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陳路周轉身去房間拿錢包,又從廚房假模假式地拿了個碗出來,兩人坐在沙發上,碗放在茶幾上。
徐栀以不變應萬變,靠著沙發,眼角冷冷地垂著。
陳路周幾乎是毫不留情地“啪”一下摁亮打火機,那小火苗騰空竄起,在空氣中帶起一抹煙油味,看都沒看,就直接對著照片的一角作勢要點上去,瞧著可真是個寡情的渣男。
徐栀這會兒眼睛微微一眯。
發現了一點不對勁,因為照片拍得很糊,大禮堂講臺上的女孩子幾乎是看不清臉的,她剛剛隱隱瞄到照片邊角位置有個拍了半截的紅色橫幅——車中學開學典禮。
車字隻拍了個半個,但依稀能認出來,車?軍?
她驀然想起一些事情來,“是睿軍?”
見某人不為所動,徐栀急了,去搶照片,“靠,陳路周,是暑假睿軍高三的開學典禮?”
那時候老曲讓她回去演講,最後磨了一個暑假的演講稿還是陳路周逐字逐句改的,改到最後徐栀都懶得改了,稿子都是他寫的。
“是嗎?”現在換他靠在沙發上,一隻胳膊掛在她身後的沙發背上,開始拿喬了,“不記得了。”
徐栀立馬奪回照片,因為大半個身子都被演講臺遮住了,她當時上身穿了一件最普通的白襯衫,那件衣服穿過一次就壓箱底了,主要還是會蹦扣子,不太舒服。所以她平時很少穿。
“所以是我?”
“不然?”他無語。
“那會兒你不是跟你媽在國外嗎?我記得在槍擊案之前?”
那時候槍擊案頻頻上熱搜。
Advertisement
“回來過一趟。”
回來兩個字不輕不重,陳路周輕描淡寫地就一筆帶過,但徐栀不知道的是,他那時候身上訂機票的錢都不夠,暑期又是票價最貴的時候,他找了幾個地方沒日沒夜的給人打工,那邊管控比較嚴,大多時候他都在中國城那邊,偶爾給人當翻譯,累得像頭耕地的牛,喘口氣都累,可坐上飛機那刻又精神抖擻,怕航班誤點,又怕天氣不好,又怕飛機上突發狀況,怕這怕那,視周圍的一切都為八公草木。
那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栽了。
可這些事情他不想告訴她,覺得丟人,也覺得沒什麼好說的。所以剛剛發現徐栀看到那張照片的時候知道會把這些事情抖出來,所以才想搶回去。
沒想到,她還真以為是別人。
“你們門衛大爺真的挺不認人的,我說我班主任是你們老曲,他也放我進去了。”
徐栀不知道其中曲折,便把照片放回茶幾上,細膩的情緒早已被淹沒,胸腔裡舒暢,這會兒也得意忘形了,手撐著沙發,側身去看他,笑著調侃他:“陳路周,你還真是個大情種啊。”
五官都要揚到天上去了。
“爽了?”
“嗯。”
他突然就不太爽了,靠在沙發上,鄭重地若有所思一會兒。
下一秒,揚手去拿茶幾上的照片和打火機,開始混賬地胡攪蠻纏,“不行,還是燒了吧——”
徐栀知道他也是逗她,“陳路周,小心我以後在你墳頭蹦迪。”
“放心,咱倆以後一個墳。”他笑。
徐栀:“……”
陳路周不逗她了,放下照片和打火機,把人攬過來,摁在腿上,絲毫不手軟地掐她臉:“傻不傻,我錢包裡能是誰的照片。”
第94章 查皮特·94
徐栀一回家就直奔房間把陳路周送給她的新年禮物拆了,本來以為隻是個普通的手機掛件,後來等徐栀掛到手機上仔細一摸才知道是羊毛毡,估計是他自己做的,造型很精巧,是一隻小狗,比熊犬,羊毛毡的特點就是看著很逼真,真的好像一隻縮小版的狗狗,看著活靈活現。
那晚,徐栀異常興奮,深夜還纏著陳路周在手機上聊些有的沒的,直到某人被調侃得抓狂。
Salt:【睡覺?O、K?】
徐栀不搭理他,洗完澡一溜兒煙鑽進自己的小床上,還在自顧自調侃他。
徐栀:【暑假很想我嗎?】
那邊嘴很硬。
Salt:【別想太多,主要還是想聽聽自己寫的稿子。】
徐栀:【別裝了你。】
那邊實在撐不住了。
Salt:【行吧,情種真困了。】
徐栀:【才一次,就這麼累嗎?】
Salt:【……酒,你爸的酒後勁還挺足的。】
他今晚其實也喝了不少,徐光霽左一句你喝,又一句你喝,他真沒少喝,但又沒醉,隻是頭昏腦脹,所以這會兒後勁上來難以抵擋。這種感覺其實比徹底喝醉還難受。
徐栀這才放他去睡覺,陳路周又打了個電話過來,人已經躺上床,聽那均勻而平緩的喘息聲似乎已經神遊太虛了,但半夢半醒間還惦記著一件事,聲音悶在被子裡,昏沉:“還疼嗎?”
徐栀心裡忽然有點軟,被這樣一個人愛著,時時刻刻好像都在心動,即使這會兒還有點疼,也說不疼,你快睡吧!
那邊頓了一下,氣息平穩,均勻地喘著,莫名聽著有點性感。徐栀以為他睡著了,半晌,他突然叫她:“徐栀。”
“嗯?”
“這酒後勁真大,”他懶散地笑了下,似乎理智全無,“大到我想給我媽磕個頭,謝謝她讓你找上我。”
“那你還得給談胥磕一個。”
要不是他,也不會遇見了。
“別給我添堵行嗎?”
“開玩笑的,”徐栀又哄了句,“陳嬌嬌,我愛你。”
“嗯,我跟一個。”他說。
徐栀笑,真喝多了。
*
徐光霽第二天醒來,心情相當不錯,在廚房哼著小曲興致勃勃地做早餐。
徐栀打著哈欠從房間出來,表情揶揄地看著她老爸憨厚敦實的背影,倚著門框笑眯眯地問了句,“老爸,你昨晚——”
徐光霽頭也不回,一邊點火一邊說:“陳路周是不是就住在附近?你要不要叫他過來一起吃早餐。”
“他估計還沒起來。”
徐栀醒來給他發微信,他還沒回。估計還睡著。
“A大高材生睡這麼晚嗎?”徐光霽謔了一句,“那以後怎麼掙錢啊?”
“也不是每天都這麼晚,他在學校很努力的,爸你真忘了,你昨天幹什麼了?”
徐光霽這才不耐煩,“韋阿姨都跟我說了,我給陳路周扎小辮了。”他揮揮手,“喝多了喝多了。”驀然回頭,“那小子沒生氣吧?”
“不會,陳路周脾氣很好的。”
徐光霽熱好牛奶,從廚房端出來,這才放心地笑笑,“確實,今天韋主任也跟我說了,說那孩子脾氣性格都不錯,也懂禮貌,韋主任跟他說話,他都會放下筷子,認真聽,韋主任還是觀察得挺仔細的。我都沒注意這些。”
徐栀從桌上拿了根油條,咬了口,笑得意味深長:“您是誇陳路周呢,還是誇韋主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