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肅晉把表盒套進防塵袋,裝到手提袋裡,道:“讓衛萊自己處理。”
陸桉倒吸涼氣,以為不打算告訴衛萊,看來情況比他想得還要嚴重。
畢竟是他們夫妻間的事,輪不到他多嘴,隻能勸道:“就別今天了吧,新年的第一天,你又來看她,衛萊應該特高興。”
周肅晉本就沒打算今天和她提這事。
不過架不住有人提前告訴了她,而且一句不落。
衛萊用一天時間巡完十七家門店,最後又回到江岸雲宸店。自己煮了一杯咖啡,坐在咖啡角歇腳。
【老公,我忙完了,你呢?】
消息剛發出去,章巖新的電話進來,她早將他號碼刪除,但曾經倒背如流,現在依然記憶猶新。
她沒接,直接掛斷。
【衛萊,很抱歉打擾你,那塊表我沒忍住去查了,沒想到那麼巧被周肅晉買下,今天早上我以我朋友的名義找他,問他願不願轉手,他猜到那塊表原主人是你。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想過與你各自安好,在你被流言纏身時,也希望你能交往一個更好的。
後來就心有不甘,放不下。】
【周肅晉已經決定徹底退出新銘集團,我沒想到他那麼介意,可能要連累到你。】
【對不起。】
衛萊忽然站起,動作幅度太大,椅子摩擦瓷磚發出尖銳的動靜,還好今天咖啡角沒其他人。
她想立刻去找周肅晉,走了幾步又頓足,她連他現在在哪都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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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下來後,打電話給他。
他早上已經知道,中午打電話給她時語氣卻很正常,聽不出任何不快。
電話接通,周肅晉道:“馬上到店門口,兩分鍾後你出來。”
衛萊張張嘴,最後隻說了一個字:“好。”
她刪除章巖新的短信,把他號碼拉入黑名單。
曾經愛過的人,如今鬧得這麼難堪,是她不願看到的。
到了店門口她想起自己的大衣還在椅背上,又匆忙返回去拿。
周肅晉讓她兩分鍾後出來,他自己沒用一分鍾就到了,一輛白色的魅影停在超市門口,副駕的門從裡面推開。
衛萊坐上去,扯安全帶沒扯下來。
周肅晉傾過來,幫她用力拽了一下。
如果沒收到章巖新的消息,他在給她系安全帶時,她會順勢抱住他脖子,現在心裡亂糟糟。
魅影從小區的東門直接駛入地下停車場,怕影響他開車,衛萊沒說話,一直安靜到進電梯。
周肅晉側眸看她,與早上看到他時的樣子判若兩人,“知道了?”
衛萊回神,對視一瞬,點點頭。
電梯停靠在他們所在的樓層,周肅晉摁著開門鍵對她道:“你先回家,我到車裡拿東西。”
手表他沒帶上來,打算明天再找她聊,現在沒必要再刻意往後推。
衛萊大衣沒脫,換了鞋子徑直到客廳等他。
一會兒要從何說起?
想送給他的東西,她目前還沒有經濟實力去買。
走神間,家裡的門開了。
她從沙發上站起,往前迎了幾步。
他深色的大衣已經脫下,穿著白襯衫,卻有一種拒人千裡之冷。
衛萊抬手,想去抱抱他。
周肅晉:“好好說話,別撒嬌。”
衛萊正好對上清冷的眼神,手僵在半空,“哦。”她指尖微微蜷縮了下,胳膊緩緩放下,往後退半步。
難過沒掩飾住,寫在了臉上。
周肅晉忽而別臉看窗外,順順氣心口才不至於那麼悶,早上章巖新的那通電話都沒能讓他如此。
他把手提袋丟到沙發上,攬她到懷裡,“沒不讓你撒嬌。”
衛萊難過道:“我今天盼了一天,就盼著晚上和你慶祝我們兩個人的新年。”
“我知道。”
衛萊抱住他。
周肅晉一手壓住她的腰,另隻手環住她後背將她抱緊:“卡片和表都在盒子裡,你自己處理,這件事在我跟你之間就過去了。”
第45章
該怎麼處理手表, 衛萊暫時沒主意。
分手當晚她就把手表轉手,那時就不再對章巖新有任何留戀,隻是手表恰巧到了周肅晉手裡。
“你想聽聽我解釋嗎?”她抬頭看他。
周肅晉隻安靜回望她,沒接話。
他面無表情, 但疏冷的眼底已經盡力在有溫度。
衛萊花了幾秒組織語言:“一開始是覺得沒必要告訴你, 表是你花錢買的, 不是我轉送給你, 合約終止後也許我們就再也見不到面, 那隻是一塊對你來說很便宜、摔壞容易修的表, 甚至你都覺得不好看。”
說著, 頓了下,“所以就沒說。”
再往下說的時候, 她垂眸不再看他。
“結婚後是不知怎麼說, 領證到現在才二十多天,見一次面不容易,在北京的家裡有過幾次想開口,又因為我貪心當時的氣氛, 不想破壞, 就拖到了現在。”
“如果我知道章巖新竟然還想買回那塊表,無論如何,我都會提前告訴你。”
衛萊再度抬頭:“抱歉,讓你在他面前那麼被動。”甚至是難堪。
周肅晉從不喜歡聽解釋,今天耐心聽完她每一個字,她解釋了這麼多, 他發現自己最想聽的原來不是這些。
他松了松手上的力道, 問道:“還有沒有想和我說的?”
衛萊明顯地感受到他環在她肩頭的手沒之前那麼用力,“有。”
周肅晉眼神示意她說。
“想讓你多抱一會兒。”
“……”
周肅晉與她對視片刻, 沒再繼續問,將她收緊在懷裡,比之前更用力。
今晚是沒心情再出去吃大餐,衛萊打算自己做點,正好平復心情。
“你想吃什麼?我試著做,我們隨意吃點。”
周肅晉垂眸:“不是盼了一天要跟我慶祝?”
“嗯。”
“這點事不至於讓我沒心情吃飯,已經訂好餐。”他抬手習慣性看腕表,看看現在幾點,手上空空的。
那塊表早摘下來。
他不著痕跡道:“應該快送來,我先去書房回個郵件。”
說這句話時,他還是緊抱著她。
等她的手先從他腰上收起,周肅晉慢慢松開她。
衛萊在沙發上冷靜一會兒,拿出表盒打開,指尖取出那張卡片,已經回想不起當初寫這張卡片時的心情。
放下表盒,她拿著卡片快步去了書房。
書房的門敞開,她進去前先敲了兩下。
周肅晉對著電腦屏幕凝神,沒平時那樣敏銳,直到她走到門口他才聽到腳步聲,抬頭看她:“怎麼了?”
衛萊指指他書桌上:“借用一下你的粉碎機。”
他偶爾才用來粉碎文件,電源沒開。
她打開來,把祝福卡片直接塞進去,瞬間變成一小堆細碎的紙屑。
手表她依舊沒想到最妥善的處理方式,他喜歡藏表,對手表的珍惜程度是別人無法理解的。
她不能像碎掉卡片一樣簡單處理掉他戴了半年多的手表。
“你忙。”她關上粉碎機,轉身要離開。
“衛萊。”
他極少這麼正式喊她。
衛萊又轉回來。
周肅晉平靜道:“手表……”給我。
話說一半又改口,“我自己拿。”
說著,關掉郵箱站起來。
衛萊一時猜不透他要手表幹什麼,沒多問,走在他身側隨他一起去客廳。
之前在北京的家裡,走路時不是抓他的手就是拽他的衣服,今天她安靜許多。周肅晉多看了她兩眼。
手表及配套的盒子都躺在沙發上,他彎腰拾起來,把表小心放回盒子裡,表盒入袋,暫時收到玄關收納櫃裡,裡面有不少他臨時存放的東西。
衛萊摸不準他的意思:“不需要我處理了嗎?”
“不處理了,我帶回去。”周肅晉關上收納櫃的櫃門,對她道:“我那麼多表櫃,容得下這塊表。”
衛萊眼窩忽然湿潤,挪開視線不看他。
家裡門鈴響了,餐廳送餐過來,周肅晉過去開門。
衛萊借著去洗手間洗手調整呼吸,等坐回餐桌前,看不出眼睛湿過。她沒想過自己會如此感性。
眼淚一瞬間說來就來,已經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她生日那天,合約終止,他發給她:陸桉經常來江城,以後有任何事都可以找他。未來一切安好。
那一刻她沒控制好自己,突然淚崩。
周肅晉從酒櫃裡取出一瓶紅酒,找開瓶器沒找到。
衛萊知道在哪兒,是她歸置的:“我找給你。”
周肅晉接過來:“你怎麼知道放在了哪?”
她來這裡的次數屈指可數。
“大年二十九那天我過來打掃衛生,順便整理了一下東西。”她看著他開紅酒,又道,“春聯也是我貼的,沒貼好,有點歪。”
一個人把握不好高度,隻能靠感覺來貼。
周肅晉今早過來看到門上的春聯,以為是物業管家給貼的,沒放心上。
打開紅酒塞,他把開瓶器又給她,讓她放置。
一個開瓶器讓他感受到她漸漸把這裡當成了自己的家,會按她自己的喜好來收納東西。
衛萊盯著紅酒瓶看,她對紅酒了解不多,隻熟悉自家超市賣的品種。
“這是哪裡產的紅酒?”
“我外公自己葡萄酒莊釀的,不對外賣。”
難怪沒聽過這個酒的名字。
周肅晉把第一杯紅酒給她,“喝不慣給你再另開一瓶。”
衛萊隻對咖啡的要求高,對紅酒沒研究,喝到嘴裡都差不多。
吃飯的時候誰的話都不多,再怎麼粉飾太平,心情還是受到了章巖新今天行為的影響。
吃過飯,周肅晉接著加班。
衛萊年前過來貼春聯順便帶了兩箱自己的衣物和用品,當時沒來得及整理,今晚正好用來消磨時間。
所有物品整理好,書房的門還是緊關,衛萊沒去打擾周肅晉,放熱水泡澡。
這邊家裡的浴缸看不到窗外的景,她管好自己沒走神,復盤了今天巡店情況,計劃上班後的融資。
今天上床最早,十點不到就躺在了被窩。
眯上眼又不困時很容易胡思亂想,她坐起來,不能讓自己闲著,打開手機繼續潤色融資計劃書。
前幾天楊澤把京圈與周肅晉有關的風投公司名單都列給她,看完後她直接放棄了京圈資本,有實力的風投機構,幕後老板基本都是他那個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