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福笑得燦爛。
剛巧有人敲了敲門。
王有福後半句沒來得及和陸星延說,先喊了聲“進來”。
陸星延也回頭看了眼。
是阮雯和沈星若。
看她倆的樣子,應該是剛來,剛剛的話也應該沒聽到。
可看到沈星若,他就直覺不大對,心裡想:王有福可別多嘴提什麼李乘帆趙朗銘想看校慶,給他露餡兒了。
這想法剛在腦海裡過了遍,下一秒,他對自己的毒奶就乘以十倍地,被王有福實現了——
“欸沈星若你來得正好,剛剛我不是把剩下那些校慶的票給你了麼,你給幾張給陸星延,他和李乘帆,還有那誰,哦對,趙朗銘,他們三個想去看。”
陸星延:“……”
沈星若:“……”
兩人視線在半空中相接。
彼此眼中都充滿了復雜的情緒。
陸星延很難形容那一剎那的心情。
露餡就露餡,為什麼還要添油加醋帶上他也很想去看?
他的心裡忽然波濤洶湧澎湃海嘯地震泥石流塌方……特別想下一秒把王有福那些醜周邊通通退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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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鍾後。
阮雯留在辦公室統計作業評分。
陸星延和沈星若一起離開了王有福的辦公室。
陸星延還在為自己辯解,“其實是我三班幾個朋友想去看,但是我如果跟王有福說想幫三班的要票,他肯定不會給,他和三班班主任有仇,你新來的不知道。”
順便他還想岔開話題,“說起來王有福也真是,一樓這幾個班的班主任他個個都結上仇了。”
見沈星若無動於衷進了教室,他又掰扯回來,作出副無語的樣子力證自己無辜,“我真沒想去看,你去彩排之前也聽到了,李乘帆和趙朗銘都說了不去,我們早約好了去打臺球,你不想給票就算了,我到時候讓三班那幾個自己去找票。”
沈星若沒說話,坐進座位。
等陸星延也坐下來,她忽然將多餘的票都擺在了他桌上。
“不用解釋了,我懂。”
陸星延莫名,“你懂什麼你就懂了?”
沈星若雲淡風輕地打開練習冊,說:“你就是被我的絕世美貌震驚了,想看我表演,所以你不要解釋了。”
第二十八章
陸星延腦袋空白幾秒,看了看桌面上的票, 又看了看沈星若。
“你一個女生你, 我真是服了你了, 動不動就把,就把誇自己的話掛在嘴邊……”
陸星延被沈星若那話給震住了, 話都說得磕磕絆絆, 停頓幾秒, 又問:“你知不知道‘羞恥’兩個字怎麼寫?”
“語文連一百分都考不到, 還趁人不在亂翻別人書包的人, 有什麼資格教訓語文年級第一不知道寫‘羞恥’?”
沈星若說完,還抬眼瞥他,欣賞了下純種小學雞的變臉過程。
這過程大約持續了三十秒,陸星延終於反應過來,“誰跟你講我翻你書包了。”
頓了頓,他又承認,“我是翻了, 但我那是, 我有個學習資料不見了, 就想看看有沒有在你那。”
沈星若用一種“你能有什麼學習資料”的眼神覷著他, 很快又收回視線,繼續寫練習題。
顯然是懶得再聽他漏洞百出的解釋。
沈星若當然還沒自戀到以為陸星延真是為了她才費盡心思弄票。
——在禮堂彩排的後臺, 她遇見了陳竹。
剛開始她還沒認出來, 隻是覺得這女生長得漂亮, 美得明豔, 還有點眼熟。
等人湊近了套近乎,她才有些印象。
“嗨,你是沈星若吧?我是三班的陳竹,上次節目評選的時候我聽你彈過鋼琴,你好厲害!”
沈星若沒反應,陳竹還補了句,“我和你同桌陸星延認識,還有你們班李乘帆趙朗銘什麼的,我們經常一起玩。”
“噢,你好。”
沈星若應了聲。
在聽到陸星延名字時,終於將眼前這人,和之前在落星湖邊哭得仿佛要立即去世的女生聯系到了一起。
其實在學校沈星若也見過她很多次,畢竟就在同一層樓,下課上個洗手間都能碰面。
再加上陳竹也算年級裡的知名人物,寢室裡還有李聽三不五時念叨一遭,沈星若就是記性再差,也該對她有些印象。
可這些在學校裡的印象,都遠不如那次在落星湖偶然撞見給她留下的印象深刻。
還沒到兩人上臺,陳竹特別自來熟地湊在沈星若身邊說起話來。
沈星若不怎麼接話,隻邊聽她說,邊給琴弓上松香。
女生聊天,總要找點都熟悉的才好打開口子,陳竹不免提到幾次陸星延。
聽她說陸星延時的語氣態度,沈星若感覺,自己之前對他倆關系的理解可能出現了一些偏差。
仿佛並不是,前任男女朋友。
彩排完,沈星若去了趟洗手間。
出來的時候,聽到來給陳竹撐場子的許承洲和另外一個男生在走廊說話。
許承洲正好在調侃,“真是說移情別戀就移情別戀了,之前明明是陸星延自己說喜歡陳竹,那會真心話大冒險你不也在……”
不巧,沈星若隻聽見了後半句。
再往後的她也沒聽到,許承洲他們人高腿長,步子邁得也大,很快就拐彎走了。
她也就那麼一聽。
回到教室阮雯說陸星延翻她書包,再到王有福辦公室……前前後後聯系起來,沈星若忽然對陸星延有些改觀。
不就是追女生?
他還挺純情的,繞這麼大彎。
-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白天彩排太累,回到教室晚自習,沈星若總有點心不在焉。
陸星延拿走了三張票,學校發的王有福給的,加起來還剩下七八張。
石沁她們早就找到了票,剩下這些沈星若拿了也沒什麼用處,給阮雯留一張,其他都還給何思越,讓他幫忙發掉了。
晚上回寢路上,照例是沈星若翟嘉靜和石沁三個人一起走。
石沁關心,問了問她彩排情況。
倒是翟嘉靜敏感,從她的回答裡聽出點不對勁,忽然問:“星若,你不是彈鋼琴嗎?”
“這次舞臺不能放鋼琴。”
石沁也發現了她話裡奇怪的地方,順著接下去問:“所以你就換成了拉小提琴?”
她滿臉驚訝,語氣中也充滿了不可思議。
沈星若“嗯”了聲。
大家都隻知道,她節目評選過了,理所當然以為校慶上她也會表演鋼琴。
這些天去琴房練習,大家也都默認她是去練鋼琴了。
沒人問起,沈星若自然不會自己往外說,所以這麼些天,班上除了何思越,沒人知道她已經換了表演節目。
“天哪你竟然還會拉小提琴!你能告訴我你還有什麼不會的嗎!”
“而且我竟然現在才知道,星若你也太厲害了!”
石沁很有作為粉頭的自我修養,彩虹屁七彩斑斓,吹起來都不帶重樣的。
一旁翟嘉靜沒說話,倒想起些什麼來了。
-
次日周四。
天公作美,豔陽高照。
明禮門口拉起了慶賀校慶的長條橫幅,還擺滿了校友們送來的慶典花籃,入校右側,平日用來放喜報的電子屏幕正滾動著歡迎詞。
好像是來了幾位大人物,有頭有臉的校友都特地提了名字。
上午的教學安排是正常上課,但大家也沒什麼心思好好上課。
走廊時不時就有學校領導領著人經過,教室外的人往裡看,教室裡的人也忍不住往外面探頭探腦。
沈星若覺得,這就像遊客和動物園的小猴崽一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挺有來有往。
又一波遊客走過。
沈星若正這麼想,旁邊陸星延來了句,“你說他們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我怎麼就覺得這麼不舒服呢。就和那CCTV7播的那《致富經》似的,一群人經過豬圈還指指點點評頭論足,哎這群豬養得挺不錯,正宗花豬肉。”
沈星若:“……”
這是不是個傻子。
竟然還有人上趕著把自己比喻成豬圈裡的豬。
她默了默,說:“看不出你竟然挺有上進心,還看《致富經》。”
陸星延下意識就解釋:“不是,是我爸有時候會看,哎真不是……你這什麼眼神?”
沈星若:“看花豬的眼神。”
陸星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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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熬完上午的課,大家都分外雀躍。
下午放半天假,有票的可以去看校慶,不想去看的也可以自由安排時間。
在高中這可自由支配時間少之又少的三年裡,每一次放假都顯得格外珍貴。
沈星若時間緊,還要換演出服化妝,隨便吃了點,就去了大禮堂。
陸星延硬著頭皮從沈星若那拿了三張票,一個人去看感覺很奇怪,於是強硬拉上了李乘帆和趙朗銘,說王有福為了感謝他買周邊塞給他的票,讓他們三個必須去看。
李乘帆百思不得其解,“王有福是不是瘋了,為什麼逼我們去看校慶?”
陸星延斜眼睨他,“你不去看校慶,鬼知道你這半天在外面要惹出什麼幺蛾子,你自己心裡也沒點逼數。”
李乘帆:“……”
這明獎勵暗管束的做派,倒也很符合王有福的個性。
李乘帆接著抱怨了兩句,倒沒再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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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點,校慶典禮準時開始。
陸星延拿的這幾張票位置還比較靠前,可就是,太靠前了……他們旁邊正好坐著王有福。
陸星延不動聲色地表演了一把眼疾手快,坐在中間,隔開了王有福和李乘帆趙朗銘他們。
剛好李乘帆趙朗銘也不想挨著王有福坐,連玩個手機都不自在。
前面大半個小時,都是主持人串詞和領導知名校友上臺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