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官微且為女身,今日你是救一人於水火之中,往後想必也能憑自己本事,守一方百姓家常。
「但為官需要謹慎,萬不可再像今日這般莽撞,你的初心雖好,卻沒能充分利用手下人去搭救。」
我笑容斂了幾分,正色道:「受教了。」
見到我一本正經起來,裴衍嘴角上揚起抹淺淡的笑。
「過來,讓我再抱抱。」
我抵住他肩膀,解釋:「身上衣服髒。」
他卻隻若未聞,手一攬就輕而易舉將我擁了個滿懷。
我整個人都還是在有點蒙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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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也沒注意裴卿之故作不經意蹭我耳垂的動作,眼眸中噙著得逞的笑。
下車之後,裴衍恢復先前那般光風霽月,眼角眉梢淺淡笑意彰顯了他的愉悅。
18
本來這一天就這麼平靜過去,哪知沐浴完之後,眼前突然一黑。
一頓驚慌失措,我打翻了臺上的東西。
門外的下人聽到動靜,小心翼翼詢問道:「夫人怎的了?」
我睜大眼睛站起,茫然地摸索著,聲音止不住顫抖:「給、給我叫個大夫來,我忽然看不見東西了。」
我都快要哭了。
怎麼就突然看不見了呢?
手背被掉落的瓷瓶炸開劃傷的微痛也顧不上了。
裴衍來得比大夫還要快,見到我正在滴血的手背,眼底驟然一縮,疾步走到我身邊牽著我胡亂摸索的手。
他用帕子給我包住傷口,拍著我後背安撫:「先別激動,冷靜些。
「到底怎麼回事?」
突然失明的我有些驚慌,隻能抓著裴衍的胳膊,強迫自己鎮靜下來:「不知道,剛才還好好地,忽然就看不見東西了。」
他抬起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這樣,可看得到我在晃手?」
我怔怔回答:「見不到半點光亮。」
大夫在我們談話的空隙間趕了過來,一番檢查下來,他沉思:「夫人可覺得眼睛有何異樣?」
「沒覺得疼,有些酸脹,就是忽然看不見了,知覺還在,能感覺到剛才您扒拉掀我眼皮。」我盡可能地描述自己的感受,生怕漏了一點。
大夫松了一口氣,收拾東西。
「無礙,這症狀應該是星目草而引發的短暫失明,待會兒開幾副外敷的藥敷上三四日,注意不要過度用眼,過幾日就好了。
「這星目草是味藥材,平時用來熬水可用來清熱,但若是燒了那煙燎到眼,易造成短暫失明。
「夫人仔細想想,可是不小心去了哪些地方,恰好被這星目草的煙給燎到了眼?」
他這麼一說,我猛然想起來。
今日衝進火場裡救人出來的時候,為了快些出去,我踹開不少東西。
其中就包括了春芽她家院中晾曬被火著了起來的藥屜。
藥材裡有星目草,當時煙又濃,應該就是那時候被燻到了眼。
得知自己隻是短暫失明不是真的瞎了之後,我拍拍胸口,打心底裡松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沒成瞎子。
19
我暫時不能視物,行動有些不便。
雖然我並不習慣被人伺候,可眼下的情況讓我不得不依賴他人,隻能將原本照顧我的小丫鬟調回來。
但半道上被裴卿之截和了。
他說他覺得他人照顧不細致,索性告了假,回來專心照顧我起居。
我覺得他有病。
朝堂之上盯他的人盯得那般緊,他如此行事,豈不是遞上自己的把柄?
結果他卻低聲淺笑,手指插進我發間,片刻就給我挽了個漂亮發飾。
「無礙的,皇帝念我新婚大喜,特許了告假三日。」
他垂眸,面色認真。
平日提筆寫字的手此時在拿起眉筆,給我描眉。
我不知他神色如何,隻能從溫柔細致的描畫中推測,貌似他自己還挺樂在其中?
鏡中的我眼神失焦,臉上滿是錯愕:「那這些天,我的每一件事你都要親自來?」
裴卿之應了聲:「嗯,丈夫照顧妻子,天經地義。」
猝不及防的話讓我臉騰一下紅了,略微不自然地扭頭。
他頓了一下,放下筆,舒眉展眼。
繼而視線落在了我紅潤的唇上,眸色愈濃。
感覺他許久沒有動作,我歪了歪頭:「好了嗎?」
挽發一下弄好,他給我描眉怎麼畫了這麼久。
莫不是畫壞了?
他低頭注視著,大拇指輕輕從唇邊劃過,緩緩地,又輾轉於唇角那處結痂的細微傷口上摁:「還沒抹口脂。」
我不想讓他繼續弄了,總覺得內心發毛,便拒絕道:「不塗了,麻煩。」
自昨晚起,裴卿之就十分熱衷於我的一切事情。
總覺得,他好像太過熱情了些。
他沒聽我的話,溫和地說著:「女為悅己者容,我好不容易能替你上一次妝,不能少了任何一步。」
動作隱約透露出強勢,雙手將我按回凳子上坐。
不能視物的我現在如同瞎子,任人擺弄。
算了,不掙扎。
他喜歡給我上妝就上吧,反正化成什麼樣我也看不到,眼不見心不煩。
略微溫熱的指腹沾了豔紅口脂,細細塗抹上唇。
唇形因指腹摁壓而略微下陷,為了方便動作,我們挨得很近,幾乎是面對面貼著,近得,我好像能聽到他心髒有力跳動的聲音。
半晌,他停了動作。
「好像,不小心塗多了。」他摩挲著我唇。
沒聽出有半點歉意,他的指尖甚至在塗抹口脂的時候,往裡探了下。
那點小心思,嘖。
虧他在人前端地一副清冷自持模樣。
我抿了抿,仰頭:「那給我擦了些吧……
「用你的唇。」
20
最平淡語調,講出最隱秘的欲望。
前面的人眸底潮湧。
我隻感覺到了一陣天旋地轉,下一秒就被裴衍抱著坐到了腿上,雙手被他單扣於後腰,他的另一隻手扶在我腦後。
禁不起半點撩,他失控了。
令人臉紅心跳的曖昧水漬聲在房間響起,我被吻得喘不過氣,躲都躲不掉。
隨之而來的,還有他放肆直白的渾話。
「呃——軟的。」
……
他斷斷續續地講,趁著讓我換氣的那點時間。
被動承受的我憋紅了臉,忽地咬緊牙關不再讓他前進。
他怎的可以、可以這般放肆?!
那些孟浪話自他口中說出,如此輕松,不知道的還以為隻是在呢喃細語說悄悄話。
他動作緩了下來,安撫性地親了親我唇角,低聲輕笑:「不說了。
「再讓我親一下,求你。」他垂眸央求,有一下沒一下用臉蹭我。
他似乎不打算裝,坦然地將自己隱秘一面給我揭露。
近在咫尺的溫熱氣息灑在我脖頸處,有點痒,感覺空氣都變熱了。
底下的感受突然變得明顯,我愣住,差點從他懷裡滑落。
「你的自制力很差。」我推開他,故作鎮定偏過頭。
裴衍抓著我手往下引,手中不能忽視的感受燙得我想躲。
他悶哼一聲,我不敢動了。
「嗯,隻對你難以自控。」
實在是底下感觸不容忽視,他又抱著我,我被硌得不舒服。
我張了張口,有些支支吾吾:「你放我下來……自己、自己解決。」
他抱緊了我,埋在我脖子處趁此提了兩個惡劣要求。
親他一下,以及,摸摸它。
我:……
我自然是不肯的。
結果就是他乘人之危,欺負人。
我一手抓著衣領,一手顫顫巍巍地隔著軟薄的布料,隨著他動作起伏,欲哭無淚。
他、他簡直是流氓!
裴衍手中攥緊的小衣,是剛從我身上解下來的。
細小的紅色帶子垂落指中,他覆面深嗅,眼中盡是我雙眼失焦、淚眼婆娑幫他紓解的模樣。
……
當晚我就鬧著跟裴衍分房睡。
實在是太可怕了,手酸疼得不行,這要是換別的地方……
我被自己腦中的所想的給嚇了一跳,回過神來,整個人像個煮熟的蝦子, 紅得不行。
皇帝消息靈通得很,貼心地給送來兩個女子。
裴衍臉色難看。
皇帝送的不能拒絕, 隻能將那兩個女子暫時安排在較偏的別院。
然後連夜進宮,告到了太上皇那。
挨了一頓批的皇帝老實地跪地,無比委屈地解釋:「朕聽聞蘇大人為救人被燻壞了眼睛,那是專門給蘇大人送的。」
原來鬧的一場烏龍。
此時,皇帝送來的兩個女子解開外衣爬上我的床。
我嚇一大跳,當即就連爬帶滾躲到角落。
見我的反應過大,她們停住了動作, 疑惑:「大人……是不需要奴伺候暖床嗎?」
我覺得皇帝做得過分。
我與裴衍才新婚不久,他就送了兩個人來, 還來爬床了。
「給我下去!我都還在府中就敢如此,你們想要勾引裴衍我不反對, 但好歹背著我點啊。」我憤怒。
卻下一秒,利箭劃破空際。
「(不」我傻眼了。
斥責的話卡在喉中, 怎麼也說不出口。
一番解釋下來。
原來是皇帝知道了我當值的時候救人燻壞了眼,特意從宮中挑了兩個人, 打算賣個人情給丞相, 展示他關愛臣子的一面。
誰知原想拍馬屁,結果拍到了馬蹄上。
我揉了揉眉心, 覺得心累。
大概是見到我面露疲態,女子小心翼翼詢問:「大人,可需要奴幫您按按?」
我揮揮手, 讓她們下去:「不用。」
大概是被她們給嚇得有點陰影, 我隻能緊拽腰帶貼牆睡。
半夜,有人爬上我溫暖的被窩。
我嚇得膽戰心驚。
特麼的, 怎麼還有人爬床!
我抬手推了推,指著外面小聲提醒:「那個,爬錯床了,我夫君在外頭東南角那屋睡的。」
去找裴衍吧, 我真的累了。
來人壓著聲, 咬牙切齒:「你可真大方。」
這熟悉的嗓音, 原來是夫君啊。
那就更加要拽緊褲腰帶了。
今天實在是被他弄得夠嗆,也有點陰影。
裴衍抱著我緊緊貼著,頭抵在我肩膀,頗有些疲憊:「今日真是荒唐至極,半夜進宮控訴皇帝送了兩個女子卻發現鬧了烏龍, 回來還要時刻擔心媳婦跟人跑了。」
他好沒有安全感啊。
我翻身拍拍他的背:「睡吧。」
這一天鬧得。
生活加糖, 我也覺得荒唐。
自從調任來京城, 先是陰差陽錯給人擋了一箭不說,又恰好,救的人是曾經自己心心念念喜歡的竹馬, 接著成婚, 處理褻褲丟失案,再到誤以為皇帝給裴衍送女子這個烏龍事件,短短一個月的時間, 愣是發生了這麼多事。
簡直比話本裡寫得還要精彩。
一想到自己見不到明日的太陽,就好開心。
不用上值,俸祿照領。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