那天秦清回國。


 


向來會替我過生日的陳淮朝第一次放我鴿子,去見了她。


 


機場裡兩個人相顧無言。


 


我的手指垂在身側僵硬蜷縮著,握緊又松開。


 


唇張了張,可最後又什麼也沒說出來。


 


考慮再三,邁出去的腳還是被我收了回來。


 


和我預料的一樣——


 


陳淮朝甚至沒有做出什麼逾矩的舉動來,隻輕輕抬手,掠過她耳後。


 


然後向後撤了半步,抵在車門上,摸索出煙盒,點燃吸食了一大口。


 


煙圈模糊了他的臉,良久才似笑非笑,眉目漾起一絲冷笑:


 


「跟他過得好嗎?」


 


秦清嗚咽著:


 


「不好!不好!我錯了,淮朝別不要我——」


 


他臉上露出一絲憐惜,我心裡那根弦便跟著崩塌一釐,潰敗一分。


 


我的心髒跟著亂跳,S咬著嘴唇,甚至不敢聽他們交頸回憶過往的聲音。


 


可良久,陳淮朝斂了神色,收回了放在秦清臉上的目光:


 


「不可以。


 


「我和晚晚已經結婚了,我不能對不起她。


 


「保持距離吧,秦清。」


 


他當時的選擇那樣決然,可不足一個月,他身上便沾染了秦清住處的香水氣味。


 


抽回思緒,我按住持續抽痛的腰,S咬著嘴唇,轉身上了出租車。


 


我以為自己已經在背叛中忘記了難過,以為剩下的隻是憤怒了。


 


可真正背對著二人離開時,從腰腹蔓延到心尖的鈍痛像一隻滿是倒刺的鉗子,狠狠夾碎了我的五髒六腑。


 


攪得我血肉模糊。


 


陪在陳淮朝身邊的二十年,歷經顛簸。


 


我和他年少的感情,歷經周折。


 


破碎得一塌糊塗。


 


算是我滿盤皆輸。


 


我認了。


 


但我也悔了。


 


陳淮朝,我放過你。


 


也放過自己了。


 


8


 


擬好了離婚協議書,我把它放在了門口的玄關上。


 


但或許陳淮朝一時半會還看不到。


 


他們出雙入對的新聞被娛樂記者拍到了,照片和視頻同時發到了我這兒和老宅。


 


抱著孩子各大醫院地跑,圈裡人都說這孩子當是姓陳。


 


不過無所謂了。


 


我接起大廳裡的電話,陳老爺子的聲音傳過來:


 


「晚晚,別和那小子生氣,他心裡有數,不會對不起你的。


 


「不是什麼不三不四的人都配進陳家的門,晚晚你放心,那個孩子和陳家絕對沒有關系。


 


「你把記者那邊的事情處理一下,新聞和熱搜都壓一壓,畢竟不太光彩。」


 


我捏了捏眉心,吞了一顆止痛藥才開口:


 


「嗯,知道了。


 


「陳爺爺,您也注意身體。」


 


那邊放心地應了,然後掛斷了電話。


 


我慢條斯理聯系記者和狗仔,拿出了足夠的籌碼換了新聞消失。


 


當年是陳老爺子把我接到了陳家,給了我一段充實的日子。


 


人要感恩的。


 


不過我欠陳家的,也就此為止吧。


 


處理好一切後,我提著幾件換洗衣物,帶走了家裡所有的現金。


 


然後掰斷了電話卡,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出門時晚霞滿天。


 


我以為一切都要好起來了。


 


9


 


秦思淮的病很嚴重。


 


短短幾天,他已經徹底失明了。


 


秦清急得不行,本就崩潰的她變得更加歇斯底裡。


 


她孩子的父親從來沒有出現過,陳淮朝更是不敢離開半步。


 


等他緩過神時,他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快一周沒回過家了。


 


他和桑晚結婚以後,從沒有這樣過。


 


陳淮朝慌忙給手機充上電,打開和桑晚的對話框,卻發現向來溫柔妥帖的妻子沒有發一條消息詢問他什麼時候才回家。


 


但剎那間跳出來的,竟是一條完全曲解真相的熱搜:


 


【陳氏集團繼承人攜私生子及有夫之婦出入醫院,疑似婚變。】


 


他心頭顫了顫。


 


桑晚不會生氣的。


 


他們這麼多年的感情,她會理解他。


 


他再也沒見過比桑晚更溫柔大方的人了。


 


陳淮朝顫抖著安慰自己,腳下油門卻越踩越用力。


 


汽車的尾氣消失在地平線處。


 


他好像聽到了秦清在叫他的名字,但他也聽不到了。


 


懂事的孩子也要有糖吃。


 


陳淮朝想。


 


他得回去陪他的妻子了。


 


他的妻子可能會生氣,大概看到他和秦清同框出現,也會吃醋。


 


不過晚晚的性格一向溫軟,吃醋也是剛釀的新醋,不會太酸。


 


他會好好把她哄好的。


 


陳淮朝眼前閃過秦思淮哭到發皺的小臉,突然想到。


 


晚晚生的孩子,大概會比他可愛一些。


 


性格會像晚晚吧,不會那樣惡劣。


 


思忖之間,陳淮朝已經將車隨意地在院裡停下。


 


幾乎是大步跑著停在門口。


 


就在他思考第一句話要說什麼時,門開了。


 


負責打掃房間的阿姨走出來,看向他的目光帶著復雜的情緒。


 


他沒有深究,隻是更想看看他一周沒見的妻子。


 


「晚晚。」 


 


晚霞剛好散去。


 


天色裡沒有一點光亮。


 


也沒有人回應他。


 


她不在家。


 


這次應該是真的生氣了。


 


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陳淮朝突然感覺心裡塌陷。


 


好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生生地挖走。


 


像他這樣的天之驕子,幾乎人生的大半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可現在,他好像發現有什麼東西失控了。


 


10


 


陳淮朝發了瘋似的把本就不算太大的小院裡裡外外翻了三遍。


 


兩人的臥室裡,床鋪被整理得平平整整,像是從來沒有人住過。


 


他第一次推開衣帽間,發現自己定制的那些禮服都好好地被掛在衣櫃裡。


 


但桑晚結婚之前常穿的幾件 T 恤和衛衣都消失了。


 


她好像什麼也沒有拿。


 


就連家裡為她準備的化妝品都沒有裝。


 


廚房裡幹幹淨淨,什麼剩菜也沒有了。


 


他打開冰箱,發現了一罐封裝好的檸檬釀。


 


他認識的。


 


前段時間他重感冒,他胃口不好隻想吃酸的。


 


這罐檸檬釀是桑晚特意找了師傅學著做的,陳淮朝愛吃,誇贊幾句以後說了還想喝。


 


大概是晚宴那天做好的。


 


隻不過他一直沒有回家。


 


陳淮朝想。


 


他這次可能真的太過分了。


 


連忙打了電話給桑晚,聽到的卻是毫無溫度的機械音。


 


心髒突然開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他驀然想起晚宴那天,想起了見桑晚的最後一面。


 


是在哪裡?


 


是醫院。


 


他的心髒開始抽痛,疼得他縮了身子,慢慢癱在地上。


 


他突然想起那天桑晚抓著他的衣角,語氣固執又溫柔:


 


「可以先送我回去嗎?


 


「我也不太舒服,能帶我也去醫院嗎?


 


「沒關系的。


 


「那我自己回去,你先忙吧。」


 


陳淮朝揪著自己的頭發,仔細回想桑晚當時的表情。


 


是什麼樣的。


 


她最後看向他時是怎樣的目光呢。


 


會不會,滿是失望。


 


他痛苦地嗚咽了一聲。


 


可他完全想不起來。


 


那天的記憶中全是秦清咬著唇泫然欲泣的模樣,她一遍一遍叫著他的名字。


 


然後問他:


 


「淮朝,沒有你我怎麼辦啊?」


 


陳淮朝突然想起,他的晚晚從不會這樣。


 


不管他多忙,她都是溫柔又堅定地笑著說:


 


「不管怎麼樣,我都在家等你呀。」


 


桑晚的電話依然打不通。


 


陳淮朝站起身向外跑,卻突然沒了意識。


 


11


 


我想起那天謝醫生的表情。


 


可能沒有一個醫生不希望自己的病人能好好地活下來。


 


好久好久沒有人用那樣希冀的目光看著我了,所以我決定賭一次。


 


已經打算好好治病了。


 


上天就又和我開了一個挺大的玩笑。


 


去醫院之前我想著謝醫生醫術高明,會替我和閻羅借來五年性命的。


 


可復檢時的檢查報告一出,醫生和護士的表情都變了色。


 


誰也沒想到短短幾天,病灶和癌變細胞都在擴散。


 


他掐著眉心,似乎不能理解為什麼S亡突然加速。


 


倒是我調整得快。


 


我拍了拍謝醫生的肩,眨了眨眼:


 


「替我保密哦。


 


「最後這段時間我想出去看看,不想被別人打擾了。」  


 


良久,他終於點頭。


 


我也打算體面地去迎接我的S亡。


 


我不認識別人,現在的身體狀況又實在坐不了飛機。


 


隻得打電話給小胡,給了他一筆錢,請他送我去大連。


 


他毫不猶豫地應了,比當時的陳淮朝還果斷。


 


……


 


車子拋錨在煙臺時,小胡找人去修。


 


那時的我已經開始胸悶,呼吸變得艱難。


 


車子不遠處就是一片小山,山裡的樹林蔥鬱,我張開手,感受帶著草香的風包裹住我瘦削的手臂。


 


恍惚間,便看到一個小黑影子竄上了我們的車。


 


將我放在車上的吃食全都打包起來。


 


我揉著眼睛回來時,發現她隱在黑色帽子下的臉看著十分熟悉。


 


一時想不起來她是誰,於是變成愣愣看著她風卷殘雲地解決我中午剩下的盒飯。


 


她許是餓壞了。


 


在全部吃完以後,才看到了站在她身前的我。


 


我下意識按住又開始抽痛的腰腹,聲音不自覺地很輕:


 


「慢點吃,我不會告訴別人。」


 


她僵硬住了。


 


把打包好的零食又放回我的包裡,一言不發地消失了。


 


我搖了搖頭。


 


12


 


陳淮朝發現,他找不到桑晚了。


 


他開始回憶這些年她喜歡去的地方。


 


但好像什麼也想不起來。


 


她向來是溫柔的,從來都是陪著他去這裡去那裡。


 


不管是聚會還是打球,賽車還是越野,她都陪在他身邊。


 


她很懂事。


 


懂事到沒有任何需求。


 


桑晚在他家住了二十年,從來沒有消失過。


 


但大家所有人的反應,就像她從來沒有出現過。


 


誰也不知道她想去哪裡,會去哪裡。


 


包括她這個丈夫。


 


……


 


秦清打來的電話響了又響,可他沒有再接過。


 


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


 


好像如果再和秦清糾纏不清,就會徹底失去桑晚。


 


陳淮朝第一次怕了。


 


那天暈倒以後他直奔醫院找到謝醫生,問起桑晚的情況。


 


謝醫生緘默不言,被纏得沒辦法了才開口趕人。


 


「我還要工作,陳先生。」


 


他突然想起青春期時陪桑晚看過的小說,有什麼霸總嬌妻帶球跑的情節。


 


會不會是桑晚賭氣,帶著他的孩子離開了?


 


大概是月餘的尋找讓他開始多了些不合時宜的幻想,離開科室之前,他突然叫住謝醫生:


 


「她的身體調得怎麼樣了。


 


「懷孕了嗎?」


 


連孩子的名字都快想好了,陳淮朝才回過神來。


 


才發現,謝愈看他的表情就像在看一位精神病患者。


 


憐憫又帶著厭惡。


 


良久,他聽到他說:


 


「她不會再有孩子了。」


 


謝愈自抽屜裡拎出一條項鏈,隨手扔給了陳淮朝。


 


他一下子便認出來,鴿子血是晚宴那天桑晚戴著的。


 


「桑小姐說,深藍色和鴿子血不太相配。


 


「好像是珍珠更好一點。」


 


回憶瘋狂湧進陳淮朝的腦子。


 


他不願去想的事實卻還是擺在他眼前。


 


他滿腦子都是那天秦清穿的深藍色連衣裙,和他年少時親手設計的那條,珍珠項鏈。


 


13


 


到了大連後,我開始嗜睡。


 


有時呼吸甚至變得艱難,嘆氣成了習慣。


 


可我不是故意的。


 


到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叫我發愁的事情了。


 


小胡走了以後,我租了個靠海的小房子。


 


房東是個頭發花白的奶奶,我很誠實,租房之前便詢問是否介意我的病。


 


S在別人的房子裡,本就是給旁人添麻煩的事情。


 


可老太太笑著搖頭:


 


「我自個兒歲數也大了,又沒兒沒女的。


 


「說不定你還能送我一程呢?」


 


於是兩個將S之人互相依偎。


 


破碎的情緒好像又被一塊一塊拼湊起來。


 


我很愛吃奶奶做的飯。


 


飛速發展的時代裡,總留下念舊的人。


 


她仍用鐵鍋燒飯,也從不買菜。


 


菜園裡的小白菜和小辣椒都綠油油的,生機勃勃。


 


我看著它們,莫名就會心情好些。


 


哦,還有件意外的事情。


 


我撿了個小孩。


 


就是那天偷我東西的那個小姑娘。


 


她八九歲的模樣,敲開小院的門時,在輪椅上的我都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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