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整個大堂的人都朝我看了過來，母親和父親臉上頓時慌張起來，宦官也愣在了當場。
就是沒有一個人想起過來扶起我。
最後還是宦官身後的小太監一聲「哎喲」驚醒了在場的所有人。
小太監把我扶起來的同時也注意到了地上的紙張，他也是一個機靈的，尖聲道：「公公，謎底。」
宦官撿起了紙，就見上面寫有兩個字：「猜謎」。
宦官手拍大腿，直呼：「妙啊——妙。」
突地想起什麼，他緊接著道：「哎喲，快請郎中給這位小姐看看，要是讓陛下知道解開謎底的人S了，我如何交得了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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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父親連連應和。
很快府醫提著藥箱趕來了，一陣探脈後開口：「大小姐這是過敏之症，症狀有點嚴重，看來是一早就發了，我這就開藥。」
母親的臉色越發陰沉，但是當著宦官大人不敢表露出來。
等父親送走人，母親也不再裝了。
「S丫頭，我看她就是故意的，這麼好的機會就這樣錯過了，還給她做了嫁衣。」
父親長嘆一口氣：「事已至此又能如何，誰讓你給她喝蓮子湯。」
母親想反駁，卻實在是找不出理由來。
隻因為那碗蓮子湯其實是給瑤知熬的，瑤知沒喝，母親就順手給我端了來。
而我也早知自己蓮子湯過敏，嬤嬤小時也告知了母親，隻是她從未記得而已。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她不曾愛過我，那我隻能自己愛自己了。
7
我還沒有完全好起來，聖旨就到了白家。
「白家長女聰慧知禮，封為長寧縣主，賞三千白銀，錦綢一百匹，珍珠五鬥——」
領旨謝恩。
自此我算是真正成了白家的主子。
我揚起面紗下面的嘴角，穩穩地起身。
自此，整個白家對待我便再也不同了。
父親雖然對我還是漠視，但是偶爾也會露出欣賞的神色帶著濃濃的惋惜。
對著祖父感慨：「棠知要是一個男兒多好，咱們白家也算得上後繼有人了。可她偏偏是一個女子，還生得那般，真是造化弄人啊。」
祖父嘆而不語。
下人們恭敬起來，不敢再克扣我的飯食和用度。
雖然這幾年我住進了祖父的院子，我的吃食用度也是和正經主子不同的。 ?????????????????????????????????????????????????????????????????????????????????????????????????????????????????????????????
因為祖父從來不管這些瑣事，母親對此更是不在意，下人們也就越發放肆起來，根本不把我當主子看待。
為了今天的局面，我不知道努力了多久。
多少個夜晚，我都在埋頭苦讀，比起參加科舉的舉人有過之不及。
從政論百科到經商算數，我瘋狂吸取著所有的知識才學。
人人都笑我貌醜，此生注定困S在這宅院，我偏偏不如他們的意。
我從祖父的院子搬出來。
搬進了東院的落鈺閣，有了自己的院子。
我端坐在擺滿美味佳餚的八方桌上，春梅低眉順眼地站在一旁，手裡捧著上好的血燕熬的燕窩。
她恭敬地呈上，我夾糕點的筷子正好碰上她的手，一碗滾燙且珍貴的血燕就這樣潑在了她的手上。
春梅顧不上手上的疼痛，連忙跪下認錯：「大小姐，都是奴婢該S，還請你大人大量饒過我吧。」
我咽下嘴裡最後的糕點，示意其他小丫鬟把她扶起來。
「春梅你這是幹什麼，你自我幼時就陪伴在我左右，一碗血燕而已，我怎麼會怪罪於你。」
我話落，門廊的簾子就被掀開來了，母親怒氣衝衝地衝進來。
「一碗血燕而已？你可知這血燕可是南疆所產，珍貴無比，每年也就皇後娘娘可以享受，這樣的好東西就被你這個賤婢糟蹋了。」
母親一腳踢在春梅背上，看向我的眼神巴不得吃人。
我心中冷笑，當然知道她這是借著罵春梅罵我呢。
都知道南疆血燕珍貴，剛好我的賞賜裡面就有，她想的當然是給妹妹燉了滋補，而我生來貌醜，再多血燕滋養也是浪費。
於是昨日就差人去我的庫房取血燕，卻撲了一個空，今日知道我已經把血燕燉了，氣得衝到我的院子來。
我假模假樣地為春梅開脫，母親越發生氣起來。
「不中用的東西，早知道就該把你發賣到窯子裡面去，就你這賤命十條都賠不起這血燕。」
緊接著她身邊的秋落帶著幾個大丫鬟就上前掌嘴。
等母親發泄完離開，春梅早已經雙臉紅腫地跌坐在地上，眼淚簌簌落下來好不可憐。
我心疼地撫上她饅頭般的臉：「真是可惜了這張臉，血燕最是養顏了，就賞你吧。」
春梅顫抖著身子俯身下去。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內心平靜。
8
我的才名開始外露。
盡管母親花了大價錢防止消息散出去，但是也管不住宮裡人的嘴。
據說早朝上，皇帝就高聲大贊三聲：「妙，妙，妙！」
當朝就給了我賞賜，還揚言定要傳我入宮觐見。
父親惶恐謝恩，以我身患惡疾打消了皇帝的念頭。
但是皇帝卻在朝前朝後一共念叨了我三次。
宮裡那麼多雙耳朵，有心之人自然樂意搞一些事情出來。
於是三日內，全京城的權貴百姓就都知道了白家長女初長成，才華橫溢，是一個才女。
緊接著我一張紙條遞給了後門小廝水生，隔天一首白家長女出遊所寫的「若綠賦」名動京城。
人人都說這是千古絕句。
驚得太傅都想把我收入門下。
京城再次轟動，把我奉為京都才女之首。
聖心大悅，怎麼都要見見我。
於是我戴上面紗，被皇帝身邊的大公公親自接進了宮裡。
朝陽殿裡，皇帝坐在上首，左下站著太子和四皇子，最有機會登上那個位置的兩個人。
太子是先皇後所出，是皇帝的嫡長子，算得上是最名正言順的儲君人選，不少老臣都擁護太子。
四皇子乃是最受寵的貴妃所出，雖是庶出，但是皇帝愛屋及烏，對待他甚至於比太子還要好。就讓不少世家大族起了擁護之心，隻望成功之後可以再上一層樓。 ?
右側則是站著太傅為首一眾大臣。
這樣的場面換任何一個閨閣女子都要被嚇住，我當然也不例外。
畢竟上位者的氣場與常人確實是不同的，我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大方地踏進大殿。
規矩參拜完，就是皇帝爽朗的大笑。
他像祖父考察我功課一樣問起我來，從民間故事到朝堂政論。
「臣女惶恐，隻識得一些鄉野道理，哪裡懂得朝堂的大事。」?
皇帝心情大好，誇我知理識趣。
經此一遭，我的才女名號也算坐實了。
一時間風頭無兩，還未及笄，已經有不少貴夫人上門求娶。
不過都算不得是高門。
高門望族想要都是一個賢惠持家有道的媳婦，而不是隻會吟詩作對的才女。
我名聲越高，越是沒有高門人家敢要。
隻有那種高不成低不就，特別是家裡沒有讀書人的人家求著上門。
在祖父的示意下一一推拒。
母親對此倒是抱怨了幾句：「就她那個樣貌，有這些富貴人家也算不錯了，我看那個劉員外就很不錯，嫁過去雖是續弦，但也算風光了。」
「商賈又如何，能嫁進這樣的人家，她還得謝謝我們呢，再說他家可是願意出五萬兩銀子的聘禮，在整個上京也算是數一數二的了。」
祖父淡淡一句；「無知婦人。」
母親就不敢再開一言，隻好把所有注意力都轉到了妹妹身上。
她如今已經十歲，出落得越發水靈。
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加上鵝蛋臉，看得出日後必定是一個大美人。
每次看見她完美無瑕的臉，我都會生出自慚形穢之感。
匆匆離去之間，她總是用甜甜的聲音叫住我：
「姐姐——」
漲紅著一張小臉，卻是再說不出什麼來。
看著她呆呆的樣子，我對她怎麼都恨不起來。
偶爾心情好還會陪她一起去花園喂魚。
看著她用小胖手把魚食全部撒下，咯咯咯地笑起來。
然後眨著和我八分相似的眼睛看著我。
呆愣可愛。
9
逐漸，瑤知還是顯露出與常人的不同。
她學東西異常緩慢，說話也如五六歲小兒一般。
父親母親自然也發現了不對勁。
請了不少郎中來看，卻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結果。
但凡和她相處得久一點，都會發現她反應要比常人慢上許多。
母親為此著急上火，四處尋醫問藥。
被父親阻止。
「你還不嫌丟人，硬是要把家醜傳得到處都是。」
「你難道想讓外人知道我們白家兩個女兒都不正常嗎？」
父親氣得掀翻了茶案，第一次對著母親疾言厲色。
母親蒼白著臉，心疼的目光從妹妹那裡移到我的身上便變成了惡毒。
之後母親每日以淚洗面。
父親便再也不願進母親院子。
一連幾月留宿在幾房姨娘屋裡。
母親的主院便常常傳出打罵聲。
我無意間遇到過幾次秋落，都見她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
跟在我身後的春梅見此嚇得雙腿發顫。
我不急不緩地叫住秋落：「秋落姑娘，莫不是母親又罰你了？」
秋落連連擺手：「沒有沒有，大小姐不要誤會夫人。」
我冷笑：「沒有那自然是極好的，隻不過覺得母親近日為了妹妹的事情也是操勞，連著秋落姐姐們也是疲累得很，正好春梅在這裡，你也知道她一直是中用的，自小跟著我，那就讓她先去母親那裡幫著操勞，算是我的一片孝心。」
秋落臉上變了又變，不吭聲。
春梅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如她日日那般跪在我的面前。
「大小姐，奴婢自小照顧你，你還是讓我留在你身邊吧。」
我輕拍她頭上的簪花，不經意往她頭發裡送了送。
「快去吧，等妹妹病好起來，我自然接你回來。」
春梅抖得越發厲害了，秋落反倒面色已經恢復平靜。
過了三月，春梅帶一身傷送回了我的面前。
我心疼地給她準備傷藥，送去了莊子上養病。
一同去的，還有守後門的小廝長生。
10
神醫齊先生雲遊到京城。
聽到風聲的名門望族紛紛想上門尋醫問藥。
奈何齊先生一進京城就如消失了一般，即便是太子與四皇子的人手都沒有發現其蹤跡。
彼時長安街口卻出現了一個髒臭的算命瞎子。
我褪下手裡的镯子，求他為我算一卦。
他白眼一翻，快速把镯子揣進懷裡。
黃褐色的手掌一攤，三枚發光的銅幣落在了腳前。
「醜，姑娘生來貌醜無比，然開智勝於他人；姑娘此生不得愛，世間情愛於你而言都如過往雲煙，放眼民生，乃大善。」
我又掏出一個金錠子過去。 ?????????????????????????????????????????????????????????????????????????????????????????????????????????????????????????????????????????????????????????????????????????????????????????????????????????????????????????????????????????????????????????????????????????????????????????????????????????????????????????????????
瞎子不客氣地接過去。
隔天神醫齊先生的行蹤就被太子的人馬查到了。
三顧茅廬，齊先生奉旨入宮。
皇帝常年頭疼心悸，一張藥方下去效果顯著。
龍心大悅，大賞——
還想邀請齊先生入太醫院，尊為太醫院首。
齊先生拒絕，定好了三日返回神醫谷。
但是三日內還願意為朝中大員及家眷看一下疑難雜症，但是隻有一個名額。
太子和四皇子都想爭取。
在御書房爭辯了三個時辰。
最後太子拿到名額，四皇子拂袖而去。
隔天，神醫就被請到了白府。
滿城皆驚。
紛紛打探太子和白家的關系。
因為我常年面紗示人，從來沒有人見我真容，自然就傳出了我臉患惡疾，奇醜無比的傳言。
加上我最近聲名鵲起，不少人都猜測太子是打算迎娶我做太子妃。
此次這麼珍貴的機會，必然是請神醫幫我治臉。
因為太子好美色可是滿城皆知的事情。
必然不可能娶一個不可示人的醜八怪。
人人都誇我好福氣。
甚至於不少京城閨女還記恨上了我。
我聽到這些流言的時候隻覺得好笑。
因為我可是知道神醫到白府可不是為了我的臉，而是在太子的授意下為瑤知而來。
早在三月前，母親帶瑤知先去鴻胪寺祈福。
瑤知虛歲 12，容貌開始脫稚，秀挺的鼻梁，清澈晶亮的雙眸閃爍，粉嫩的紅唇水光盈盈，一頭青絲如錦緞一樣披在身後，可謂是美得驚心動魄。
太子在鴻胪寺瞥見瑤知容貌。
驚為天人，作勢必要此美人入太子府。
幾番打聽到了白家，太子重禮拜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