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你的便。”
鬧了一整天,陸臻困極了,他打了個呵欠,說道:“要罰就快罰,老子要睡覺了。”
施雪嫻讓僕人拿了棍子過來,陸嫣看到那拇指粗的棍子,嚇了一跳。
在她的年代了,家長一般不會體罰小孩子,更不會準備這麼兇悍的棍子,但是在她爸成長的年代裡,小孩挨打那可是家常便飯。
施雅看了眼躲在陸臻身後的陸嫣,樂悠悠地說:“媽,這件事陸嫣也有參與,她當時也在歌舞廳,要罰就該兩個一起罰!”
施雪嫻問陸嫣:“你也在?”
“在、在又怎樣!”陸嫣壯著膽子說:“這根本不關我們的事,如果不是陸臻當時衝進火場及時疏散,肯定會有人受傷,你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就隨便打人!”
施雪嫻淡淡一笑:“既然你也參與了,那就跟你哥一起受罰。”
陸臻將陸嫣護在身後,冷冷地看了施雪嫻一眼,壓著嗓子道:“你敢。”
“長輩懲罰晚輩,就算你爸回來,也不能說我的不是!”
施雪嫻當然不會自己動手,她將棍子交給了身邊的一個男僕,下令道:“給我打!”
男僕稍稍還有些猶豫,不太敢動手,主要若是陸簡開口,他肯定毫不猶豫就打了,但是施雪嫻...說白了也不過是個後母。
再者,陸臻就算了,這位二小姐可是陸簡的心頭寶,要是打壞了,那還得了。
施雪嫻見自己使喚不動僕人,怒不可遏,高聲道:“有什麼問題我擔著,你要是不動手,今天晚上就給我滾蛋!”
男僕見自己的飯碗不保,終於還是拿著棍子走到了陸臻身邊,揚手落下一棍,打在陸臻的手臂上。
隻聽一聲悶響,陸臻的手臂出現一道清晰的紅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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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了咬下唇,身體一縮,感覺整個手臂都麻了。
陸嫣見施雪嫻竟是來真的,激憤地說:“就算是爺爺,平時也不會輕易對陸臻動手!你一來就上棍子,太過分了吧!”
施雪嫻因為極度的憎恨,眼角輕微顫慄著,沉聲說:“這小丫頭也給我打!”
陸臻眼疾手快,將陸嫣護在懷中,背後結結實實又落了一棍子。
他悶哼一聲,顯然很疼。
陸嫣惡狠狠地看著施雪嫻,說道:“我不會放過你的!”
施雅操著尖銳的調子說:“媽,快打她!朝她臉上打!”
陸臻抱著嬌小的陸嫣,整個身體都成了她的保護牆,沒讓她被傷及分毫。
然而就在這時,兩輛奔馳豪車駛入花園大門,鳴了兩聲尖銳的喇叭。
施雪嫻詫異地問:“誰來了?”
僕人匆匆進屋,慌張地說:“是夫人!夫人回來了!”
“什麼夫人!”施雪嫻冷聲道:“我才是這個大宅的夫人!”
她話音剛落,幾個穿西裝的保鏢陸續進屋,為首的那人走上前直接卸掉了僕人手裡的棍子,重重扔在地上。
陸嫣好奇地朝門邊望去,隻見一位穿小西服一字裙的直發女人走了進來,女人年紀約莫比施雪嫻少長一些,打扮相當幹練簡潔。
跟她的氣質相比,平日裡隻會打麻將的主婦施雪嫻就遜色遠矣。
陸嫣盯著她那妝容精致的臉看了半晌,恍然想起來,這位不就是她的奶奶孟知寧嗎!
雖然陸臻和陸簡關系不好,可是小時候,這位慈祥的奶奶卻經常來家裡陪她玩兒,每次都要給她帶好多零食和新裙子,可疼她了!
奶奶是孟氏集團的獨女,自小才藝昭昭、能力出眾,年紀輕輕便繼承了孟氏地產,現在是孟氏地產的董事長。
或許也正是因為她的能力太強,性格剛烈,以至於和同樣能力出眾的陸簡水火難容,日子才會過不下去,早早地便離了婚,各自生活。
那些年陸臻的事業,也多虧了奶奶的幫助,才會順風順水一路做大。
孟知寧走進屋,全屋的僕人同時噤聲,管家端了茶水走過來,尊敬地喚她一聲夫人。
施雪嫻臉色驟變。
這一聲“夫人”,結結實實打了她的臉。
無論如何,孟知寧才是陸家兩個孩子的母親,即便離了婚,她也是這件大宅的正牌夫人。
“媽。”陸臻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似的,再也沒了剛剛理直氣壯的模樣。
他不在乎施雪嫻怎麼看他,可是他很在乎孟知寧對火災這件事的看法。
“我的嫣嫣啊。”孟知寧看見陸臻懷裡的小女孩,柔聲說:“快過來給媽媽抱抱。”
陸嫣趕緊過去抱了抱孟知寧。
“奶...不是,媽媽...”
“媽媽好想你啊,這些年你過得好不好?在外面受苦了嗎?”
陸嫣顧不得跟奶奶闲話家常,隻是怨憤地看了施雪嫻一眼,連聲告狀:“媽,她還要打我和哥哥呢!”
孟知寧剛從美國回來,聽說自家女兒找到了,馬不停蹄趕來了陸宅,卻沒想到剛進門便撞上了這一幕。
她站直了身子,走到施雪嫻面前,冷聲質問:“你打我的兒女?”
施雪嫻見了孟知寧就心慌,她家境不好,學歷不高,也沒什麼見識,面對這位高門貴女,自然氣勢就矮了一大截。
“我作為陸、陸家的女主人,孩子做得不對,嚴厲管教,有什麼不對!”
施雪嫻隻能靠拔高音量來給自己壯聲勢。
孟知寧睨了施雅一眼:“你可以管教你自己的孩子,但我的孩子,輪不到你來管教!”
施雪嫻當然也不是吃素的,當下便說道:“我是陸簡的妻子,是這個家的女主人,我在自己家裡管教我丈夫的小孩,需要經由你一個外人同意嗎?”
“你是這個家的女主人?”
孟知寧冷笑道:“有件事情,我想你需要搞清楚,這棟宅子是我孟知寧的陪嫁,房產證上寫的也是我孟知寧一個人的名字,跟陸簡離婚的時候,我把這棟宅子留給了我的孩子們住,所以,你永遠成不了這個家的女主人,明白嗎?”
此言一出,施雪嫻頃刻變了臉色。
“你...你說什麼!”
她現在住的房子,竟然寫的是丈夫前妻的名字。
在場所有的僕人都看著,這樣的屈辱,足以讓她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了。
陸嫣看著真是爽死了,她的這位孟奶奶什麼風雲沒見過,對付一個施雪嫻,真跟捻死螞蟻一樣容易。
孟知寧看了看施雪嫻,又望了望她身邊的施雅,淡淡道:“你們母女倆,立刻滾出我的家。”
“你...你不能這樣做!”施雅高聲道:“陸爸爸要是知道了,不會同意的!”
“陸爸爸?”孟知寧冷笑道:“陸簡極度重視家族血緣,你算她哪門子女兒,隨便亂認爸爸也不怕咬著舌頭。”
施雪嫻拉了拉施雅,低聲說:“雅雅,去收拾東西,今晚我們出去住。”
“媽!怎麼可以...”
“聽話!”
施雅隻能憤憤轉身,回房間收拾東西。
臨走的時候,施雪嫻狠狠剜了孟知寧一眼,眼底泛起無盡的惡毒,今天的所有屈辱她都會記得,來日一一回報。
孟知寧閉上了眼,懶得搭理她。
這種市井小女人,仗著自己有幾分小聰明,就敢在她面前耀武揚威,她孟知寧風雲見慣,幾時將這種人放在眼裡過。
11、11
施雪嫻母女倆被掃地出門,這個家總算清靜了下來。
孟知寧拉著陸嫣坐在沙發上,噓寒問暖關懷備至。
陸臻站在沙發旁側,踟蹰半晌,好幾次想要插話,都被孟知寧凌厲的眼神嚇退。
陸嫣知道,她暴躁爸自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孟知寧。
這位孟奶奶調.教兒子的手段,那真是花樣百出,不帶重樣兒的。
所以陸臻訕訕地站在邊上,不敢吭聲,一個勁兒給陸嫣甩眼色。
陸嫣會意,把火災的前因後果告訴了孟知寧。
不過她說得很有技巧,詳略得當,重點描述陸臻怎樣不顧危險、英勇救人,這才換來了孟知寧一句:“算他還像個男人。”
陸臻松了一口氣,坐在沙發扶手邊,別別扭扭,分明想跟老媽親近,又不太好意思。
畢竟兒子不同於女兒,女兒可以隨便撒嬌耍無賴,兒子總磨不開面子。
陸嫣看懂了陸臻的心思,將他拉到孟知寧身邊坐下來,說道:“陸臻也好想媽媽的,媽媽以後多來看看我們。”
孟知寧嘆息了一聲,輕拍了拍陸臻的手背:“我也想來,但是看見那姓施的我就來氣,你爸真的有毒,那女人擺明了是來撈金的,他怎麼看上她了。”
陸臻立刻嚷嚷道:“我爸就是睜眼瞎,我媽這麼好,他居然還要跟我媽離婚!”
孟知寧拍了拍陸臻的後腦勺:“瞎說,是我跟他離婚的好不好!”
陸臻揉了揉腦袋,憨憨地笑著:“就說,我媽這麼溫柔善良大方高貴,哪個男人舍得離婚。”
“貧什麼。”
陸嫣從來沒有見過自家老爸這樣賣乖討巧的模樣,居然還撒起嬌來了。
果然,無論多叛逆桀骜的男人,總會有柔情似水的那一面,這一面隻會給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母親和女兒。
陸臻對母親千依百順,和父親卻積怨已深,中間又有施雪嫻作梗,破裂的關系不是輕易能夠修復的。
陸嫣忽然想,如果她能撮合孟知寧和陸簡重新復婚,是不是就能改變未來所有人命運的走向?
“媽,你有男朋友不?”陸嫣好奇地問孟知寧。
孟知寧倨傲一笑:“追你媽媽的人,從公司排到家門口了。”
“那媽媽有喜歡的人嗎?”
孟知寧沒有回答,反嗔道:“你這丫頭,小小年紀腦子裡裝這麼多不健康思想呢。”
“嘿。”
陸嫣聽陸臻說起過,孟知寧和陸簡從小青梅竹馬,門當戶對,不過兩人見面就吵架,有時候還會打架,算是一對歡喜冤家。
她其實能夠理解,為什麼離婚這麼多年,孟知寧還保持單身。
畢竟這個世界上,像陸簡這樣有本事的男人,可不多,孟知寧眼光高,能力強,經歷過與陸簡的婚姻,要再找一個比他還能幹的男人,難上加難。
然而,他們的婚姻也是敗於此,施雪嫻縱然千般不好,但有一點,她懂得扮柔弱,溫柔解語。
陸簡不是看不出她的小心思,但他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她別太過分。
畢竟,男人都需要有人崇拜自己,仰慕自己,雖然…有時候他是挺看不上她的,但他還是娶了她。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充滿矛盾且永不滿足。
幾日後,陸簡出差回家,施雪嫻也終於重新搬了回來,在陸簡面前一頓委屈的哭訴。
陸簡什麼都沒有說。
那個人是孟知寧,他青梅竹馬的暴躁小姐姐,動起怒來六親不認,連他都可以揍。
陸簡打心眼裡敬她,也怵她。
陸臻心裡有鬼,害怕老爸的責罰,直接收拾東西搬到孟知寧家裡去住了。
歌舞廳著火的事,陸簡雖然氣憤,但也沒膽子去孟知寧那裡要人,隻能等下次見到陸臻,再狠狠地揍他一頓。
陸臻把過去所有的積蓄都賠給了屋主,卻還差得遠。
孟知寧雖揚言不會幫他收拾爛攤子,但好歹是親骨肉,說了氣話之後,還是幫陸臻承擔了剩餘所有賠償。
陸簡則斷了陸臻的零花錢,生活費也給得特別少,僅夠溫飽,讓他漲漲教訓。
陸臻隻能問孟知寧要錢,孟知寧說你問你爸要去,法律把你判給他了,我才不管你。
陸臻憋屈道:“妹妹還不是判給老爸,但我昨天明明看到你給妹妹零花錢了!”
孟知寧理直氣壯說:“你跟嫣嫣能一樣嗎,嫣嫣比你乖,老娘愛給她錢花,不服氣,忍著!”
陸臻真是沒話說,感覺自己不是親生的。
那段時間,陸臻連吃飯都要靠她閨女救濟,落魄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