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舒比了個“ok”的手勢,又越過岑森看了眼辦公桌。
那份從他腦袋上砸下去的離婚協議書正靜靜躺在桌面。
她先一步溜達到桌前,若無其事地將其抽走藏在身後,然後輕輕快快地離開了辦公室。
得虧她摔下去那會兒岑森連個眼神都沒落在這紙上,她沒學過法律都能看出這份網上下載的離婚協議書到底有多不正式又有多麼蒼白,要是被岑森看到,還指不定拿捏著怎麼嘲諷。
岑森辦公室對面是總助辦,總助辦兩面靠牆,另兩面做了環形玻璃圍繞的通透設計,裡頭所有工位都面朝總裁辦公室。
季明舒一出來,總助辦的幾位助理就第一時間注意到她,很有默契地齊齊起身,朝她點頭。
季明舒稍稍一頓,轉頭問周佳恆:“這些都是岑總的助理?”
她默數了下,一共九個,那加上周佳恆就有十個,他一個人要用這麼多助理?是生活不能自理嗎?
“是的。”周佳恆點頭。
他引著季明舒往裡,一一介紹道:“這兩位是岑總的翻譯助理,羅助精通四國語言,王助出身高翻院;李助主要負責岑總與集團海外部門的對接,黃助現在是負責岑總與集團內部還有京建的對接這一塊……”
“……”
“分工真細致。”
季明舒沒有任何工作經驗,也不是特別懂他說的那些具體職能,差點被繞暈,聽完故作了然地點評了一句“細致”,又說:“你們忙,不用管我,大家……工作辛苦了。”
助理們又齊齊一鞠躬。
季明舒差點以為他們要集體喊上一句“為總裁服務”,下意識往後退了小半步。
說起來,她這總裁夫人沒少光臨旗下酒店,但總部還真是第一回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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溜達到飯點,她和岑森恩恩愛愛地挽著手,在員工們的注視中離開了集團大樓。
與此同時,八卦也在集團內部擴散開來。
“總裁夫人有點好看。”
“有點???我不同意你這個量詞!”
“細心的我已經發現,總裁夫人下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串鑽石手鏈,嘻嘻。”
“?姐妹你可真是個狼人。”
“姐妹你這麼細致入微要不要來我們保潔擦擦灰?”
“夫妻恩愛鑑定完畢。”
這邊季明舒和岑森塑料夫妻和好如初,另一邊張寶姝卻因曝光之事惹了身大麻煩。
“請您相信我,這真的隻是個誤會,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
張麒不耐打斷,“裝你媽的逼還擱我這兒裝,你他媽自個兒幾斤幾兩重掂量不清?還敢玩兒我!我告你你他媽再敢在我面前晃悠一回老子不弄死你!”
“我……”
張寶姝還沒來得及再說些什麼,張麒就直接撂了電話。
她握著手機,唇色蒼白,坐在沙發上渾身發抖。
其實最初不過是她一念之差,想利用自己和張麒的關系炒炒男友有深厚背景的低調白富美人設。
心想外面新聞這麼多,再加上露水情分,張麒也不至於為一條似是而非的通稿找她麻煩。
哪成想初識那夜應酬,剛好有記者得到會所的內部消息,過去蹲原本赴約的另外一位女星的新聞,結果那位女星連人影兒都沒蹲到,倒是順手拍下了她和岑森的照片。
她心念一動,幹脆讓記者將通稿中的照片換成岑森,文字內容和視頻不換。
這樣後續可以再找人自行炒作,開扒皮貼深扒爆料中的照片不是張麒,而是有更深背景的京建太子爺。
她想的是即便岑森那邊過來找麻煩,她也可以裝不知情撇清自己,隻說是記者搞錯了,她是和張麒有那層關系。
可沒想到,岑森根本就懶得找她,直接找了張麒的麻煩中斷了兩家合作,這便直接導致了張麒來找她的不痛快。
她大腦一片空白,既迷茫,也恐慌。
中午時分,cbd附近的法式餐廳顧客很少,空氣中有溫柔音符躍動,侍者無聲地來回穿梭。
今天主菜是法式烤小牛排還有炒蘑菇,等侍應離開,季明舒又繼續重復問了遍剛剛的問題,“那你為什麼對她笑?”
之前在辦公室她一下子被糊弄過去也忘了細節,等到餐廳,吃著吃著,她忽然想起照片裡岑森那少見的笑。
也是奇了,他在自己老婆面前就一臉冷漠連床事結束也不見露個溫存笑容,在那三百八十線面前笑得還挺歡。
一想到這,季明舒就胃口盡失,左想右想,還是問了出來。
岑森晃了下紅酒杯,深深地睇了她一眼,“我不是對著她笑。”
那是對著小精靈笑嗎?
這狗男人說話說半句,又自顧自吃起了東西,沒有再繼續解釋的意思。季明舒一頭霧水,實在沒忍住,又找回偷拍的圖片看了看。
笑得那張圖,岑森的視線好像是往下垂。
她暗自比劃,順著他視線,落到了張寶姝的包包上。
這個包……
連岑森這種對女生穿著打扮不甚在意的人都能一眼認出,從小在奢侈品牌中浸淫的季明舒又豈會不如他敏銳。
她立馬就想起了自己拿包套住岑森腦袋一頓暴打並且放話說要弄死他這個死變態的一系列豐功偉績。
沉默片刻,她放下手機,又拿起刀叉,無事發生般說道:“這家法餐還挺正宗,牛排不錯。”
岑森淡淡地瞥她一眼,沒接話。
如往常般,這次用餐又是一次監考老師坐在面前催交試卷的煎熬體驗。
正當季明舒受不了想讓岑森自挖雙眼別再盯著自己吃東西的時候,岑森忽然問:“過兩天江徹趙洋他們回帝都,會在和雍會聚一下,你去不去。”
季明舒抬頭,“我去幹什麼。”
“隨你。”
“……”
“你這是邀請人的態度嗎?不想讓我去就不要問,你是不是不想讓我去?那我還非要去。”
季明舒還有點小脾氣了。
岑森揉了揉眉骨,再次感覺到了和這位腦子被閃到短路的太太存在嚴重的交流困難。
他不再多話,隻說:“到時候我派人接你。”
江徹趙洋舒揚他們幾個和岑森是大院裡的同齡男孩,岑森回到南橋胡同後,幾人便慢慢玩在一起,後來又一起上學,算是有著十幾二十年交情的發小。
季明舒自然也認識他們,隻不過她從小帶著小伙伴孤立岑森,對和他玩在一起的小團體也沒多少好感,學校遇見通通都是冷哼白眼和吹破口香糖泡泡的待遇。
當然,這隻是來自季明舒單方面的不順眼,他們幾個男生都比她大,看她也就和看嬌縱的小妹妹似的,沒事兒還會和她逗逗趣兒。
倒是當初季明舒和岑森冷不丁地傳出婚訊,這群發小驚得開了眼,直佩服兄弟膽子大不怕死財大氣粗什麼小姑娘都敢娶,甚至還隱隱有些同情。
和雍會的“南柯一夢”包間,一盞暖黃方燈斜斜照在半遮半掩的屏風後面,江徹點了支煙,猩紅火光隻細細一線,明明滅滅。
他點完,將煙盒推至岑森面前,岑森沒接。
趙洋現在人模狗樣在當醫生,平日也不抽這玩意兒。
倒是舒揚朝新交的小女友揚揚下巴,示意她去幫自己拿。
趙洋和舒揚這兩人一向是比較能鬧騰的,尤其是舒揚,平日在外還要叫上幾個公主熱鬧熱鬧,今天還是聽說季明舒要來,才不敢叫不三不四的女人,不然季大小姐估計又得潑他一身酒罵他拉低自己檔次還要罵他不配和自己共用一個“舒”字了。
岑森是個喜歡安靜的人,鬧騰的事情參與不來,通常和江徹的交流要多一些。
而且兩人有共同投資的金融項目,湊在一起,多是聊工作。
這會兒幾人也是坐在四方桌前,邊玩撲克邊說話,岑森和江徹一開口就是金融詞匯,舒揚就很不耐煩聽。
舒揚:“我說你們倆,好不容易出來聚聚能不能不要再說你們那些七七八八的項目了?”
“尤其是你啊森哥,你說你掙再多錢不都給季明舒那女人花了嗎?我跟你講她就是你有多少她能花多少絕對不嫌多,你難道還指望她給你勤儉持家幫你省錢多富上幾代?我勸你可別這麼拼了,人生在世對自己好一點,好吧。”
趙洋看了眼時間,順勢也問岑森:“森哥,你老婆怎麼還沒來?”
沒等岑森接話,舒揚就直接幫他說了,“這還用問,季大小姐沒三五個時辰梳洗打扮能出門?”
趙洋和江徹都忽地輕笑,對他的回答表示無聲贊同。
舒揚喝了點小酒有點上頭,又繼續發表他的高談闊論,“森哥,你知道你這叫什麼嗎?你這就叫掙最多的錢,養最貴的金絲雀!”
“我就比較經濟實惠了,錢也不用多掙,這什麼小鳥花瓶不是養是吧,普普通通就好,我能一天換一個,幾年不帶重樣兒!”
他越說還越驕傲,嘚吧嘚吧地一張嘴停不下來。
岑森手裡握著撲克,不經意間瞥見屏風後的閃閃高跟,抬頭睇了舒揚一眼。
江徹也掸了掸煙灰,輕咳一聲,端起桌上的加冰威士忌。
可舒揚沒能體會他倆的提醒,還要把埋在地底下的地雷一個個地踩個歡實,“欸對了,森哥,李文音那書念完了,這段時間怕是就要回國,你知不知道?”
江徹剛剛是假咳,這下可真是被嗆到了。
趙洋也已經感受到了空氣中的危險氣息。
“要我說李文音也挺漂亮的,而且那股子文藝氣息還真有點兒特別,而且人家搞文藝工作的,不奢侈!”
他說著說著,很奇怪,終於感覺出有點不對,這點不對源自於他背上的寒毛竟然自個兒就直直地豎了起來。
大概停頓了那麼兩秒,他聲調忽地提高,“但是!男人掙錢就是給女人花的,就像森哥,我就特別羨慕森哥,有懂花錢的女人幫他花錢啊!”
“小舒那麼好的品味那麼好的身材長得那麼漂亮,你們說說滿京城還能不能找出第二個?四九城獨一份兒!帶出來真是倍兒有面子!這不就是男人存在的價值嗎?你們說說森哥怎麼就這麼好的福分能娶到這種仙女兒似的老婆呢?!”
作者有話要說: 小金絲雀寶寶:暗中觀察.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