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果然是兩個白眼狼生出的小白眼狼,早知道你們這麼欺負我,當初就不應該讓你們生下來,你們心黑啊,早晚被天打雷劈不得好S,遲早要被閻王爺收了去。」
爸媽臉色更加難看了,陰沉著臉怨恨看她。
「媽你怎麼能這樣說,我們也不是不給你水,可也不能……」
「不能什麼不能,這水我還就拿定了,我和承平已經四五天沒喝一口水,你們倒好背著我享福,這水你們就應該給我,我可是長輩是你媽,這就是你應該做的!」
「還不快點!」奶奶一聲怒喝,神清氣爽。
當初接了十二缸的水,現在就剩九缸,奶奶的意思是我們享受了這麼多,剩下的都應該歸她,絲毫沒考慮我們若是沒了這些水還能不能活下去。
實在可恨。
爸媽不答應,我更是扯著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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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卻猛地跑到大門口:「這可是你們逼我的!」
「哎呦快來人啊,我生了個不孝子啊,家裡有水不給我就算了,居然連相處了這麼多年的村民都不顧念,我怎麼會有這麼自私的兒子啊,老天爺啊我有罪啊。」
奶奶哭嚎,引村民蜂擁而至。
因著家裡水還算充足,奶奶抹著淚說隻要一缸,其他的願意讓村民平分。
一時間,盡是誇贊奶奶的聲音,說她菩薩心腸,說她大方善良,說她不計前嫌有氣度,反而我和爸媽遭了恨。
我和爸媽被人綁住,我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一勺又一勺舀光了家裡的水,心裡恨意滔天。
辛辛苦苦攢的水替人做嫁衣就算了,到頭來連我們的活路都被堵S,前世今生他們都不曾對我們散發善意,憑什麼我們不幫就是罪不可赦?憑什麼他們那麼理所應當?又憑什麼不把我們當人看?
我鼻尖泛酸,眼眶忍不住紅了。
一想到幹旱結束還有三個月,我更是心如S灰。
可突然,一輛大卡車開進了村裡。
8
政府援助的水比上一世到得早。
發水的男人解釋:「多虧接到你們村苗盼同志的提醒,政府才能早做準備。」
我當即淚流滿面。
是了,我叫苗盼,幹旱來臨前我寫了信寄出,可村子地處偏遠,連郵遞員都是一月一來,我連回信都沒收到,又擔心被誤會是騙子,實在沒想到生機會來得那麼湊巧。
男人聲音落下後,村民面面相覷,滿是錯愕。
有了水就有了活路,他們不需要爭搶,接二連三和我道歉。
他們或許是真誠的,或許是做樣子的,這對我來說不那麼重要,我假裝原諒他們,是要他們心存愧疚,哪怕隻有那麼一點點的歉意內疚都可能在將來幫到我們。
我們排隊領水,奶奶混在裡面,略顯心虛。
在政府的援助下,我們終於撐到了第一場雨。
村裡花了半年時間休養生息,一時間風平浪靜,頗有些歲月靜好的感覺。
可天災的經歷逐漸被人們拋在腦後,有些招人恨的行徑開始故態復萌。
9
村裡來了人,說是接到舉報有人散播不當言論,疑似反動勢力。
在這個節骨眼,奶奶領著警察來我家一口咬定我爸就是反動勢力。
爸錯愕,拼命解釋。
卻被奶奶舉著木棍打:「一人做事一人當,你還敢狡辯!」
「警察同志,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教好兒子才讓他犯錯,你們把他帶走好好教育吧,有這樣的兒子我實在是難過啊,我活了大半輩子,安安分分,沒想到兒子卻是個不安分的,我命苦啊。」
奶奶一個勁地催促警察帶走我爸,絲毫不給爸解釋的餘地。
這番行徑和前世一模一樣,那時爸被警察拉走,我追了幾裡路也沒追回來,回家後跪在奶奶腳邊哀求,我求她花錢也好,找關系也好,隻要能還我爸一個清白怎麼樣都好。
可是小叔往我心口踹了一腳,罵我敗家,奶奶更是沉默,隻說這是我爸的命數,勸我順其自然。
我和媽怎麼肯認命呢,我們到處奔波隻為還我爸一個清白,可沒想到最後連她也一命嗚呼。
這件事疑點重重,前世警察上門她想大義滅親推出我爸,今生我們已經分家,警察找上的還是她和小叔,可偏偏她就要往我爸身上潑髒水,為什麼呢?
這段時間我千防萬防,才終於叫我發現真相。
我收回思緒,看著急切表態的奶奶,還有門口鼠頭鼠腦的小叔,咬緊了牙。
壓住內心的怒火,我哭著一把推倒奶奶:「奶奶!你怎麼可以汙蔑我爸,明明小叔才是反動勢力!」
一語震驚四座,奶奶急得想撕爛我的嘴,小叔也下意識蹿進來吼我閉嘴。
「可是小叔,我看到你和隔壁村的朱梅關系可好了,你把奶奶的祖傳镯子送她,還給她買好多東西呢,你還說,還說現在的生活沒有以前好……」
我每說一句,小叔的臉就白一分。
都到了這個時候,奶奶和小叔卻還打S不承認,非說我爸才是。
「那你們有證據嘛?不能隨便亂說呀,亂說話也是犯法的哦。」
現在他們已經顧不上我一個小孩卻能懂那麼多,奶奶小叔如火上的螞蟻急得跳腳,可是說了半天也隻說了些無關痛痒的小事,根本不能證明我爸有罪。
相反的,村裡開始有人為我作證,連帶著奶奶偷紅薯、想白嫖豬肉的事都被人翻出來,這下子他們說的話更沒人相信了。
之前的一樁樁一件件終於在今天成了重傷他們的利刃。
在眾人的證明下,小叔被警察帶走。
奶奶哭得昏天黑地,下一秒仿佛失了力氣癱軟倒地。
她瘋狂拍打自己的大腿,惡意滿滿地瞪著我爸:「都是你!要不是你我的承平怎麼會出事,你這個挨千刀的把我的承平還給我嗚嗚嗚。」
下一瞬又像想到了什麼抓住我爸的手滿臉殷切:「承安,你就看在我養你這麼多年的份上,你去和警察自首,讓他們放過你弟弟好不好?」
「你媽S得早,要不是我你哪能活到今天,你和承平可是親兄弟啊,你不能忘恩負義見S不救啊。」
我終於明白奶奶為什麼偏心,終於知道她為什麼非要把我爸推上S路。
可我的震驚遠遠比不上爸,他雙眼瞪得滾圓,許久才啞著聲音回答:「可這些年,你什麼時候拿我當親生子看待?」
爸鐵了心不肯頂罪。
奶奶走時哈哈大笑,又一次詛咒我們不得好S。
奶奶花錢花關系想給小叔開脫,可因著朱梅封建殘餘的成分早就確定,和她關系極近的小叔自然也脫不了幹系,在警察層層調查下,事情真相大白,正逢國家嚴打,小叔罪名成立處以S刑。
10
奶奶想方設法要救小叔,我不知道她從哪裡聽到的小道消息,說是處理這樁案子的長官最喜歡女童,便趁著爸媽上工,想哄我走。
我不傻,當然不肯同意。
可奶奶心一橫,猛地跑到我面前,抓住我的手,那雙眼仿佛惡鬼,看得我渾身一激靈,下一秒卻從身後掏出木棍,狠狠打在我頭上。
昏迷前,我看到奶奶得意的嘴臉,看到畫面被逐漸染紅,前世瀕S的感覺又一次湧上心頭,我像缺水的魚,像案板上待宰的羔羊,大口喘著粗氣,眼淚禁不住往下流,我求她,求她放過我。
我毫無還手之力,但我想活。
可奶奶不願放過我,再醒來時,我已經在顛簸的牛車上,我被綁住,嘴裡塞了塊破布。
奶奶坐在旁邊,SS盯著我。
「盼盼啊,你一定能救承平的。」
她目光癲狂,閃著怪異的光,自言自語。
奶奶不肯吃村裡做好的大鍋飯,也不肯讓我們吃,她說就算時代變了,該有的體面尊嚴也不能丟。
「-作」還沒到鎮上,牛車被人攔下,打頭的是當初來村裡送水的男人。
奶奶不知道,自從當初證實了幹旱情況和我寫的信信息一致時, 政府為保護我, 一直暗中派人跟著。
我做出害怕的樣子不過是想順其自然, 看看她的下場。
奶奶被抓進警局教育, 又被關了幾個月才放出來。
可此時,小叔已經S了, 我和爸媽也待膩了村子, 把家裡的東西整合整合, 加上政府給的獎金, 在鎮上買房落戶。
奶奶回到村裡時,我家已經人去樓空,她呆呆站在門口, 不知道想什麼, 一句話也不說,從白天站在黑夜。
夜裡她總哭, 哭得擾民了鄰裡投訴他, 村長說了她好幾次也沒改。
漸漸地, 奶奶性格越發古怪, 村民也不願意再和她來往。
她在村裡打聽我們的下落, 想找我們,村民帶來這個消息時我還咯噔了一下。
「放心放心,我們肯定不說。」
奶奶從前確實是格格, 可她還年輕的時候家裡就已經落魄,皇朝被推翻後,她成了平頭百姓更沒什麼尊貴可言。
她心裡落寞, 處事上卻越發極端。
她這輩子經歷了不少風雨,年老時親生兒子S了,爸媽更是被她傷透了心不想再管她,她成了真正的孤寡老人,獨自守著那間房子。
她詛咒我們的話,印證在她身上,奶奶是被噎S的, 果脯噎住喉嚨,她呼吸困難控制不住糊了一臉的淚,慢慢沒了氣。
過了三天,屍體發臭了才被人發現。
聽說S時奶奶大小便失禁,全身髒兮兮沒人願意收拾, 還是S訊傳到爸耳中時, 他親自回家處理的後事。
後來,爸媽因為踏實肯幹得到廠老板看重, 幾年的工夫就成了紡織廠的工人組長, 我則在鎮上讀書,從小學讀到大專,談不上多好,但我心滿意足了。
等政策放開時, 我下海經商,賺到了人生第一桶金。
拍賣場上出現奶奶的那隻祖傳玉镯時,我還有些恍惚,可身體比腦子快。
我拍下镯子, 帶回了家。
白玉镯,淺紅色斑駁渲染。
我不念舊,隻是這镯子值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