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嶼辭說他破產還得了癌症。
我一天三份工,為他治病。
卻看到他將藥衝進馬桶裡,對著其他人炫耀。
「本來想騙她癌症分手,哪知道她愛我愛得要死要活,這都不肯分,每天幹活髒得要死,看著更心煩。」
原來是要分手,直說不就好了。
我連夜收拾離開。
聽聞他翻天覆地地找我。
再重逢時,他紅著眼問我:「這些時日去哪裡了?」
我笑看著他:「江總,我賺的棺材錢,你還沒用上,嘖,真可惜了。」
1
江嶼辭帶著滿身的頹廢和哀傷坐在家中,面前擺著一瓶已經被飲得差不多的紅酒。
我著急地上前問他:「怎麼了?」
「江氏完了,被人陷害,被質監局調查,現在全部的工程都停了,有人偷工減料,我要被起訴,珊冉,我一無所有了。」
我心疼地抱著他,告訴他,他還有我,別擔心,就算江氏真的倒了,我能夠陪著他東山再起。
他拿出了一份身體檢查報告,告訴我:「我不想拖累你,我得了胃癌,已經中期,我們分手吧。」
見狀,我更心疼他,告訴他:「我不會跟你分手的,別放棄,能夠有機會治好的,我會給你找醫生治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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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他從在學校時就在一起,這些年的感情,叫我怎麼可能在他人生最低谷的時候離開他。
況且,他的父母都已經不在了,要是我也離開,他就真的隻有一個人了。
所以,我沒有注意到,我說要給他治病時,他渾身僵住。
從那天起,我除了本職的工作,還去找了兼職。
晚上去夜場賣酒,那樣錢來得比較快。
還有份網上畫稿。
一天三份的工作。
就是想要多賺些錢,給他治病。
化療、靶向藥,這些我了解過,一年起碼得好幾十萬。
還有日常的生活開支,都要不少錢。
要是江氏在,這些其實也都是小錢。
但現在江氏資產被凍結,他一無所有了。
2
我連著兩個月沒有好好休息過,就像是陀螺一般連軸轉。
每天睡眠的時間不到六小時,我想要多賺點錢,給他用最好的藥物。
我想留住他。
身體終於熬不住了。
那天,我發燒,燒得人都快站不住,倒水時撞在了老板身上。
他扶著我,皺眉:「給你放一天假。身體燙成這樣,還上班,別人要說我是周扒皮了,快點去醫院看看。」
我沒去醫院,畢竟掛號看診又得花費不少,現在的每一分錢,還是都給江嶼辭看病重要。
我隻拿了退燒藥。
難得提前回到家,還去買了點菜,打算給他煮頓飯。
進去時,他正在跟人打電話,沒有注意到開門聲。
我看到,他把昂貴的治療藥物,全部都扔進了馬桶裡,按下了衝水鍵。
我正想衝上前責備他,是不是不想好好治療,怎麼能夠輕易放棄。
還沒上去,我聽到他輕蔑又帶著得意、炫耀地對電話那頭說:
「本來想騙她我破產又癌症,跟她分手的,哪知道她愛我愛得要死要活,這都不肯分,每天幹活髒得要死,看著更心煩。」
有那麼一個剎那,每個字我都聽得清清楚楚,但是組合成一句話,我卻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我花了好幾分鍾才消化,他的意思。
原來,他說什麼破產跟癌症都是假的。
為的就是甩開我。
沒想到,我會這麼執拗,就算是這樣,也要跟他在一起。
所以,這兩個月,在他眼裡,我那麼那麼努力拼命地想救他。
我連個好覺都沒得睡時,在他眼裡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他是不是無數次地跟人用炫耀的口吻講述著我是多麼愛他。
而他早就膩了。
明明剛才因發燒滾燙炙熱的身體,現在隻感覺到了陣陣的冷意。
是什麼時候,這個一直說想要娶我,跟我在一起一輩子的人,開始想要跟我分開的?
寧願說出這麼傷人的謊言,也要離開。
其實,想要分手。
大大方方地說出來。
我並不是個喜歡糾纏的人,他可以用一句不愛了或者是性格不合來分手。
而不是欺騙。
將我愛他的樣子,拿來作為調笑的談資。
我看著鏡中憔悴又狼狽的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落淚。
我傷心,也心疼。
為了自己。
3
我擦去了臉上的淚,去了廚房,打開了水龍頭,將鱸魚放到水裡,開始清理。
我好久沒吃頓好的,都是吃公司免費提供的員工餐,這頓我得給我自己補補。
他發覺我回來了,掛斷電話,走了出來。
第一時間就上前抱住了我,帶著試探問我:
「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看吧,他早就不愛了。
所以,就算是一個外人,在觸碰到我的那一刻,都能夠意識到我生病了,需要看醫生。
而他,整個人抱著我的時候,卻毫無察覺,我在發燒。
他現在的心思可能在我有沒有聽到他的那番話上。
「發燒,老板就讓我提前下班。」
他又抬手放在我的額頭上,摸了摸:「是有些熱,不然你去休息,我來做。」
我立刻放下了手裡正在清洗的魚:「好啊。」
他有些驚詫地望向了我。
平日裡,就算我很忙,也會盡量照顧他的飲食,擔心他吃得不好,會對胃影響更大。
所以我在的時候,他提出他來做,我都不肯。
「不是說你要做?」
他終於松開了我,我洗好了手,就去房間裡整理衣服。
等他來喊我可以吃飯時,他見我在收拾東西,問我:「你在做什麼?」
「我出差。」
他就沒再追問。
隻要他再多關注我一點,就會發現,我把我所有的衣物都清到了行李箱裡。
當我清理時,拿起了一個馬克杯。
這個馬克杯,是一對的,是他跟我第一次約會時,我們互相給對方做的。
他的給我,我的給他。
他說用對方親手做的杯子,喝水都會特別甜。
我的裡面,尚且有半杯未喝完的水。
而他的裡面有的是沉澱著的汙垢。
看上去已經很久未用過。
是我,太傻。
他早就變了。
江嶼辭又喊了我一聲。
出神間,被這一聲叫得我失手將手中的杯子打翻在地。
杯子碎了。
水流了一地。
也挺好。
就不用糾結帶還是不帶。
畢竟杯子用了這麼多年。
都習慣了。
4
魚湯煮得腥味實在重,從前,他的廚藝不至於這麼差。
還真是處處透著敷衍。
最後,我也沒喝兩口,浪費了一條好魚。
吃完飯,他說,他要去做化療。
我看著撒謊的他。
看了好幾十秒都沒開口。
他鎮定自若地問我:「怎麼了?」
這一刻,我覺得他當初可能不應該創業,應該進娛樂圈。
這說起謊來,怎麼能夠如此面不改色?
難怪我會被騙。
我僵硬地扯了抹笑,忍著嘲諷,盡量用和平常一樣的語氣:「我陪你一塊去。」
「你今天生病了,就在家好好休息,以前你都忙著上班,都我自己去的。看著你生病的樣子,我心疼。」
他說著上手想要摸摸我的頭,被我偏頭躲開了。
我站起身:「好,我去休息會,我實在很累。」
我是真的很累。
回房躺下。
但是我睡不著,一遍遍想起他剛才跟人取笑我的話。
直到聽著關門聲響起。
我立刻起身跟在他的身後。
我想就算是分開。
我該弄清楚是什麼理由。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死得不明不白。
像個傻子一樣被耍了兩個月。
他每次說要去化療時,是去做什麼。
難怪化療兩個月,頭發還是這麼多。
5
我開車跟著他的車。
他的車子停在了酒店門口。
門口站著個女人,在他下車的那一刻,撲到了他的懷裡。
她親密地喊了一聲:「阿辭,你可算是來了,是不是那個老女人又纏著你?」
老女人,是喊我?
我看了看那個女生,確實比我小上五六歲的樣子,應該是大學剛畢業。
這張臉,好像是他公司新來的實習生徐之情。
細枝末節,在這一刻漸漸浮現了出來。
朋友圈裡,偶爾發出來的群體合照,總是會有個女生,站在他身邊或者是對面。
那時候,我還打趣,這小姑娘是不是對他有意思。
他掐著我的臉,笑得寵溺又甜蜜。
他叫我別吃醋,她就是新來的實習生,有點蠢,沒準實習期都過不了,就會被刷掉,讓我別多心,就算對方真喜歡他,他也隻喜歡我。
在一起五周年紀念日那天,他突然說有事離場。
等再見時,他臉上掛著青紫。
我問他怎麼回事,他陰鸷著一張臉,說是小事。
公司裡有個實習生被經理騷擾,他一時看不過眼把人打了。
隔天,就有人帶著水果,上門來跟他道謝。
那張臉就是她。
小心又怯懦地看著屋子裡的一切。
江嶼辭那時看她時,有的是不耐煩。
用教訓的口吻對她說:「以後在公司裡,檢點些,別招惹不該招惹的人,知道嗎?」
她委屈得紅了眼,解釋說:「我沒有,是他總是對我動手動腳,江總要是認為是我的錯,就別幫我。」
說完,委屈地轉身跑開。
我還說他,不該將話說得這麼難聽,人家不過是個大學剛畢業的姑娘,臉皮薄,而且,是那個經理人品有問題,為什麼要受害者有罪論。
突然,轟鳴的雷聲響了起來,他連鞋都來不及換,就拿著傘追了下去。
說他去道個歉。
原來,那個時候,他就已經在為另一個人動心。
他說那句話的時候,是為她吃醋了。
也是,要是不關注,他一個 CEO,怎麼會對公司裡一個實習生,這麼了如指掌。
6
他伸手,掐了掐她的臉,調笑著問她:「吃醋了?」
「要是她一直不肯分手怎麼辦?你就一直這麼委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