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上一個太監,真太監。
他睡覺我偷親,他洗澡我偷看。
終於他忍無可忍罵了我。
他說:「你想要的,我給不了。」
我以為他對我是愧疚。
不曾想,他轉頭將我送上老皇帝的龍榻。
1
是夜,棠梨宮內一片寂靜,皇上和寧妃早已歇下就寢。
遠遠地,我就看見宋之晏提著燈籠從主殿過來。
連忙躲進角落裡。
他推門進屋,燭火瞬間點亮房間,將他颀長如玉的身形照得無比清晰。
一直等到他沐浴。
我才輕手輕腳地來到他房前。
門是鎖著的,但我進去不是一次兩次了,早有經驗。
很快,我就進去了。
看著屏風後面映出的影子,我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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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我一定要將他拿下。
可還沒靠近,裡面的人似乎就已察覺,迅速披衣起身。
而後有些無奈地問:「阿蓁,是你嗎?你怎麼又來了?」
我立刻泄氣。
真懷疑他背後是不是也長有一雙眼。
他從後面出來,一身素白中衣。
長發隨意披著,有水珠輕輕滴落在他鎖骨,眼眸裡更是蒙了一層水霧。
此時的他,當真是俊美妖冶,說不出的勾人心魄。
不過一個抬眼,就讓我晃了心神。
他嘆口氣:「阿蓁,這麼晚了,你趕緊回去,若是讓旁人發現,咱們都會沒命的!」
但我怎麼肯。
我徑自脫下外衫,隻剩薄如透明的裡衣。
我朝他揚唇一笑。
我知道自己生的好看,所以笑起來時一定千嬌百媚。
於是凝視著他的眼,一字一句:
「宋之晏,我喜歡你,明日我就去求娘娘,讓她同意將我賜給你。」
他朝我走過來,我以為他會抱住我。
可他隻是幫我把衣裳披上。
「阿蓁,你對我隻是對兄長的依賴,所以不值得你如此。」
我急了,拼命搖頭。
「宋之晏,我從未將你視作兄長,當初第一眼我就心悅於你。」
「這些年,我努力能配得上你,我很清楚自己對你就是喜歡。」
「所以,你接受我好不好?」
然而他笑了,笑容自嘲而涼薄。
「阿蓁,莫非你忘了,我隻是個太監。」
我根本不在意。
「太監又如何?誰說太監就不能娶妻?」
「你看那個劉公公,一把年紀了,皇上照樣為他娶妻!」
「我根本不在乎你是太監!」
他直勾勾地盯著我,眸中似有驚濤駭浪在極力忍耐。
「可我在乎!」
他一把拽過我的手,探向他的下身。
那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他的聲音夾雜著窗外的呼嘯夜風,驚碎一室冷寂。
「阿蓁,你想要的,我給不了。」
2
翌日清早,我同一眾宮女入寢殿侍奉寧妃晨起。
饒是我始終故意低著頭,大宮女玲瓏還是發現我哭紅腫的眼睛。
隨即一巴掌打在我臉上。
「混賬東西!竟敢在主子面前失儀,來人,將她拖下去,掌摑二十下!」
此時,宋之晏正站在寧妃身後,為她細細描眉。
遠遠望去,他們倒像是一對真正的璧人。
聽聞宋之晏是和寧妃一同長大的,後來跟隨寧妃入宮,做了棠梨宮的掌事太監。
地位不可言喻。
許是聽見動靜後,他的手微微一動,寧妃的遠山眉——
斜了。
寧妃的神色倏爾一暗。
宋之晏立刻跪下去:「奴才該死,請主子責罰。」
但寧妃看都不看他一眼,反倒右手一揮。
按住我的幾個太監立刻松開手。
一雙琉璃眸悠然一轉,堪堪停留在我身上。
「抬起頭來!」
不知為何,我內心油然生出一股恐懼,顫顫巍巍地抬起臉。
看到我的樣貌,她眸光立刻冷冽如霜。
「本宮竟然一直不知,這棠梨宮裡還藏了一個嬌滴滴的美人!」
這話無疑是一把殺人利刃。
我已在棠梨宮一年多,最是了解寧妃的性子。
她囂張跋扈,多疑善妒,但凡不如她意,下場可想而知。
之前她不屑於注意到我。
畢竟作為宮女,我們隻能低頭,要做到不聞不問,不聽不言。
可現在,這張臉將成為我的催命符。
我慌忙辯解。
「主子饒命啊!奴婢是昨晚夢見爹娘,這才會哭……」
可寧妃根本不在意我。
我還未說完,她已轉頭看向宋之晏。
她唇角揚起一抹淡笑。
「你向來鎮定自若,處事不驚,就算殺人也不會皺下眉,怎麼今日手抖了呢?」
「阿晏,莫非……你喜歡她?」
她語氣看似雲淡風輕,卻讓人不禁激出一抹寒意來。
宋之晏跪在她腳邊,極盡討好。
「主子莫要說笑,一個賤婢而已,奴才不會如此不識抬舉。」
「奴才是想到了別的,這才亂了心神。」
寧妃輕笑:「哦?」
宋之晏答得恭敬:「賢妃近日一直想找主子的茬,之前還在陛下面前亂嚼舌根,說您苛責奴才,若是這時候……」
他沒說完,但意思很明了。
皇後去世多年,中宮之位一直空懸,寧妃和賢妃爭奪已久。
寧妃這才笑了。
「阿晏,還是你想的周到。既然如此,掌摑是不能的了,那就把她舌頭拔了。」
「到時候就說她本身是啞巴,這總該不算是本宮苛責了吧。」
說話間,她修長的指套曖昧地勾住他的下颌。
「阿晏,那就由你來動手……」
我這才恍然驚覺。
寧妃看向宋之晏的眼神,哪裡是看一個奴才。
分明的赤裸裸,分明的含情脈脈。
也難怪,畢竟皇上那麼老,宋之晏卻俊美無端。
換誰都會心動。
難怪宋之晏拒絕我,原因竟是這樣。
我隻是震驚,寧妃竟如此大膽,根本不怕發現。
眼看宋之晏手執匕首來到我面前。
我冷冷盯著他,根本不相信他竟是如此心狠之人。
兩個宮女已將我的舌頭拉出。
宋之晏正欲動手。
門外卻傳來劉公公的高喝聲:「皇上駕到!」
皇上一進來,瞬間被我的臉看呆。
愣了許久。
迫不及待地問:「你……叫什麼名字?」
3
皇上始終盯著我,眼裡的欲望根本掩藏不住。
寧妃的臉色難看極了。
我低聲回答:「奴婢叫念蓁。」
皇上點點頭,他自然也瞧出我臉上的掌印。
他朝寧妃開口:「不過是個小宮女,再有什麼錯,你也罰過了,這次就饒了她吧。」
寧妃的目光隻如一支支淬毒的利箭,幾欲要戳入我的肉裡。
卻又隻能忍著。
她笑道:「念蓁,還不趕緊跪謝陛下。」
我連忙跪謝天恩。
但心裡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雖然現在舌頭留下,可皇上一旦走了,我這條命仍舊保不住。
寧妃根本容不下我。
待到他們用過早膳,皇上這才離開。
他剛走,寧妃就朝我一腳踢來。
「不知死活的賤婢,當真是留你不得!還敢當著本宮的面勾引皇上!」
「來人,將她這張臉給本宮刮了,然後丟去後山!」
宋之晏再次阻止她。
「主子,此舉不妥,萬萬不能啊。」
寧妃本就在氣頭上,此刻亦是給了他一耳光。
「怎麼?難道你也被她蠱惑了不成?」
「你難道忘了,當初是你在本宮面前起誓,此生隻對本宮忠心,至死不離?」
宋之晏神色不變,隻一味的卑微屈膝。
「主子誤會奴才了,奴才一心隻向著您。」
「隻是奴才想著,一旦將她殺了,陛下明日若是問起,主子又該如何回復?」
「的確,大可以說是不小心殒命,隻是陛下會相信嗎?」
「賢妃幾次三番在陛下面前說您的不是,這次若是再留下話茬,隻怕陛下會不高興。倒不如留下她性命,來為主子的前途鋪路?」
寧妃這下沉默了。
她緊緊盯著我,眸中冷意轉瞬即逝。
「你的意思是,讓本宮成人之美,將她送給陛下。」
「到時候陛下愛屋及烏,一想到是本宮牽線,興許這皇後之位便是本宮的了。」
宋之晏垂下頭,語氣畢恭畢敬。
「主子聖明。」
寧妃笑了,眼裡的柔情似要將他化了。
「阿晏,還是你對本宮最好。」
「好,本宮這就留下她這條命。」
4
寧妃答應不會殺我。
她想要利用我成為皇後,讓我甘心成為她的棋子。
任她擺布。
但我怎麼肯。
我恨他們,恨寧妃,更恨宋之晏。
明明當初是他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
在我以為前路隻剩黑暗時,宛如萬丈光芒瞬間綻裂。
成為我生命裡不可或缺的貴人。
我進宮時隻有八歲,為了能養活家人,隻身進了這吃人的皇宮。
但我年紀小,什麼都不會,隻能被分配到掖庭。
掖庭是最苦最累的地方,皇宮裡的奴才,向來沒有長幼之分,隻有排資論輩。
那些精明的太監宮女欺負我新來的,將最髒最累的活交給我做。
寒冬臘月裡,我的手整日浸泡在汙濁的冰水中。
不到十天,我手上的皮膚已經開始紅腫脫落。
一碰東西就會鑽心的痛。
沒有東西吃更是常有的事。
當我將衣服洗好,飯菜早已沒了,偶爾能得些殘羹冷炙已經是幸運。
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兩年。
有一次,我實在是忍不了了,故意和總欺負我的宮女吵起來。
怎料她有劉嬤嬤撐腰,我被狠狠掌摑了十下。
那日我被打得很重,臉上隻覺得火辣辣的疼,好些人都看著,又委屈又怨恨。
哭著就跑到很遠的地方,偷偷躲起來。
我其實很少落淚的。
因為聽聞在宮裡,奴才們是不允許哭的,主子們會覺得晦氣。
一旦晦氣,那就是沒命的。
所以我隻敢小聲地哭。
恰逢是個下雨天,雨水的哗哗聲掩蓋住一切。
我以為無人發現的。
直到經過草叢的宋之晏聽聞動靜,猛地停下腳步。
他撐著一把傘,朝我輕輕一笑。
「小姑娘,這麼大的雨,你躲在這裡幹嘛呢?」
5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這樣好看的人。
他一身衣衫華貴,氣質雍容不俗,在這灰蒙蒙的陰雨天裡,竟絲毫不掩其風華氣度。
同屋的宮女曾說過,在這宮裡,隻有主子才穿得華貴,面容好看。
我從未去過別的地方,常年待在掖庭這種卑賤之地。
根本沒機會看到其他人。
又哪裡知道主子是什麼樣子。
可在第一眼看見他後,我就十分確信,如他這樣好看的一定是個貴公子。
於是我趕忙朝他跪下去。
「奴婢見過主子。」
怎料他笑了,將手中的竹骨傘傾斜過來,堪堪遮住我身軀。
眉眼含笑,搖了搖頭。
「小姑娘,你認錯了,我可不是什麼主子。」
我立刻愣住了。
呆愣愣地望著他。
實在想不明白,這樣好看的人怎會不是主子呢。
但我不敢問,隻堅稱自己的東西丟了,這才出來找。
可他是什麼人,自然看出我在扯謊,偏也不拆穿。
「既然找東西,可曾找到了?要不要我同你一道尋找。」
我立刻搖頭。
「不用不用,我這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