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會,很快又安撫她。
「她應該撐不了多久,都病了,昨天她又給我轉了一大筆錢,讓我好好看病,今天我們花了它。」
他說著摟著她的腰,朝酒店裡走去。
接下來,應該就是開房,上床。
我靠在駕駛座上,後知後覺地開始幹嘔。
所以,每次我給他轉錢,他拿著我的錢,就是上酒店來,跟這個女人開房。
我喝了口水,漱口。
告訴自己,沈珊冉,別難過。
他不值得。
你沒有錯。
是他,沒眼光。
看上這種沒道德底線的女人。
婊子配狗,天長地久。
失去我,是他的損失。
那些錢,就當是給他買棺材的錢好了。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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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我收到了一個陌生人添加好友的消息。
頭像是兩個影子。
本能地,我覺得,這是徐之情的微信。
我還是添加了。
我控制不住地點開了她的朋友圈。
她並沒有設置朋友圈可見時間。
我一直往下拉。
看到了一條,雨中十指相扣的照片。
時間是三個月前。
配著的文字:【終於追到男神。】
那天,就是他追出去送傘的那個晚上。
那晚,他回來時,特意給我帶來了我最愛吃的燻鵝。
這家燻鵝地方比較偏遠。
開車一來一回,要兩個小時。
我還奇怪,怎麼突然冒著大雨去給我買吃的。
他說,我前兩天念叨,他剛下樓時,想到了,就去買。
原來隻是用買吃的掩蓋他晚回來的真相。
還是因為第一次出軌產生的愧疚,想讓自己好過些。
向上,看到了情人節。
她曬出了一張模糊的親吻照。
男人就算很模糊,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是江嶼辭。
她還曬出了收到的玫瑰花跟一條項鏈。
配的文字:【就算再忙,他也沒忘了要跟我過情人節。】
那是五年來,他第一次沒跟我一起過的情人節。
前三天,他就說去出差。
原來,從那麼早就開始謀劃著跟她一起過。
出差隻是借口,他提前就回來了,去陪另一個女人。
當晚在酒店裡,他還跟我視頻,說沒跟我一起過情人節,真可惜。
不過,給我準備了禮物。
也是一束玫瑰,跟一條手鏈。
我將目光放在了手上還戴著的手鏈上,拿出了手機掃一掃。
是同一個牌子。
隻是,我這條是買項鏈的贈品。
我以為,我不會再痛。
可是這一刻,我還是覺得喘不上氣,就像是被一塊石頭壓在我胸口的上方,我用力地攥緊了那條手鏈,直到手被尖銳的邊角劃開了一小道傷痕。
才松開。
我立刻將它扔了,會傷人的東西,不該留著。
接著,都是陸陸續續的一些暗地秀恩愛的內容。
每一次,他跟她出去。
都會給我帶來一件我喜歡吃或者用的東西,回來送我。
我還開玩笑問他,是不是幹了虧心事,最近這麼殷勤。
他還假裝生氣,說對我好,還被疑神疑鬼,他再也不送了。
腳踏兩條船,他還真是遊刃有餘。
直到兩個月前,她發了一條。
【他說想要跟我永遠在一起。】
也是那一天,他對我說了破產的事。
原來,他是在那天,在我跟她之間做了徹底的取舍。
8
她給我發了一條視頻。
視頻裡,江嶼辭跟一群公子哥在一塊,喝了酒,就開始調笑。
那些人問他:
「要是被沈珊冉知道,你騙她會怎麼樣?會不會跟你分手?」
江嶼辭臉上是穩操勝券的笑,抽了口煙,語氣裡是難掩的自鳴得意。
「都說了她那麼愛我,不會因為我生病或者破產就離開我。這場賭局我贏了,都快點願賭服輸。至於她就算發現我騙她,要跟我分手,不是很好嗎?我本來就是要跟她分手,就怕她知道了還死纏著我不放。」
原來是為了打賭——
我是不是會愛他,愛到就算他破產和身患絕症,我會不會不離不棄。
他贏了。
還拿這件事來嘲笑我。
真是能一次又一次讓我對他的印象跌破底線。
他好像跟我曾經愛過的那個人,割裂成了兩個人。
變得差距真大。
開始的時候,明明是他先追求的我。
那時候我也是個實習生,他是我負責的第一個方案的合作方。
那次合作我做什麼都親力親為,去工地勘查時,我被掉落的石塊砸了。
好在,我戴了安全帽,輕微腦震蕩。
是他送我去醫院,醒來後,他看我的目光變了,說我挺有意思的,一個女生跑工地去,好在這次沒出大事,這事是工地上的人疏忽,已經把他開除了。
因為住院的關系,他老來看我。
我說,其實不用次次來,我已經沒有大事。
他看著我,笑著說,是他想來。
這句話說得曖昧。
捅破那層紙之後,他追求我也就更明目張膽。
後來,我們順理成章地在一起。
五年來,他把我的生活照顧得事無巨細,所有的紀念日跟節日都會記得給我送禮物。
帶出去,他也會處處照顧我。
有錢有顏,又細心體貼。
幾乎所有人都羨慕我找了個好男友。
但其實暗地裡,他早就變了。
徐之情緊接著又給我發了一條短信:【別再糾纏,他早就不想跟你在一起,隻是在一起這麼多年,開不了口。】
看來徐之情真的等不住了。
所以迫不及待地戳破最後這層窗戶紙,讓自己能夠上位。
最後的疑惑都解開,我轉頭將車子開回公寓,提著收拾好的行李,離開。
給他發了條短信。
【江嶼辭,癌症跟破產是假,但恭喜得到了你想要的,你自由了,我們分手,放心,我不會糾纏。】
9
同江嶼辭重逢,是在一年後的酒會上。
他穿得還是人模狗樣的。
在看到我的那個剎那,慌張地推開了擋在他面前的人。
衝到了我的面前。
我端著香檳酒,平靜又冷淡地看著他,就像是看一個陌生人。
一年時間,足夠讓我治愈好所有的傷口。
他伸手,緊緊攥著我的手臂,他問我:「珊冉,這段時間,你都去哪裡?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
我淡定地將他的手推開,哂笑,看著他用涼薄的語氣說:
「江總,我賺的棺材錢,你還沒用上,嘖,真可惜了。」
話出口的那個剎那,他的臉色在慢慢變白。
當年,在我發完那條短信後,我跟公司請了一周的假。
半個小時後,他才打電話過來。
一遍又一遍,我都沒接。
我睡了足足一天,把那段時間的疲憊都補回來了。
但我發燒持續了三天,一直渾渾噩噩。
中途醒來時,看到他給我發的短信。
讓我接電話,說要跟我談談。
我沒理,關機。
在三天後,我退燒,看到他上百個未接電話。
他給我發的最後一條短信:【分手就分手,你別後悔。】
我拉黑了他的號碼,跟其他一切聯系方式。
等病好了。
我不想留在北城,這片土地上,有太多跟他一起的回憶。
我主動提了調職申請。
此後,我就去了滬城。
這次回來,是工作需要,我得拿下這個跟林氏合作的遊戲版權。
「分手了,難道就不能做朋友嗎?當年的事,是我不夠成熟,但這一年,我都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
「兩年前,你也二十八歲了,別說你還小,我不想跟前任做朋友,何況還是耍過我的前任,沒有你的日子,我可是好極了。」
說完,我立刻離開。
他在的地方,連空氣都不太清爽了。
10
酒會結束時,老板崔聿書來接我。
他倚靠在 SUV 車上,刷著手機,見我出來。
「回來還習慣?」
「習慣,畢竟在北城待了將近十年,離開久了還有點想,勞煩崔總接我了。」
「你這些年,給公司賺了不少錢,是元老級員工了,這酒會也是我讓你代表公司參加的。放心,這次回來,公司已經給你安排好住處了。」
他拉開車門,示意我進去。
我上了車,江嶼辭衝出來,按在了車門上,不讓車門關上。
他眉眼冷冽,看著我的目光裡,竟然帶著質問。
他冷著腔調問我:「所以,當年你離開,他一直知道你在哪?你跟我分手,是不是因為他?」
我被他的話,弄得笑出了聲。
「你是失憶了還是失智了?是你假裝患癌跟破產,企圖讓我先開口說分手,那樣,你就能毫無顧忌地離開。現在,想將髒水往我身上潑,是不是有病,需不需要給你撥打下神經科的就診電話,讓你好好看看病啊?」
他無言應對我的反駁,將目光轉向了崔聿書,甚至抬手攥上了他的衣領。
「你是不是對她居心不良,不然我找你時,你怎麼說不知道她在哪,她從你公司離職了。現在你卻來接她,這一年,是不是都是你暗地裡掩了她的行蹤。」
崔聿書兩隻手向上一掃,讓他松開,撫平了衣服上的褶皺,看著他,露出了個欠扁的笑,打了他一拳。
「你是哪位?你問,我就得說?你跟她分手,我就算真想追她,跟你也沒關系,你管不著。」
他踉跄退了幾步,臉色陰鬱地看著我:「你聽到了,他就是居心不軌,離他遠點,現在這麼晚了。」
「你用什麼身份命令我,前男友?好的前任,就該跟死了一樣,以後,看到我,就不必再打招呼。」
說完,我甩上了車門。
崔聿書也緊跟著上了車,直接開走。
甩了他一臉尾氣。
我看到江嶼辭正在原地拿腳踹花圃。
真沒公德心。
「剛才那麼說,也不怕嫂子知道,她不得訓你?」
崔聿書笑了笑:「你嫂子最恨渣男,她叫我來接你,說我太不把你當人,一回來就讓你應酬,萬一碰上賤人怎麼辦。瞞著你的行蹤也是她交代的,她說有機會,幫你打他一頓,方才我隻能算是完成老婆交代的任務,要是她知道了,她隻會撲過來抱著我,說我幹得好。」
11
崔聿書將我送到公司安排的公寓,坐了會,就離開了。
次日,我下樓,就看到江嶼辭的車子停靠在路邊。
他手上有買好的早餐,看到我下來,立刻走過來,朝我遞過來。
「蘭芝記的包子跟水豆花,都是你以前最愛吃的。」
這兩樣,確實是以前我的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