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幫你問問同事,誰拿了你的手機。”小民警還在吃泡面,也沒顧上扒拉幾口,說完就站起來幫他去找人。
陳路周見他這樣,也沒忍心,嘆了口氣,徹底認命:“算了,你先吃。”
話音剛落,陳路周聽見身後有人叫自己,他以為自己是幻聽呢,不甚在意地回過頭,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倒是愣了下,因為谷妍身上穿著古裝戲服,盤著頭,應該在拍戲。
“還真是你,”谷妍大大方方朝他走過來,眼裡是出乎意料的驚喜,“我早上在餐廳看著有個人挺像你,都沒敢跟你打招呼,我還以為隻是跟你長得像,後來聽他們說鬧到派出所去了,我才知道可能真是你。”
“嗯,這麼巧。”他冷淡地回了句。
谷妍是這部戲的女三,一個小成本網劇,制片人為什麼這麼風聲鶴唳,陳路周不知道為什麼,谷妍是知道的。因為這個劇的男主和女二是真情侶,昨晚兩人幹柴烈火在房間裡偷偷見面,被經紀人撞見,然而女二的房間恰好就在陳路周這個倒霉蛋的隔壁,男主事業正在上升期,經紀人聽說鬧了這麼個大烏龍說什麼也不肯罷休,怕被人偷偷錄了音。
谷妍一看真是陳路周,就知道這事兒應該是個烏龍,於是打電話給制片人,替他把事情澄清了,“真是誤會,許總。陳路周是我一中的同學,他成績很好的,人準高考狀元好吧,怎麼會去當狗仔啊,而且他爸爸媽媽都是我們那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媽媽是慶宜市電視臺的制片人,他爸爸做生意的,之前王茜參加的那個綜藝冠名商就是他爸爸的公司,他爸爸是地方企業,投資的項目很多的,嗯知道了。”
……
谷妍到底是混娛樂圈的,深諳怎麼拿捏這些老總的套路,要知道他老陳和連惠女士這麼好使,他也不會跟個傻子一樣坐在這等人搜查他的相機了。
等陳路周拿回自己所有東西,他也沒急著走,拖過自己的行李箱放在派出所門口,人松垮坐在行李箱上,好像無所事事那般,長腿抵著地面上,拿著相機低著頭認真檢查自己相機裡的照片有沒有少。
陳路周低頭的時候,脖子後勁上的衣領微微翹起,後脊背棘突明顯,線條硬朗清晰,領子裡的後背風光若隱若現,橫闊勻稱,像一條被大自然精雕細琢、線條俊秀的神秘山峰,讓人想撫摸,甚至想象為她流汗時的樣子。
谷妍看著他說:“陳路周,我算幫了你吧。”
陳路周抬頭看她,自然也沒否認,下一秒又低下頭去,嗯了聲,“等你回慶宜聯系我,叫上朱仰起,請你吃個飯。”
“一定要叫朱仰起嗎?不能是我們兩個人嗎?”
陳路周頭也沒抬,後頸線條清晰明顯,真是瘦得很有味道,低著頭還在翻照片,撲哧笑了下,很確定、且懶洋洋地嗯了聲,“不能。”
“為什麼?”谷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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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路周似乎沒聽到,因為相機裡正巧翻到看流星那晚的照片,徐栀回頭那張,女孩子滿臉詫異和錯愕,但卻有種慵懶朦朧美。他手指微微頓了一下,臉上面不改色地快速翻過去,似乎絲毫沒有異樣,但心裡還是順勢罵了句——狗東西,都不等我。
谷妍又問了一遍,“為什麼啊陳路周?”
陳路周心想,如果換做徐栀,她肯定不會問為什麼啊陳路周,她隻會哦。一天到晚除了個哦,她嘴巴裡擠不出別的字,剛剛翻完照片,陳路周順手翻了下他倆的聊天記錄,大概幾十條聊天記錄,一半都是個“哦”。
狗東西,真就沒等他。
“說了啊,”陳路周叫了輛車,看了眼車牌號,就把手機揣回兜裡,這才坐在行李箱上,平心靜氣地掃了眼谷妍,一如既往地直白扎心,“對你沒感覺,而且,我說了,我現在不想談戀愛,”他意味深長地看她,故意拿話刺她,他這人永遠知道對方軟肋在哪,“還是你願意放棄你的演員夢想跟我去利物浦?不能吧,谷妍,你每天早上五點起來練功多辛苦啊,全身上下都沒處關節是好的,沒名沒份地跟著我多吃虧啊,好好拍戲吧你,能為國家爭光拿個獎,我會更欣賞你,而不是在我這釋放這種沒用的信號,就很沒勁。真的。”
這話聽著很渣,但谷妍知道,陳路周這個人就是嘴上沒好話,但他社交圈子很幹淨,高中三年從沒跟哪個女孩子不清不楚過,別說女朋友,如果不是她那件事,連個緋聞對象都沒有,或者說,從沒見他跟哪個女孩子走得特別近。身邊來往清一色都是男孩子,他特別知道怎麼跟女孩子保持距離——比如之前隔壁班有個女生喜歡他,那女生也挺漂亮,學美聲的。陳路周每次從他們班經過來找朱仰起的時候隔壁班的男生就狂起哄,他一開始不知道原因,後來知道了,就沒再從那個班門口過。
谷妍想起朱仰起曾經就說陳路周被罵的最主要原因,還是他那張“僵屍都能被他忽悠起來走兩步”的嘴,以及那壓根不做人的性子。
**
“你說這狗東西是不是人?”
徐光霽一口江小白悶下去,花生米也吃完了,心裡燒得慌,實在不吐不快,掐死那小子的心都有。
蔡賓鴻一邊嗑瓜子一邊聽他絮絮叨叨快兩小時,顧客都給他熬走幾撥,總算聽明白了:“你說徐栀和陳路周在談戀愛,還那什麼……了?”
兩人坐在巷子口的丹姐生煎吃夜宵,徐光霽颧骨坨紅,他沒醉,隻是喝酒上臉。陳路周這事兒把他社恐都治好了,敢直接把空盤遞給老板娘讓人再給他續一盤花生,要換做以前,他絕對不敢。然後信誓旦旦、咬牙切齒對蔡賓鴻說:“談戀愛八成是在談了,有沒有偷嘗禁果我不知道,你也知道,咱倆養得都是女兒,我這個當爹的,有些話總是不如當媽的那麼方便。”
蔡賓鴻丟了顆花生在嘴裡,說:“徐栀怎麼說的?”
“她就說她不是自願的,是陳路周騙她的。”
“我去!”蔡賓鴻都坐不住了,“這他媽你還不報警!徐栀這才幾歲啊!”
“是吧,我當時直接從廚房拿了把刀,準備去砍了那小子,”徐光霽又灌了一口江小白,火辣辣的感覺一直蔓延到胃裡,這才慢吞吞地補了句,“但徐栀說的是,陳路周騙她去拜的送子觀音,你說這小子缺德不缺德?”
“你說話別這麼大喘氣行不行?”蔡賓鴻害了聲,老心髒又給放回肚子裡,“不是咱們理解那意思,不過他倆是不是接觸有點頻繁了?”
“不然我能懷疑那小子?”徐光霽說,“我女兒向來有事兒都不會瞞我,但你最近隻要跟她提陳路周這個人,她總能給我悄無聲息地轉移話題。”
蔡院長說:“那是有點貓膩,要真談了,你得防著點,現在的小男生都沒什麼底線,騙點錢也就算了,要遇上個騙財騙色的,你都沒地哭去。女兒養這麼大,養這麼漂亮,你得防著外面這些個野狼。”
“怎麼防,我總不能隨時隨地都跟著徐栀吧?”
蔡院長給他出了主意,“笨蛋,你可以從陳路周那邊下手啊,反正他現在不是要定期上你那兒復查嗎?你盯著他不就行了?”
“也是,”徐光霽想想也是個主意,突然想到,“馬上出分了,你高壓藥開了嗎?你多少備著點,我是不打算再找老婆了,你現在就是我唯一的戰友。”
蔡院長一派悠然自得,“不抱期望就不會失望,反正我跟蔡瑩瑩說好了,考多少分我都不生氣,隨便她,她愛去哪上大學就去哪,反正我不管了。徐栀呢?”
“徐栀說想去北京,她第一次提出要去外地,以前從來不會這麼想,雖然我知道自己不能把她一直留在身邊,但是現在也是真的覺得,時間真的挺快的。以前她才這麼點大,一點不順心就哭,滔滔不絕的,像個水龍頭一樣,關都關不上。”
“徐栀居然提出去外地?她不是一直都想留在你身邊陪你麼?”蔡院長也覺得震驚,見徐光霽臉色難看,又馬上安慰,“不過,孩子們都長大了,會有自己的想法。”
“不,徐栀是碰到這個陳路周開始變的,這兩天你都沒看見,心不在焉的那樣,整天捧著個手機,我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說不定就在想那小子,”徐光霽話幹到這,他索性拿起一旁整瓶的江小白一飲而盡,仿佛嚼穿齦血地說,“他要是對我女兒是認真的,他倆談也就談了,他要是敢欺騙我女兒的感情,看我不弄死他!”
……
徐光霽酒量其實一般,第二瓶江小白幹下去差點上社會新聞,整張臉漲得比豬肝都紅,第二天睡醒頭昏腦脹,人還不太清醒,所以在門診門口看見陳路周的時候,第一下還沒反應過來,覺得自己可能是幻覺,等那小子大剌剌在他面前坐下,看著那張清晰英俊的臉,才晃過神,這絕對不是幻覺,是這小豺狼自己送上門來了。
徐光霽接過他的病歷本,確認過名字,是那個陳路周沒錯。
“恢復了?”
“嗯,我是來做——測試的。”不知道為什麼,這小子今天看著比之前順眼了,看他的眼神裡比之前乖順多了,不像那天,拽得二五八萬,明明不行還非說自己行。
徐光霽例行公事地問,掃他一眼:“這幾天感覺怎麼樣?有過性生活嗎?”
“沒,”陳路周咳了聲,顯然他倆都不打算捅破這層窗戶紙,但陳路周知道徐光霽應該是認出他的,不然對他的態度不會這麼惡劣,畢竟是寶貝女兒身邊的異性朋友,他能理解徐光霽的老父親心思。但心想要不還是強調一下,於是隨口補了一句,“我是處男。”
“……我問你這個了沒?”徐光霽是想把病歷卡糊他臉上,覺得他是過分強調了,“二十一世紀了,還處不處男的,你這個人思想怎麼這麼封建呢?還是你有這種方面的情結?”
陳路周百口莫辯,靠在椅子上,一下沒反應過來,到底是第一次見家長,被他一句話堵得腦子發懵,喉結重重地滾了一下,挺無語地笑了下,“……不是,我的意思是,我還是,當然別人是不是跟我沒關系,而且,我也完全不介意我的女朋友是不是。”
於是,徐光霽隨口一問:“那你對婚前性行為怎麼看?”
陳路周正襟危坐,義正言辭,“強烈譴責!絕對抵制!”
作者有話要說:
陳路周:我差點沒了……
徐栀:說實話,我一點都不抵制。
陳路周:……你別搞我。
第35章 特殊·愛好
他倆之間有種心照不宣的“愛在心口難開”,徐光霽不點破,是不知道他倆進展到哪步了,陳路周不點破是他以為自己隻是個普通的異性朋友,要是主動打招呼,人會覺得他太冒昧、圖謀不軌。
所以一直到他做完精子測試,兩人都沒開口提過徐栀一句。
徐光霽看完他的報告,心裡不由得感慨一句,到底是年輕,這小子身體素質真是不錯。
於是把報告拍在桌上,讓他定時復查,就可以滾了。
陳路周啊了聲,不太明白徐光霽的意思,“為什麼還要定時復查?”
徐光霽瞥他一眼,“是不是禁欲很久了?”
陳路周一副“你這個老頭怎麼聽不懂人話”的表情,人靠在椅子上,嘖了聲,剛說了我還是……
“嘖什麼嘖,跟長輩說話就這個態度?”到底姜還是老的辣,徐光霽面無表情地說,“我說的禁欲,包括你自己用手。”
陳路周:“……”
徐光霽用手在報告上指了下,慢條斯理地給他補充道:“怎麼說呢,你這個活躍度是很高沒錯,但是你的精子畸形率也很高,有兩種可能性,一種可能是你禁欲太久,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你家族有遺傳基因,所以我問你是不是禁欲很久了。”
陳路周再人模狗樣,也裝不下去了,人還靠在椅子上,咳了聲,眼神有點不好意思地往別處撇了眼,拖拖拉拉地啊了聲,才不情不願地嗯了聲,“……是有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