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後面的人躍躍欲試，李珂明顯慌了神。
我看著李珂不信任的神情，佯裝受傷：「李珂，我們籤合同吧，我離婚那天，將名下的房產贈予你，這樣可以嗎？」
假模假樣地再加一記重拳：
「李珂，我隻想要你，房子對我來說一點也不重要。」
好了，現在我就是戀愛腦本腦。
李珂果然眼神一亮，假模假樣地拒絕了幾次後，當場籤下了協議。
買房後，李珂卻沒有立刻讓我離婚，反倒忙忙碌碌起來。
小小天天給我通風報信，說李珂簡直就是光明正大在追王欣欣了。
今天送花，明天帶吃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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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邊罵著渣男，一邊警告我要是還對這個男的動心，關鍵時刻放過他，她絕對饒不了我。
我連聲應下。
我是心軟，但不是聖母。
我還等著看他聲淚俱下的樣子呢。
7
我以爸爸即將手術為由開始頻繁回家。
一開始，李珂還會裝模做樣地問問，我爸爸身體怎麼樣了。
我說情況不太好，需要錢。
他象徵性地給我打了五百塊，後來他就再也沒問過了。
倒也省得我找理由應付他。
我和李珂過著同一屋檐下卻很久未見得日子。
直到王欣欣扶著醉醺醺的李珂出現在我家門口。
「姐，李哥應酬喝醉了，硬要我扶著回來。」
王欣欣嬌聲道，明明是無可奈何的語氣，臉上卻是挑釁的笑。
我詫異地看著面前的王欣欣，這是我第一次見她。
與印象中明媚青春的單純大小姐形象截然相反。
王欣欣穿著小香風的套裝，精心打理過的每一根頭發絲都有著該有的形狀，十個手指起碼戴了五個戒指，脖子上也是層層疊疊的貴金屬飾品。
說實話，每一樣都很精致，但組合在一起並不好看。
反倒有種把所有東西帶在身上的暴發戶土感。
配上她過於妖豔的長相，莫名有股強烈的風塵氣。
我迫使自己將目光轉向李珂。
看到我的目光落在李珂領口的口紅處，王欣欣誇張地夾著嗓子開口：「哎呀姐姐，別介意啊，是我不小心蹭上的。」
然後佯裝委屈地盯著我：「不過李哥說姐姐最大度了，不會介意的。」
她的眼裡是明晃晃的惡意，就差把讓我退位寫在眼裡了。
「怎麼不小心能蹭到這個位置？王小姐看來是老手啊，非、常、有、經、經、驗呢。」
我出聲刺了她一下，語氣逐漸加重，但還是伸手扶過李珂。
不知道哪句話戳到了她，還是我碰到了她，她的臉色突然變得非常難看。
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王欣欣不再粘著李珂，反而饒有深意地看向我：「姐姐，加個微信吧，以後說不定我們還有緣分再見呢~」
我冷冷地看著她沒動。
她戲虐地盯著我，手卻熟練地拿過李珂的手機，解鎖，將我的微信推給了她。
隨後嬌笑著離開。
隨意地將李珂丟在床上後，我卻感覺不對。
剛剛接過李珂時，我不小心碰到王欣欣的手，金屬質感下卻是粗糙的觸感。
這真的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該有的手嗎？
我覺得不像。
反倒像是幹慣了活的人，手上布滿厚繭。
我將這個疑點發給了小小，希望她幫我打聽打聽。
8
經過手術，爸爸恢復得很好。
這次回去復查情況良好就可以出院了。
得知我要回去，李珂難得開口：
「巧巧，這次回去把婚離了吧。」
恩賜般的語氣讓我忍不住想嘔。
我低下頭，眼裡一片嘲諷。
再抬頭時，卻是滿眼的感動與憧憬：「好，過段時間我們就領證吧。」
我的反應明顯極大程度地愉悅了李珂，他難得屈尊降貴幫我把行李送到樓下。
我冷笑，李珂大概是好事將近了吧。
果然，我處理完爸爸的事，剛到民政局門口，手機 app 就跳出了消息。
是新房門外的監控被激活了。
我順手點開，視頻裡是拿著玫瑰單膝下跪的李珂。
他對面是穿著白色長裙一臉故作嬌羞的王欣欣。
王欣欣撇了眼房門，掃視般地看了看周圍，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
李珂興奮地拋下玫瑰將她擁入懷中，她卻掙脫開來指了指房門。
李珂拍了拍腦袋，抖著手掏出鑰匙。
開了好幾次卻愣是開不開。
在王欣欣質疑的眼神中，李珂像是反應過來什麼似的，開始拿出手機撥電話。
我的手機應聲響起。
我順滑地將手機調成靜音，畢竟我的離婚流程已經進行到一半了。
我籤字的手越來越快，就差李珂叔叔最後一個籤名時，他的電話響了。
掃了一眼，是李珂。
我按下叔叔的手機，忍著惡心擠出一絲笑容：「叔，李珂估計是來催離婚的，我們先辦好再告訴他，他肯定高興，說不定還能加點錢呢。」
李珂叔叔黏膩的目光這才從我胸口挪開，咧著一口黃牙嘿嘿笑著，連說有理。
按下掛斷，籤下了最後一個名。
離婚證上蓋下最後一個章後，我扭頭就走。
餘光瞥見他叔叔急切地接起電話，隱約聽見他叔怒吼著什麼就算你們吹了，那兩萬塊錢也不能少。
9
離婚當晚，李珂就追了過來。
拉著行李箱，明顯是一下高鐵就來的。
「為什麼在民政局不接我電話？」
「為什麼拉黑我？？」
「為什麼要換鎖？？？」
一連串的質問氣勢洶洶。
我攤著手，無辜道：「一個一個來吧。第一，因為我不想接；第二，因為我想；第三，因為業主想換鎖我也沒辦法？」
李珂明顯不太關心前兩個問題：「你換鎖也不告訴我一聲！知道今天鬧了多大烏龍嗎？！……等下，什麼業主？」
他看著我微笑的臉，突然反應過來似的，雙眼瞬間變得通紅，低吼道：「你賣房了？！」
我笑得更誇張了：「是啊」
隨後再次擺出無辜的臉：「我不是跟你說了嘛，我爸爸病了，需要錢。你當時不是蠻支持的嘛，還給了我 500 呢，我以為你算是默認了。」
李珂目眦欲裂：「我他媽辛苦賺錢不是為了給這老不S的！」
聽到李珂出口罵我爸，我瞬間暴怒：「李珂你王八蛋，當初騙我嫁你叔叔的時候你怎麼說的？！」
繼而陰陽怪氣道：「而且我說的是離婚當天名下的房產給你，房都沒了，我需要給你什麼啊？？」
「賣了的房錢再怎麼算也是我和你叔的財產，跟你有、什、麼、關、系？侄子！」
李珂的臉漲得通紅，說不出一句話。
半晌後，知道硬來沒用，隻得硬邦邦地勸我：「那你把錢還我，我們就算一筆勾銷。」
我冷笑一聲：「錢？你當初可是寫了贈與協議的，要不要我念給你聽聽？這錢和房，你是一個也別想要！」
「那是你騙我的！」，意識到可能錢房兩空，李珂是真急了。
我戲虐地看著他，夾著嗓子惡心道：「可是呀，公證處還有你的視頻噢~如果一句騙人就能作廢，那我這結婚證豈不是也是假的咯？」
眼看竹籃打水一場空，李珂真的怒了。
胸口呼哧呼哧起伏著，鼻孔裡噴著粗重的氣，像頭野獸。
下一刻，他赤紅著眼睛，失去理智般抬手衝上前，眼看巴掌就要落在我的臉上。
但我可不怕他。
我冷靜地站在原地，指了指頭頂的監控，厲聲威脅：「李珂，這一巴掌下來，我會把你告到底！你不僅會丟了房錢，王欣欣那種千金小姐，會要一個有案底的男人？」
李珂的手生生頓在了離我的臉半釐米處。
我了然地瞪著他。
這麼多年了，我太了解他了。
10
在我這裡沒佔到便宜，我知道按李珂的性格不會輕易放過我。
但我沒想到來得這樣快。
第二天一早我廣深的同事就玩味地發來信息，說我被人舉報了。
理由是騙婚、騙房，還附上了我的結婚證。
我們這一行屬於服務行業，員工的道德品行也是甲方考慮的重要方面。
這種舉報，李珂是衝著讓我斷送職業生涯來的。
果然，我還沒來得及回話，李珂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徐巧，收到通知了吧？趕緊把房子還回來，不然我讓你丟了工作！」
聽著李珂洋洋得意的語氣，我反倒笑出了聲。
「李珂，那麼多年了，你是真不了解我。我從來就不喜歡大城市。」
李珂愣了一下，隨即冷笑道：「徐巧我倒是沒發現你這麼能裝。當初在廣深是誰看什麼都兩眼放光？現在跟我說這個？你詐我也不找個好點的借口。」
我突然感到一陣深深的悲涼。
原來我的愛那麼失敗。
我看向他的滿目柔情，在他眼裡竟被誤以為是對那座城市的欲望。
察覺到我的沉默，李珂越發得意：「趕緊吧，還錢，我放過你。不然我保證你再也回不到那座城市！」
我覺得自己真可笑，為了這麼一個男人背棄自己。
再開口時，我恢復了對待陌生人的冷漠：「李珂，你有沒有發現，我在廣深的東西早就不見了？」
李珂的得意戛然而止。
對面是瘋狂點擊手機的聲音，大概是在找監控視頻吧。
這空檔，我好心地將我的辭職信發給了他。
這次對面是真的沉默了。
半晌後，李珂啞著嗓子惡狠狠地詛咒我：「徐巧，你以為你離開了能過成什麼樣？一個快三十的女人，沒存款沒工作，隻有個病鬼爹，你以為你還能找到什麼像樣的工作？」
像是找到發泄口般咂咂嘴繼續道：「別是打算去給人當小三吧？被我睡了那麼多年，確實也是有點經驗。」
電話對面的曖昧惡意撲面而來。
我沒吭聲，手上不停操作著。
「怎麼不說話？不會正在上工吧？那我確實……」
李珂的話在我發出當地一家知名企業的入職 offer 時，戛然而止。
我平靜地告訴李珂：「我從來都不喜歡大城市，以前留在那是因為喜歡你，但現在不喜歡了。」
「還有，我並不是一無是處隻會給你洗衣做飯，當初我也是作為優秀畢業生畢業的。」
「我拿到的這個崗位，是我在報錄比 2000：1 的情況下S出來的。」
「李珂，除了不是男人，我不比你差。」
說完我果斷地掛斷了電話。
重創李珂，但我卻沒有放松警惕。
李珂瑕疵必報，八成會在我的新單位再來一波輿論攻擊。
但奇怪的是，小小告訴我第二天李珂就回了廣深。
11
李珂回去當天晚上。
小小的消息就一條一條跳出。
「巧巧，太爽了！這渣男終於得到報應了！」
「你知道嗎，本來今天是個絕佳的機會，難怪他放棄跟你對峙都要回到廣深！」
「他做的那個方案也真是絕了，甲方都贊不絕口，但是！！！」
「王欣欣當場舉報了他，說他抄襲！還放出了原稿！」
「雖然王欣欣很不地道，但這波真漂亮！！！」
看著滿屏的感嘆號，我欣慰地勾起嘴角。
我賭對了。
王欣欣身份果然沒那麼簡單。
當時叫小小幫忙查，她也隻是查出王欣欣和老板關系匪淺，並沒有承認過王欣欣就是他女兒。
我是偏服務行業的，各色各樣的女人見過不少，也積累了一些人脈。
聽到這些信息心裡就有了個大概。
後來我拿著王欣欣的微信找朋友通過特殊手段查了她。
果然，王欣欣根本不是什麼老板女兒，是情人。
隻有李珂傻呵呵地貼上去毫無懷疑。
我倒是不介意，畢竟小三配渣男, 鎖S。
這麼一來倒簡單了。
我隻是適時地將李珂沒房了這件事透露給王欣欣，這女人就順著蛛絲馬跡查到了真假。
她本就是想上岸了才瞄上李珂, 但是過慣了奢靡生活的女人怎麼會願意嫁給一個沒房沒車的男人？
顯然，意識到李珂是個棄子之後，她吹枕邊風為李珂搶來的機會就顯得萬分可笑。
這個時候, 將李珂踢出公司無疑是掩蓋奸情最好的辦法。
小小說，甲方得知消息後震怒，老板為了平息怒火，給李珂扣了個大帽子開除了, 估計這輩子都沒辦法再踏入這個行業了。
萬念俱灰的李珂就像瀕S的狗, 卻突然暴起S咬方案是王欣欣給的。
可能是李珂平時在王欣欣面前樹立的老實人形象深入人心, 王欣欣甚至沒有想到李珂會反咬一口。
兩個人相互爭辯，甚至動起手來。
直到李珂放出了他和王欣欣的床照。
他試圖將生米煮成熟飯，祈求老板將王欣欣嫁給他。
老板本來還答應給李珂一些賠償，床照一出, 老板直接黑了臉。
一人給了一個大逼兜。
相互撕扯中，大家這才知道, 王欣欣哪裡是什麼千金小姐，就是個小三。
12
丟了工作的李珂卷鋪蓋回到了小城。
回來第一天我就碰見了他。
準確來說, 是他在我家門口等我。
看到我出來, 李珂將手上的早餐遞給我, 滿臉悔恨：
「巧巧，之前是我被王欣欣那個賤女人騙了, 我現在才發現，我愛的是你！」
眼裡轉而彌漫上自以為是的深情：「我們重新開始吧巧巧。」
我避開他的早餐, 後退半步，差點嘔出了聲。
陰陽怪氣道：「我哪能配得上你？我都二婚了。」
李珂臉皮見長，碘著臉窮追不舍：「我不嫌棄你的！」
見實在甩不掉，我正色道：「李珂, 我們沒有可能了。我現在看到你就想吐。」
李珂的臉由綠轉白又轉黑，但卻不肯放棄。
天天來我家送早餐，即使我一次也沒接受過。
但我卻從鄰居口中聽到，李珂一邊追我，一邊還在滿城相親。
我不屑地翻了翻白眼，選擇每天提早一小時出門。
果然再也沒碰到過。
呵呵, 早起一小時都不願意，果真廉價。
也還好他不願意, 我倒是落得清闲。
「我願……」
「街鬱」再次聽到李珂的消息是在城市報道上。
李珂殘了。
被車撞殘的。
撞他的是他酒駕的叔叔。
真是天道輪回報應不爽。
李珂當時丟了房子, 沒給他叔叔假結婚的那筆錢。
李珂叔叔為了還賭債，隻能開著滴滴賺點錢。
日子過得不好, 總要有點東西麻痺自己，於是他開始酗酒。
偏偏那麼不巧，本來午後沒什麼人的街道衝出了李珂，他叔叔根本來不及剎車。
李珂一下被撞出十幾米。
李珂叔叔進去了倒也舒心, 反而沒了追債的。
李珂就慘了, 撞傷了下體，再也沒辦法人道了。
出院後去相親，女孩一聽，跑都來不及, 哪還有人願意嫁給他。
鬱悶中李珂的精神狀態逐漸失常，經常在大街上對著路過的女孩證明他可以人道。
街道邊的住戶不堪其擾，聯合將他送進了精神病院。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