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路周嘆了口氣,“嗯,正巧門口出去碰見了。”
李科:“說什麼了?”
陳路周一隻手轉著筆,一隻手揣在兜裡,看著李科眼神有些得瑟,“挺巧,你說她多少是不是有點酸?”
李科:“那你還不去哄?”
“再酸一會兒吧,等會兒哄。”他笑著收回視線,低下頭把剩下兩道微積分題給解了。
馬上他就笑不出來了。因為徐栀全程在專心致志畫圖,中途大約是感覺到陳路周和李科的視線,轉過來看他倆一眼,表情很茫然,你盯著我幹嘛?
李科是瞧不出來哪裡酸,嘆了口氣,拍拍他的肩,“寫作業吧你,沒吃你醋。”
陳路周:“……裝呢她。”
大約寫到五六點,圖書館人漸少,金烏緩緩西墜,日落在校園裡鋪長一道緋紅的霞影,徐栀收了電腦主動過來問陳路周,“要不要一起吃飯?”
陳路周看了眼李科,李科憋著笑,跟徐栀說:“他以為你不會主動叫他吃飯呢。”
徐栀依舊很茫然,“為什麼?”
陳路周咳了聲,把筆彈回去,把書合上,筆夾上去,不慌不忙地站起來,“走唄。”
於是,一行四人,一前一後走在鋪滿霞光的校園裡,小道上落了不少金葉子,風鼓動著少年們的衣角,幾人心思各異。
徐栀和許鞏祝走在前面,斜側方倒映著身後兩個男生高大修長的身影,許鞏祝看了眼那尤其拉風的倒影,忍不住對徐栀說:“找他幫忙真的行嗎?”
“我也不知道,但我實在畫不出來了。”
許鞏祝也嘆口氣,“我也快被結構圖逼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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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兩人也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陳路周一手勾著書垂在身側,一手揣在兜裡,還挺大言不慚地跟李科說:“暴風雨前的寧靜。”
李科笑得不行,“得了吧你,得了便宜還賣乖?人壓根就沒吃醋,你是不是沒見過女生吃醋的樣子?我告訴你,我雖然也沒怎麼正兒八經談過戀愛,但是也是有點微薄的經驗,就是直覺告訴我,吃醋不是這樣。”
陳路周還是不信,等到了食堂,熟悉的乒乒乓乓餐盤碰撞聲再次傳來,李科和許鞏祝直奔著打飯區,徐栀和陳路周找位子,陳路周剛放下書,徐栀就笑眯眯地掏出飯卡,對陳路周說:“想吃什麼,今天我請。”
陳路周淡淡地瞥她一眼,給人推過去打菜,“少在那裝,要不爽直接告訴我,有勁沒勁你?”
徐栀啊了聲,剛要問你在說什麼。
許鞏祝已經端著餐盤過來了,“有紅燒排骨,徐栀你快點。”
徐栀哦了聲,端起旁邊的餐盤看了眼陳路周說,“紅燒排骨你要嗎?”
陳路周沒什麼胃口,他最近看書看得三餐不太規律,除了早飯準時五點下樓跟她在學校的便利店吃了幾口關東煮,其他時間都是想到就吃,想不到就先把題做了,餓了再吃,剛下午三點從寢室出來的時候,他剛吃了一碗面,這會兒其實不太餓。
也就打了一碗粥,坐在他們對面,李科是知道他最近看書看得魔怔了,許鞏祝還以為帥哥就吃這麼點,徐栀往他碗裡夾了塊雞腿,“多少吃點肉吧,你最近瘦了很多。”
陳路周和李科對視一眼,這會兒正常反應不應該是把他面前的白粥也端走嗎,吃什麼吃,跟別人吃去。
李科笑笑。
許鞏祝也是這會兒才察覺到他倆之間的關系好像真不是普通朋友那麼簡單,眼神在他倆身上來來回回好幾遍,腦回溝都已經被填滿了,手上的筷子微微一抖,心潮澎湃地看著李科,我是不是發現了一個驚天大秘密,我會被滅口嗎?
李科一臉淡定地看著她,眼神裡仿佛寫著,妹子,冷靜,這事兒隻會比你想得更刺激。
食堂裡的簾子時不時被人掀起,過堂風吹進來,也吹不散這詭異的氛圍,四人心思各異地吃著飯,許鞏祝哪有心思吃飯,筷子塞在嘴裡老半會兒也忘記拿出來了,眼神光顧著在陳路周和徐栀身上掃,徐栀專心致志啃著排骨,壓根沒發現,陳路周笑著提醒她:“你室友已經開始啃筷子了。”
徐栀轉頭看她,許鞏祝乍然一懵,慌慌張張地把筷子從嘴裡抽出來,“沒事沒事,我這個人眼神比較好,就是容易看出一點點貓膩。”
徐栀笑了:“那我跟他有什麼貓膩。”
“我覺得你那天沒騙我們,路草多少是有點喜歡你的。”許鞏祝直接說出來了。
陳路周也笑了,“什麼叫多少有點。”
許鞏祝把那天食堂對話重新說了一遍,說到徐栀的時候,口裡習慣性蹦出團支書這個稱呼,平時都叫習慣了。陳路周耳朵側著,聽她繪聲繪色地說著,但眼神是意味深長地看著徐栀,聽到最後,他一邊把碗裡的蔥慢條斯理地挑出來放在碗沿上輕輕磕掉,冷淡地垂著眼皮,一邊不慌不忙地丟出一句耐人尋味地話:“那你們團支書不老實。“
許鞏祝當下就覺得這帥哥說話水平有點高,這麼一句話飽含深意的話愣是給她琢磨了好久,完全忘了最開始的目的,最後還是徐栀把話題拉回來,對陳路周說:“哎,找你有事兒,幫我個忙。”
陳路周放下筷子,把剩下的粥不緊不慢地喝完,“說。”
“周末無人機借我們用下?”徐栀說,“我們有個結構作業很麻煩。”
許鞏祝補充說:“我們這個結構教授真的好變態,我們班的同學已經快瘋魔了,聽說大二還是她教我們設計結構,已經有同學打算轉專業了。”
陳路周:“用無人機幹嘛?”
徐栀說:“她說我形很散,沒有基礎的結構精神,讓我去外頭拍套建築物看看找找感覺。”
“你周末不是部門聚餐?”
徐栀看著他說:“江餘家裡有事,取消了。”
“行。”
徐栀看他神色疲憊,眉宇依舊是鋒利,但看著人困馬乏,忍不住說了句,“別太拼了,考多少都不是問題,就算轉不了專業,其實我覺得你學文學也挺好的,沒必要給自己這麼大壓力吧。”
李科終於插了句嘴,“不是,其實是馬上要考試了,大家有點恢復高考的狀態了,怎麼說呢,就是有點暗自較勁的意思,因為各地試卷難易程度不太一樣,大家都覺得自己省的卷子難,各地區都有點較勁的意思,考不好的話總會覺得丟學校的臉吧,而且我們學校全國有名,大家都盯著呢,別看我們寢室動不動狼人殺,其實私底下看書都兩三點。”
許鞏祝和徐栀默默對視一眼,表示,你們狀元們的世界我們不懂。
於是,第一個周末,兩人各忙各的,陳路周把無人機給了她,徐栀那時候剛剛加入攝影社,幫幾個學長扛過機器的時候學了點,多少囫囵吞棗能操作,陳路周最近確實忙,她不想打擾他。
那時候是十月中下旬,期中考試就在下周,大約是離第一次考試越近,校園氣氛也緊張起來,五六點陸陸續續校園裡也有那麼幾個人在走動。
兩人照舊上課的上課,圖書館的圖書館,早上五點準時在樓下便利店見面吃早餐,陳路周那陣子有點找回高中的狀態了,也不怎麼打扮,穿來穿去都是那幾件衣服,估計都懷疑他最近都沒洗衣服,頂著個雞窩頭就下樓了。
他屬於怎麼著都還能看,所以還能看的時候就直接下樓,不太能看的時候就戴著口罩下樓,拉開櫃門拿酸奶的時候,看見徐栀正巧進來,穿著件衛衣,帽子扣在腦袋上,跟自己身上剛好一個色系,都是灰色,心領神會地笑了下,順手拿了平日裡她常喝的鮮牛奶,又從旁邊的櫃子裡拿了個三角飯團去結賬了。
徐栀今天難得還在犯困,打著哈欠進門,直接朝著兩人平日裡坐的那張桌子走去,然後就閉著眼睛靠在椅子上醒神。
陳路周付了錢過去,把牛奶直接插上管子遞到她嘴邊,“作業還沒畫完?”
徐栀手還揣在兜裡,閉著眼睛張口就去咬吸管,吸了兩口,囫囵嗯了聲,說:“明天交,這次要再說我形散,那我沒轍了。”
陳路周把牛奶放桌上,自己也沒顧上吃,又給她去拆飯團,人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地扯著飯團的塑料拉封條,半開玩笑地說:“那是她眼神散,你建議她去佩副眼鏡,說不定散光三百度了。”
徐栀睜眼,若有所思,“我覺得很有可能啊,”突然看見他身上松松垮垮的灰色衛衣,“你怎麼還穿這件?穿一周了吧?”
陳路周笑起來,把飯團懟她嘴裡,“吃你的吧,我就早上下樓穿,起床方便啊,等會回去換衣服。”
徐栀哦了聲,咬著飯團,“你課補完了嗎?下周考試了哎。“
陳路周把拆下來的飯團包裝紙捏作一團,沒地方扔,他就拿在手裡,給人喂飽了,這才去拆自己的早飯,“嗯,差不多了,我把微積分學完了。”
徐栀嚼著飯團的嘴一愣,“……已經學完了?”
陳路周嗯了聲,“差不多吧,後面應該能輕松點。”
但也真輕松不到哪裡去,畢竟這個學校氛圍就這樣了,大家都在卷,尤其是各個省的狀元們。
周五是許鞏祝的生日,本來寢室幾個還有系裡幾個女生約了吃飯,杜戚藍學生會有事,突然走了,許鞏祝在學校附近的包廂定了位置,突然空出來一個位置,許鞏祝讓徐栀叫上陳路周。
陳路周最近稍微空了點,這會兒跟人在球場打球,接到徐栀電話答應了,“我回宿舍換下衣服,地址發給我。”
包廂裡大概六七個人,除了劉意絲和徐栀,都是建築系裡跟她們關系還不錯的女生,沒有外人,一聽說是陳路周要過來,都有些興奮起來,兩眼冒著紅光,時不時朝門口瞟兩眼。
“大帥哥真要來啊?“
“路草嗎?我剛還看他在球場跟人打球呢。“
徐栀覺得疑惑的是:“你們所有人都認識他嗎?”
“你要問雪梅班長,雪梅班長肯定不認識,她每天的計劃表裡沒有男人,但我估計大部分都知道吧,校草肯定會關注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