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那你們先聊,我去買。」
蘇文淵起身,一步三回頭地出了茶館。
梅素雅還想喊住蘇文淵,被我打斷:
「梅女士,你也別叫我姐姐,咱們不熟,你年過半百的人,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想必你很清楚。」
梅素雅頓時紅了眼眶,哭哭啼啼:
「這都是文淵自願的,我命苦,從未強求什麼。」
前幾日在網上跟年輕人們學了一個新詞:雌競。
她這是跟我雌競上了,可我從來沒想著跟她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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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命再苦,跟別人的丈夫相處也該有邊界,不過這也不全是你的錯,隻能說有些人天生賤,上趕著罷了。
「你這麼想要一個糟老頭,我就送你了。」
梅素雅已經眼淚連成了珠串。
蘇文淵回來看到的就是這幅場面。
他連綠豆糕都來不及給我,就忙不迭地幫她擦起眼淚。
「這是怎麼了?媛媛,你有話不能好好說,你該改改你那說話傷人的毛病。」
我懶得再跟他多費口舌。
直接讓茶館老板當場打印了一份離婚協議。
「籤字,否則我就起訴。」
10
蘇文淵眼看僵持不下,最終還是籤了字。
第二天,我們去申請了離婚證。
一周後,就拿到了離婚證。
同時,公司的股權轉讓協議也已籤好,
我要求他 20% 的股份轉讓給我。
現在,我成了公司的第一大股東。
可他仍舊是第二大股東,因為他轉給我的股份,是本來打算留給蘇鈺的那一份。
我倒是無所謂,反正到手了,就是我的。
可蘇鈺卻不樂意了,得知自己股份沒了的當天,就打來電話。
這次,他在電話裡可沒了之前的氣勢洶洶。
他小心翼翼地試探我:
「媽,你跟爸離了就離了吧,但我始終是您的兒子,之前說的都是氣話,您別放在心上。」
「我沒在放在心上。」
「那就好,媽,我馬上畢業了,你不打算給你兒子準備一份畢業禮物?」
我輕聲笑了笑:「你想要什麼?」
「媽,你就把爸留給我的那 20% 公司股份,轉給我吧,正好我也該進入公司鍛煉鍛煉了。」
我笑出了聲,怪不得他今日這麼乖順。
「孩子,你該去找你爸要,不然他可就送給你梅姨了,聽說她還有個兒子,恐怕要給得不少哦。」
蘇鈺慌慌忙忙掛了電話,估計是去找他爸要股份去了。
三個月後,蘇鈺和蘇文淵雙雙訂婚的消息傳來。
蘇鈺在社交媒體上曬出了兩對新人的訂婚照。
配文:【有情人終成眷屬。】
有小道消息在網上散布,把我說成惡毒母親,說我百般阻撓這對新人,他們最終歷經千辛萬苦,走到了一起。
還有消息說,蘇文淵半生歸來,終得所願。
有不少人被他們的愛情故事感動到不行,紛紛留言:
【真真的愛情,是看不得一點對方受苦。】
還有八卦周刊,將我寫成贏了事業,輸了愛情的可悲女人。
一向低調的我,瞬間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隻是,他們全都高估了我的道德水平。
如今我孑然一身,無牽無掛,隻要不讓我從兜裡倒錢給他們,損失點名聲又有什麼。
我隨手將當初在別墅外拍下的蘇文淵和梅素雅的照片發了出去,照片上帶著日期。
順便曬上了離婚證的日期。
至此,眾人才知道,哪有什麼半身歸來,終得所願。
他們的所願成真,是這段婚姻裡,另一個女人被背叛。
蘇文淵給我打了無數個電話,我一個也沒有接。
逼不得已,他手寫了一份聲明發布。
主要內容就是表明和我感情早已破裂分居,隻是因為財產分割問題才拖延至近期離婚。
隨後,他火速和梅素雅完婚。
這才漸漸將這次風波遮掩了過去。
而我,早就沒再關注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一面專心打理基金會,一面嘗試新鮮事物。
直到某天,兒子蘇鈺再次打來電話。
11
他接起電話就問:
「媽,你能不能借我 100 萬,我想買套房子,單獨出去住。」
買房這種事,他直接找蘇文淵不就完了,怎麼會舍近求遠找我。
一定是蘇文淵不會同意。
意識到我的疑惑,蘇鈺像打開了話匣子,一股腦兒地向我倒起了苦水。
「媽,我都食物中毒了,言言洗澡時還被偷窺,我們真的忍不了了,想搬出去住,爸爸說我們胡鬧,S活不答應。」
原來,蘇文淵和梅素雅結婚後,一開始也是其樂融融。
梅素雅也不用再出去工作了,專門在家照顧一家五口人。
梅素雅三十多歲的兒子,也和他們住在一起。
但是蘇文淵中午是不在家吃的,隻有晚上回來親自給梅素雅下廚。
本來,別墅裡請了阿姨,中午做飯。
但是梅素雅一聽,阿姨的工資一個月八千塊,立刻心疼得不得了。
當下就辭退了阿姨,自己攬下了做午飯的活。
可她過去幾十年節儉到摳門的生活習慣,和蘇鈺那是格格不入。
蘇鈺從小到大的生活水平,一直都很好。
可現在,他在家多收幾個快遞,都會被梅素雅向蘇文淵抱怨鋪張浪費。
害得他直接被砍了一半生活費。
梅素雅還經常剩飯連著吃好幾天,冰箱裡的菜葉子放爛了也不舍得扔,摘摘剪剪又是一鍋菜。
終於有一次吃出問題來了。
蘇鈺和張馨言雙雙食物中毒,被送進醫院。
梅素雅和她兒子卻沒什麼事。
她還念叨著:「怎麼會吃出問題呢,我和我兒子吃了大半輩子,也沒中過毒啊。」
梅素雅一直哭哭啼啼,蘇文淵得知後也不忍再責怪她,隻是又請了個做飯阿姨。
本以為,這樣能過幾天舒服日子。
沒想到梅素雅那個兒子,竟然在張馨言洗澡的時候偷窺!
這下蘇鈺可忍不了了,抄起椅子就打了起來。
鬧到蘇文淵面前,梅素雅三言兩語就把自己兒子摘幹淨了。
聽完這些,我覺得電視劇確實演得保守了。
「媽,你說我還能在那住下去嗎,求求你先借我點錢。」
我可不想摻和他們家的事,到時候還被蘇文淵指責破壞他們家和諧。
「媽最近投了幾家科技公司,是真的沒有現金。」
蘇鈺沉默了一會兒,又說:
「那我和言言搬過來和你住。」
這下,我還沒說話呢,電話那頭就傳來張馨言的抱怨聲:
「你瞎說什麼呢!」
我笑了笑,張馨言知道我不喜歡她。
她才不樂意跟我住。
就這樣,我不廢一錢,打發了蘇鈺。
12
再聽到關於蘇文淵的消息,是兩個月後,在新聞上。
蘇氏集團最大的合作商取消與蘇氏集團合作,公司股價大跌。
作為董事,我立刻打電話給王秘書詢問情況。
王秘書說:「是新來的投資經理在公司舉辦的供應商宴請會上喝醉了,輕薄了合作商家的千金。」
「這投資經理是誰招進來的?」
「沈董,他是梅夫人的兒子,梅斌。」
我腦子嗡地炸裂。
我不想管他們家的事,可連累到公司了,我不能不管。
我查清,原來是上次梅斌偷窺張馨言那件事後,梅素雅哭著向蘇文淵訴苦:
「都是我兒子沒工作,整日待在家裡,這才惹了鈺兒和言言不高興,要是他有工作就好了。」
於是蘇文淵把梅斌安排進了公司,給了個投資經理的職位,實際上沒給他安排什麼工作。
可沒想到,他惹出了大禍。
我立刻以董事的名義,直接開除了梅斌,並且按照公司規定,給公司造成重大損失的,需要賠償 100 萬。
開除決定下發當天。
梅素雅衝進了我的辦公室。
她尖著嗓子,用手指著我的鼻尖大罵我:
「你這個心胸狹窄的女人,想害我兒子,你憑什麼插手我家的事!」
保安隨後趕到,立刻就要把她押走。
我擺了擺手,讓保安稍等,看著梅素雅癲狂的樣子輕笑著說:
「那是我的公司,我按規章制度處理,有什麼問題?」
她不相信,大笑著繼續指責我:
「我老公的公司,跟你有什麼關系,我現在可是蘇太太,你欺負不了我們!」
她越說越激動,直接揚言要讓蘇文淵來教訓我。
我笑了,讓保安直接把她丟了出去。
然後久違地給蘇文淵打去電話:
「麻煩你管好你家的瘋婆子,不要跑到我的基金會來鬧事。」
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我直接聯系公司其他幾位董事,提議召開董事會。
是時候對公司內部進行洗牌了。
蘇文淵無視公司規定,任人唯親,我認為,他已經不適合董事長之位。
經過漫長的斡旋和鬥爭,董事會成功將蘇文淵罷免。
我坐上了蘇氏集團董事長的位子。
這是董事會集體的決定,蘇文淵隻能咬牙接受。
他一氣之下,半年未進過公司大門。
13
半年後的一天,蘇鈺再次打來電話,說蘇文淵住院了。
我有點疑惑,蘇文淵的高血壓,隻要按時吃降壓藥,應該不會到住院的地步。
蘇鈺嘆氣:「還不是那女人做飯重油重鹽,再加上爸爸被罷免,那女人三天兩頭撺掇爸爸奪權,爭吵不斷。」
原來如此,長期不健康的飲食,加上動氣,直接腦溢血了。
作為公司董事長,我代表公司去看望了他。
我到病房時,他身邊連個照看的人都沒有。
見到我進來,他原本灰白的眼神驟然明亮。
他拍拍身旁的位置,讓我過去。
我走近他身旁,隻是站在他面前,公事公辦地問他:
「身體怎麼樣?要保重啊。」
蘇文淵眼裡的光黯淡了幾分,他眉眼染上幾分委屈,嘴唇顫抖著說:
「媛媛,我和梅素雅離婚,我們還一起過,行嗎?」
我連連擺手:「你倆挺好的,你們過吧。」
他還是不放棄,繼續纏著我:
「我心裡的人一直都是你,你別賭氣了,行嗎?」
我笑了笑:「都一年了,有什麼氣能賭這麼久,你就別想這些了,過一天算一天。」
言外之意是, 他可能也沒幾天了。
他似乎是聽懂了我的話, 眼裡露出無限悵惘的目光。
良久,他喃喃自語道:
「我隻是放不下當年的那個女孩, 但沒想到, 時光會如此面目全非地改變一個人。」
說完, 他閉上眼睛, 淚水在眼角滑落。
我的內心沒有絲毫波瀾。
他又不是二十幾歲的毛頭小伙, 未經世事,看不透人性。
他一個老頭子,發出這種感嘆, 隻讓我覺得他愚蠢。
14
蘇文淵出院後不久,就和梅素雅離了婚。
給了他們母子二人一筆錢,將他們趕了出去。
蘇鈺畢業後,也進入公司,從基層職員做起。
我去公司時, 偶爾能見到他。
隻是近期, 我感覺他魂不守舍的, 交上來的報告也是錯誤百出。
午休時間,我把他喊來了辦公室。
「你最近怎麼回事, 不想幹趁早別幹。」
蘇鈺胡子拉碴,精神狀態看起來很差。
她側躺在辦公室裡的真皮沙發上,睡得香甜。
「(愛」「媽, 我就不該不聽你的話,張馨言她看爸沒了權力, 我又隻能從公司基層做起,立馬傍上了別的金主。」
我並沒有感到多驚訝, 除了蘇文淵, 我識人一向還是很準的。
平靜地聽他說完,我沉聲道:
「給你放一周假,處理好個人問題, 專心投入工作, 這份工作,你不珍惜就盡早騰位子出來。」
蘇鈺止住了眼淚, 點點頭:「我知道了, 我一定早點調整好。」
他走到辦公室門口, 回過頭來問我:
「媽, 爸已經和梅素雅離婚了,你們能復婚嗎?」
我看著他期盼的眼神,搖了搖頭。
「沒必要, 我一個人, 挺好。」
蘇鈺垂著頭, 失魂落魄地走了。
我忙著工作,忙著享受生活。
五十五歲的年齡, 人生才過半。
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
蘇氏集團在我的帶領下, 產能不斷提高,規模不斷擴大。
我在商界和公益界雙雙收獲盛譽之時。
蘇文淵卻住進了養老院。
蘇鈺說,他總是呆呆地望著天空發呆。
誰叫他也沒有反應。
蘇鈺求我去看看他。
我看著微信群裡,老姐妹們發來的出國旅遊邀約。
抬起頭, 淡淡地說:
「我沒時間。」
人生苦短,及時行樂。
愛自己,才是終身浪漫的開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