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我,我哪知道。
我寧願相信是神仙送來的。
不過為什麼神仙會送我一個魚簍,而不是直接送我兩條魚呢?
我,新時代女青年,社會主義接班人,穿越回了古代,活生生被沒肉吃逼成了個有神論者。
「有魚簍就好辦了,今晚我們把魚簍放去池子裡就行。」
那個池子裡荷花開得挺不錯的,隻要不湊過去仔細看,放個魚簍下去應該不會被發現。
我面無表情地把魚簍抱在懷裡。
翠翠死死地拖住了我。
「小姐不行啊,萬一這是個陷阱,隻等你晚上去放魚簍就把你抓住治罪怎麼辦?」
我對翠翠的腦洞表示十分敬佩。
知道我要魚簍的人肯定昨晚看到了我釣魚,並且聽到了我在池子邊許願想要個魚簍。
如果他要害我,當場沖出來把我抓住就行了,沒必要讓我再跑一趟。
退一萬步說,就算那人不想暴露身份,昨晚隻需要弄出點動靜把侍衛引來,我也跑不脫。
我就不信渣皇帝還能治我一個皇宮偷魚罪。
可無論我怎麼跟翠翠解釋,翠翠始終都扒著我的腿,一步都不讓我出去。
景升被翠翠感染,也扒住了我的另一條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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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覺得他們倆就是不想讓我吃肉。
原本我打算撐到翠翠睡著再偷摸溜出去放魚簍,但奈何冷宮環境實在太好,沒有雜訊汙染,也沒有光汙染,我沾著床比翠翠睡得還快。
社會主義女漢子從不認輸。
我把魚簍放在床頭。
魚簍放在床頭的第一天,想吃烤魚。
魚簍放在床頭的第二天,想喝魚湯。
魚簍放在床頭的第三天,想吃西湖醋魚。
魚簍放在床頭的第四天……
翠翠一邊哭一邊把我給搖醒了。
那個時候我正在夢中大快朵頤紅燒魚塊。
魚簍就像它從來沒有出去過一樣,正正地放在我的床頭。
如果裡面沒有一條活蹦亂跳的大鯉魚的話,我差點就信了。
我盤腿坐在床上,正式考慮我是不是有夢遊癥的毛病。
「小姐,怎麼辦?這肯定有人盯上我們了!」
按翠翠的意思,應該把這條魚毀屍滅跡,當場扔掉。
我同意,沒有哪種毀屍滅跡的辦法比把這條魚放進肚子裡更徹底的了。
翠翠拗不過我,哭喪著臉去燒水。
蘿蔔、白菜、口蘑,沒有什麼菜是一頓魚火鍋解決不了的。
如果能有點辣椒就更完美了。
我叫上景升,三個人抱著碗,眼巴巴等著魚熟。
翠翠很明顯是把這頓飯當成了自己生命中的最後一頓飯,吃得那叫一個憂心忡忡。
我在景升擔憂的目光裡,裝了滿滿一碗魚肉,走到院子正當中,把碗放在了當初魚簍出現的地方,跪下雙手合十,虔誠祈禱:
「皇天在上,後土為證,信女願用渣男一命換一把辣椒種子和一個酸菜缸子,好早日吃上酸菜魚,如有違誓,信女願渣男終生不舉。」
願望要大聲說出來才靈,所以我基本上是扯著嗓子喊的。
翠翠一口湯喝進了鼻子裡。
我說的可都是真心話。
但就像元淑妃答應的刀沒有送來一樣,我向穿越大神求的辣椒種子和酸菜缸子也都沒有從天而降。
還是隻能我自己去想辦法。
景升貢獻了明芷宮裡的荷花缸子,一共三個,我拿了兩個用來醃鹹菜,一個留著養荷花。
雖然現在是夏天,但我也要為了冬天未雨綢繆不是?
不過擺在眼面前的問題,倒跟儲備糧沒什麼太大的關係。
因為跟著夏天一起來的,除了炎熱,還有蚊子。
這讓我感到很頭禿。
雖然我已經圍著寢殿在牆根底下種了滿滿一圈的薄荷+艾草的驅蚊組合,但自然驅蚊就是沒辦法對蚊子做到趕盡殺絕的地步。
每天晚上在我將睡未睡之時,總能聽到蚊子在我耳邊發出銷魂的嚶嚶嚶。
我從一開始的雙掌拍蚊子,進化到後來的徒手抓蚊子,隻用了三天的時間。
翠翠這個時候發揮了她身為一個丫頭心靈手巧的本分,拿出我們僅有的兩套冬衣,展開了釘在床邊當床帳。
好處是蚊子進不來了,壞處是風也進不來了。
我和翠翠為了躲蚊子擠在一張床上,外頭罩著棉被,一晚上下來差點沒中暑。
「小姐,要不然我們就睡到窗根底下去吧?」
翠翠苦著臉跟我提建議。
這個提議不是不行,因為窗根底下我種了好大一片薄荷。
然而在睡露天的第一晚,我和翠翠就被突如其來的雷雨,給澆了個透心涼。
我抱著我濕透了的被子,眼睜睜地看著突然一個雷劈下來,後院裡用來堆柴火的小屋子的屋頂,就在滾滾雷聲中,破了一個大洞。
我好不容易收集的乾燥的樹枝,被雨澆得透透的。
在傾盆而下的暴雨中,我目瞪口呆。
然後前院就傳來了更大的一聲。
砰——
沒等我和翠翠反應過來,一隊侍衛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如破竹般沖了進來,和我走了個臉對臉。
我和領頭的侍衛小哥都被對方嚇住了。
我被嚇住,是因為我在這裡住了好幾個月了,除了頭三個月還有人來看過我的熱鬧以外,這還是第一次見著生人踏進雲霞宮。
侍衛小哥被嚇住,是因為他沖進來本來是來查看被雷劈了的屋子的,結果沒想到雲霞宮裡居然還有人。
回過神之後,我和侍衛小哥同時開口。
「你不是刺客吧?」
「我不是刺客。」
侍衛小哥信了。
當然,我覺得他信的原因是後頭有人叫出了我的身份。
「皇後娘娘?」
我表示非常感動。
在滿皇宮都忘了還有個曾經的皇後娘娘的時候,居然還有小侍衛能夠一口叫出我的身份。
於是,在夏日半夜的暴雨裡,我熱情洋溢地領著一隊侍衛參觀了一圈如今雲霞宮自力更生的境況,並且給他們一人塞了一顆白菜當作封口費。
我也是沒辦法,胡蘿蔔還沒熟呢。
侍衛小隊長記下了房屋損毀的情況,而我則表示修房子這種小事就不需要麻煩內務府了,材料帶了來我自己可以上。
侍衛小哥看著我的目光充斥著一股讓我看不懂的濃濃的情緒,沒說行也沒說不行,反正是帶著我的白菜走了。
我就當他答應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那一顆白菜起了作用,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裡,那一天晚上來的侍衛們開始輪流給我帶東西。
今天給我帶一包釘子,明天給我帶一把錘子,後天給我帶幾塊木板。
釘子錘子都好說,我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把木板給帶了來的。
反正按領頭的侍衛小哥的說法就是:
「既然皇後娘娘不喜歡張揚,兄弟們也就不走內務府了,直接把材料給娘娘帶過來了,隻不過侍衛當值都要記錄換班時刻,沒辦法留太久給娘娘修屋子,還請娘娘見諒。」
也行吧,有材料總比空著手強。
在繼皇後、平民、農民、廚師之後,我終於又開發出了一項新技能。
木匠。
想要修房頂,就必須先爬到房頂上去,侍衛小哥們想得很周到,帶過來的木板比較多,還能讓我拼出來一架梯子。
張顧陽來的時候,我正趴在屋頂上,一片一片往上蓋瓦。
張顧陽是那天領頭的侍衛小哥,也是和我臉對臉的那哥們兒。
給雲霞宮送東西就他和厲遠來得最勤。
厲遠是認出我的那一位。
厲遠能認出我是因為我還在當皇後的時候無意中救了他一命,張顧陽跑得勤我覺得純粹是因為他是侍衛小隊長,利用職務之便可以給自己多排幾個班兒。
一開始他們來的時候還會震驚於皇後娘娘怎麼可以親自動手澆菜種地燒火做飯,到後來也就跟翠翠一樣,看習慣了。
整個雲霞宮裡就我和翠翠倆人,我總不能什麼事兒都讓翠翠來吧。
更何況她還不如我呢!
張顧陽順著梯子爬到屋頂上來和我一起蓋瓦片,一邊蓋一邊笑嘻嘻地問我:
「娘娘這回想要帶點什麼?」
我看著天上熱辣辣的太陽,很糾結我是先要防曬霜,還是先要一個大西瓜。
張顧陽賊兮兮地從懷裡掏出個黃乎乎的東西來。
「我給娘娘帶了這個。」
我順著張顧陽的手瞟了一眼,再看他的眼神宛如看著一個智障。
「你要給我帶雞好歹也帶隻老母雞,給帶隻小雞仔還是死的,你讓我怎麼吃?」
張顧陽:……
我可以理解張顧陽。
他大機率是想給我帶隻小雞仔養在後院裡,養大了既可以吃雞蛋,還能殺了吃肉。
然而侍衛想要夾帶東西進皇宮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他一邊要巡查還要一邊防著小雞仔在懷裡叫喚,很有可能塞雞的時候就多用了點力氣。
至於那隻可憐的小雞寶寶到底是悶死的還是憋死的還是被他擠死的,已經不重要了。
對此我隻想說,他沒帶筐雞蛋來讓我孵我已經很感謝了。
眉清目秀的侍衛小哥哥臉漲得通紅,以至於我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麼緩和下氣氛,他就已經跑得沒了影子了。
連那隻不幸殞命的雞都沒留下。
可惜了,留下,我還能做個荷葉叫花雞吃吃。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