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虧這是包辦婚姻時代喲,放我們那兒,小哥哥你是要單身單到死的啊。
「皇上透露出來的還是那個意思,誰能生下皇長子,就立誰為後。」
我感覺這皇帝是好不了了。
把皇後和太子之位都寄託在女人肚皮上,萬一養出來個熊孩子可怎麼好?
張顧陽的臉色終於嚴肅了起來。
「娘娘,皇上是打算立皇後了。」
我感覺挺淡定的,立誰都不可能立我唄,說得好像我還想去爭一爭似的。
「回頭立了誰告訴我一聲,我和景升、翠翠可都是押了賭注的。」
張顧陽看著我的眼神忒無奈。
「娘娘不為自己考慮一下嗎?一旦陛下立了皇後,隻怕新皇後頭一個就容不下娘娘了。」
我有點生氣。
雖然說張顧陽說的都對,但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我難道還有辦法讓前夫不再娶?
還是琢磨著怎麼跟渣皇帝複個婚?
別逗了。
我唯一能想想的就是怎麼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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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是我這身份,還真不太好操作。
徐盛可以偷摸帶我出宮一次,但也得趕在天亮前把我全須全尾地送回來。
宮裡死了個宮女都得查清楚原因登記在冊呢,莫名其妙少了個前任皇後不得翻天啊!
別的不說,我這拍屁股一走了之了,張顧陽這一堆侍衛首先就得倒楣。
他們負責巡查宮禁啊,宮裡頭少了個大活人,他們是往上報呢還是往上報呢還是往上報呢?
我承你的情,老老實實待在這裡和坐牢一樣不挪窩,你倒好,居然還敢說我不為自己考慮?
我懶得跟張顧陽講這些,免得耽誤了他的大好前程。
於是我心情低落地搶過水瓢自己澆菜,再不理他了。
張顧陽待了一會兒,見我鐵了心地不說話,拉著厲遠一塊兒走了,當然,更大的原因是他還在當值,不能翹太久的班。
翠翠跑過來按住我的手。
「小姐,你再澆下去這片白菜就要被你澆死了。」
我歎了口氣,拉著翠翠一塊兒坐地上。
「翠翠啊,你要在這兒待膩了,回頭我和齊德妃去說說,怎麼想個法子把你送出去,你找厲遠比跟著我要強些。」
這倒是實話,渣皇帝廢的是我又不是翠翠,小姑娘還是當的宮女差。
宮女是皇宮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齊德妃調動一個宮女應該不會太難操作。
翠翠一聽我說這話眼圈兒都紅了。
「小姐不要翠翠了,小姐你沒良心!」
我:……
翠翠抱著我哭天喊地。
「小姐,你當初被皇上拋棄,翠翠我可是不離不棄跟著小姐來的,現在小姐發達了,滿院子種上菜了,就不要翠翠了,小姐你不講武德!」
好吧,我得承認,翠翠從一個說話細聲細氣的純種古人,進化到如今滿嘴跑火車,純粹是我的鍋。
「翠翠進宮的時候就說過,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死人,小姐你別想丟下我,翠翠做了鬼都會跟著你的。」
話是好話,就是聽著怎麼感覺怪彆扭的。
我沒承想一句話捅了翠翠這個馬蜂窩,足足花了大半個上午,立下重誓,除非翠翠自己走,否則我絕不擅自安排她的出路問題,才算擺脫了小姑娘的魔音入耳。
別說,震得耳朵是真疼。
我挺發愁的。
講真,我是沒想到,我前腳才吐槽完渣皇帝把江山後繼有人寄託在一個女人肚皮上,後腳我自己也淪落到把我的身家性命寄託在了這個女人的肚皮上的地步。
不過大機率不太可能直接從九嬪到皇後,怎麼著都得從嬪到妃再往皇後位置上慢慢兒封。
元淑妃剛生了閨女,不太可能馬上懷二胎,李貴妃小產不久,也沒這個可能,剩下孫賢妃和齊德妃,齊德妃要是上位的話,大機率能放我一馬,孫賢妃就很難說了。
張顧陽沒說這兩位的肚子有動靜,很有可能是真沒動靜。
懷胎十月算上零零碎碎的準備時間,我估計最少還能茍一年。
也就意味著,我得在這一年之中找到一個能讓我徹底脫離皇宮的方法。
假死有兩種途徑,第一是假死藥,不過我個人不太喜歡這個方案。
想要用假死藥脫身,必須得滿足兩個條件:一、我得弄到這種傳說中隻在小說裡出現的玩意兒;二、我得保證我是被一卷草席扔出宮去的,因為隻有這樣才能讓人在第一時間把我可憐催兒的身體給撿回去灌解藥。
我就姑且相信有假死藥吧,但按我的身份來說,萬一真死了,被一卷草席扔出宮去實在是不太可能。
皇帝的操作多半是想起舊日情分然後潸然淚下,接著複我一個妃位再按妃禮葬入陵寢。
這個時候後宮裡絕對不可能會有人跟我計較什麼廢後的問題,畢竟死都死了,跟著皇帝一起哭一哭,還能落個仁善的名頭。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滿皇宮裡突然人人都開始念我的好,接著催著皇帝給我來一場盛大的葬禮。
妃位的葬禮,停靈唱經超度零零雜雜七天下來,送入妃陵再大門一關,我很有可能還沒下葬就被餓死了。
再者,萬一渣皇帝哪天想起我來跑來妃陵裡哭一哭,然後發現棺空了,這不完犢子了嗎?
所以不管是事前準備還是事中操作還是事後善後,假死藥都不是一個最佳選擇。
實在是太麻煩又太不可控了。
相對而言我更喜歡第二種方法。
門一關,往雲霞宮裡放一把火。
事先找倆死屍扔宮裡燒個面目全非的,隻要年齡合適,誰都沒法說那不是我。
畢竟也沒的辦法驗DNA不是?
其中隻要徐盛給點力再扔我兩回把我扔出宮去,張顧陽一不小心救火遲來一步,最好是後宮哪個娘娘宮裡突發點情況調走了大部分人手,我這事就齊活兒了。
我過後找了機會和徐盛提了提計畫,他倒沒說不可行,就是說要等等時機。
如今皇後未定,宮裡又風平浪靜,突然失火難免會有人閑得發慌仔細查,不如等到宮中忙亂的時候再動手,成功率要高很多。
我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
宮裡其實沒有太多要忙的事兒,除非是過年過節,不過一般點的節日也不至於忙到抽不開手,要等就得等過年。
問題就在於去年過年才出了行刺事件,估計今年過年守備還得強上不少,也指望不上。
再不然就是突發大事了。
太後現在身體挺不錯,我要和她比命長的話,還真不好說誰能贏,指望太後喪禮是指望不上了,眼面前能夠想到的最大的事就是封皇後。
新皇後上位,舊皇後咽氣,我實在是想不出比這還要順心如意的事兒了。
正所謂男人生平三大樂,升官發財死老婆,渣皇帝在官位上已經升無可升了,發財也沒什麼指望,唯獨死老婆這件事上,我覺得我可以幫他一把。
我託著下巴唉聲歎氣,第一次對刺客姐姐心生埋怨。
她要是去年過年一次成功,我估計這會兒我的第一家火鍋店都開起來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在說這話時,總覺得徐盛顯得有些心虛。
這也不是他的鍋啊。
敲定好計畫之後,我又茍回了每天種菜的生活。
不是我不積極努力收拾行李,實在是我真的沒有行李好收拾。
除去雲霞宮裡靠我自己努力建成的農家樂以外,我全身的值錢家當,還是隻有帶進來的那一隻鐲子。
燈節徐盛給我的那個錢袋子,早在他送我回宮的時候就被丫拿走了,連塊銅板都沒給我留。
我當初怎麼就瞎了心,信了他那隨便花花光了算我本事的鬼話。
丫根本就沒打算讓我花光,純粹就是放我手上充個面子而已。
前腳勸我吃光用光身體健康,千萬別買東西帶回去,後腳跟我說花光了算我本事。
可不算我本事嘛,那麼一袋兒錢全買吃的還得都吃光,我得有多大的胃口啊。
雞賊又摳門的男人啊。
也不知道他那小師妹心上人到底看上丫哪一點了。
夏天是瓜果豐收的季節。
我延續去年的傳統,曬了滿滿一屋頂的桃幹,並且和翠翠倆人實現了吃西瓜吃到飽的人生願望。
唯一的遺憾就是葡萄還沒爬滿架子,不能坐在底下乘涼。
張顧陽看我老盯著葡萄藤,還好心地問我要不要在葡萄架底下紮個秋千。
我差點沒一口水嗆肺管子裡去。
葡萄架加秋千的黃金組合,得虧我不姓潘,否則雲霞宮裡還得打上馬賽克。
當然,徐盛也問過我同樣的問題,也得到了我義正詞嚴的拒絕。
並且我友情建議他下次再想紮葡萄架下的秋千,最好給他的心上人去紮。
徐盛聽完倒沒反駁,就是多看了我一眼。
我下意識地又補了一句:
「不過你紮秋千的時候最好問問你心上人接不接受這個尺度啊。」
畢竟這屬於[[[大尺度]]]描寫,也不知道他們這些個江湖兒女能不能扛得住。
徐盛的表情就變得很奇怪。
「我心上人接不接受,你不知道?」
這題好答,我理直氣壯地就懟回去了。
「你心上人接不接受我怎麼知道?」
說完我和徐盛倆人都愣住了,然後看著對方的眼神都充滿了懷疑。
徐盛想的啥我不知道,因為他呆了半天之後,一扭頭就跑了。
再然後就失蹤了整個夏天。
好在夏天食物充足,景升又給我弄來了兩頂帳子,總算解決了蚊子的問題。
張顧陽不知道走了哪裡的門路,給我送了個不知道被哪位娘娘用壞了淘汰下來的風輪,又鼓搗了半天,沒修好,隻能作罷。
其實我也勸他算了的,畢竟風輪也得人來搖,相比起來我更懷念風扇。
可能酷暑也把刺客嚇跑了,一整個夏天我都沒聽張顧陽再提起有刺客的事兒,倒是後宮裡又添了一個皇子、兩個公主。
皇子的生母是個低位的採女,也不知道是避子湯突然失了靈還是出了什麼別的岔子,總而言之,就被她一路順風順水地懷到了生產。
不過這位採女很明顯沒有李貴妃那麼好命,難產當頭還能選擇保大。
據景升聽來的消息是,足足生了三天,最後是皇上下了令,直接剖開了那位採女的肚子,才把皇長子給生了出來。
我覺得最後用生這個動詞不太準確,鑒於這個時代沒有剖腹產這一說,我更傾向於是,把皇長子給拿了出來。
原先渣皇帝許下的承諾是誰生了皇長子立誰為皇後,問題是皇長子的生母已經英勇就義了,然而渣皇帝為了體現自己情深似海,依然給了那位採女無上的尊榮,越級晉封為昭儀,以九嬪之首的儀制下葬。
嘔,真的是好感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