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把我媽心疼壞了,立刻將人擁進懷裡,連聲安慰。
那一瞬,我的心髒還是不受控制地刺痛了一下。
媽媽的懷抱,對我來說早已無比陌生了。
我爸更是擰緊眉頭,衝過來,一巴掌扇在我臉上。
「逆女,你這是跟長輩說話的態度嗎?」
我捂住臉,不禁冷笑。
甩出一沓照片——上面全是蘇雪柔和顧辭嶼的親吻照。
燈光昏暗,姿態曖昧。
「看看你們眼中的好女兒,是怎樣大庭廣眾之下和我的未婚夫勾搭在一起的!」
「這麼多年來,凡是我的東西,蘇雪柔都要想盡辦法佔為己有。全都是拜你所賜,我的好媽媽。」
「是你過分的善良、無底線的縱容,化成了蘇雪柔刺向我的利劍!讓她忘了自己究竟姓什麼!」
貴婦人死死捏住照片,不可置信。
「怎麼會這樣……」
「蘇蘇在我面前整天姐姐長姐姐短,表現得和你那樣要好,背地裡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不,這不可能啊……」
她情緒有些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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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逼近蘇雪柔。
把她摁坐到椅子上,居高臨下:「如你所願,我和顧辭嶼完了。」
「但,你的好日子,才剛剛開始。」
11
我轉身離開的瞬間,我媽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蘇雪柔想去扶她,卻被她下意識地推開了。
一時間,兩個人都愣住了。
那天晚上,風很大。
有些冷。
我靠在牆上休息,被一隻大手向前一帶,撲進一個懷抱,而後整個人都被裹進了少年寬大又溫暖的風衣裡。
「還冷麼?」
熟悉的嗓音,像暖流一樣從我的心間熨燙而過。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
心跳忽然有些快。
在他懷裡抬頭時,連我自己都沒意識到,那一眼帶著怎樣的柔情。
顧燼眼眸一沉,啞了嗓子。
「乖,這裡不行。」
「……」
你腦子裡就沒點別的事了嗎?
我踮起腳尖,揪住他的衣領,故作兇狠:
「說,為什麼會來這裡?」
「別告訴我隻是路過,你家和我家可是一南一北。」
顧燼沒說話,隻是靜靜凝視著我的眼睛,一眨不眨。
「想你了。」
「……哦。」
我忽然不知該說什麼,一個人悶頭往前衝。
「你不想我嗎?」
他拉住我的胳膊。
我走得更快了。
「不想。」
「啊,姐姐好狠的心吶。」
顧燼快步上前,在我的尖叫聲中,一把將我扛在了肩上。
他把我塞進車裡,俯身幫我綁安全帶時,湊得極近。
腦袋上兩根呆毛忽的翹起,他用額頭抵住我的額頭,嗓音蠱惑:
「那——
「就隻好求姐姐,今晚可憐可憐我了呢。」
他把手指插入我的指縫,笑得勾人。
救命……
把持不了一點!
12
那天晚上,顧燼逼著我,可憐了他一遍又一遍!
我們把所有花樣都試遍了,攻略進度卻一直止步於 90%。
第二天,我揉著酸痛的腰,仰天長嘯:「顧燼你個狗男人,根本就沒有心!」
門開了,男人討好地湊過來,揉著我的腰。
我倒在他懷裡,近乎自暴自棄地在他身上點火,無能狂怒。
「到底要怎麼樣,你才能再多喜歡我一點啊!」
他頓了很久,捉住我的手,放在掌心摩挲。
再次開口時,嗓音發啞:
「和我結婚。」
我呼吸一頓。
「你……」
我呆住了。
也就沒人發現,顧燼看我那一眼,偏執又瘋狂。
我剛點頭,低頭刷新了一下網頁,就看到了顧氏集團官網發布了顧燼和我訂婚的消息。
這家伙分明就是早有預謀。
許家猝不及防,公關部連夜加班,終於趕在半小時後連發兩條聲明:
第一:許氏集團唯一繼承人許夭夭和顧辭嶼的婚約徹底作廢。
第二:從今往後,蘇雪柔和許家再無瓜葛。
我媽打來電話,語氣軟了不少,直言蘇雪柔已經搬去大姨家。她霸佔我多年的房間,終於可以還給我了。
「夭夭,你小時候不是最喜歡那間房了嗎,媽媽已經將一切都恢復成了原樣,有時間的話,你多回來看看吧……」
原來她也知道那是我最喜歡的房間,可為什麼當蘇雪柔想要時,她卻厲聲指責我不懂事,強硬地將我的東西丟出房間?
「不用,我已經不需要了。」
有些東西,一旦錯過,就是錯過了。
年幼時渴望的糖果,對成年的我,已經毫無吸引力。
我都能想象到蘇雪柔崩潰的模樣。
她一切的風光和體面皆來自許家,現在什麼都沒了,簡直比殺了她還讓她難受。
13
婚禮進程很快,隻不過顧辭嶼淪落成了一個笑話。
聽說蘇雪柔曾私下找他逼婚,但被他毫不留情撵了出去,兩人都不是善茬,場面鬧得很難看。
一個陰溝裡爬出來的私生子,不擇手段地上位,哪裡來的真情實意?
所有人不過都是他向上爬的踏板罷了。
籌備婚禮期間,顧燼幾乎把我栓在了褲腰帶上,走哪兒帶哪兒。
他在辦公室工作,我把腳放在他腿上,託著腮幫子看他。
「我是不是該去見你父母了?」
男人籤字的手一頓,「不用。」
「我沒有父母。」
系統解釋。
【大反派顧燼的父母是商業聯姻,母親生下顧燼後就遠赴國外過自己的瀟灑人生去了。而那個男人對顧燼恨屋及烏,顧燼可以說是被他虐待長大的。】
【隻有顧老爺子是真心疼愛他,但好幾年前也已經去世了。】
【顧燼好像……真的隻是孤家寡人。】
我聽完後沉默了。
他長大得這樣艱辛,可原著中他所有的一切最後都會為男主做嫁衣,他不黑化誰黑化?
我忽然有些心疼,抱住了他。
「怎麼,心疼我?」
「才沒有。」
我嘴硬嘟囔。
「沒事,一個人也挺好,我都習慣了。」
我在他胸前蹭了蹭。
「胡說,有我陪著你呢。」
顧燼就像是在蹲守這個回答,問得飛快。
「所以,你會永遠陪著我嗎?」
我愣住了。
【宿主,別傻了,你馬上就要回家了。】
【難道要為了反派永遠留下來?別忘了,你原世界的家人還在等你。】
我嗫嚅著嘴唇,卻說不出一個字。
不知過了多久,他揉了一把我的頭發,像什麼都沒發生,輕笑:
「好了,逗你呢,去玩吧。」
我沒說話,但心裡酸酸的,不是滋味。
顧燼,怎麼辦,我好像有點舍不得你了。
14
「除了離開和永遠留下,我還有沒有第三個選擇?」
系統沉默很久,嘆了口氣。
【宿主,穿書第一天你就知道規則了,何必多此一問呢?】
我心裡酸澀得厲害,像是宣泄一般,越來越纏著顧燼,把每一天都當成最後一天過。
很快到了婚禮那天。
每一處細節都和我夢中的場景一般無二,足以可見顧燼的用心。
我身穿婚紗,剛握上顧燼的手。
一道人影趁保安不備,忽然衝了出來。
顧辭嶼神態癲狂,手舉一個本子:「姓顧的,你真以為這個賤人愛你嗎?她在日記裡清清楚楚地寫了——你和我一樣,不過是她的一個攻略對象而已!」
「她完成任務就會離開,把你像個小醜一樣拋下!」
「哈哈哈哈哈顧氏集團的繼承人又怎樣,還不是個和我一樣的可憐蟲,被一個女人玩弄於鼓掌之間!」
剛穿到這裡的時候,我各種不適應,所以養成了寫日記的習慣。
一定是蘇雪柔離開前,去我房間偷的!
我有些慌張,緊緊握住顧燼的手。
「不,阿燼,不是這樣的……」
他看了我一眼,一點點掰開我的手,走到了顧辭嶼面前。
「你現在總明白了吧,我們兄弟應該聯手,狠狠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賤人!」
顧燼冷笑一聲,一腳將人踹翻,皮鞋重重碾在顧辭嶼臉上,嗓音發狠:「誰允許你毀了我的婚禮?」
「你根本不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
顧辭嶼嚇傻了,「可是那個女人騙——」
顧燼狠狠踹向男人腹部,一腳將人踢開。
臉色更陰沉了幾分:「你這個蠢貨都能發現的事,我會不知道?」
我呼吸一滯。
他竟然都知道,怎麼會……
下一秒,系統的聲音突兀響起。
【宿主,攻略值已經達到 100%,即將開啟回去的通道。】
眼前一道白光閃過,通道打開了。
顧燼回頭,那眼神我有些看不懂,但不安的感覺越發強烈。
我死死攥住他的胳膊,急切解釋:「阿燼,沒有騙你!我是真的喜歡你,也是真的舍不得你……」
眼淚爭先恐後地湧出,不停地砸在他的手背上。
男人嘆息一聲,心疼地環住我。
「能聽到這句話,我很高興。」
他俯身,在我頭頂落下一吻,鄭重又溫柔。
「等我。」
而後推了我一把,我的身體便不受控制向通道靠近。
一陣刺眼的白光閃過,我猛地睜開眼睛。
房間裡是熟悉的裝潢,媽媽在門外扯著嗓子喊:「臭丫頭, 太陽都曬屁股了, 還不快出來吃早餐。」
我回來了。
撲進媽媽的懷裡, 又哭又笑。
15
日子又恢復成了原來的樣子。
媽媽每天念叨, 閨蜜經常約我去逛街,生活很充實。
可是每到半夜,我總會哭著醒來。
我好像失去了一個很重要的人。
那天,家對面忽然搬來了新住戶,不斷有搬家公司的人出入, 那些家具的樣式,我恍惚覺得有幾分熟悉。
吃完晚飯後,我和媽媽出門散步。
對面的門虛掩著,我本能地走近, 往裡窺探。
媽媽喊了一嗓子。
「夭夭, 你這丫頭還愣著幹什麼?趕緊下來呀。」
我慌亂應了一聲, 趕緊下樓。
不知是否錯覺, 電梯門關上的瞬間, 對面的門好像被推開了,一道目光投來。
我的心,驀地加快了一瞬。
忽然, 一隻手扒住電梯門, 傾長的身子擠了進來。
他居高臨下, 看著我, 嗓音熟悉又溫柔:
「找到你了。」
番外
我是顧燼。
從小我就知道自己是這個世界的反派,存在的意義就是一次次當男主的磨刀石, 最後將全部身家拱手相送。
被男主打敗, 被送進精神病院……是我被安排好的既定結局。
因為我要黑化,所以我不能被愛,唯一真心待我的爺爺也必須早早離世。
而後緩緩掏出霸總文裡的,第一顆解藥。
「我我」這樣被操縱的一生, 真令人不爽。
分派就得有反派的樣子。
與全世界為敵,與天道作對, 聽起來更像是一個反派該做的事。
我很早就知道會有一個惡毒女配穿進來, 屆時小世界的通道會打開,那個時候就是我的機會。
為此, 我暗中謀劃了十五年。
所以,我故意調換了許夭夭下了藥的酒,自己喝下, 強勢又徹底地闖進了她的生活。
又篡改她腦中系統的程序, 讓她改變攻略對象。
再一點點控制自己的心動值, 以一個合理的速度增長。
直到婚禮當天, 達到頂峰,開啟通道。
然後毀掉這個小世界,當然, 也包括她。
【那為什麼她現在還好好的,還回了原來的世界?】
系統一邊嗑電子瓜子, 一邊問。
我沉默。
【喲,該不會是愛上她了吧?我就知道你當初讓我騙她攻略對象換成你時,一定存了私心!】
愛麼?
我不懂。
我隻知道, 有她在的世界,九死一生,我也終會抵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