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而病態的親密關系根本無法承受考驗,稍稍曲折便瞬間崩塌。
林洛桑站在原地看了很久,直到秘書提醒她上車,她才回過神來。
上車時她內心仍有萬千感慨,半晌半晌,才吐露出十字箴言——
“男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剛給自己夫人切了價值幾千萬玉料做耳環的裴寒舟:?
*
距離玉石競拍不過過去了兩個多小時,蔣玫再一次被廣大網友送上了熱搜,這次的熱搜重點則是在她給林洛桑下絆子上。
《視聽盛宴》節目組估計是和她徹底鬧掰了,有內部人員放出來一小段音頻,赫然正是她之前在後臺和導演組爭執的片段,片段裡的她大言不慚說要淘汰林洛桑,並且語氣不善頻頻罵人,和之前營造出來的文藝人設全然不搭。
但內部人員比較聰明的是,隻放出了蔣玫長篇大論的某段,涉及節目組回答的全刪掉了,導致蔣玫看起來更像一個神經病。
水軍撤退之後,幾乎沒什麼人再支持蔣玫:
【這語氣……人設崩透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沒想到那場比賽的背後竟然這麼有趣,蔣玫勞斯大言不慚地說自己要親手out掉桑桑,結果他媽的請外援還被桑吊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到精神錯亂,救救我。】
【林洛桑太慘了,氣得我剛剛去跟老板請了兩天假,下一場比賽我非得去現場給她應援不可。】
又在熱搜前列滾了幾個小時之後,有人發現蔣玫注銷了微博,還清空了ins。
媒體打電話給經紀人和工作室詢問,經紀人沒接電話,而工作室號碼已經迅速變成了空號。
吃著瓜的盛千夜也火速給林洛桑發消息:【蔣玫這是什麼意思?退圈了嗎?】
Advertisement
林洛桑:【……應該是。】
風評歪成這樣,金主爸爸也走了,人設崩了個透心涼,確實再無任何翻身的可能,隻有退圈是唯一的出路。
娛樂圈更新換代之快,一個不重要藝人的離開,網民的記憶時長最多隻有三天。
三天後,這個人就像沒有出現過一樣,會被稀松平常地從大家的記憶中抹去,就連茶餘飯後都難以再被提及。
也隻有偶爾涉及相關話題時,觀眾會恍惚那麼一瞬,想起蔣玫這個名字曾野心勃勃地出現過,卻因虛榮心和攀比心過強,最後狼狽潦草地解散了工作室,清空所有的認證賬號。
*
蔣玫的退圈並未引起太大的風浪,當晚,得空的林洛桑和裴寒舟一起去看了曾祖母。
老人家的狀態還不錯,前陣子都快支撐不下去了,結果做了場手術,整個人又恢復了不少。
大概是看裴寒舟有了家室,老人心情又愉悅許多,聽說吃得都比以前多了。
病床邊一陣闲聊之後,老人說起自己的醫生:“魏醫生確實把我這個老骨頭從閻王爺那兒搶了回來,有機會的話我一定親自登門感謝,你也是,替我謝謝人家。”
“嗯。”裴寒舟頷首,“上次手術結束之後,已經去感謝過了。”
“那就好,”老人又想起什麼,道,“魏醫生女兒好像也回國啦?你看看身邊有沒有什麼好的朋友,可以給小瑤介紹一下。”
“那個什麼訊……我看著還一表人才的?”
“羅訊?”裴寒舟搖頭,“他不是什麼好人。”
頓了頓,男人似是回憶起什麼,垂眸掃了林洛桑一眼,意有所指地重復了某句箴言:“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上午才說過原句的林洛桑:“……”
好記仇的男人。
老人一聽這話樂得不行,又是笑又是無奈地伸手要打他:“怎麼說話呢!人家好歹也是你朋友!”
最後的會面也還算是愉快地結束了。
今天男人的心情不錯,也不知道為什麼,總之回程的車是由裴總裁親自開的。
林洛桑搖下車窗,感覺煩心事都被解決了一大半,不由得松了口氣,迎著夜風輕哼起了自己的那首《機會》。
晚風帶著不知名的花葉香氣,穿過發梢縈繞鼻尖,吹得人心曠神怡,通體舒暢。
她唱起情歌來聲音輕飄飄的,細細軟軟,又有獨屬於自己的那一份柔韌感,尾音半勾不勾時,裹著清淺撩人的痒意。
車即將要駛入停車場,男人踩著剎車停了下來。
哼得正起勁的林洛桑也跳脫出自己的世界,轉頭看他:“怎麼不走了?”
男人怡然自若地敲了敲方向盤,目光淡然。
“還想聽你再唱五分鍾。”
第27章
其實從第一次聽林洛桑唱慢歌開始,男人便覺得她的音色有些熟悉。
是一種很微妙的熟悉感,似乎在哪裡聽過,又似乎沒有,若要仔細糾尋,還帶著點陌生。
不過後來想起她早年有幾首大爆的歌,想必是他曾在某些場合聽人播過,才會有些印象卻不至於太強。總而言之不是什麼大事,他也無需放在心上。
隻是偶爾聽她在自己身邊唱歌,輕聲的哼唱無端讓人感受到治愈,心境也會隨之寬闊很多。
眼見馬上要進車庫,而她的歌似乎還有一陣子才結束,男人就熄火停了車,專心聽她唱。
林洛桑還從沒遇到過這種操作,面對著漆黑夜色沉吟了幾秒,這才想起來回復——
“但這是另外的價格。”
男人蹙了蹙眉:?
“你知道我現在一場商演是什麼價位嗎?”她一本正經地轉頭,比了個三,又指指他的座椅,“就你坐的這兒,買第一排的票都不能靠這麼近,然後你還要求我唱五分鍾,就相當於是專人表演,那……”
她一邊說一邊頭腦風暴著接下來要胡說八道點什麼,結果不期然看到男人側了身子,拉開了個什麼東西。
……難道真要給她錢嗎?
林洛桑聲音頓了頓,決定如果他真拿錢出來羞辱她,她就踹他。
然後她就瞧見裴寒舟神色無虞地拿出了一根荔枝味兒棒棒糖,一氣呵成地撕開糖紙含進口中,根本沒把她的瞎鬧騰放心上,就像是找了個零食再來繼續看她表演,完美模擬了她以前追劇時抱著爆米花的狀態。
不知道為什麼,更想踹他了呢。
“你還愜意地吃起了棒棒糖?”林洛桑不服,“什麼意思呢,我不唱你就不開車了是嗎?”
男人咬著棍子,非常欠揍地沉聲回:“嗯。”
被拿捏住命門的林洛桑非常不爽:“你以為我不會把車開回去嗎?”
凜然地對質幾秒後,她繃緊的背松懈下半分,摸了摸鼻子道,“好吧,我真的不會。”
裴寒舟:“……”
“你有這功夫跟我貧嘴,十首歌都唱完了。”
她深呼吸一口,胸膛起伏,如同在醞釀情感,正當男人以為她要進入正題時,林洛桑開口了:“你知道夜鶯嗎?”
“什麼?”男人冷淡抬眼。
“不是有那種故事嗎,就是夜鶯主要在夜間鳴叫,有失眠的人喜歡聽它的歌聲,就把它關在花園裡讓它天天唱給自己聽,夜鶯唱到聲音嘶啞,後來覺得失去自由就自盡了,”她講得頭頭是道的,“你不覺得我現在很像嗎?”
男人沒什麼情緒地斂了斂眉,“我囚禁你了嗎?”
“……”
“你聲音嘶啞了?”
她輕咳一聲,感覺氣勢上有點被壓住,努力找回主場:“現在可能沒有……”
林洛桑話還沒說完,男人漫無波瀾地咬碎口中的棒棒糖,松了松領帶,不經意地回應:“嗯,等會就有了。”
林洛桑:……?
然後她就知道了為什麼這趟車裡沒有司機也沒有助手,隻有他們兩個人。
這萬惡的資本家,果然幹什麼都是有目的的,就連開車都別有深意。
被蓋著外套從車裡打橫抱出的時候,她竭力睜開因困倦而差點黏合在一起的雙眼,發現天邊已隱約翻起了一絲魚肚白。
也是在這瞬間,她又清楚了自己和故事裡夜鶯的區別。
夜鶯在凌晨時分是無需婉轉承歡的。
——但她要:)
林洛桑體力耗盡地舔了舔唇角。
很意外,她好像也嘗到了,淡淡的,荔枝棒棒糖的味道。
*
次日早晨,她和裴寒舟準備再去醫院看一下曾祖母,而後兩人就分道揚鑣,各自去工作。
她在車上困得呵欠連連,頭抵著車窗發呆,根根分明的睫毛上都粘著點淚漬。
“睡會吧,”男人大發善心道,“到了喊你。”
林洛桑咬牙切齒地看著始作俑者:“不用了,謝謝您。”
話雖這麼說,最後她還是抵抗不住地墊著枕頭睡著了,二十分鍾後被迷迷糊糊地從睡夢中喚醒,腦子還沒恢復清明,就跟著進了醫院。
直到看完曾祖母出來,她反射弧還在繞著地球周轉,整個人混混沌沌,思維有點連不上線。
抬頭時,正好看到拐角處走出來一個女孩兒,那女孩綁著一股很低的、搭在肩上的麻花辮,蝴蝶結發繩下還垂著粉色格子吊墜,平底鞋,懷裡抱著一隻洋娃娃。
她定定地看著裴寒舟的方向,眼睛亮了亮,半晌後才綻開一抹笑意:“寒舟哥哥!”
林洛桑的瞌睡都被這聲滿懷感情的“寒舟哥哥”驅走大半,抬起了困倦的眼睑。
“好久不見,終於又看到你啦。”女孩子逐步走近,聲音帶著一股子難言的低軟和親昵,“你工作是不是很忙呀?都很少過來了呢。”
裴寒舟沒回答她的問題,先側頭同林洛桑介紹:“魏瑤,曾祖母主治醫生的女兒。”
“啊,”林洛桑看向魏瑤,笑了笑,“你好。”
魏瑤的目光這才恍然大悟地轉向林洛桑,不知道是方才真沒發現她,還是故意忽視。
“你好,請問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