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森就更冷漠了,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是無視她的存在。
所以後來陰差陽錯睡了一覺又順理成章地結婚,岑森也還是像小時候一樣,對她哪哪都看不上。
隻不過成年人的世界多了一層偽裝,他會裹上一層溫和的外衣來養著她這隻並不喜歡但願意睡一睡的金絲雀。
——平日和谷開陽開玩笑說自己是金絲雀,仔細想想,竟然也意外地貼切。
周末上午,帝都cbd依舊人流如織。
為期半月的酒店檢視剛剛結束,落地帝都,一大早又開了場會,岑森早餐還沒來得及吃,邊往辦公室走邊吩咐助理煮了杯黑咖啡。
“什麼情況,哪家媒體報的。”
回到辦公室,岑森戴上眼鏡,接著看手頭的新酒店評估資料,順便問起先前的事。
剛剛回程時,周佳恆在車上略略跟他說了個大概,可馬上要開的會需要集中精神應對,他也沒心情多聽。
周佳恆將來龍去脈詳細講了一遍,略微一頓,又說:“開會的時候,張寶姝小姐和張總那邊都打電話過來道歉了,兩邊都說是個誤會,新聞馬上就會撤下。”
“誤會。”岑森視線都沒移,邊在文件右下角籤字,邊沉靜吩咐,“打電話告訴張麒,西郊的項目君逸決定停止跟進。私事都會連累合作方,我很難相信他們在工作上能有一個端正的態度。”
周佳恆垂眼,“是。”
岑森話鋒一轉,忽然問:“太太呢。”
可他不知想到些什麼,沒等回答,又自己接了話,“算了,今晚的安排取消或者往後推,你現在去取上次謝先生送的手鏈。”
周佳恆再次應“是”,見岑森沒再開口,他安靜地退出了辦公室。
辦公室一片寂靜,岑森揉了揉眉骨,又靠在椅背裡閉眼休歇了半分鍾,預感今晚還要打一場硬仗。
Advertisement
“女士,請問你……”
“讓開。”
季明舒看都沒看大樓安保,踩著高跟,氣勢泠然。
平日幾乎在季明舒跟前隱形的保鏢終於出面,向安保人員說明身份。
季明舒也不回頭搭理,就這麼任人開路,自己則戴著墨鏡雙手環抱在身前,面無表情地走進了岑森的專用電梯。
“那女的誰啊,好漂亮,還很颯欸,看起來好像明星。”
“她進的是總裁辦的專用電梯,應該是岑總女朋友。”
“岑總不是結婚了嗎?”
“那就是他老婆?”
前臺正在低聲討論,安保那邊順勢幫她們確認了答案。
對,沒錯,就是岑總的老婆。
於是在季明舒坐電梯的這幾分鍾時間裡,岑太太大駕光臨直殺總裁辦的消息就像是通了5g網般在集團大大小小的群裡迅速傳開。
“總裁夫人這來勢洶洶的架勢我怎麼感覺像是來捉奸的。”
“捉奸?岑總和他總助辦的哪位美女有奸情嗎?”
“不能夠吧,每次出門女的都隔他一丈遠了,還不如說他和周助有奸情呢。”
“女人,你吸引了我的注意,筆給你,同人文安排一下,謝謝。”
雖然有人看出季明舒的捉奸氣勢,但由於那條小糊新聞早在她來的路上就被扼殺於搖籃,所以也沒人八卦到那位女明星身上。
集團員工都知道她來了,岑森也不至於眼盲耳聾到一無所知的地步,更何況她身邊還跟著保鏢,為她開路本就是來自他的一種默許。
季明舒到達第六十八層時,辦公室的大門已經為她敞開,岑森那極有氣勢的一排助理也都起身列隊恭迎。
季明舒面無表情,在心底給自己打了打氣,半步未停直接走進岑森的辦公室。
岑森正坐著辦公,還戴了副淺金色的細邊框眼鏡,很有斯文敗類的氣質。
季明舒停在他辦公桌前,心裡還念了聲預備備,然後把手中打印好但沒裝訂的離婚協議書往他腦袋上一砸——
“離婚。”
她的聲音早在來的路上就默默調試了好幾次,務求達到不屑中帶點冷漠,施舍中帶點決絕的高冷質感。
說完,她的雙手重新環抱到身前,居高臨下看著他,眼神睥睨。
“……”
岑森閉眼按住紙張,安靜三秒後又將其壓至桌面,沒抬眼,有短暫的沉默。
事實上,在知道季明舒跑來君逸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應對準備,甚至還想好了如何簡化解釋流程,縮短廢話時間。
但,不得不承認。
他從來沒有想過季明舒會提離婚。
在回國後的這段時間,季明舒好像總在給他制造一些意外,而這一聲“離婚”,更是意外中的翹楚。
他取下眼鏡,輕捏鼻梁,然後打開了季明舒身後的投影設備。
“回頭。”
季明舒下意識地往後看了眼。
屏幕上很快出現了一段行車記錄儀的影像資料,雖然設備沒有錄到人臉,但季明舒很快將其與她在雜志社看到那些照片對上了號。
行車記錄儀的聲音有些嘈雜,錄得不算清晰,但辦公室內寂靜,她認真辨聽,好像聽到了“不如我太太”、“洗把臉清醒清醒”這樣的關鍵字眼。
就在這時,周佳恆敲門。
岑森:“進來。”
周佳恆往裡走,見到季明舒,他仿佛並不意外,禮貌地點了點頭,緊接著又向岑森一板一眼匯報道:“岑總,我已經向張總傳達了您的意思,但張總還想親自和您通話。”
“把電話接進來。”
周佳恆應聲,又將手上的紅色天鵝絨首飾盒放在他的桌上,“這是太太的手鏈。”
說完,他又悄然退場。
很快張麒的電話就接進了辦公室,岑森直接將其外放。
然後季明舒就聽張麒這個免費講解員叭叭叭地講解了一通事情的來龍去脈,總之在張麒的嘴裡,岑森就是一朵清清白白坐懷不亂不為美色所惑的天山雪蓮。
而岑森隻時不時“嗯”一聲,手裡把玩著那條鑽石手鏈。等季明舒聽明白了,他就直接撂了電話。
“……”
季明舒直勾勾地盯著他手裡的手鏈。
她認出來了,那是之前佳士得拍出的一條梵克雅寶,成交價倒不算誇張,依稀記得是一百多萬美元,她還有點小喜歡。
不對,這好像不是現在該關注的重點。
她回了回神。
噢,所以,她從雜志社一路難受到現在回憶往昔展望未來腦補了一堆有的沒的還差點為了這個狗男人嚎啕大哭人設崩壞——全部都隻是一場誤會。
……真是精彩。
她那點傷春悲秋的情緒在一瞬間跑了個精光,剩下的隻有對自己這一路上演的荒唐內心戲感到一陣,淡淡的尷尬。
“還離麼。”
“……”
沉默是此時的小金絲雀。
岑森松了松領結,神色自若地看著她,“如果我做得不夠好,你實在忍受不了,非要離婚,那我尊重你的意見。”
“不過明舒,你可能需要我幫你回憶一下婚前協議,離婚以後,你恐怕沒有辦法繼續收集稀有皮birkin,坐私人飛機去米蘭看秀,眼都不眨拍下十五克拉斯裡蘭卡帕德瑪藍寶鑽戒……”
“等等,”季明舒已經清醒,“我覺得……還能再忍一下。”
淡淡的尷尬又加深了些許。
季明舒也是沒想到他這沒聯網的還挺能逼逼,竟然知道她喜歡收集bk還有拍各種寶石鑽石,並且在此刻還拿出了一條有點小漂亮的手鏈賄賂她。
那她當然是十分感動並欣喜地選擇接受了。
聽到季明舒的回答,岑森也不知道為什麼,心底驀地一松。
他面不改色,起身走到季明舒面前,然後抬起她的手腕,為她戴上那條鑽石手鏈。
清淡的冷杉味道襲來,季明舒耳根有點紅,也不知道為什麼,尷尬之外,心裡還有小小的,抑制不住的小喜悅。
她給自己催眠道:一定是因為以後可以繼續揮金如土太高興了。對,沒錯,就是這樣。
她憋住想要往上翹的唇角,清了清嗓子,強調道:“你如果真的出軌,我也是真的要離婚的,這一次就算了,原諒你。”
“感激不盡。”
第17章
快到飯點,岑森讓周佳恆定了附近一家餐廳。
季明舒本來不太想去,她每次和岑森在外面吃飯胃口都特別不好。
因為岑森吃東西不愛講話,而且看著慢條斯理,但實際的進食速度很快。
吃完就那麼坐在對面看著你,還時不時看看手表,就像讀書那會兒監考老師站你面前說“隨便寫寫得了快點交卷還剩五分鍾還剩三分鍾還有最後一分鍾”,這誰頂得住。
可是剛剛鬧完烏龍,又收了手鏈的賄賂,她不好駁這便宜老公的面子,隻好假裝出一副欣然同意的模樣。
岑森還有一點工作沒有做完,季明舒也難得大方地表示理解,“你做,沒關系,我可以自己在這層轉一下。”
岑森:“那讓周佳恆帶你,有什麼事,都可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