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車牌號和熟悉的臉。
我手機直直落到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06
太陽穴突突地跳,我隻覺得不可思議。
陳溫然的那個大叔男友是我爸?
想到我爸平時對我和我媽的寵愛不似作假。
甚至扛住老一輩的壓力讓我隨母姓。
他說:「我老婆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隨她姓怎麼了?」
氣得爺爺奶奶好多年不和我們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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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才恢復了聯系,但他們並不喜歡我,對我媽也從來沒有好臉色。
我下意識地不願意相信這一切。
撿起手機,我再次點進她的動態。
「帥大叔」首次露臉引來了不少她粉絲的吹捧。
評論區第一條就是頭號舔狗祝玲:
【然寶老公好帥!這車這表?巨富大佬,某人看到不得酸S,嘻嘻。】
陳溫然回復她:【算不上大佬,大叔自己開了個小公司啦。不過我不在乎這些的,就是看中他年紀比我大會疼人。】
【帥大叔配萌少女,好好嗑,美女要狠狠幸福喲~】
【我也喜歡成熟的帥大叔,小年輕又摳又幼稚,yue 了。】
底下也出現了不少質疑的聲音:
【喜歡老的就喜歡老的,非要嘴一句年輕的?顯著你了?】
【男人手上戴著婚戒,博主你別是被小三了。】
【這男的明顯已婚,老婆總不會是你吧?小三姐?】
再刷新,這條動態被陳溫然刪了。
顯然她心虛了。
但沒關系,我已經提前錄了屏。?
07
第二天一大早回學校,推開寢室門。
陳溫然跟隻花蝴蝶一樣在寢室飛來飛去,指揮方佳佳給她收拾行李。
見我進來。
她挑釁地瞪了我一眼:「錢轉過去了,別擺出一副我欠你的樣子,不就兩萬嗎?大叔昨天可是給我打了二十萬零花錢呢。」
祝玲瞪大眼羨慕極了:「然然,你男朋友也太寵你了吧,什麼時候我也能遇到這樣一個大叔就好了。」
陳溫然虛偽地笑了笑,轉過身小聲嘀咕:「呵呵,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樣,也配跟我比?」
我S盯著陳溫然不放。
一想到這筆錢有可能是我爸媽的夫妻共同財產。
我就跟吃了蒼蠅,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一樣難受。
「馬上要考試了,你不復習收拾行李做什麼?」
陳溫然蹺著二郎腿,把玩自己剛做的美甲:「誰跟你一樣隻知道S讀書,我當然是要把大叔牢牢抓在手裡,爭取早日嫁入豪門享清福,到時候你們隻有羨慕的份兒。」
她亮出購票軟件炫耀:「大叔說我是他的寶寶,不能在經濟艙跟那些下等人擠在一起,要坐頭等艙,讓空姐給我跪著服務。」
我眯起眼細看,地點正好是我爸出差的城市。
陳溫然又更新了動態:【要去奔赴屬於自己的小美好啦~備孕三個月希望給大叔生個男寶寶!加油加油加油,然然要做最美小孕婦!】
我壓下心中的急切,等陳溫然走後,買了張票S到我爸下榻的酒店。
等到傍晚,才看到陳溫然的身影。
她應該是剛購物回來,提著十幾個奢侈品袋子。
在前臺停留了一會,徑直走向電梯。
我閃身躲到景觀樹後。
電梯門打開,陳溫然聲音嗲得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大叔終於忙完了?人家逛街逛得腿都酸了,你待會可要好好給我按摩按摩。
「隻按摩腿嗎?別的地方要不要?」
親眼看到這一幕的我,感覺天都塌了。?
08
來往都是人,電梯門打開,兩人已經親到了一起。
陳溫然的腿更是盤到了我爸身上。
此時此刻他不再是我爸,而是一個精蟲上腦的爛人。
我恨不得衝上去將兩人撕開,但身體卻一動不能動。
原來人在極度憤怒時,是會出現僵化反應的。
我媽的電話打了過來:「你是不是去了 C 市?
「回來。」
「媽……我爸他……」我抖到幾乎拿不穩手機。
「我讓王叔去接你,先回來,別去鬧。
「聽話。」
我回到家時,我媽還在澆花。
看著她保養得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我不禁悲從中來。
我媽不會為了我,勉強把日子過下去吧?
「媽,我已經成年了,你不用顧忌我。
「如果你想去打小三,我肯定站在你這頭,保護你!」
我媽放下澆花壺,嘴角掛了兩分笑意:
「你長大了,雁雁。」
我以為她會崩潰,會歇斯底裡,但都沒有。
她平靜到一滴眼淚也沒有流,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關的事:
「現在是法治社會,動手打人是會被拘留的,為了這麼一個上不得臺面的東西不值得。
「她固然有錯,但問題的根本還是男人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接過熱茶,我淺抿一口,有些擔憂地看向我媽。
「其實你爸出軌的事,我半年前就知道了。」
「那為什麼不離婚?你不用為了我委屈自己。」
我有些激動地站起身。
她按住我的肩膀,示意我坐下:
「離婚?讓他拿著分割到的財產繼續過有錢人生活?
「當年靠著蔣家起勢,發達了就忘本,世界上哪兒有這麼便宜的事兒?
「他未必有多喜歡那個女人,隻是手裡有錢了,覺得不甘心想要兒子了,但他忘了這些錢是我們蔣家給他的,每一個子我都會讓他原原本本地吐出來。」
是啊,豪門從不養嬌花。
我媽是蔣家出來的女兒,怎麼可能是戀愛腦呢?
人應該忙著生活抽空愛人,而不是瞞著愛人抽空生活。
我爸當初是攀上我媽這棵大樹,才實現了階級跨越,如今卻背信棄義的出軌還想轉移資產。
我媽不會給他這個機會,我也不會。
現在他們越得意,陳溫然蹦跶得越高,到時候隻會跌得越慘。
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09
陳溫然果然沒有回校考試。
社交平臺上的動態倒是更新頻繁:
【寶寶要吃寶寶碗,吃了寶寶碗懷男寶寶。】
配圖上刻意露出一隻男人的手,婚戒已經提前摘下了。
【大叔 183,我 161,嬌妻不過肩,12 釐米是最萌身高差~】
對鏡自拍,兩人交疊的身影,隻是在男人的臉上打上了一個粉紅小豬的碼。
【大叔說懷孕了就娶我,好想每天醒來就能看到老公哦。】
白天是歲月靜好的戀愛日常,到了半夜她又不甘心似的泄憤:
【我知道有很多聲音質疑我是不是破壞別人家庭,但我想告訴大家的是,無論在什麼年紀,追求真愛都是無罪的,我有權利捍衛和爭取自己的愛情。
【大叔告訴我,他和那個老女人已經沒感情了,他現在愛的隻有我,雖然這對那個女人來說是一種傷害,但我真的很希望她能理解大叔,放他自由不要霸佔著財產不放,隻會惹人生厭。
【這麼多年,那個女人都沒給大叔生個兒子,真是沒用。
【我要是她就自覺淨身出戶,這樣等我進門後,還能念在她伺候大叔這麼些年,勉強給她點錢,我真是太善良了。】
這些夜晚的碎碎念,興許是怕鬧大,發出沒一會兒便會刪掉。
但我都用另一個手機錄了下來,送上門的證據不要白不要。
考試結束後,陳溫然回校了。
我剛打開自己的炭烤五花肉外賣,就被陳溫然一把奪過丟進垃圾桶裡。
「我不是在群裡說了嗎?全寢室都必須陪我一起吃素!
「蔣鳴雁,你又故意和我作對是吧?」
我差點沒忍住一巴掌給她呼過去。
看了一圈,方佳佳和祝玲捧著的飯盒裡,綠油油的一片。
「憑什麼?」
陳溫然一聽這話更生氣了:「當然是祈福,祝我我生個兒子。
「大叔家大業大,不生個兒子誰來繼承?
「你們現在替我祈福,到時候我生下兒子嫁進豪門,自然不會少了你們的好處。
「不僅要吃滿三個月的素,還得手抄佛經,知道了嗎?」
祝玲立刻扶住陳溫然的手:「然然你人真好,發達還不忘帶上姐妹。
「不像有些人,明明家裡條件不錯,讓她把別墅借給我們開個派對都不樂意,一點都不會為人處世。
「要我說,還得是然然這麼大氣的,才配得上嫁進豪門。」
我從垃圾桶裡撿起五花肉,直接暴扣到二人臉上。
「我自己家的房子,輪得到你安排?第一次見站著把飯要了的。
「還有你,想嫁進豪門,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這個命。」?
10
醬汁順著陳溫然做了保養的頭發滴落在地上。
她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尖叫出聲:
「蔣——鳴——雁!」
伸出爪子就要往我臉上抓,方佳佳趕忙拉著我,避開她尖利的指甲。
「陳……陳溫然,你這樣是道德敗壞。
「你半夜發的那些動態,我都看到了。」
方佳佳將我護在身後,細瘦的肩膀微微發抖,但還是沒有讓步。
同樣的年紀,有人性格膽小家境普通。
卻因為曾經一點點的幫助,也能勇敢站出來保護別人。
有人卻將貪慕虛榮美化成追逐真愛,不知廉恥。
「你要是敢出去亂說,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方佳佳!」陳溫然帶著被揭穿的氣急敗壞。
我舉起食指嗔道:「噓,別叫這麼大聲,動了胎氣怎麼辦?」
隔壁寢室的女生推開門,看到屋內的場景倒抽一口氣。
她尷尬地笑了笑:「輔導員叫你們去辦公室一趟。」
我衝她點點頭,想來是我提交上去的東西,已經到了輔導員手裡。
世界上從來沒有免費的午餐,每一種行為都會付出相應的代價。
陳溫然多次曠課、缺考、夜不歸宿,有人匿名舉報她插足別人家庭。
她被勸退了。
輔導員指著陳溫然鼻子就罵:「大學是念書的地方,不是滋生蛀蟲的地方!
「陳溫然,枉我對你寄予厚望,你居然幹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事情,別人證據都寄到校長信箱了,你還在狡辯!」?
11
「輔導員,這都是汙蔑,我們一個寢室,大家知根知底,然然和她男友是正常戀愛關系。」
祝玲腦子不清醒還在替陳溫然求情。
「你可收了我們不少禮物,不能把事情做得這麼絕啊!」
我和方佳佳聽到她的愚蠢發言,齊齊瞪大眼。
輔導員冷笑:「原來那些東西是你偷偷塞進來的,我還正愁找不到人。
「祝玲,經調查,你多次幫陳溫然考試作弊,還試圖賄賂輔導員。
「你的入黨申請書,還有獎學金申請我都駁回了,撤銷班長職務,記大過一次,等著全校通報批評吧。」
祝玲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言,癱軟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陳溫然全程沒有說一個字,表情甚至帶著幾分得意。
回到寢室她就迅速收拾好了東西。
「什麼破書,不念也罷。
「等我懷上兒子嫁給大叔,美美做一個豪門小孕婦。」
祝玲拖住她的行李箱哀求:「然然,你幫幫我,我是為了你才被記過的,你不能丟下我不管啊。」
陳溫然一腳踢開她:「我求你幫我說話了嗎?」
祝玲淚流滿面的哀求隻換來陳溫然幾句咒罵:
「天天纏著我不就是想勾引大叔嗎?
「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貨色,大叔不是誰都看得上的!」
陳溫然離開了,她的社交平臺每天都在更新養胎日常。
網友們對於她退學養胎發出質疑,她絲毫不放在心上。
回懟他們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自己沒本事還嫉妒別人能找到帥氣多金,又願意養自己的未婚夫。
也有少部分嬌妻粉絲表示羨慕,陳溫然得意極了。
甚至開起直播,教粉絲怎麼挑選男人上位。
這極大滿足了她的虛榮心,行事說話越發不知天高地厚。?
12
再次見到陳溫然時,是在我家別墅。
她挺著四個月大的孕肚坐在沙發上,一雙眼睛四處亂瞟。
顯然對這套房子很滿意。
她的腳下,瓜子、葡萄皮,丟了一地。
「沒長眼睛?過來把垃圾掃幹淨。
「都聘用的是些什麼保姆,跟瞎子似的,眼裡一點活兒沒有,等我搬進來把你們全辭了。」
我媽平時對保姆阿姨們都很隨和。
她們哪裡見過這種平白無故的撒野:
「這是太太的房子,你是哪裡冒出來的,在這裡大呼小叫?」
陳溫然起身就要去打保姆,我進門正好看到這一幕。
在她手掌落到保姆臉上前,截住了她的手。
陳溫然吃痛,恨恨地罵道:「什麼太太的房子,明明是大叔的!
「一個下不出蛋的母雞,也配和我比?我肚子裡懷的可是耿家的兒子。」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如今的模樣。
滿身大牌,十根手指上都戴滿了戒指,也不怕被搶。
真是俗不可耐。
「蔣鳴雁?怎麼又是你?你怎麼這麼陰魂不散的?」
我嗤笑一聲:「我姓蔣,隨母姓,這房子也姓蔣。而你口中的大叔是我生物學上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