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懂了就滾出去。」
陳溫然愣了好一會兒。
惡狠狠地瞪著我,恨不得撲上來一口把我吃了:
「這房子是你媽的又怎樣?從古至今,家產都是留給兒子的,要滾也是你滾,這家以後可是要靠我肚子裡的兒子,我兒子才是唯一的繼承人,你一個女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不想聽她廢話,我拿過保姆阿姨手裡的抹布抽在她臉上。
提起一桶水兜頭潑下去。
大門口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逆女!你在做什麼?」
我回頭看過去,奶奶正攙扶著爺爺走進來。
兩張布滿皺紋的老臉上盡是怨毒。
Advertisement
不像是看孫女的眼神,倒像是看仇人。
我不在乎,反正她們也從來沒把我當孫女。
我扔掉水桶,笑彎了眼:「當然是在清理垃圾啊。
「這麼大一坨垃圾,你們也真是老眼昏花看不見。」?
13
我媽在發現我爸出軌的第一時間,就陸陸續續將不動產以各種合法的方式轉移到了我的名下。
一步步架空我爸在公司的權力。
如今我爸那個在蔣家扶持下做起來的小公司,隻剩一副風雨飄搖的空架子。
他為了挽回頹勢,忙得不可開交。
但還是硬擠出時間陪陳溫然養胎,給她做營養餐,陪她散步。
隻因為她肚子裡是個男孩兒。
爺爺奶奶也從隔壁市趕過來貼身照顧。
我媽告訴我這些時,臉上難得出現了一絲恍惚。
我知道她是在為自己這些年不值,在外人看來,我爸是個老婆奴,女兒奴。
二十四孝好男人。
可隻有我媽知道,當年她懷我時格外辛苦。
而我爸卻總借著工作剛起步為由不停出差。
他很會做表面功夫,每次出差回來,總是會帶禮物哄得我媽次次相信他的謊言。
在我出生後,甚至不顧父母壓力讓我隨母姓。
可這一切的一切,隻不過是他們耿家演的一出戲罷了。
因為我隻是個女兒,所以他不在乎我跟誰姓。
這麼多年,他怨我媽沒能給他生個兒子。
「你媽就是這麼教你規矩的?不敬長輩,粗鄙無禮。」
爺爺重重杵了兩下拐杖,拍了拍沙發,示意陳溫然坐下。
我媽和我爸跟著進了門。
我媽衝我眨眨眼,我知道這是好戲就要開場了。?
14
爺爺清了清嗓子說:「小然如今懷了我們耿家的長孫,我做主,你跟蔣雲英把婚離了。」
至於家產,他的意思是念在我媽跟我爸結婚二十幾年,留兩成給我們母女已經是仁至義盡。
而且必須由我媽替陳溫然準備嫁妝。
張口就要 800 萬,還得在市中心給她買一套不低於 200 平的高級公寓。
寫上孫子的名字。
以彌補我媽這麼多年沒能給耿家生下兒子的愧疚。
陳溫然瞬間垮下臉,扯了扯一直垂頭不語的我爸:
「大叔你說句話啊!
「這都是我兒子的家業,憑什麼要給她們兩個外人留兩成?我不同意!」
我和我媽對視了一眼,沒有說話。
算盤珠子都要崩臉上了。
「男人說話,閉上你的嘴!不懂規矩的東西。」爺爺呵斥陳溫然。
她護著肚子撇撇嘴:「都聽爸的,但我要她們兩母女留下來伺候我,到生下孩子坐月子結束。
「你們知道的我膽子小,信不過外面的人,雁雁是畢竟是我大學室友,雲英姐能把雁雁帶這麼好,想必替我帶兒子也不話下吧?」
她挑釁地衝我媽眨眨眼。
爺爺點頭表示認同:「說得在理,你們母女倆也不用急著搬出去,但是耿淮得先把婚離了,跟小然結婚,我的孫子不能沒名沒份。」
我無語了,真把我和我媽當傻子?
這群人的下限遠比我預料得還要低。
我媽笑了笑:「當然。」
眾人臉上露出喜色,隻有我爸眼底閃過一絲痛意。
我媽接著說:「不過是耿淮淨身出戶,不僅他要淨身出戶,這一年半他挪用我們夫妻共同財產,花在這個女人身上的錢,也要一分不少地還回來。」?
15
「兒子生下來,抱到雲英名下養,跟我姓。
「婚我不會離的,這是我能做出最大的讓步了。」
我爸搓了把臉抬起頭,那眼神好像在說我已經在給你臺階下了。
見好就收。
陳溫然狠狠捶了我爸兩拳,氣得直哆嗦。
「要是不離婚,我就去打胎,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沒名沒份替你生兒子?」
我冷笑道:「沒名沒份的小三你都當了,現在開始要臉了?」
我媽扔出一疊資料:「我看你們還是沒搞明白,婚我離定了,錢你們一分也別想拿到。
「不然就憑我手裡的證據,我可以直接把你送進去,不信就走著瞧。
「重婚?非法集資?聚眾賭博?偷稅漏稅?
「你們可以猜猜看,哪個判得更重。」
我爸看著滿地的證據,如同被抽去骨頭般癱軟在地。
「雲英,你好狠的心,二十幾年夫妻情份,非要置我於S地嗎?」
「當你選擇背叛我的那一刻起,我們之間就沒有夫妻情份可言了。
「蔣家能扶你起來,也能讓你滾下去。」
幾人被我媽的回擊打得措手不及,爺爺更是怒目而視:「你敢斷我們老耿家的根苗!」
我媽抬起下巴瞪回去:「不信?你們大可以試試看。」
兩人的目光中都冒著火星。
我爸臨走前說了一句:「我爸媽說得沒錯,你就是一個自私自利,薄情的女人,我真後悔當初跟你結婚。」
「你做初一,就別怪我做十五!」
那天徹底撕破臉後,我媽轉頭一紙訴狀將陳溫然告上法庭,要求她歸還夫妻共同財產,包括損壞我財物的兩萬賠償。
律師很專業,人證,物證都足夠充分。
還要感謝陳溫然自尋S路地在網上不停蹦跶。
大張旗鼓,招搖過市,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當小三了。
聽說爺爺奶奶為了孫子,賣掉了自己房子幫她償還債務。
唯一的要求就是盡快和我媽離婚,因為陳溫然的肚子越來越大了,等不起。
收到錢後,我媽立刻就跟我爸離了婚。
二十幾年夫妻感情,最後隻落得惡語相向,我爸扯著嗓子用最難聽的語言咒罵我媽。
我媽坐上豪車,落下兩滴眼淚,為這段感情徹底畫上句號。?
16
但讓我沒想到的是,陳溫然挺著八個月大的肚子還不S心。
她特意跟蹤我,將我堵在咖啡店。
我看向她身旁的男人,160 出頭的個子,長相極其猥瑣。
一雙三角眼在我胸前轉來轉去,那眼神讓人很不舒服。
「女人嘛,總是要嫁人的,你別看我表叔年紀大,可會疼人的。
「而且他今年 43 歲,一次戀愛都沒談過,這種好男人可不多見,你得把握住了。
「我們親上加親,你說怎麼樣?」
陳溫然眼底流露出怨毒和算計。
原來在這兒等著,想要把我嫁給她家裡人,好瓜分我身上的財產。
我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弧度:「這麼好你自己留著吧,也就讓你兒子多認個爹的事兒。」
「怎麼有你這麼惡毒的人,別人家都是姐姐賺錢給弟弟買房買車,你反倒搶弟弟財產,喪盡天良!」
陳溫然追著我的腳步出來,還沒等我拉開車門坐上去。
後腦勺被一塊板磚拍中。
一陣劇痛襲來,我栽倒在地。
等醒來,發現自己被關在一間小屋子裡,床單上散發著霉味兒。
剛剛那個猥瑣男正在解我的紐扣。
「你幹嘛!」
他嘿嘿一笑,露出滿口黃牙,腥臭味令人作嘔:
「陳溫然說了,隻要睡了你拿到照片,想要多少錢都有。」
他們居然想用我來威脅我媽。
陳溫然尖酸刻薄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蔣鳴雁,過了今晚,我看你還能不能囂張起來。
「到時候我要把你的豔照貼滿全校,讓你身敗名裂!
「我要讓你媽求著我,把屬於我兒子的財產還回來,這都是你們母女欠我的!」
她千算萬算算錯了,我並不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深閨小姐。
小時候被高年級欺負,我媽就送我去學了散打。
我還拿過全國青少年武術散打錦標賽金牌。
男人被我一拳幹碎門牙,倒在地上哀號不止。
陳溫然聽到動靜不對,推門進來,被我一把掐住後頸。
「說吧,想怎麼S?」
「你敢動我?大叔不會放過你的!」陳溫然雙腿抖如篩糠,地上泅出一攤水漬。
為了防止她偷襲。
我用鞋帶捆住她的手,搜出手機報了警。
沒想到比警察先到的是我爸。
陳溫然看到他如同看到了救星:「大叔,救救我,我好怕,我也不知道哪裡得罪了鳴雁,她要這麼對我。」
我不耐煩地輕嘖一聲,還沒來得及解釋,我爸的耳光就落到了我臉上:
「你果然跟你媽一樣惡毒,連孕婦都下得了手,畜生不如!」?
17
「爸,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爸,這巴掌就算還你 20 年裝模作樣的慈父恩情了。」
男人灰敗的臉上閃過一絲懊悔,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我早已不在乎了。
警察趕到將我們全部帶走。
經調查,陳溫然涉嫌綁架,故意傷害,唆使人性侵未遂。
被判處 5 年有期徒刑。
而她的表叔性侵未遂,判了三年,
但因為陳溫然是孕婦,所以監外執行。
陳溫然生了,確實是個男孩兒。
她也不知道怎麼逃脫了警方的控制,抱著嬰兒來到我家。
扔在大門口就跑,被買菜回來的保姆當場抓住。
我和我媽趕到時,現場還有一個中年婦女。
她見到我們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不停磕頭哀求我們:
「都是我沒教好女兒,都是我的錯,求求你們放她一馬吧。」
陳溫然絲毫不領情,整個人已經陷入癲狂狀態:
「蔣鳴雁!憑什麼?
「憑什麼你生下來就是大小姐, 而我卻是個保姆的女兒,我想往上爬有什麼錯!」
我看向那個襁褓中的嬰兒,是個畸形兒。
「你想往上爬沒錯, 可你的手段用錯了。
「你明明憑借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好大學, 卻非要選擇走捷徑,放棄大好的前程,墳墓是你自己挖的, 怨不得旁人。」
陳溫然理直氣壯:「你生下來就是大小姐,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你們這些有錢人都是畜生!」
跟這種人沒什麼可說的,我搖搖頭將嬰兒遞給她。
陳溫然一把推開:「他是你弟弟,你就該養他!要不是你, 他也不會生下來就有問題,你就該對他負責一輩子!」
「別說了,然然別說了。」中年婦女額角紅腫, 哭著抱住陳溫然。
而陳溫然卻瘋了似的撕扯她的頭發:
「滾!我不要你管!從小到大,你給有錢人當保姆丟盡了我的臉,他們都看不起我,隻會用不要的衣服打發我。」
中年婦女不停地搖頭:「錯了,然然你錯了, 那些太太們隻是體恤我們母女不容易, 那些衣服都是新的, 是買來沒穿過的才給你的。」
陳溫然衝她嘶吼:「體恤?真想對我好, 為什麼那麼多名牌包都放著?不背落灰都不送我?為什麼不給我買新衣服?要送我舊衣服啊?
「誰稀罕啊, 她們根本就看不起我。」
中年婦女絕望地看著她, 最終起身擦幹淨眼淚, 對我們鞠了一躬:「對不起, 她給你們添麻煩了。」
說完她接過嬰兒,拉著陳溫然就往外走。
走到馬路邊時, 陳溫然突然發了瘋,一把將女人推到車流中。
我根本來不及反應,隻能看著中年女人抱著嬰兒,被卷進車底當場喪命。
陳溫然跌坐在一旁又哭又笑:「你為什麼要生我啊?都怪你,如果不是你, 我應該是有錢人家的女兒。」?
18
陳溫然被判了刑。
耿家兩位老人得知孫子去世, 受不了打擊中風偏癱了。
聽說他們躺在床上動彈不得,還不忘日日詛咒我和我媽不得好S。
站在一樓有人罵你, 你聽了會很生氣。
站在十樓有人罵你,你根本聽不清。
站在五十樓有人罵你,你目之所及盡是風景。
任憑他們如何咒罵, 我和我媽的日子越過越好,而他們的生命逐步走向衰敗。
再次見到耿淮時,他臉上溝壑縱深, 雙眼呆滯。
瘋瘋癲癲地行走在大街小巷, 哼唱著小時候哄我的童謠。
徹底淪為一個乞丐靠撿垃圾為生。
我透過車窗看到他這副模樣,隻覺得可笑至極。
我媽不會原諒他,我也不會原諒他。
轉眼三年過去。
我點開一看,那個靠在車邊抽煙的男人居然是我爸!?
「(往」去到外公外婆的城市和他們生活在一起。
那是一個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城市。
外公在小院子裡澆花, 外婆在一旁聽戲。
家裡養了一隻大金毛和一隻大胖橘。
我媽接管了蔣氏集團,而我則是我媽最得力的助手。
我們母女二人將蔣氏集團做得蒸蒸日上。
往事堪堪亦瀾瀾,前路漫漫亦燦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