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學競賽的人腦回路和正常人不大一樣,終於有一件事能夠幫上沈星若,他很開心,而且還莫名生出了一種被信任的感覺。
沈星若見他這表情,也基本明白他在想什麼了,一時有些無言。
正好這時,陸星延問:“大小姐,東西也拿了,走不走?”
方景然立馬插話,“星若姐,他是誰?”
他眼尖,瞥到沈星若手裡的戶口本,又問:“姐,你拿戶口本幹什麼?”
見拖油瓶初中生在線表演愛姐心切,陸星延忽然來了點興致,惡劣地調侃道:“我是她男朋友,我們來偷戶口本結婚。”
“你不要胡說八道!”
拖油瓶初中生頓時羞憤,整得和陸星延要和他結婚似的。
未成年肯定結不了婚,方景然知道他在亂講,但是不是男朋友這一點,他就不敢肯定了,隻好眼巴巴地望向沈星若。
沈星若沒說話,隻盯著陸星延。
陸星延唇角本來還掛著漫不經心的笑,被沈星若盯了會,他實在笑不出來了,人也不自覺地站直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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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了戶口本,兩人直接去高鐵站。
因為沒有提前預定,今天回星城的票已經很緊張了。
貧窮又使沈星若的生活檔次驟然降低,她堅持要買二等座,最後隻好買了晚上十點半的末班車。
在高鐵站補辦臨時身份證,又隨便吃了點東西,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了三個多小時,才好不容易踏上返回星城的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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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這個點,兩人都已身心疲累,坐到座位上就靠著椅背開始睡覺。
偏生他們前座有幾個高中生好像明天不用讀書似的,躁動得很,從上車起就歡聲笑語,聊天唱歌還不夠,忽然還玩起了遊戲。
這個年紀,似乎還有很多人不懂,公共場合不要喧哗是公民的基本美德。
他們自己鬧騰也就算了,還以為全世界都不介意,要拉著所有人一起鬧騰。
見陸星延沈星若男俊女靚,有男生就轉過來問:“帥哥,美女,你們要不要和我們一起玩,每個人說一件覺得遺憾的事,如果這件事有人能做到,那你就要接受對方懲罰,如果沒人能做到,其他人就要接受你的懲罰!”
陸星延煩得皺起眉頭,正想屌這個鍋蓋頭一頓,旁邊沈星若冷不丁開口——
“我覺得遺憾的是,2262年有兩個正月,但你們都看不到了。”
空氣忽然安靜。
她語氣冷淡,“都看不到對嗎,那請你們不要再大聲喧哗了,這是高鐵,不是菜市場。”
之後四十分鍾的車程,整節車廂都保持著一種較為安靜的狀態。大家還是會正常交談,但沒有人再肆無忌憚了。
陸星延本來很困,沈星若來這麼一出,困意頓減。
他腦袋往沈星若的方向偏了偏,“大小姐,你可真是一如既往的了不得。”
他第一次見到沈星若,就是回往星城的高鐵上,她給霸座啤酒肚澆了一瓶透心涼心飛揚的礦泉水。
時隔一個多月,高鐵紀檢委員的表現依然出色。
沈星若也想起了上次高鐵上的事情,隻是她的記憶裡,並沒有陸星延這位路人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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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回到落星湖已經很晚,各自回房洗漱,然後躺倒在床上,沾了枕頭就睡到不省人事。
次日是周一。
周一到周五,沈星若都定了固定鬧鍾。
可鬧鍾是按寢室到教室的距離定的,迷迷糊糊醒來,沈星若第一個念頭是去洗漱;第二個念頭是從這裡回學校,得遲到了;第三個念頭則是,遲都遲了,再睡一會吧。
她是那種被打擾到就再也無法沉浸式入睡的人。
賴在床上眯了一小會,她起床洗漱,順便敲了一分鍾隔壁房門,把陸星延叫起來。
出門時,陸星延拎著校服,邊打呵欠邊說:“你別急,今天早上要開朝會,王有福不會發現的,我們過去還趕得上第一節課。”
“可是班群裡說,第一堂課換成了王老師的政治課。”
沈星若站在落地窗前整理校服領口,頭都沒回。
陸星延數學不行就算了,時間觀念也不太行。
他說還能趕上第一堂課,可兩人進教學樓時,第一堂課已經上完一半了。
見沈星若抿著唇不說話,陸星延擺出一副大發慈悲的樣子,不以為然地說:“行了,你等下把鍋都推到我頭上,就說在學校門口被我扣住了,非要借你作業抄,而且也不讓你先走。”
沈星若停住腳步,從上到下打量了他一遍。
這種爛理由,也就他這種智商能想出來了。
算了。
看在他還有心背鍋的份上,沈星若決定順手把他也撈起來。
她拉著陸星延往樓梯底下放單車的地方走,見四周沒人,她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支BB霜。
陸星延皺著眉頭,下意識往後仰了仰,“什麼東西,你想幹什麼。”
“閉嘴。”
沈星若打開BB霜,往無名指指腹擠了一小點,然後湊近陸星延,略略仰頭,手指覆上他的嘴唇。
他的唇有點溫熱,還很軟,指腹來回輕輕摩挲,沈星若覺得不大對勁。
想要收回,又覺得更不對勁,隻能面無表情把它給抹勻了。
第二十一章
這會是上課時間, 安靜得很。
光線昏暗的樓梯三角空間裡, 隻能聽見兩人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空氣中混合著淺淡的青草味道和橙花味道。
陸星延整個人都怔住了。
她在幹什麼?
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
男生的嘴唇很敏感的不知道嗎?
她怎麼看起來這麼淡定就像給自己塗唇膏一樣?!
我操,靠得太近了,離我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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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陸星延自給自足腦補完一出大戲,沈星若就收回了手。
“好了。”
她不動聲色松了口氣,順便往後退了一步。
陸星延站在那一動不動,也沒說話,隻是視線微低,落在了沈星若唇上。
直到沈星若拉著他走到教室門口, 他還是一副狀況外的樣子。
沈星若在門上輕輕敲了敲,又喊報告。
見兩人一起出現, 王有福略顯詫異。
剛進教室的時候,王有福就發現賞心悅目的顏值二人組沒來。
他隨口問了問,可班上沒人知道,隻有班長何思越說, 他倆朝會也沒參加。
王有福沒太在意, 打算等下課再找。
事實上, 他早就給沈星若腦補了十萬八千個理由, 至於陸星延,他早就在心底給他蓋好了逃課的鋼戳。
“你們怎麼回事, 怎麼才來?”
沈星若面不改色,看著王有福說:“王老師, 今天早上來上學的時候, 我遇到了陸星延同學, 他坐在路邊走不動了,我問他怎麼了,他不肯說,但他臉色很蒼白,我就說要打車帶他去醫院,他也不肯去,說已經是老毛病了,不用去醫院。”
她轉頭,瞥了眼陸星延,“陸星延同學腰不太好,經常會間歇性地酸麻陣痛。我去藥店幫他買藥,上了藥之後在路邊休息了半個小時,他才能繼續走路。”
王有福剛想問點什麼,沈星若又繼續道:“王老師,我沒帶手機,陸星延同學的手機也沒電了,所以沒有提前給你打電話請假,不好意思。”
王有福緩了緩,張開的嘴又閉上了。
嗯……這事情經過還挺完整,好像沒什麼毛病。
而且陸星延這唇色慘白又面無表情的樣子,看起來是真生病了。
他一時發散腦補,還在想陸星延該不會是因為腰痛,所以以前才經常遲到吧。
年紀輕輕還未成年,怎麼就患上了腰痛的老毛病呢。
王有福頗為惋惜地看著陸星延,安慰了幾句,讓他積極治療,緊接著又表揚沈星若樂於助人,是值得大家學習的好榜樣,然後就讓兩人回座位了。
這堂課本就隻剩一半。
沒過一會,下課鈴響。
沈星若幫阮雯搬了一摞練習冊,跟在王有福後面,離開教室。
王有福一走,陸星延的狐朋狗友們就都圍了上來——
“臥槽延哥你什麼情況,你腰不好???”
“大少爺你行不行啊,不行請假回去得了。”
“你什麼時候有的這個老毛病延哥?我操,我都不知道!”
“是腰椎間盤突出還是怎麼回事,你這個得早點治療,這他媽關系到你以後的終生幸福呢!”
陸星延本來支著腦袋,另一隻手還在轉筆。
忽然一群人和鐵桶僵屍似的圍上來,三句話不離“腰”,他眉心突突起跳,遊離已久的意識逐漸回籠。
從這群僵屍的叨逼叨中,他拼湊出了剛剛被他忽略的事情。
他莫名火大,“你們能不能閉嘴?誰說我腰有事了?”
幾人齊唰唰回頭,看向剛送完練習冊,正往教室裡走的沈星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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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課預備鈴響,鐵桶僵屍們作鳥獸散,沈星若回到座位,邊拿書邊對陸星延說:“對了,你應該有認識的女生會化妝吧,你找人借一下卸妝水。”
卸個屁。
就剛剛那半節課,他都無意識舔了二十八次嘴唇了。
陸星延沒應聲,直接問:“你剛剛說我腰有問題?”
“……”
“你不是都聽到了嗎,怎麼了?”
她還挺無辜。
“你要我裝病,就不能說我肚子痛送我去醫務室之類的?”
沈星若想了想,“你在明禮也算是,有頭有臉吧,早上肚子痛到走不動路,要一個女生送你去醫務室,豈不是很沒面子,你自己想象一下那個畫面……”
“而且從實際情況出發,如果你肚子痛到走不動,我肯定沒有辦法送你去醫務室,你那麼重,我扶都扶不動。”
“再說了,醫務室這麼有漏洞的地方,王老師如果突發奇想去問一下,就暴露了。”
“……”
簡直是魔鬼邏輯。
陸星延盯著她看了好一會,“那你想象一下我腰痛到走不動路,要一個女生陪著坐在路邊,活像是拖家帶口在路邊討飯的,這難道很有面子?”
“還有你知不知道,腰力對男人來說,意義可非同一般,這是能隨便造謠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