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兄失憶了。
他忘了我們即將打破艱難險阻步入婚姻殿堂。
他不僅接受了追他的學姐,還對我的阻攔表示不滿:
「肖婉,我們是兄妹!」
父母為此感到高興。
然而隻有我知道,那天夜晚,他鎖住我的雙手,將我壓靠在床頭發狠似的親吻。
「身體記憶告訴我,我不能隻當你的哥哥。」
1
肖澤失憶了。
記得所有人,唯獨忘了我。
他躺在病床上,往日裝滿愛意的那雙眼睛此時此刻隻剩漠然。
在得知醫生說他的大腦受到重創,也許這輩子都回想不起那段最重要的記憶。
媽媽和繼父的臉上喜笑顏開。
他們本就不同意我和肖澤在一起。
哪怕肖澤是我繼父和前妻的孩子,我和他並沒有血緣關系,他們也覺得我們結婚有辱家裡名聲。
趁著醫生給肖澤做檢查,媽媽將我拉到了病房外的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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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裡含著淚:
「宛宛,你也知道,媽媽找到你肖叔叔不容易。
「肖澤那孩子想不開,執意要和你結婚,你肖叔叔已經對我有意見了。
「宛宛,媽媽不想再過以前那種人人唾棄,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了。就當是為了媽媽,你就放棄你肖澤哥哥吧。」
我垂下眼。
確實,媽媽之前過得很苦。
爸爸是個酒鬼,隻要喝醉酒就打她,還逼迫她出去做皮肉生意,因此我們家成了千夫所指的存在。
後來媽媽認識了肖凱肖叔叔,她的臉上才開始逐漸有了笑容。
媽媽很珍惜和肖叔叔的婚姻。
她生怕會被肖叔叔丟棄。
重新回到病房時,媽媽的眼神依舊帶著祈求,她緊緊注意著我的一舉一動。
好似很怕我會說出什麼讓肖澤恢復記憶的話。
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
我並不打算放棄肖澤。
我迎著肖澤探究的目光,想要像以往我們每次親密那樣,伸手握住他的手。
他的眼瞳顫了顫。
下一秒,在在場人震驚的目光中,一把甩開我伸過去的手。
他的眼裡是我陌生的警惕與提防。
「我不喜歡別人隨便碰我。
「請你放尊重點。」
2
我的手僵滯在原地。
肖澤甩開我的力道絲毫沒有收斂,此時手背微微泛了紅。
一旁的媽媽見狀松了口氣。
她像初次把我帶進肖家那樣,向肖澤介紹我:
「這是你的妹妹,小澤,你可能忘了。
「失憶前,你們兄妹倆的感情可好了呢。」
媽媽咬重了「兄妹」這個詞。
顯然她是想將我和肖澤的關系搬回正軌。
肖澤探究的眼神在我的身上來回打量。
他又變成了我們初見時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我對肖澤一見鍾情。
攻略了他整整五年,一朝之間,攻略進度回歸原點。
要說不崩潰,那都是假的。
養一隻小貓小狗都能有感情,更何況我是實打實和肖澤朝夕相處。
我也確實夢想過,得到所有人的支持,就這樣和肖澤攜手至時間盡頭。
「妹妹?」我聽見肖澤在細細碾磨著這個稱呼。
以往,他最喜歡在床上,邊看著我動情,邊在我耳邊勸我放松:
「妹妹,不要憋著。」
而我則會閉上眼,紅著臉罵他:
「喊我名字,別這麼叫我!」
每次肖澤在這種情況下喊我「妹妹」,我都會有種亂倫的錯覺。
媽媽接著在一旁說道:
「你突然出車禍,你妹妹急得不行,學校都沒來得及請假。」
說罷,她試圖將我往外推。
「宛宛,快回去上課吧,你哥哥這邊有我和你爸爸照顧,你就放心吧。
「等你哥哥出院回家,你也差不多放暑假了,到時候再來陪他也不遲。」
媽媽迫不及待想讓我消失在肖澤面前。
我知道這種時候,我也沒機會和肖澤說什麼小秘密來助他想起我。
隻能先行離開,從長計議。
隻是剛走到醫院門口,就和那一身鮮豔紅裙的女人迎面相遇。
她挑釁地看了我一眼:
「聽說,肖澤把你忘了?
「看來他也沒多喜歡你,偏偏就忘了你。
「都說了,你們在一起有悖天理。」
周玉是肖澤的學姐,從新生報到那會兒就開始公開追求他,絲毫沒有顧及那會兒肖澤已經有了我。
她總說肖澤就是被鬼迷心竅了。
不然他怎麼會不在意外面的言論,和我這個妹妹亂倫。
「近水樓臺,但兄妹永遠隻能是兄妹。」
說完,周玉就像一隻開了屏的孔雀,花枝招展地走了進去。
她似乎很是堅信,她能趁著肖澤失憶拿下他。
3
媽媽這幾天一直在肖澤的病房陪他。
我找不到機會單獨見肖澤。
隻能坐立不安待在宿舍。
舍友突然叫了一聲。
「宛宛,宛宛,你快看微博。」
我心裡頓時揚起一陣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就看到周玉那總是用來示愛的微博底下,發了一張牽手的照片。
沒有露正臉,隻有熟悉的紅裙和我前幾日剛剛看過的病號服。
兩個人依偎在醫院花園的長椅,照片裡男人修長的無名指骨節處,有一段明顯的色差。
我送給肖澤的對戒被他摘下來了。
配文:「兜兜轉轉,我們終究還是會走在一起。」
手機從我的掌心滑落。
舍友擔憂地跑過來,扶住我搖搖欲墜的身體。
「宛宛,興許、興許是誤會呢。
「肖澤有多喜歡你,我們都是看在眼裡的。
「他以前多討厭周玉啊,怎麼可能突然答應和她在一起,再說你們都還沒分手,他也不至於明著出軌吧!」
由於身份的限制,我和肖澤是地下戀。
我們交往的事,除了一個寢的舍友,也就隻有我和肖澤的好朋友知道了。
我忽然就回憶起。
學校裡肖澤出車禍的事早就傳開了。
可肖澤失憶的事情,卻隻有我和家裡人知道。
所以周玉,又是從哪裡得知的肖澤失憶的消息?
我媽!
我也顧不上別的了,當下就給肖澤打去了電話。
通話響了幾聲,沒有人接。
我的心劇烈跳動。
直到第七聲的時候,我聽到了嬌嗔的女聲,透過聽筒傳來:
「阿澤在洗澡,妹妹有什麼事嗎?我替你轉告。」
我正想破口大罵。
耳邊傳來了肖澤的聲音。
像是隔了很遠,恰好是我與肖澤的距離。
「怎麼不把頭發吹幹?」
態度曖昧,他從不會對周玉這樣說話。
「你幫我吹嘛。」
他好似發現了周玉接了他的電話,可語氣中沒有慍怒,我又聽見了窸窸窣窣的拿東西聲。
我的心徹底涼了下去。
因為周玉說:
「是妹妹的電話,她可能想來祝福我們。」
肖澤「哦」了聲。
緊接著,聽筒被吹風機的噪音淹沒了。
4
我哭成了腫泡眼。
氣得去酒吧買醉。
燈紅酒綠,我喝下了一杯又一杯雞尾酒。
邊喝邊念「肖澤」的名字。
有人搭上了我的肩膀,陌生的氣息籠罩我,很重,很不舒服。
我哼哼唧唧著想要甩開。
重量便消失了。
再睜開眼,見到了一張熟悉的俊顏。
他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看起來有些生氣。
男人半蹲,動作熟練地將我背在身上。
以往,我每次走路走累了,和肖澤撒嬌,他都會無奈地蹲下身體,讓我爬上他寬闊的後背。
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我以為是夢,咬他的後頸。
男人「嘶」了聲,訓我:
「你是屬狗的嗎?」
我又叫他:
「肖澤。」
肖澤回我:
「你要叫我哥。」
我笑得搖頭晃腦:
「那得去床上叫。」
肖澤:「……」
到家時,爸媽都睡了,客廳伸手不見五指。
肖澤把我背進了房間。
說來可笑,他忘記了我,卻還清楚地記得我的房間在哪兒。
「小姑娘家家,去什麼酒吧。」
他邊說邊把我往床上放。
可下一秒,他的手腕被我拽住,我手腳並用利用身體重量,將肖澤整個人壓在了床上。
四目相對,他的瞳仁一如既往地清冽。
「肖澤,你再不想起我,我就要去找別的男人了。」
肖澤掙扎著想要起身。
可我死死壓住他。
唇毫無章法地落在了他的臉頰。
淚順著眼角滑落。
我看到肖澤的瞳孔顫了顫。
「肖婉,我們是兄妹。」他說,嗓音低啞。
在拿下肖澤前,這句話我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
「所以呢?」
肖澤沒有回話。
他趁機推開我,落荒而逃。
5
周玉開始頻繁在朋友圈發肖澤的照片。
沒過幾天,我也接受了一個追我的男生的告白。
男生是個小奶狗,喜歡了我很久,性格黏人。
纏著讓我在朋友圈官宣和他的關系。
媽媽為此笑開了眼,她熱情地邀請我帶男朋友回家吃飯。
她覺得我終於走出對於肖澤的執念了。
而肖澤也如期出了院。
吃飯時,媽媽問肖澤:
「什麼時候帶周玉回家?」
她認為我們的家庭終於步入了正軌。
男友給我的碗裡夾了一隻蝦。
我看著他觸碰過的筷子,微微蹙眉,默默把蝦撥到了一邊。
男友要回家時,外頭忽然間電閃雷鳴。
大雨隨之傾盆而下。
媽媽想讓他留宿。
男友瘋狂擺手,可期待的眼神還是落向我。
抬眼時,恰好對上肖澤晦暗不明的神情。
他目光一改平日的冷清,也許是喝多了酒,眼底透著醉紅。
別樣地勾人。
當夜,我正準備入睡。
房門被悄然打開。
雙腕觸碰到冰涼的物體,睜開眼,肖澤的手掌扣住我的後腦勺,將我壓靠在床頭發狠似的親吻。
我被吻得喘不上氣。
情不自禁眯起眼:
「肖澤,我們是兄妹。」
肖澤掐住我的下巴,唇邊帶著與我交纏留下的津液,眼瞳深邃。
「可身體記憶告訴我,我不能隻當你的哥哥。」
6
經歷了極其荒謬的一晚。
身體卻是格外熟悉彼此。
醒來時,床邊早已經沒有了肖澤的溫度。
要不是手腕處白皙的皮膚印有顯眼的勒痕,我甚至會把這一切都當成一場夢。
肖澤失憶了。
可身體卻還是誠實的。
想到他昨晚在我耳邊說的騷話,我氣得直接把枕頭丟到了地上。
下床時,險些跪在地上。
當我終於走到飯桌前,肖澤正一臉正人君子地擦著嘴,男友拘謹地坐著,見我來了,趕緊起身,滿臉殷勤地招呼我過去。
我剛坐下,肖澤就站了起來:
「導師找我有點事,我就先回學校了。」
雖然表情淡然,但我太了解肖澤了,他就是在躲我。
我和肖澤是一所學校。
我幹脆說道:
「我和顧蒲也要回學校,哥你既然要去,順便帶上我們一起吧。」
說完,我就把面包叼在嘴裡。
肖澤拿手機的動作一頓,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拿走了玄關處掛著的車鑰匙。
我牽著顧蒲跟上去。
走了兩步,就撞上肖澤的後背。
肖澤是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這一下撞得我鼻子隱隱作痛。
他微微側頭,目光落在我和顧蒲牽著的手上。
「隻有一個座位。」
差點忘了,繼父給肖澤買的是高調的跑車。
就見肖澤面無表情地對著顧蒲說道:
「還不快上來?」
我:「?」
而在漂亮的女朋友和帥氣的跑車之間,顧蒲果斷松開了我的手,選擇了跑車。
一邊快速拉開車門,一邊對著肖澤眼冒星星,就差認他做親大哥了。
他無視正站在不遠處的我。
「哥,你這跑車真帶勁。
「哥,能讓我也摸摸方向盤嗎?
「哥,踩油門什麼感覺。
「哥哥哥哥哥哥……」
我看見我哥不耐煩地瞥了他一眼。
「找個空地給你踩一腳?」
顧蒲幾乎是一下就跳起來了,
「行啊,哥。
「哥你真好。」
我無奈扶額。
就見肖澤意味深長地看著我,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些弧度。
以我對肖澤的了解。
這廝絕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