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我剛剛得到消息,霍謹言從沒想過和蘇楠小姐結婚,就算沒有大小姐那通電話,霍謹言也不會說『我願意』三個字,他以身入局,原本想在婚禮現場播放這個毀了蘇楠。」
播放什麼能毀了蘇楠?
我太好奇看。
霍謹言真的來接我回國了嗎?
可是,好像,已經來不及了。
我看到很多醫生朝我湧來,給我打針,拿手電筒照我眼皮。
但我的視線卻越來越黑,越來越黑……
5
沈皓的心莫名一慌,電話裡再也聽不到妹妹的聲音,隻剩下醫生說:「快,快,送搶救室。」
那聲音不像是假的,難道阿離真的病得快不行了?
沈皓想打電話跟保鏢確認一下,但很快就被憤怒覆蓋。
他看了一段視頻,氣得恨不得當場宰了霍謹言。
「好你個霍謹言,好手段,你竟敢這樣欺辱我沈皓的妹妹!」
「若真的讓他在婚禮上播放這段視頻,蘇楠以後還怎麼活?他這哪裡是想娶蘇楠,他這分明是想把蘇楠打入地獄,這個冷心冷肺的,是不是眼裡隻容得下一個小離?」
「就算如此,我絕不允許你帶著小離回國,讓蘇楠陷入更大的難堪。」
沈皓憤怒至極地撥了一通電話。
Advertisement
「紀風,幫我一個忙。霍謹言出國了,我要你動用你家一切能動用的人脈和手段,阻止霍謹言把小離接回國,我要你把兩人阻擋在國門之外,我知道你家有這個能耐。」
紀風簡直無語:「兄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小離才是你的親妹妹,既然霍謹言願意出國去找小離,那就成全他們唄,一個蘇楠,還能有你的親妹妹更重要?」
「你不懂,小離從小要什麼有什麼,可是蘇楠從來不爭不搶,哪怕再委屈都不會和小離爭,為了愛情寧願給霍謹言當替身,她都這樣委屈自己了,小離還是要鬧,一通電話就把霍謹言叫出國,我已經三番四次警告她,她偏不聽,剛才還和我玩病危的把戲!」
紀風嗓音陡然拔高:「什麼,小離病危了?」
沈皓咬牙說:「演的。」
「你確定?萬一是真的呢?你先搞清楚,別時候捧著你妹的骨灰盒後悔。我聽說霍謹言為了出國,一人單挑二十多個保鏢,在機場殺瘋了,若不是小離真出了事,他能瘋成那樣?」
沈皓又回想剛才的電話,垂眸沉默半晌,異常煩躁地說:「小離的演技,我都差點信了,何況是霍謹言,等他到了國外就會知道,小離根本沒病,小離現在肯定躺在國外別墅的沙發上,吃著爆米花,看著小甜劇,跟朋友哈哈炫耀白月光的魅力有多大。」
可心裡到底是不放心,拜託完紀風,還是給保鏢打了一通電話。
「小離現在在哪裡,剛才為什麼會有護士慌亂的叫聲?」
保鏢盯著搶救室禁閉的大門,說:「大小姐她……」
「她怎麼了?說!」
「她在醫院當群演呢,演一個瀕臨死亡的患者。」
沈皓心裡的擔憂,瞬間化作更大的怒火:
「好啊,好得很,蘇楠被她害得差點跳樓,她還有心情跟我演!」
「她既然要演,那這輩子,我都不會讓她再回國了!死也不會讓她回國!」
6
再次醒來,我發現自己躺在飛機上,戴著氧氣罩,身邊都是醫學儀器。
有人握著我的手,握得很緊,仿佛不握得這麼緊,我就會被死神帶走。
還有人在跟他稟報:
「霍少,機場那邊不讓飛機降落,還說國內任何一個機場都不可能允許這架私人飛機降落,勸我們原路返回,現在原路返回不是叫沈小姐去死嗎?」
「本來我們到國外接到沈小姐的時候,醫生就說她已經命懸一線,隨時可能死在半路上,您冒著巨大的風險和死神賭博,才下定決心把沈小姐送上飛機,上飛機前再三和傅醫生確認,飛機一降落就送沈小姐去醫院做手術,現在怎麼辦?」
「聽說不讓降落,還是沈小姐的親哥哥沈皓託了紀家的關系,他怎麼能這麼狠?他這麼做,和親手殺死自己的妹妹有什麼區別?」
一滴淚從我的眼角無聲無息地滾落出來。
我虛弱地張開唇瓣:「霍謹言,是你嗎?」
霍謹言眼眶赤紅:「小離,你醒了?別怕,我們已經在回國的飛機上,你不會有事的。」
我苦笑:「你別騙我了,我都聽到了,我哥不讓我回國,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會,我保證,你哥也太小看我了,他以為他能阻止我?」
「可是,你明明說,從我踏出國門那一刻起,你就當我已經死了,你為什麼要來接我?」
霍謹言抬手,狠狠抽他自己一巴掌。
五個手指印,很響。
我看著都替他疼。
霍謹言眼眶裡全是淚:「小離,對不起,我的驕傲和自尊心,讓我狠下心沒有出國找你,我現在後悔了,腸子都悔青了,我不該對你說那樣狠心的話,我現在才知道,我的驕傲和自尊心,在失去你面前,一文不值!」
我努力彎彎唇角:「我不怪你了,是我自己要出國的,聽說我出國後,你把蘇楠當作我的替身,我恨死你了,所有人都說我是你的白月光,可是我一點都感受不到,但我還是要謝謝你,謝謝你在我最孤立無援的時候,去國外接我,讓我能死在祖國的上空。」
霍謹言似乎有話要說,欲言又止。
他俯身,在我的額頭落下一個小心翼翼的親吻:「堅持住,小離。」
「可是我堅持不住了,我早就堅持不住了,我每天給我哥打電話,說我病得快死了想回國,他就是不信,我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國外的病床上,疼到受不了的時候,我就在想,要不然就這樣吧,就這樣死在異國他鄉,等我哥終於想起我的時候,讓他隻能抱我的骨灰盒哭。」
「可是,我又不甘心,誰稀罕他抱著我的骨灰盒哭,就算他哭死,我也不可能再活過來,那對我來說,又有什麼意義。」
「我每天都在心裡給自己打氣,沈離,你給我堅持住,你不能做死人文學的女主,這個世界上最廉價的就是遲來的道歉和深情,你不但要活,還要活得恣意瀟灑,回去狠狠扇我爸我哥幾巴掌,刮花蘇楠母女的臉,把她們掃地出門,永遠都不許她們染指我媽的東西。」
「霍謹言,我好像看見我媽了,她正在朝我伸手。」
我努力抬起手,想要握住我媽的手,有媽的孩子像個寶,我太想我媽了。
可是,霍謹言摁住我的手,不許我抬起來。
另一隻手拿著手機打電話,不知道打給誰,他在嘶啞地怒吼:
「無論你用什麼辦法,我要飛機馬上降落!」
「我老婆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這輩子也別想娶妻生子了。」
「我老婆還能是誰,當然是沈離,十八歲那年我就把聘禮給她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別廢話,趕緊給我想辦法,她真的堅持不住了!」
「她若死了,我也不活了!」
聲音從強硬,到無助。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霍謹言,仿佛他的世界要塌了。
7
「等等,什麼叫十八歲那年就把聘禮給我了?我怎麼不知道?」
我不想死了做個糊塗鬼,我必須在臨死前問個明白。
霍謹言看著我,眼底泛著紅血絲,不想說話。
還是他助理站在旁邊多嘴抱怨:「沈小姐,你又何必明知故問?你不能因為少爺喜歡你,就這麼欺負他,明明是你先撩的,都說先撩者賤,可是你撩完就跑,瀟瀟灑灑,反而是我家少爺,陷入情網,為情所困……」
霍謹言厲聲呵斥:「閉嘴!」
「少爺,你不讓我說,我也要說,沈小姐都這樣了,再不說就永遠沒有說的機會了。」
「沈小姐,當年是誰撿起垃圾桶裡的情書,說少爺欺負你?那時候你哭得稀裡嘩啦,好像少爺把你怎麼著了,那麼多人看著,哭得少爺沒轍,怎麼哄都哄不好,最後隻能把聘禮送給你,你忘了?」
高一那年,我確實給霍謹言寫過情書。
那時候霍謹言高三,我路過籃球場,不幸被籃球砸中,抱著籃球去找罪魁禍首。
我疼得天昏地暗,脾氣收不住:「哪個烏龜王八鴕鳥蛋砸你小祖宗?」
那群打籃球的男生全在起哄:
「哈哈哈,霍謹言,有人要做你小祖宗。」
我看到一個清清冷冷的男生朝我走來,他逆著光,很高很帥,迷得我七葷八素。
他挑眉,聲音也好聽得我耳朵要懷孕:「小孩兒,不是故意的。」
我不管:「不是故意的你也要對我負責,我腦袋要是被砸壞了,你就要對我負責一輩子。」
他沒搭理我,我卻被丘比特之箭射中。
後來我經常跑去籃球場看他打球,每次一出場,他的朋友都會起哄:
「霍謹言,你家小祖宗又來了。」
我臉紅腦熱,霍謹言卻當我是空氣。
那時候霍謹言已經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家世好,學習好,長得還忒帥。
學校裡有很多女生喜歡他,給他寫情書,不過都會被他丟進垃圾桶。
我也想給他寫,但我也怕一片癡心被他丟進垃圾桶,所以我不寫。
直到他家給他安排了出國留學,馬上就要走了。
我心急如焚,終於提起筆,將少女懷春鋪滿了粉紅色的紙張。
那天恰好是霍謹言十八歲生日,籃球社的學長們都被邀請去參加他的生日宴,當作給他踐行,那時候我已經和學長們混得很熟,他們喊了我一起去。
赴宴時,我鼓起勇氣將情書包裝成生日禮物送給他。
卻不想,後來卻在他家垃圾桶看到我的情書。
我傷心壞了,不管不顧找他理論,問他為什麼把我的一片真心丟進垃圾桶,哭得稀裡嘩啦。
當時宴會上那麼多人,都在看我的笑話,他聲音清冷叫我別哭,我哪裡聽得進去?
從小到大我第一次喜歡一個男生,打聽他的喜歡,每天觍著臉圍著他轉,卻這麼失敗。
我又丟人又挫敗,他怎麼哄,我都哭得停不下來。
後來,他把我的情書疊好,塞進褲兜裡,又解下手腕上戴著的手表,戴在我的手腕上。
「情書我收下了,送你個禮物,也不許丟,丟了就別想做我的小祖宗了,聽懂了嗎?」
8
助理說:「那塊手表,就是少爺給你的聘禮。霍家的每一個孩子,十八歲生日那天都會得到一塊請專人設計的腕表,這腕表將來會在下聘時,隨同聘禮一起送給未過門的媳婦,所以在霍家人眼裡,腕表給了誰,誰就是未婚妻。」
「那天恰好是少爺十八歲生日,少爺剛得到腕表,戴在手腕上還沒捂熱,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摘下來戴在了你的手腕上,宣布你是他未來的妻。」
「從此霍家人都把你當作少爺的未婚妻,每次少爺寒暑假回國,都會第一時間喊你去家裡吃飯,甚至在少爺留學回國後,催促少爺趕緊把你娶回家,可是少爺在民政局門口等了你一整天,等來的卻是蘇楠,她說你不想嫁給他,要出國了。少爺不相信,追去機場挽留你,卻看見你將腕表狠狠丟進機場的垃圾桶裡,頭也不回地上了飛機。」
我錯愕,茫然,哭笑,笑得眼淚不停滾落。
「原來是這樣,竟然是這樣。」
我一直以為霍謹言不喜歡我,哪怕人人都說我是霍謹言的白月光,我也隻當是個玩笑。
霍謹言留學回國後進入霍氏集團,接手家族產業,動用雷霆手段,極短的時間內站穩腳跟,是商業圈炙手可熱的新霸總,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嫁給他。
我怕他被別人搶走,鼓起勇氣堵在他家門口,舉著手腕上的腕表問他:
「六年了,我一天也不敢摘下,我什麼時候才能成為你的小祖宗?」
我踮起腳尖,揪著他白襯衫的衣領,主動送上香吻。
吻得意亂情迷時,他拉開我,清清冷冷地說:「明早九點,帶戶口本到民政局門口等我。」
可是我滿心歡喜地回到家,蘇楠卻丟給我一段視頻。
視頻裡,是霍謹言在拒絕一個女孩子的表白:「抱歉,我已有未婚妻。」
蘇楠拿著這段視頻諷刺我:「你看不起我和我媽,你自己又高貴到哪裡去,還不是上桿子想給霍謹言做小三?人家早就有未婚妻了,你還一直惦記,你賤不賤?」
我不信,打電話問霍媽媽。
霍媽媽笑著說:「是啊,我家謹言十八歲就有未婚妻了,你不知道?」
那是我最狼狽的一夜,睜著眼流淚到天明,當晚就登上了出國的飛機。
直到今天,病得奄奄一息,快死了才知道,霍謹言口中的未婚妻,竟然是我?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送給我的手表是這個意思,那天晚上蘇楠給我看了一段視頻,說你已經有了未婚妻,她罵我是小三,我實在受不了才出國的,你真的在民政局等了我一天嗎?」
霍謹言沒有回答,他的手機響了。
「兄弟,飛機可以落地了。」
「不過有人把你接白月光回國的消息透露給了媒體,現在機場全都是記者,你小心別被拍。」
「無所謂。」霍謹言不在乎。
我也不在乎,甚至有些惡劣地想,若記者把我送上熱搜,我哥還能說我是裝的嗎?
而且,我終於回國了,我有救了。
9
飛機降落在機場,我躺在移動病床上,被推出出站口。
無數記者朝我湧來,鎂光燈閃個不停。
熱搜上全是白月光重病回國的消息。
紀風氣瘋了:「沈皓,你不是說小離病危是演的嗎?我沒想到你竟然垃圾成這樣,為了蘇楠連自己親妹妹的命都不顧,要是早知道小離病得快死了,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幫你阻止霍謹言的私人飛機降落,老子現在腸子都悔青了,你要我以後如何面對小離?」
「你在說什麼,我妹本來就是裝的。」
「你還敢說她是裝的,整個熱搜都是她病得奄奄一息的視頻,沈皓你他媽還配做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