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大城市的房子，相戀七年的男友讓我嫁給他叔叔。
好，我嫁。
房子到手，李珂卻牽著千金小姐叫我讓位。
好，我讓。
我卷鋪蓋走人回到小城。
可是李珂也兩手空空回來了。
1
李珂發工資那天定了一家人均上千的西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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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覺得他要跟我求婚了。
連我自己也這麼覺得。
落座後，李珂緊張得連連出錯，甚至差點被桌椅絆倒。
我偷偷檢查自己的妝容，一邊在小紅書上搜著被求婚怎麼才能有最佳反應。
「巧巧……」
支支吾吾了半天李珂終於開口。
我紅著臉，想著是該矜持些說「嗯」，還是大膽點說「我願意」。
下一秒。
「你能先嫁給我叔叔嗎？」
「我願……」
什麼？？？我匆忙止住話頭，聲音不可置信地拔高：「李珂你在說什麼啊？！」
李珂咬咬牙，一改之前軟綿綿的態度，豁出去了一般：「巧巧，你先聽我說，我也是為了我們好，我被人騙走了首套房資格，但目前隻有滿足已婚加首套房資格，我們才能買得起房子啊！」
看我沉默不語，李珂連忙諂媚補充：「巧巧你放心，我一定會娶你的！這麼多年了，你還不相信我嗎？」
巨大的落差差點讓我沒緩過來，過了好一會我才艱難開口：「可是李珂，我是你女朋友。」
聽到這話，李珂眼神一亮，似乎理解錯了：「對啊巧巧，你永遠都會是我女朋友，那個結婚隻是假的！」
隨即砰的一聲跪在了地上，滿眼柔情：「巧巧，答應我吧。」
西餐廳柔和的小提琴聲適時響起，耳邊一陣又一陣彩帶的砰砰聲。
如果忽略剛才李珂提出的要求，這確實是個值得紀念的瞬間。
看出我的不情願，李珂可憐兮兮求我：「巧巧，我隻是想給你一個家，真的沒有別的心思。」
又賣慘道：「我的腿都要跪麻了巧巧，再不起來就抱不動你啦。」
周圍也漸漸有了竊竊私語聲。
「現在的女孩子要求真高啊，這樣都不滿意。」
「是啊，男孩看起來挺誠懇的。」
「誰知道呢，說不定女的吊著好幾個呢怕露餡。」
我的臉臊得通紅，李珂卻垂著頭沒有反駁。
眼看周圍帶著引導言論拍視頻的圍觀者越來越多，我艱難地點了頭。
我大腦一片混亂，頭都不敢抬，生怕入了周圍人的鏡頭。
李珂卻好像很高興，拉著我匆匆吃完這頓昂貴的中餐，直奔民政局。
直到我看著身邊比我爸爸還要大的男人咧著一口黃牙出現在結婚證上，我才如夢初醒。
我委屈得眼眶通紅，極沒安全感地想要拽住李珂。
卻猛地發現李珂站在一旁興奮地擺弄著手機，手指翻飛。
我餘光撇去，看到對話框上明晃晃顯示著：欣欣。
以及對話框裡有來有回的白綠對話。
2
王欣欣？
我愣了一下，這不是我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剛畢業的時候，李珂就不屑地提起過她：「又是個太子爺，啥也不會，項目一團糟都能進來。」
「天天花枝招展的都不知道是不是來上班的。」
話語刻薄，但那個時候我也隻是笑笑，忙著刷團購菜，為買房省下一點錢。
王欣欣，這一聽就是離我們世界很遠的人。
但我沒想到在那之後還能頻繁聽到她的名字。
周五家門口的菜場打折，李珂驚呼「王欣欣萬歲！」的時候，我正為了一條魚跟攤販吵得面紅耳赤。
那裝魚的袋子明顯壓了不少水。
攤販嫌棄地撇著三角眼：「買不起就別吃啊，裝什麼有錢人。」
我之前也受過這種氣，在那以後李珂次次都陪著我來，他嘴快，常常懟得攤販說不出話來。
但這次他卻皺著眉：「巧巧，算了吧，這點錢沒必要那麼小氣。」
隨後在攤販連連誇贊中，他爽快地付好了錢，留下攤販看向我不屑的目光。
回家路上，李珂興奮地跟我說著這次的難題：「巧巧你不知道，這次王欣欣搞砸了一個項目，部門獎金全沒了，大家怨氣大得很。」
「但是王欣欣剛在群裡發消息，說大家少了的獎金她補發！我去，不愧是老板女兒，真大氣！」
我拎著手上的魚，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從哪裡接話。
是該說恭喜，還是該解釋一下不是我小氣，而是我們沒有錢。
第三次聽到她的名字是在不久後。
剛畢業的應屆生做的總是最苦最累最不討好的活，但李珂天資還行也肯努力。
那個大型項目被競標時，李珂眼神都亮了，卯足勁想要出頭，加了無數班確實也做出了一版很不錯的方案。
但最後給甲方做展示的人成了部門經理。
李珂深受打擊，我沒辦法幫他，隻能拍拍他安慰他說大家都要走這樣的路。
他卻盯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王欣欣就不用。」
我語塞，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出有用的說辭安慰他。
我以為這樣的狀態要持續一段時間，但還沒幾天，李珂卻滿面通紅地告訴我：「巧巧，我升職了！那個方案歸我負責啦！」
我笑著恭喜他，也疑惑怎麼突然那麼順利。
李珂看出我的不解，唏噓道：「是王欣欣去說的，說這個項目是她看我加了好多天班才做出來的，公司不該讓這樣的員工心寒。」
說完還感慨道：「誰娶了王欣欣真是福氣啊，大氣又善良。」
我看著李珂，突然想起那些被我遺忘的時刻，王欣欣出現在我們生活的角角落落。
我清楚地知道，他被吸引了。
3
回到家。
「surprise！」
李珂單膝跪地，含情脈脈地捧著一大束玫瑰花：「巧巧，今天的事確實委屈你了，但我真心想娶你的！」
我愣了一下，驚喜地捂住嘴，眼眶卻驀地紅了。
王欣欣畢竟是實打實地幫了他，或許他就是單純地羨慕這姑娘有個好家境吧。
就是追偶像的感覺吧。
為了買房，李珂很久沒有買過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這次求婚，該是下了血本的。
偶像和現實，看來李珂還是分得清的。
我放下芥蒂，開心地接過那一大束花，順勢親了他一口，他佯裝吃虧要親回來，兩個人鬧作一團。
溫存過後，我癱在床上望著那一大束玫瑰犯花痴，美滋滋地數了一次又一次。
卻疑惑地發現，這束花隻有 98 朵。
「李珂，這花怎麼隻有九十八朵啊！」，我委屈地撇嘴：「這可是我的求婚玫瑰！真晦氣。」
李珂聽見叫聲，恍惚地從手機中抬起頭，待聽清後，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慌。
這家店可不便宜，不會是李珂買了什麼盜版來騙我吧？
我狐疑地讓李珂拿手機出來對對訂單。
李珂倒是順從，拿出手機，確實是那家店。
但這家店主打的一個高級服務，怎麼會犯這種錯誤？
我怒氣衝衝想要打電話給商家問清楚，李珂卻按下我的手：「巧巧，一朵花而已，我明天再給你買好不好？」
我的手頓了頓，平時有這種機會李珂可是不敲出一筆錢不罷休的。
「這種事故能賠很大一筆錢的！而且本來就是他們失誤啊。」
我試圖讓李珂領悟到不是我們的問題，不需要我們承擔。
但李珂好說歹說就是不同意。
我佯裝同意，趁他不注意卻猛地搶走他的手機，笑嘻嘻道：「你拉不下面子我來嘛，我作為收花人還不能要求補償嘛？」
李珂卻像被踩了尾巴的狗一樣飛身而起，一把把我推倒在地，猛地拽回手機。
我的腿磕在地上，鑽心的痛。
聽到我痛呼出聲，李珂才幡然醒悟般丟開手機。
慌忙來扶我：「巧巧，不是我不肯，今天是我的求婚日，我不想苛責別人，就當為我們以後積福了好不好？嗯？」
眼前的李珂萬分真誠，我鬼使神差地相信了他。
但下一秒，我的手機響了，是閨蜜小小。
問我約會順利嗎，還附上了她在加班的圖片求安慰。
我匆匆掃去，心髒卻猛地收縮，視線久久沒有收回。
照片裡她不遠處王欣欣的工位上，有朵嬌豔的玫瑰。
帶著獨特的吊牌。
跟我收到的那束花一樣。
4
我壓著怒氣，想給李珂一個機會：「李珂，那束花真的是店員失誤嗎？」
李珂頓了一下，似是而非地敷衍：「可能吧。」
聽到這個理由我發了瘋一樣拿出手機，抖著手點開大圖，「砰」一聲重重摔向李珂。
李珂撿起手機，瞳孔猛縮，額頭上冒出一層細細密密的薄汗，卻隻是一瞬間，他深深看了我一眼低下頭，認命般開口：「巧巧，那天為了給你驚喜我提前訂好放在公司的，我說了是求婚玫瑰，是她非要拿一支。」
我聲嘶力竭地衝他吼：「李珂！我什麼都順著你！你幹了什麼？！你騙我！你把求婚玫瑰給別的女人？是不是下次你也能背著娶了她？！」
看我陷入癲狂，他按住我的肩膀強迫我冷靜下來，急切地解釋：「你知道的，她是老板女兒，我沒辦法拒絕她……我不能失去工作！我還要給你一個家！我想讓你早點跟我叔叔離婚。」
早點離婚？
我愣住了。
我都差點忘了，我是一個結了婚的女人。
滿腔的火氣瞬間像被戳破的氣球，泄了個幹淨。
這個理由狠狠戳中了我的心思。
我無力地癱坐在床上，選擇了接受。
……
第二天一早，剛到公司我就收到一份輕奢甜品店的蛋糕。
我都忘了，今天是我生日。
想來是李珂為了補償我下血本，買了這家我經常跟他提起的店吧。
這麼想著我心情稍微好一些。
「巧巧，收到項鏈了嘛？」
剛吃完蛋糕，小小的消息跳出來。
我疑惑：「什麼項鏈？」
「李珂之前找我打聽的項鏈呀！還沒送嘛？」
除了蛋糕還有項鏈啊？
李珂看來是真的覺得虧欠我了。
我美滋滋的地想著會不會是我上次看中的那條。
剛想回小小，媽媽的消息就竄了出來。
「生日快樂寶貝，我和你爸爸給你點了上次你說的那家蛋糕！」
「難怪舍不得點，老貴了！不過你愛吃爸媽這點還是買得起的。」
我感動地謝過爸爸媽媽，卻猛然想到這蛋糕不是李珂送的。
我安慰自己還有項鏈，一條項鏈也挺好的。
在買房壓力下能勻出錢給我買一條項鏈也很不錯了，畢竟他對自己的衣食住行都摳得可以。
但下一秒小小帶著怒氣的信息一條接一條：
「李珂這狗東西把項鏈送給王欣欣了，說是感謝她上次項目的幫助。」
「什麼鬼，人家幫的是一個部門，他以個人身份去感謝？」
「我覺得不對勁，去打聽了一下，上次李珂求婚給你那束玫瑰，他主動給了王欣欣一支！還說什麼那是他叔叔的求婚玫瑰，他嬸子不會介意的！」
「我驚呆了，看他人模人樣，但他媽一點人事不幹？」
「看你那樣就是沒收到禮物，他八成是忙著搞小姑娘忘了你生日！」
「巧巧趕緊踹了他，還來得及。」
消息出來一條，我的心就涼一分。
涼到最後劇烈地抽搐著。
我SS掐住自己的手，手上的痛密密麻麻，順著血液痛到全身。
我突兀地想起結婚那天，李珂興高採烈地跟王欣欣在說哪裡的房子好。
當時我以為是因為她家有錢，對房子了解多一些。
現在看來，這房說不定主人就是她。
原來李珂一直都在騙我。
5
在車水馬龍的城市，成年人的崩潰是最不被允許的。
但這次我給足了自己時間。
哭夠了，痛夠了，再次抬起頭時，我的眼裡一片清明。
既然他已經這麼爛了，那就更爛一點吧。
……
晚上回到家，李珂已經在家了。
呵，難得回得那麼早，估計是小小給他難堪了。
果然，我一進門，李珂就迎上來舔著臉接過我的包：「巧巧，今天小小有沒有跟你說什麼啊？我們兩部門今天鬧起來了，我真怕她在你這下絆子。」
好一個倒打一耙，現如今拋開濾鏡，李珂真是下作得可以。
我壓下眼裡的嫌惡，嬌聲道：「沒有啊，小小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一個勁催我結婚。」
李珂松了口氣，想要伸手摟住我。
我惡心地避開，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吐了。
為了不顯得刻意，我將手順勢伸進了李珂的大衣口袋。
好家伙，這一下不得了。
李珂明顯地身體一僵，還沒等我掏出那個口紅，他就搶先開口：「王欣欣的，今天聚餐她衣服沒口袋順手放的。我不讓她非要……」
真是卑劣的借口。
我甚至沒掏出那個口紅，就隨手放回去。
平靜地叮囑他：「明天記得還給你同事，別讓人家著急了。」
李珂詫異地看著我，似乎想不明白我怎麼這麼輕易就將這件事揭過去了。
我忍住惡心撲入他懷中：「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的，隻要你願意娶我，這點委屈不算什麼的。」
李珂狐疑地張嘴還想說什麼，我的手機響了，是媽媽。
「喂，巧巧啊，李珂應該已經睡了吧？」
「最近啊，家裡有個崗位在招你這個專業的，福利待遇很好的，你……要不要回來試試啊？」
媽媽的聲音頓了頓。
轉而還是繼續道：「巧巧，你爸爸最近身體不太好……」
媽媽語氣裡是深深的無奈和愧疚。
察覺到我的沉默，媽媽的語氣強行變得歡快起來：「巧巧啊，不回來也沒關系的。」
「你也這個年紀了，女孩子這個年紀再找一個像李珂這樣的不容易了。」
「沒關系的巧巧，媽身體還好，還能顧得上你爸爸。」
我的眼淚一顆顆砸在腳下，不敢說一句話。
隻能聽著電話那頭的媽媽絮絮叨叨，直到電話掛斷。
我真是該S，這麼多年圍著一個狼心狗肺的男人轉，自己的爸爸媽媽卻無暇顧及。
我瞥了眼房門口偷聽的李珂，擦擦眼淚走出去。
他一把摟住我，柔聲道：「巧巧，我都聽到了，我會好好對你的，不會讓阿姨失望的。」
我埋在他懷裡，收起眼裡的狠戾。
直到淚水將他的胸口打湿，才啞著嗓子開口道：「李珂，不要離開我。」
李珂一下一下拍著我的後背，一遍遍向我承諾。
但我還是聽出了，他語氣裡極力掩藏的倨傲。
我身側的手不受控制地握緊。
遲早有一天，我會讓你血債血償。
6
李珂通知我這周末去買房。
我自嘲地勾起嘴角，真是笑話。
結婚、買房，明明都跟我有關，卻又跟我沒什麼關系。
買房那天很順利。
籤合同時，一向說什麼都好的我卻拉過李珂，表明房子隻能寫我的名字。
並且還要公證他出資的那一部分無償贈予我。
李珂震驚的看著我，眼裡的厭惡近乎實質化。
我頂著這段時間豎起的唯唯諾諾小女人形象，紅著眼睛張口道：
「李珂，我不是想佔你的房子，是我打聽過了，如果不這樣，這套房算婚內財產，這樣如果你叔叔起了什麼歹心，那我們需要分他一半的。但你贈予我了，那就隻屬於我一個人，我們結婚我再把它帶回來就好。」
李珂眼珠子轉了轉，掩蓋住剛才的失態.
但還是眼裡還是存滿狐疑，手上拽著手機似乎在查什麼。
不等他查到，導購就催促道：「先生你們還籤不籤？不籤的話我們就順位給後面的了？」
很好，來得真及時，導購怎麼可能給你那麼多時間猶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