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衛萊照常去公司,與往常差不多的時間到辦公室,項目組的同事已陸續到來,還能在公司再見到她,個個臉上匪夷所思。
她們的黑眼圈比衛萊的還重,昨晚另建小群,吐槽老板吐槽到凌晨三點還意猶未盡,如果不是唐栀解散了群,她們能聊到天亮。
唐栀主動拿衛萊的杯子去茶水間倒了一杯溫水,自己則煮咖啡續命,昨天半夜接到老板通知,安排她和衛萊交接工作。
“喝點水。”她把水杯擱在衛萊桌上,盯著衛萊眼睛看,沒水腫,隻有淺淺幾道紅血絲,“真怕你眼睛今天沒法見人。”
衛萊淡笑:“淚腺不發達。”
能讓她掉眼淚的男人大概還沒出生。
昨晚送趙一晗回去,趙一晗讓她等幾分鍾,下車去藥店給她買了一瓶安神助眠的藥,躺到床上不到半小時便睡著,早上還是靠鬧鈴鬧醒,根本沒時間傷心落淚。
唐栀切入正題:“穆總讓我接手你的工作,你今天心情不好的話,改天再交接,不著急。”
“不用,失戀這點事不耽誤交接。”
唐栀在心裡嘆氣,看不慣老板也隻能在背後看不慣,第二天上班該夾著尾巴做人繼續夾著尾巴做人。
“穆總還說,讓你放心,上個項目的獎金肯定會兌現給你,不會少你。”她杞人憂天,小聲勸衛萊:“面子呢雖說重要,但不實在,你別犯傻不要這筆獎金,這可都是你拿命加班賺的,不管怎樣,沒必要跟錢過不去。”
衛萊埋頭在整理交接清單,聞言停下手裡的活,抬頭:“獎金是我該得的,幹嘛不要,如果公司不給我,我還不答應呢。”
唐栀給她豎個拇指,聊天時盡量不提及老板穆荻,說些輕松的:“等你在新公司站穩腳跟,我去投奔你。”
衛萊附和著開玩笑:“以後混成老板,高薪聘請你。”
她在玩笑,唐栀卻沒有。
衛萊是公司為數不多的離職沒提前一個月打申請的員工,交接工作更是迅速,隻花了三天時間就把手頭所有項目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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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裡,她沒看到穆荻。
穆荻辦公室就在她們這層,聽說這幾天出差不在江城,她們私下裡都在議論,穆荻是借出差刻意避開與衛萊見面。
至於那筆獎金,衛萊在一個月後拿到。
收到獎金的那天正是章巖新和穆荻訂婚的日子,她不覺得這是巧合,未免太巧。
公司財務知道老板的未婚夫是她前男友,卻偏偏選在今天轉賬給她。
這一天,度日如年,一個上午比一個星期都漫長。
衛萊看不進書,打開跑步機跑步。
有電話進來,衛萊滿頭是汗從跑步機下來,拿起手機一看,是中介的電話。江岸的那棟別墅她掛到了中介,這段時間隔三差五有人去看房。
衛萊接聽,中介問她現在有沒有空,有客戶看中了她的房子。
衛萊現在最多的、多到不知如何打發的就是時間:“有空。”
中介:“客戶一家現在就在店裡,你過來一趟吧。”
衛萊放下手機去洗澡,自從離職,她偶爾出去也是素顏,今天出門前化了一個精致的妝。
一個月過去,從狀態和氣色上完全看不出她既失戀又失業。
到了中介門店,看中她房子的那家人已等候多時,還帶了一個律師過來。
律師開門見山報了一個價,總價低於她的心理預期,不過對方是全款,隻要她點頭,現在就可以籤合同付定金。
今天章巖新訂婚,這麼一個特殊的日子,似乎注定了這套房子的命運。
衛萊多一天都不想留它,同意成交。
手續有點復雜,隔天才辦完過戶。
衛萊這周恢復了正常作息,早上六點半起床,做了豐盛的早飯,吃過飯靠在沙發裡看書。
趙一晗發消息給她:【忙不忙?】
期間一個多月,她和這位姐姐沒有任何聯系。
衛萊放下手裡的散文集,回:【正闲著。】
趙一晗知道她早已離職,已經在家休息了一月有餘,前天章巖新訂婚,想給她打個電話的,又擔心她難過到什麼都不願說。
衛萊問:【找我什麼事?】
趙一晗關心道:【你工作有著落了沒?還是打算再休息一段時間?】
衛萊想調整好自己再做打算:【等我爸婚禮後再說,不著急。】
【對了。】趙一晗問衛萊:【阿姨知道你分手辭職嗎?】
衛萊暫時還沒告訴母親,不想讓母親操心:【超市那一攤子就夠我媽忙活的。】
趙一晗:【那我告不告訴衛叔叔?】即使現在不告訴,也瞞不了多久。
父親和趙一晗母親的婚禮將近,衛萊思慮再三:【等等吧,想讓他有個好心情結婚。等婚禮後,我找到工作徹底安穩下來再告訴他們。】
趙一晗:【隻要在江城金融圈,你就免不了要跟穆荻打交道,想沒想過去蘇城工作?離家也不遠,換個環境換個心情。】
衛萊坦言:【蘇城我沒資源。】
趙一晗:【我今晚要參加個飯局,做東的是蘇城首富賀萬程,賀萬程跟我們江城各大集團都有業務往來,不管你以後去不去蘇城,多認識個人沒壞處。】
她去飯局也隻是個陪襯,這種高端局她插不上話,不過以衛萊的社交本事,把今晚飯局上的大佬變成人脈資源應該沒問題。
【機會難得,去吧。】
衛萊沒浪費趙一晗的好意:【把地址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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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共兩更。
本章200個紅包,前50,150隨機~
第5章
江城幾家高檔酒店都集中在市中心,衛萊的小公寓就在寸土寸金的中心繁華地段,面積不大,不到七十平,這套公寓是父親二十年前買下的,那時很便宜。房齡超過了二十五年,她大學畢業後父親又把公寓重新裝修,住在這方便她上下班。
今晚飯局的酒店距公寓不到兩公裡,她有足夠的時間化妝。
衣櫃空了一半,章巖新送她的所有裙子和衣服她都處理了,該轉手的轉手,該扔的扔。
現在櫃子裡沒有一件禮服,隻有一條棕咖色長裙合適今晚的場合,當初為了給章巖新慶生,她割肉買的這條裙子。
糾結半晌,衛萊最終伸手取下長裙。
換好裙子化了適宜的妝,出門前她先叫了車。今晚這樣的場合肯定躲不掉喝酒,打車比找代駕劃算。
【我在路上了,你呢?】趙一晗發來消息。
衛萊:【剛出門,應該比你先到。】
趙一晗今晚是陪上司來應酬,假公濟私帶上衛萊,她之前徵求上司,問能不能多帶個人,上司聽說要帶的人是衛萊,沒有任何異議。
衛萊長得出眾又八面玲瓏,有她在,總能事半功倍,上司樂意多帶一個這樣的人應酬。
“今晚人不少。”進了酒店電梯,上司說道。
他又問:“你妹妹怎麼還沒到?”
“說應該比我先到。我再問問。”趙一晗給衛萊發消息,直到她下電梯衛萊也沒回。
上司:“先進去,把包廂號發給她。”
趙一晗先前就已經告訴了衛萊具體地址。
說話間,他們到了包廂門口,服務員推開門,引領他們進去。
這是酒店最大的包廂,同時容納二十五六個人就餐沒問題。趙一晗沒想到人已經來的差不多,那麼大一張餐桌幾乎坐滿。
人太多,她一時沒看得過來。
賀萬程招呼上司和她坐下,他們公司與賀萬程有項目合作,最近見面頻繁,賀萬程這才叫上他們。
來得最晚,上司對賀萬程歉意了一番,又道:“還有個人馬上到。”
賀萬程並不介意,溫和笑笑:“沒事,知道你下午有會,項目要緊。今晚就是一起聚聚吃個飯,也不是談生意。”
大佬世界裡的吃個飯可能真的是吃飯闲聊,但於他們,就是千載難逢抓機遇的時機,趙一晗不敢有絲毫懈怠。
她把包放身後,總感覺有道目光盯著她看,循著直覺看過去,跟那人對視的一瞬,她怔了幾秒。
怎麼都沒想到章巖新也在。
再看他身邊,坐著的女人可不就是衛萊的前老板穆荻。
趙一晗穩穩心神,反手拿過剛放好的包,摸出手機告訴衛萊:【到哪了?章巖新和穆荻都在,你別來了。】
衛萊正在酒店大堂的電梯間等電梯:【馬上到。】
趙一晗自責道:【怪我,我剛看到他們,之前不知道。他們兩人坐一起,你確定還要過來?】
衛萊:【賀萬程知道你上司又多帶了一個人嗎?】
趙一晗如實道:【知道。】
衛萊:【那不就得了。下刀子我也去。】
趙一晗為她好不容易向上司爭取來這個機會,如果她臨時放鴿子,趙一晗的上司在賀萬程那裡下不來臺。她不能不識好歹。
衛萊低頭看看身上的裙子,真他媽諷刺。
可現在回去換衣服根本來不及,安慰自己,既來之則安之。
進了包廂,衛萊才發現自己是最後一個到,幾十雙眼睛齊刷刷看過來,讓這麼多人等她一個,其中還不乏商界大佬,絕對算得上她二十五年人生裡最高光的時刻。
得虧她從小就習慣了被人投注目禮,不然這陣勢一般人難以招架。
趙一晗上司對她招手:“小衛,這邊。就等你了。”
衛萊腳步從容,走向趙一晗旁邊的空位,她以前在江城的金融酒會上見過賀萬程一次,五十多歲,儒雅有風度。
滿桌的人,她看向主位,準備跟賀萬程這位飯局主人打招呼。
隻是目光所及,看到主位上坐著的是一個氣場強大的年輕男人,男人稜角分明,正微微垂眸在回人消息。
來不及多想,衛萊不著痕跡收回目光,看向男人旁邊的位子,含笑對賀萬程道:“賀董,久仰。我遲到了,一會自罰三杯。”
“不算遲到。小衛是吧?”賀萬程客氣道:“坐。”
對她這樣的小角色,首富根本就不可能為難她,衛萊踏踏實實坐下來。
從進包廂到坐下,她始終沒亂瞟,不好奇章巖新和穆荻坐在什麼地方,感謝餐桌足夠大,桌上的人足夠多,不需要一一打招呼。
這時餐桌上的焦點轉到主位那邊,趙一晗偏頭,湊近她小聲說:“你有新男朋友了?”
衛萊一臉茫然:“啊?”
趙一晗就知道傳言不靠譜,繼續跟她咬耳朵:“你進包廂前有人問我,你新交的大佬男友叫什麼。”
衛萊用氣聲同趙一晗交談:“那人怎麼說的?原話是什麼?”
原話太長,趙一晗用手機打字轉述:【說他們圈裡都在傳,你傍上了京圈大佬。傳的有鼻子有眼,還有人看見你們約會。】
越說越離譜。
衛萊自打交接完工作,幾乎天天宅在家,隻有賣房子那段時間出去過幾次,今天晚上穿這麼隆重赴約還是頭一回。
“誰造的謠?我根本就不認識什麼京圈大佬,賣房我都沒心情別說……”約會。
說著,她突然反應過來,看房的客戶裡有北京那邊的,在江城園區有投資,她坐了幾次高調的京牌車。
有好事者查過,想八卦一下衛萊到底傍上了哪個大佬,可惜沒查到車牌的真正主人是誰。
查不到的來頭才大,所以關於她和京圈大佬在交往的傳言越來越烈。
這個傳言章巖新信了七七八八,在一起兩年還多,衛萊那張臉他至今都覺得賞心悅目,她憑顏值交往個京圈大佬不是難事。
從衛萊進包廂到她坐下,他隻看了她一眼,穿著給他慶生那晚的裙子。跟以前交往的女朋友分手時,他從不覺得虧欠誰,唯獨衛萊,即使補償給她再多,他仍舊覺得欠她。
她是他唯一放在過心上,也是唯一分手後還記掛的人。
桌上開始了一輪輪敬酒,章巖新敬主位上的人:“周總,有空了一起打球。”
周肅晉頷首,給足他面子,把杯裡的酒一飲而盡。
章巖新再次注意到周肅晉腕上的表,在他剛進包廂和周肅晉握手寒暄時就覺得納悶,這款表的價位與周肅晉身份不符。
聽說周肅晉愛好藏表,沒理由戴一款沒有收藏價值的表。
敬過周肅晉,章巖新又敬了賀萬程一杯,他父母與賀萬程是摯交,今天的飯局他是來捧場,無需巴結,敬過桌上最重要的兩個人,他便放下酒杯。因為衛萊的突然出現,他對所有事意興闌珊,無心應酬誰。
“衛萊,咱倆喝一杯。最近忙什麼呢?”穆荻口吻熟稔,滿上酒杯舉起。
這個場合,任何人敬酒不能熟視無睹。
衛萊回敬,嘴唇隻碰了碰杯沿,酒都沒沾到,做了個吞咽動作,然後才不緊不慢回穆荻之前的問題:“天天瞎忙。”
章巖新沒料到穆荻會找衛萊喝酒,以他們三人的關系,最好沉默,就當從不認識。
桌上至少有五六個人知道他們三人以前的關系,都在等著看熱鬧。
而他最煩成為八卦對象。
他拿起筷子隨意加了一塊肉放到穆荻盤子裡,“吃菜。”同時用眼神提醒她,與衛萊的攀談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