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欠了哪些網貸?說出來,爸媽替你想想辦法。」
雖然是詢問的語氣,但我媽眼裡全是懷疑。
我像是報菜名一樣把平臺和數字都報了出來。
這些都是我根據已有的平臺胡亂編的數字。
我媽目瞪口呆。
我又補了一句:「我看爸最近換了新車,舊車還沒賣,要不……」
話還沒說完,我爸氣得向我砸來一個杯子:「你還敢惦記我的東西,給我滾出去。」
一時不察,我被砸中了額頭。
強烈的疼痛感和難堪讓我說不出剩下的話。
我已經沒法再自欺欺人了。
我抹了抹眼淚,轉身朝門外走去。
我媽著急追了出來,拉住我小聲道:「婧婧,你爸更年期到了,你別和他一般計較。」
明明知道我媽可能是在做戲,但我還是忍不住朝她露出了委屈的神情。
正準備開口,我媽突然道:
「媽想問問你,你欠了這麼多錢,要不要試試裸貸?」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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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繼續道:「媽聽說這個能貸很多錢,而且又不合法,就算你不還錢,人家也拿你沒辦法。」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瘋了?」
我媽眼裡閃過一絲不滿:「你這孩子,這不是你欠了網貸嗎?」
「你也知道,媽身體不好,家裡的錢都給我看病去了。」
「再者說,裸貸也不用你真的裸,到時候 P 張照片就行。」
「你把貸出來的錢給媽,媽替你存著,免得放你身上被強制執行還款。」
「等和平臺協商完,隻還本金後,媽再把錢給你。」
聽完這番話,我的心徹底死了。
如果我媽他們老實承認懷孕,告訴我真相,我或許就認了。
畢竟他們生下了我,力所能及範圍內,我肯定會幫他們。
可到了這個地步,我媽還在為了肚子裡的孩子向我吸血。
我忍不了了。
她根本不知道,她懷的這個孩子留不下來。
6
幾年前,我媽出了車禍。
出院時,醫生說她恢復得不錯,隻是身體機能部分受損,無法再懷孕。
就算僥幸懷上了,也留不下孩子。
因為我媽歲數不小了,所以我沒把這個消息告訴她。
我媽一向不喜歡去醫院做檢查,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
而現在,我也不會多管闲事提醒她。
我冷冷地看向我媽,戳穿了她的謊言:「幫我協商是假,想把裸貸的錢攥在手裡才是真的吧?」
我媽愣了愣,有些傷心地看向我:「婧婧,你怎麼能這麼想我,媽都是為你好,你要是不願意,媽再想想其他辦法,砸鍋賣鐵也要幫你還上。」
她一邊說著,一邊咳嗽起來。
看著她這副作態,一股怒火從我心底燃起:「別演了,我知道你懷孕了。」
「之前你說生病做手術也都是在騙我。」
「你要是真想幫我,就把我轉給你們的錢還給我。」
我媽神情一僵,她沒想到我發現了真相。
我爸聽到動靜,連忙出來:「還什麼錢?這些年你吃我們的穿我們的,花得還少了嗎?」
「我們就算是養條狗,也該養出感情了。」
我的眼眶瞬間紅了:「是我求你們生我的嗎?」
「從小到大,你們總說家裡窮,說爸爸是廠裡打雜的,工資很低,讓我能省則省。」
「所以為了給你們減輕負擔,大冬天我不買衣服,在校服裡疊穿短袖,鞋子壞了就用膠水補補,初中高中進的都是免費的學校,大學更是勤工儉學。」
「可實際上呢,爸是公務員,最近快升職了。」
「媽雖然沒工作,但給自己買的首飾一件接一件,一件外套就頂我一個月生活費。」
我爸臉色變了:「你怎麼知道我要升職了?」
我面露譏諷:「大姨那個嘴巴,你要升職的消息估計街坊鄰居全都知道了。」
「我也是聽隔壁王姨聊天才知道,原來我爸不是廠裡打雜的。」
我爸狠狠瞪了大姨一眼。
大姨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我看在眼裡,冷笑一聲。
原本我隻是想要個真相。
可現在,他們越想要什麼我就越不想給什麼。
我咬了咬牙,看向我爸:「你們要是不把錢還我,就別怪我到時候帶著追債的去你單位裡鬧。」
「我不好過,你們都別好過。」
「孽女!」我爸氣得脖子都紅了。
他揚起巴掌向我扇來。
表弟連忙攔住了他:「姨父,你別衝動,別衝動,姐,你快走。」
我攥緊了拳頭,轉身離去。
7
回到家後,我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
我知道,我現在隻有我自己了。
如果我再不堅強起來為自己做主,那就沒有人能為我撐腰了。
情緒穩定一會兒後,我給我媽發了我的銀行卡號,並讓他們在三天內把錢還我。
我媽立馬打了電話過來。
我沒接,拉黑了她的號碼。
她又換了其他號碼給我發溫情的話語,試圖用親情牌軟化我。
如果我是個心志不堅定的人,或許她就成功了。
可我隻是繼續拉黑。
拉黑了好幾個,我媽終於消停了。
但三天後,我沒有收到那筆錢。
對於這個結果,我並不意外。
所以我直接跑到了我爸的工作單位,逢人就說我找我爸。
他的同事十分熱情地把我帶到他的辦公室。
我爸看到我時,臉都綠了。
他把我扯到一旁,憋氣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你來幹什麼?」
我也不說廢話,直接外放了我媽勸我裸貸的那段錄音。
剛播出兩秒,旁邊的人都朝我們投來異樣的眼光。
我爸急了,連忙讓我掐斷,說他明天就給我轉賬。
我告訴他,要是再拖延,下次我就把錄音發給他的領導同事。
我還要帶著追債的人一起來。
我爸頭都大了,隻能答應。
隻是還沒等到第二天,表弟先來找我了。
因為我和他關系一直不錯,所以哪怕他對我有所隱瞞,我也沒有遷怒於他。
他一進門就對我道歉:「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
「我媽說懷孕前三個月不能透露消息,所以我就沒告訴你。」
我沒說話,他又不斷伏低做小,還給我帶了禮物。
我繃不住了:「行了行了,原諒你了。」
他松了一口氣。
見我心情不錯,他多說了兩句:「其實姨媽他們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們隻是擔心你不同意,所以才不小心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一家人打斷骨頭連著筋,哪能真斷絕關系。」
「而且我覺得有個弟弟也挺好的,你看我和我兩個姐姐關系就不錯。」
我笑容一僵,一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你是最大的利益獲得者,你當然覺得好。」
「你兩個姐姐讀過大學嗎?」
「你還沒畢業,大姨就給你買了房子車子,你知道錢是從哪裡來的嗎?」
「你姐姐被洗腦了,我可沒有。」
表弟一愣:「可是我對她們也挺好的,以後姐姐們出了什麼事,我肯定也會幫她們。」
「得了吧,被動的吸血和主動的吸血有什麼區別?」我毫不客氣地把表弟推到門外,「道不同,不相為謀,以後你也別來找我了。」
8
把表弟送走後,我還有些氣不過。
我就不該相信他能理解我的處境。
直到我媽他們把我的存款還回來,我才心情好了些。
但這些天,我媽一直沒斷了想和我聯系的心。
因為她不知道我的居住地址,所以她找到我的朋友傳話,說她知道錯了,想和我見一面。
我朋友被她說動了。
我卻不相信我媽是真的愧疚,她一定是在謀求更大的利益。
所以為了防止繼續被她吸血,我準備辭職去另一個城市。
離開前一天,表弟得知了我要搬走的消息。
他告訴我,我還有一些東西在他那。
如果我不想見到他,他可以託人給我送來。
我同意了。
但沒想到送東西的是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
我一開門,他就用評估貨物的眼神打量我,讓人十分不適。
我準備拿了東西就關門。
那人攔住了我:「哎,別急,我大老遠送了東西過來,你不讓我進屋喝口水嗎?」
我愣了愣,在心裡痛罵了表弟一頓,關門的力氣更大了:「不好意思啊,我沒有讓陌生人進屋的習慣。」
但那人非常沒有眼力見,硬擠了進來。
我目瞪口呆。
反應過來後,我立馬掏出手機警告道:「請你出去,不然我要報警了。」
那人嬉皮笑臉:「這麼嚴肅幹什麼?我隻是進來喝杯水而已。」
「你還不認識我吧?我叫陳其偉,是你爸朋友的兒子。」
「你爸和我爸關系可好了,沒準咱倆小時候還見過。」
見他自說自話,我惱了:「我管你是誰的兒子,馬上出去。」
陳其偉見我是認真的,攤了攤手:「好好好,我出去。」
我死死盯著他。
他慢慢後退。
眼看著他馬上要出去了,他突然把門一關,衝回來撲向了我:「老子真是給你臉了。」
「你爸都把你賣給我了,你還裝什麼?」
他用手狠狠掐住我的脖子。
強烈的窒息感讓我無法呼吸。
我手上的東西也掉落在一旁。
掙扎中,我摸到了一個鐵盒子。
這是表弟讓他給我帶過來的東西。
我拿起來狠狠砸向了他的腦袋。
陳其偉動作一頓,眼神兇狠地看向我。
我咬了咬牙,再一次用力砸了下去。
他沒想到我會砸第二下,一時不察,被砸暈了。
盒子上糊滿了血跡。
我又恨又怕,當下就撥打了 110。
直到警察到來,我才感覺到了一絲安全感。
9
警局內,表弟一臉茫然地趕了過來:「姐,你怎麼了?」
我遭遇了這種事情,他竟然還能什麼都不知道。
我心裡迅速升騰起一股怒火:「趙明非,我把你當親弟弟,你就是這樣對我的?」
我一字一句告訴了他事情經過。
表弟臉色瞬間變了:「姐,我根本不認識這個什麼陳其偉,他不是我找來的。」
「不是你找來的,他怎麼會有我的東西,知道我的住址?」
「我,我隻告訴了……」話說到一半,他突然停住了,神情有些慌亂。
我面露譏諷:「你隻告訴了我爸媽,還把東西給了他們。」
「對不起,姐,我不知道姨媽會找別人。」表弟一臉蒼白地解釋,「姨媽說,她想和你好好道歉。」
「所以,所以我就想著讓你們趁最後的時間把話說開。」
我惡狠狠地瞪著他。
說到最後,表弟眼睛都紅了,不斷向我道歉。
我正準備說什麼,一道聲音打斷了我:「明非,你又沒做錯什麼,道什麼歉。」
我一抬頭,就看到我爸媽氣勢洶洶地向我走來,一副想要興師問罪的模樣。
他們旁邊還站著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