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也沒想到,剛剛發生的一幕都被村民看見了,本就一落千丈的名聲這回更是雪上加霜了。
可是不夠,這怎麼能夠呢,前世爸媽S得悲涼,就連我S前苦苦哀求也隻換來她的漠視,這誅心的痛,隻有讓她嘗一嘗才不枉我重活一世。
4
許是慌了神,這回奶奶遲遲沒想到偷镯子的人會是小叔。
因此傍晚下工時我看準時間先一步衝到家裡,果然看到正往家趕的小叔。
我大咧咧站在門口,也不管來來往往的村民,故作擔憂地對著小叔高聲喊:「小叔啊,奶奶的祖傳镯子不見了可生氣了,你到底拿哪去啦,趕緊拿回來啊……」
他愣了一瞬,而後陰沉著臉腳步飛快衝到我面前:「閉嘴!你瞎說什麼!」
「我沒瞎說呀,奶奶的镯子就是你拿的我都看到了,你不承認就算了幹嗎還兇我啊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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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擠出幾滴眼淚,引得村民不住打量,紛紛駐足看戲。
我一向誠實,不管他承不承認,偷盜镯子這事也有的是人相信,再加上他行色匆匆一下午都沒去上工,早就引起村民不滿,還不是我說什麼就是什麼。
爸媽回來時,正好看見被村民指摘的小叔和被欺負哭的我,氣不打一處來,也跟著指責起小叔。
小叔憋了一肚子氣,爸媽的指責正好撞在槍口上,瞬間引爆他的怒火,朝我爸媽咆哮。
「你們鬼叫什麼,以為自己是誰還敢教訓我,我告訴你們镯子就是我拿的,我媽的東西就是我的,憑什麼要你們管,別以為你是我哥就能蹬鼻子上臉,這個家還不是你做主!」
「還有你,嚎什麼嚎,老子的好心情都被你作沒了,看我不打S你。」小叔扭頭怒瞪我,背地裡往我嫩肉上擰了一圈,疼得我龇牙咧嘴哭得更情真意切了。
彼時奶奶終於舍得出現,卻不是要為我們做主,而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承安不是我說你,那镯子就是個S物你那麼計較做什麼,承平可是你親弟弟,平白無故罵他作甚,還有點當哥哥的樣子嘛,還不快給你弟弟道歉,一天天就讓人不省心。」
奶奶陪著笑,想打發看熱鬧的村民離開。
卻也不看看我同不同意。
「可是奶奶,我們可是幫小叔幹了一下午的活啊,而且他拿走镯子的時候可都沒找你和我爸媽商量诶。」
我抽噎著,卻句句在理,她就算想包庇小叔也啞口無言。
這天之後,沒有集體意識備受排擠的人變成了小叔。
而我開始暗地裡傳播小叔在家的霸道行為,等傳到小叔耳中激得他在家又是砸鍋又是罵人時,我暈倒了。
村醫生看不出什麼病,鎮衛生院也看不出什麼病,爸媽提議將我送到縣上或者市裡的醫院檢查,可這些年爸媽上工的錢都在奶奶手裡捏著,路費就診費爸媽自然拿不出來。
他們跪在奶奶面前,指望她大發善心,卻得來一句「生老病S是常事,聽天由命吧」,她不願意花錢,也勸說爸媽放棄這個想法。
可我了解他們,都是固執的人,兩方爭執下奶奶也沒了耐心,當場放話:「我不管了!你們想治那個賠錢貨就分家!錢,我一分也沒有!」
加上小叔的拱火,事情進展得比我想象中順利,在村長的見證下,我們和奶奶小叔分了家。
爸媽不要房子也不要東西,隻要了錢。
雖然隻分到五十塊,可我目的已經達到,當天晚上就醒了。
不破不立,我瞞著爸媽叫他們傷心擔憂了好一陣,可也讓他們看清了奶奶和小叔的真面目,這是好事。
可就在我以為分了家,爸媽就能脫離前世的命運時,卻低估了奶奶的厚臉皮。
5
分家後不久,政府取消大鍋飯,按勞分配糧票、肉票、布票等必需品。
奶奶高興了好一陣,這意味著她不需要再去搶飯了。
可她十指不沾陽春水,再加上小叔懶散,這飯菜誰做?
她打上了我家的主意,趁著我媽下工的時間,跑到我家擺出婆婆的架子要求我媽去給他們做飯,美其名曰讓我媽有盡孝的機會。
我忍不住冷笑,這不要臉的老巫婆,就知道使喚我爸媽。
媽自然不想答應,可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奶奶總歸是她婆婆,若是拒絕了明天指不定要被人罵不孝順。
再三糾結下,媽還是去了。
我攔不住,隻能不甘地倚在門口如望夫石般等著媽回來。
可再一再二再三,媽一連給他們做了幾頓飯,把兩人的胃口給養大了。
因著爸媽勤快肯幹,我家分到的糧票肉票不少,奶奶和小叔就不一樣了,指著他們手上那點票哪能像從前一樣吃好喝好,因此他們盯上了我家的票,一句「就算分了家也是一家人」的說辭就想讓爸媽和從前一樣為他們當牛做馬。
擔心爸媽心軟,我直接在村喇叭處替奶奶小叔借糧,將這件事捅到明面上,好叫清高的兩人有所顧忌。
如我所料,他們手頭有票,卻想著白嫖,被我這一攪和暫時歇了念頭。
可我知道,他們隻是沒到絕境,若真到了那一步就算丟了裡子面子也不會輕易松手。
少了我爸媽這兩個冤大頭,奶奶如今也不好大手大腳,她把票看得嚴實,就是小叔也不清楚奶奶手頭究竟攢了多少。
可就是這樣的奶奶卻在供銷社買肉時出神,一斤的肉票隻換了七兩的肉。
前世我隻覺得她粗心,今生卻起了疑心,究竟是什麼事能讓她耿耿於懷?
我來不及多想,前世奶奶發現肉少時,委屈巴巴地在我媽面前賣慘,可當媽提著那肉跑去供銷社和營業員對峙理論,好不容易把剩下的三兩肉拿回來,卻遭到奶奶嫌棄。
她罵我媽斤斤計較,說她的臉都被我媽丟光了,甚至那三斤肉也被她以賠罪的借口送到營業員家。
奶奶又一次博得了好名聲,媽卻從此就被營業員針對,買任何東西總是最次的品質,為了討好營業員,媽也成了被排擠的對象。
奶奶卻責怪我媽不懂事,暗戳戳嘲諷媽上不得臺面才會沒人願意和她來往。
生怕重蹈覆轍,我幾乎是跑著回家。
果然,分了家她還是不肯放過我們。
我等她說明來意後,一句「奶奶不愧是您,您肯定是擔心營業員被批評才不計較的吧,您真的太善良了」將她堵得嚴嚴實實,賣慘的話噎在喉嚨遲遲沒有出聲。
見她糾結,我又添了把火:「奶奶你這麼善良不能隻有我們知道,我來的路上已經和嬸子們說過啦。」
我嘿嘿直笑,一副驕傲求誇獎的樣子,奶奶卻氣得很,皮笑肉不笑地說我真會做事。
我隻當是好話,愣是盯著她笑。
眼見在我家討不到好,奶奶才終於回家。
她是故作清高,卻不是真傻,豬肉金貴,她怎麼舍得。
因此翻來覆去想了一夜,隔天她自己去了供銷社討肉。
6
「你說少肉就少肉?證據呢?昨天的事今天才說我看你是想白嫖吧切。」
營業員翻了個白眼,滿是不屑。
「大娘不是我說你,我們這看票給東西可還沒出過錯,你就算想訛人也找錯地方了。」
奶奶窩裡橫,對著噼裡啪啦一頓陰陽的營業員,漲紅了臉,支支吾吾半天。
有認出奶奶的,三三兩兩議論起來,看猴般指著她偷笑。
「看,就是她,還格格嘞,之前偷紅薯,今天還敢訛人,忒不要臉了。」
「什麼?格格?笑S我了哈哈哈,就她這樣還格格,我媽以前就見過格格,那氣質那格局,甩了她不知道多少條街。」
「你們還真別說,說不定真是格格!自己封的!哈哈哈」
……
村民哄堂大笑,捧著肚子笑得直不起腰來。
奶奶的頭低得更深了,她身體抖得厲害,下一秒掩面衝出供銷社。
看樣子,那肉是注定要不回來了。
可這與我無關。
我買了不少東西,盆、桶、缸之類的容器,再過一個月就是上輩子幹旱的時間,我需要提前做好準備。
下雨時,我用盆接水裝在缸裡,下工時我帶著桶去河裡裝水,生怕被懷疑我做得並不頻繁,可慢慢蓄也蓄滿了整整十二缸的水。
爸媽笑我是賣水的,我笑了笑沒反駁,隻是讓他們不要說出去。
慢慢地,河裡的水越來越少,直到完全幹涸,土地出現了裂紋,地裡的莊稼作物也S光了,連村裡養的雞鴨鵝豬也因為口渴吃不下飯,餓得骨瘦嶙峋。
剛開始時,眾人還能應付,可時間一久水用光了,他們終於慌了。
前世爸媽將好不容易搶到的一點泥水讓給奶奶喝,卻遭她怨懟。
她說:「這麼髒的東西也敢讓我喝,我們兩個白眼狼就是見不得我好!」
奶奶有恃無恐,她忽略了爸媽因缺水皲裂流血的嘴唇,也料定爸媽不可能會讓她出事,將泥水打翻在地,又打又罵。
如她所料,幹旱後期,眼見奶奶因缺水就要熬不住時,爸媽割血喂她,一日一次。
也是因為這段遭遇,盡管爸媽都撐到了政府援助,卻也傷了身體,以至於媽因身體虛弱猝S在為爸洗冤的路上,令人心痛。
這一次,我勢必不會讓爸媽重蹈覆轍。
奶奶來時,身形佝偻了不少,幹裂的嘴唇和瘦了一圈的身體無一不在告訴我:來者不善!
7
我深諳財不外露的道理,可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奶奶發現了家裡的水。
她來勢洶洶,直奔家裡的水缸。
「好啊你們幾個沒良心的,想讓我老婆子渴S是吧,藏了那麼多水也不舍得給我分點,要不是承平來找我告狀我還得被蒙在鼓裡啊!你們這幾個不孝的不得好S!」
惡毒的詛咒並不能宣泄她心中的怨恨,她站在水缸前雙眼猩紅,要求我們把這幾缸水送到她家,否則就捅破這件事。
可我不傻,重生這段時間,我早就認清她是個極端自私的人,如今幹旱到處缺水,如果真捅破了我家有水,到時候村民瘋搶她更落不到好處,這種虧本買賣她不可能做。
想通後,我心裡有底,也不再和她裝孝順。
「想要水?可以啊奶奶,隻不過這水是我辛辛苦苦攢的,你該不會想白嫖吧,雖然你是我奶,可是我們早就分家了,說好的互不打擾你總不能空手套白狼吧,這可不是格格會做的事哦。」
我叉著腰微微一笑,奶奶卻氣紅了眼,臉皮一抖指著我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我可是你奶奶!你個小白眼狼敢這麼和我說話!」
奶奶話說得難聽,爸媽面露不滿勸她嘴上積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