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才是福星》, 本章共3681字, 更新于: 2025-03-28 14:28:38

我爸跟姑父推搡著就打了起來,眾多親戚攔都攔不住。


我媽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門口的翠姑:「朱文翠,你牛啊,帶你老公來搗亂是吧?你他媽的也是個災星,跟那個小災星一樣,去死吧!」


翠姑抱著我,抿嘴不語。


眼見局勢混亂,我爸的手機忽地響了。


他無暇去接,我媽就大喊:「蔣軍,你再動手試試?我老公被你耽誤了生意我弄不死你!」


電話估計是生意伙伴打來的,很重要。


姑父喘著粗氣,被三個親戚強行地拉開了。


我爸擦擦血,惡狠狠地「呸」了一口,接著掏出了手機。


「我兒子打來的,北大的兒子,北大的兒子哦。」我爸揚起手機給姑父看,接著故意地打開免提接聽電話。


「兒啊,咋了?我跟你媽在給喬喬辦酒席呢,你啥時候放假?」我爸高聲地詢問。


我哥的聲音並沒有響起。


一個中年人的聲音傳來:「請問是朱傳峰的家長嗎?我們是北京朝日區派出所的。」


我爸皺眉:「派出所?怎麼了?我是朱傳峰的父親。」


周圍人安靜了,紛紛地好奇傾聽。


「朱傳峰在北大食堂偷拍女生裙底被當場抓獲,就剛才的事,請你們家長來一趟吧。」


「什麼?」我爸聲音劇顫,滿臉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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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場大哗。


我媽更是失態,搶過手機喝罵:「詐騙電話是吧?我草泥馬的,你全家死!」


「你說什麼?請注意你的言辭,我們是北京朝日區派出所的!」警察生氣了。


我媽還要繼續罵,我爸手疾眼快地搶回手機,關掉了免提,一邊接聽一邊快速地走了。


16


喬喬的滿月酒席就這麼結束了。


我爸媽都離場了,親戚們也隻能走了。


但每個人都在議論,話題自然是圍繞著我哥偷拍女生裙底的事。


回家的路上,我問翠姑:「我哥哥怎麼了?」


翠姑很尷尬,搖搖頭不說話。


姑父想笑,也搖頭:「朱傳峰就是被慣壞了,他小時候就無法無天,隻要學習好,幹什麼都可以,現在慣出事了吧?」


對,我哥幹什麼都可以,隻要他學習好。


過了兩天,我聽姑父說,我哥被北大辭退了,而且還要拘留十天。


我爸媽現在抬不起頭來,都退出家族群了,他們之前可是經常在家族群發話的。


翠姑不願意提這些,她敲打姑父:「別人家的事不要管了,過好我們自己就行了。」


「好嘞。」姑父幹勁兒滿滿。


他的生意開始一日千裡了。


說來也是奇怪,姑父盤下的兩個站點越來越賺錢了,寄件量每天都不少,別人的站點反而很稀松。


等到來年夏天,我七歲半的時候,姑父一咬牙再次盤下了兩個站點。


翠姑有些憂慮:「現在四個站點了,咱們才幹這一行多久啊,不能邁太大的步子。」


「一個人賺不賺錢就看那兩三年,我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有茵茵這個福星在,我們不會虧的!」


姑父看起來憨憨的,但心裡有大志向。


他也賭對了,四個站點,全部盈利,而且都在四十萬以上!


這樣一來,年收益至少一百六十萬。


「我感覺在做夢,你呢?」翠姑算了收益後問姑父。


「我也感覺在做夢,你呢?」姑父點著頭看我。


我在扒拉肯德基全家桶,說實在的,肯德基全家桶最底下的雞胸肉真難吃。


「我感覺,香辣雞翅好吃點兒。」


17


家裡富裕了。


我變美了。


似乎每過幾個月,我就會長開一點兒。


翠姑特意地給我買了穿衣鏡,每天幫我打扮梳理,誇我越來越漂亮了。


我對漂亮沒有多大的概念,隻是我覺得自己高了、白了、胖了。


這就是漂亮吧。


姑父前一陣子買了一臺寶馬,開始跑生意了,也不知道他在跑什麼生意。


翠姑早已不需要去打零工了,她在家陪著我,同時把家裡收拾得幹幹淨淨的。


晚上的時候,她跟姑父會說悄悄話,他們以為我睡著了,其實我在偷聽。


「聽說我哥最近過得不好,公司遇到了麻煩,哎,看來朱傳峰的事對他打擊很大。」這是在聊我爸媽。


「他那一行本來就黃得快,也就賺一兩年吧。」姑父現在說話有大老板的風範了。


「咱們有錢了,不要亂投資,先買個房子,也好給茵茵一個家。」有時候他們會聊房子。


翠姑想買房。


姑父琢磨著道:「要買就買大平層,一步到位,還要市中心的,學位好,貴也無所謂,首付隨便拿得出。」


我經常聽著他們說話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又聽他們嬉笑:「來嗎?造個娃讓茵茵當姐姐。」


「老不正經!」


秋風起的時候,翠姑懷孕了。


檢查出結果的時候,她跟姑父抱頭痛哭。


我覺得,他們會很愛自己的孩子。


我在旁邊看著笑。


翠姑流著淚把我抱緊:「茵茵,不管你是有了弟弟還是妹妹,姑姑都把你當親生的。」


「茵茵,我跟你姑姑想要孩子想了十幾年了……你放心,你就是我親生的,家裡的所有東西都有你一半。」姑父鄭重其事,他好像怕我傷心。


我沒有傷心啦,我很開心。


「有肯德基的雞翅吃就好了。」我「嘻嘻」一笑。


姑父姑姑對視,將我緊緊地抱住。


18


翠姑懷孕後,姑父強迫自己顧家了。


而且他考慮起安置我了。


「我認識一個公安局的朋友,問了一些事情……」姑父在大廳裡踱步。


翠姑問他想說什麼。


姑父看看我道:「咱們得把茵茵的戶口遷過來,她以後是我的女兒,隨母姓。」


翠姑一喜:「能辦到嗎?很難吧?」


「隻要你哥那邊點頭,就沒什麼難的。」


「走,去找我哥!」


姑父和翠姑又帶著我出發了。


在路上翠姑打了電話,問我哥在哪裡—這是時隔幾個月才打的一個電話。


掛了電話後,翠姑嘆口氣:「看來我哥虧慘了,他竟然搬回舊屋去住了,那個新買的大平房又掛去賣了。」


「這麼慘?說起來,他搬新家的時候都沒有請我們去吃飯,我們還不知道他新家在哪裡呢。」姑父憤憤不平。


「不用知道了,去舊家吧,幸好舊家還沒賣出去,不然他們沒地方住。」


我們去了舊家。


看著那熟悉的房子和樓道,我手心開始冒汗。


這麼久了,我依舊害怕這裡。


準確地來說,是害怕這裡的人。


姑父將奔馳停好,過來拉著我的手。


他跟翠姑一人拉我一隻手。


我們正要上樓,我爸下來了。


他穿著居家服和拖鞋,臉色晦暗,身體消瘦了不少。


雙方碰面,我爸第一眼就鎖定了停在路邊的奔馳。


「阿軍,你的新車啊?」我爸跟姑父握手。


姑父點點頭:「是啊,上個月買的,之前那臺寶馬置換的。」


「有錢啊,有錢。」我爸笑得很牽強,又跟姑姑握手,「阿翠,好久不見了,你漂亮了。」


「我沒漂亮,茵茵才漂亮了,你看看她。」翠姑寵溺地抱起我。


我長高了不少,白了不少,衣服漂亮了不少,頭發整齊了不少。


我爸看得一愣,打量了好一陣才認出。


「真是茵茵啊,長開了長開了,來爸爸抱。」我爸伸出了雙手。


我本能地往後一縮。


他尷尬地撓撓頭,請我們上去。


19


進了屋,一股怪味傳來。


家裡亂糟糟的,桌臺都沒有收拾,一些外賣隨意地擺放在臺上。


「你嫂子在哄喬喬睡覺,咱們客廳坐。」我爸讓我們坐下,他給我們倒茶。


我掃視這個熟悉的家,卻找不到一絲熟悉的氣息了。


唯一熟悉的是我哥書房的門,那道門一直緊閉著。


突然,它開了。


我哥頂著亂糟糟的雞窩,撓著搖搖欲墜的肚腩,雙眼迷蒙地走了出來。


他至少胖了三十斤,整個人萎靡不振,眼屎都沒有擦幹淨。


在他身後的門內,傳出遊戲的聲音。


「終於舍得出來了?一天天就知道打遊戲,覺都不睡,你真是個廢物!」我爸看見我哥就破口大罵。


我哥「切」了一聲,打著哈欠去倒水,隨後就看見了我們。


他看見姑父和姑姑是沒有什麼反應的,可他看見了我。


我安安靜靜地坐著,扎著雙馬尾,穿著白色的裙子,很乖巧。


我哥看了我半天,一直不說話。


翠姑起身:「傳峰,這是茵茵,你認不得啦?」


「茵茵……」我哥嘟囔了一句,眼神轉向別處,隨後又轉了回來。


他就這麼看著我,露出一個很復雜的笑容:「妹妹回來啦,好漂亮了哦。」


我拉著翠姑的手,頭是垂著的。


我哥幹笑著,水也不倒了,快步地回了書房,像是在逃避什麼。


姑父開始說正事。


他和翠姑要正式地領養我,隻要我爸這邊同意,他就能辦到。


我爸還沒說話,我媽忽地衝了出來。


「你們要遷走茵茵的戶口?那不行,茵茵可是我們的寶貝女兒,說什麼都不行!」我媽堅定又霸道。


她也瘦了很多,但依舊兇狠,眼中滿是貪欲。


她想利用我賺一筆。


姑父火大:「你們的寶貝女兒?這個時候就是寶貝女兒了?」


「不行嗎?蔣軍你別以為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了,不就是快遞店嗎?你最多不就賺百萬,我們的公司隻要渡過這次難關,賺千萬都不在話下!」


我媽始終高傲。


她一直看不起姑父和翠姑,哪怕是現在。


姑父氣得站了起來,翠姑忙圓場:「都別吵,我來說。」


她看著我媽開口:「嫂子,我知道你們現在很困難,這樣吧,我給你們十萬,你們讓茵茵遷戶口。」


我媽眼睛發亮,跟我爸對視了一眼。


我爸立刻上道,冷聲地開口:「不行不行,茵茵是我們的親生女兒,我們不賣女兒!」


我爸的態度一下子就變了,跟我媽一個樣。


「媽的,你們真他媽的一點兒臉都不要了,拋棄茵茵那麼久,現在就成親生女兒了!」姑父臭罵一通。


「蔣軍,你再罵試試?我告訴你,你就是個臭送快遞的,你沒有資格罵我!」我媽一腳將茶水踢翻了。


我往後縮,捂住了耳朵。


眼淚又下來了。


不是嚇哭的,我隻是難受。


爭吵了半小時後,翠姑先妥協,她直接問:「你們要多少錢?」


我媽裝模作樣地搖頭,我爸則伸出了五根手指:「五十萬吧,茵茵給你們了。」


「你他媽的賤不賤!」姑父氣得脖子漲紅。


翠姑將我緊緊地抱住:「好。」


我淚水長流,看著爸媽的臉在視線中越來越模糊。


五十萬,茵茵不是你們的了。


20


我有了新戶口。


雖然讀書、上學依舊沒有什麼變化,但我仿佛新生了一樣。


翠姑學了車,她買了一輛 mini,每天送我上學。


我下車的時候,她會幫我整理一下頭發,扯一扯我的衣領,然後說我真漂亮。


我理解了「漂亮」的意思。


因為總有小男生給我寫情書,明明都是小學生,真是不要臉嘍。


放寒假的時候,我正好八歲了。


翠姑帶我去吃牛排,姑父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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