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沒關系,來人很快便自報家門企圖喚醒她沉睡的記憶,“我是周振。”
“……”
季明舒終於想起來了,她想起來的同時,臉上也稍稍浮起了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好久不見。”
蔣純遞給她一個疑問的眼神。
她簡短介紹道:“周振,我高中學長。”
周振略略挑眉,似乎對她這介紹詞不甚滿意。
但季明舒除了一句高中學長還真不知道有什麼多餘信息可供介紹,難道還要在前面加一個定語:差點成為我初戀的高中學長?
她不善敘舊也不想敘舊,連蔣純都沒給周振介紹,便禮貌地點點頭又端起酒杯繼續喝酒。
場面一時有點幹。
高中時代已經過去六七年了,其實也沒什麼恩恩怨怨不能放下。隨便換一個和她沒什麼淵源的老同學她也許都會耐下性子和人聊聊往事,但李文音不在這範圍,周振也不在這範圍。
無他,周振就是她曾經有過好感結果沒兩天就和李文音一起去食堂吃飯、還說說笑笑很開心的高二學長。
李文音那會兒明擺著就是和她作對才故意接近周振,當她那點出於對顏值欣賞升起的好感漸漸淡去之後,李文音也很快從他身邊消失,等升上高二,又和已經畢業的岑森正式確定了關系。
那會兒李文音春風得意,但季明舒做什麼都提不起勁。
也就是在那會兒,之前和季明舒無甚交集的周振從她室友那聽到口風,知道她之前對他有點好感,又主動出現在她身邊,頻繁地向她傳達出一種追求的訊息。
好歹也是個帥哥,季明舒雖然沒一口答應,但也沒直言拒絕。
後來寒假和朋友一起出去玩了兩次,她覺得這男生還不錯,本來想說不然談談也可以,可沒想到這哥們看起來慢熱腼腆,結果是個海王,不僅有小魚塘還管理著七大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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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代不流行微信,但聽他室友爆料,光是□□他就能同時hold住五場談話,一部哈利波特能帶不同女生看六場。
季明舒也算是開了眼。
後面告白她自是拒絕。
由於差點被這位海王欺騙感情,季明舒覺得很沒面子,此後多年她都從未對人提及這段幸好還沒開始的初戀。
再遇故人憶往昔,季明舒顯然不想多加搭理。
可周振這位故人不是特別識趣,季明舒的態度都這麼明確了他還杵這兒不走非要和她聊,自以為恰到好處地提起以前的曖昧,又話鋒一轉說起自己畢業之後在國外的發展,言語間似乎覺得自己發展得不錯還挺優越,就莫名有種想讓季明舒對自己從前的拒絕感到後悔的揚眉吐氣之感。
季明舒客客氣氣聽了半晌,正想打斷。
忽然有女人走來,宣誓主權般挽住周振手臂,親昵地喊了聲,“阿振。”而後又用不那麼善意地目光上下打量季明舒。
她這聲“阿振”發音不太標準,大概是個abc。
季明舒掃了眼她身上和自己同款不同色的流蘇裙,事不關己地垂眼晃著紅酒。
這位abc也很快注意到季明舒的裙子,臉色變得不大好看。
這條裙子她當時也想買墨綠款,但到處沒貨,她不開心了好幾天,最後還是要了白色。
吃瓜小土鵝暗中觀察著一切卻不說話,隻掏出手機打了一排字給季明舒看:【撞衫不可怕,誰醜誰尷尬。】
季明舒抿唇。
“這兩位是?”abc看著她倆,問周振。
周振倒不尷尬,簡單給她介紹了下,又給季明舒介紹這abc是他未婚妻,還有意無意地介紹了幾句人家背景。
季明舒笑笑,“噢”了聲。
這倆不知道是剛回國不清楚國內圈子什麼情形還是怎麼回事,杵在季明舒跟前不走。
一位話裡話外都想表現自己現在混得好你當初沒和我交往是你的損失,另外一位大概患有男友被搶綜合徵死死粘著她家海王表明自己正宮地位。
季明舒有點不耐煩了,給蔣純遞了個眼神。
蔣純特別上道,忽然順著abc未婚妻的話贊嘆道:“打算去挪威度蜜月呀,太浪漫了,我都沒有見過極光呢。”
abc舒心地笑了笑,客氣了兩句。
蔣純又看向季明舒,“欸你老公給你買的島手續辦得怎麼養了,你都說好了要帶我去看極光的,我們能不能直接坐你老公買的那個大遊艇過去呀?”
周振和他未婚妻都稍稍一頓。
蔣純恍若未覺,仿佛岑森不是季明舒老公而是她老公般,誇得那叫一個真情實感天花亂墜。
“……對了你老公今天什麼時候來接你?”
“哎明舒是真的命好,老公隻要有空就會來她,還會給她做飯。”
季明舒不動聲色掐了她一把,示意她適可而止,等下活動結束一起走沒人接豈不是很尷尬?
可一抬眼,她就看見蔣純嘴裡那個她都快不認識了的絕世好男人站在不遠處,正深深看著她。
第81章
蔣純這人就很奇怪,有時候比小不懂還機靈,一個眼神就能順當接茬。有時候又活像八百度近視,人都走到面前來了還毫無所覺。
季明舒就那麼眼睜睜看著岑森停在周振和他的abc未婚妻身後,意味深長地和她對視一眼,又看向蔣純,似是在認真聆聽這位自來水粉絲舌燦蓮花滔滔不絕的誇贊。
周振和他的abc未婚妻面上已經有些掛不住了。
兩人又不是傻子,蔣純對岑森那堪稱天花亂墜的誇贊無非就是想告訴他倆:人家老公隨隨便便甩你幾十條街,請不要自我感覺這麼良好謝謝。
不過相較於abc未婚妻的臭臉,周振的情緒管理能力還是要強上不少,當然這也是因為,他並沒有很相信蔣純說的那些誇張之詞。
他這些年都在國外,不知道季明舒已經結婚,更不知道季明舒的結婚對象是岑家那位能翻雲覆雨的太子爺岑森,所以才有想在季明舒面前顯擺顯擺的心思。
從蔣純口中聽到這一消息過後,他確實有點兒尷尬。
但蔣純所說的那些未免也太過誇張,岑季明顯就是家族聯姻,岑森對季明舒又能好到哪兒去?
他也單方面認識岑森,畢竟岑森是他們中學時代的風雲人物。而且他堂哥和岑森是同班同學,兩人還有過同寢的交情。
他印象中的岑森可不是什麼能給老婆洗衣做飯的絕世好男人。
誇完一段,蔣純稍歇。
周振笑笑,適時插話,“想不到明舒你和岑學長結婚了。”
季明舒沒心思理他,滿腦子都在想:是因為在戶外所以他們都感受不到岑森自帶的制冷buff嗎?蔣純太過投入沒看見就算了,這倆也不打算回個頭?
周振看起來是真沒打算回頭。他滿心都想著在未婚妻面前挽尊,還饒有興致地裝起了逼,順著話茬忽然大談自己堂哥和岑森的交情,言語間把周岑兩家擺到了一個差不多的位置,還點到即止地提起李文音,末了笑著總結:“這樣說起來,我和岑學長也算有緣分。”
有什麼緣分?
吃過同一坨屎的緣分?
季明舒心裡翻了個白眼,實在是受不了這人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本事。原本隻禮貌稍彎的唇角忽然擴大弧度,眼睛也亮起來,衝周振的方向甜甜地喊了聲,“老公!”
周振和他未婚妻都怔了怔,等反應過來,又不約而同順著她的視線回頭。
岑森沒看他倆,隻抬眼,視線在半空中和季明舒交匯。
從季明舒亮亮的眼睛裡,他莫名讀出了一種“你如果不配合我的演出我就讓你千秋萬世斷子絕孫”的威脅。
稍許,他微微點頭,很自然地走至季明舒跟前,幫她挽了下耳邊碎發。
季明舒也很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嬌中帶嗔,“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工作忙完了嗎?”
岑森面不改色“嗯”了聲,“下午沒什麼事,就想著早點來接你。”
他轉頭和蔣純打招呼,而後看向周振,溫聲問:“這位是?”
不待季明舒介紹,周振便自報家門,“我是周振,學長你好,我也是附中的,比你低一級,比明舒高一級。”
他還補充,“不知道學長你記不記得周獻,他是你室友,也是我堂哥。”
岑森糾正,“隻有軍訓那三天是室友。”
周振神色略略一僵。
岑森:“不過我和你堂哥上午剛見過面,談了個合作。”
周振一松,剛要說話。
岑森又繼續道:“但沒談成。”
周振訕訕,半晌才憋出一句,“那真是…太可惜了……”
“不可惜。”岑森輕描淡寫。
周振:“……”
他顯然已經不知道該擺出何種表情。
岑森的戲弄意味這麼明顯,傻子才聽不明白,周振未婚妻臉色難堪。拉了他兩把匆匆將人拉走。
蔣純在一邊憋笑憋得辛苦,人走之後差點沒當場笑暈過去。還是季明舒擰她一把告誡她注意場合,她才勉強收了收。
不知是不是因為聽到了蔣純一人能扛起一個誇誇群的奢華彩虹屁,岑森今天還很有耐心地多和她說了幾句。但蔣純自問受不起這份殊榮,很快便以找谷開陽為由從季明舒身邊撤離。
這會活動其實才剛剛開始,連給貴賓看的可定制新品都還沒拿出來,季明舒也不好直接和岑森離開,兩人便挽著手在活動場地內隨意晃著,雖形容親密,但莫名沉默。
“……這款它經典的地方就在於包面上特別有代表性的衍縫菱形稜格紋,它要經過九十五道精細工序來制作,明針暗縫……”
品牌主講在介紹這一季經典包款的推陳出新,來賓和記者圍了一圈。
季明舒終於忍不住,撞了下岑森,抬眼小聲問:“你上午和周振他堂哥談合作,他堂哥…說了什麼?”
“你說呢。”
岑森四兩撥千斤。
季明舒默了默,也明白,他這直接殺過來就差興師問罪的架勢那八成是沒講什麼好話。
她心底有點岑森為她吃醋的小高興,更多卻是不想解釋的別扭,畢竟差點被魚塘管理這事兒可不怎麼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