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假死後,被發現了》, 本章共3821字, 更新于: 2025-03-26 14:31:50

我死在側妃有孕那日。


睿王失魂落魄趕來,才想起我說過,他若負我,我便讓他再也找不到我。


他發了瘋,不肯讓我下葬:「就算你死,我也不讓你離開。」


被皇帝介入,他才不得已安葬我。


我在外逍遙,不料,他一登基便派人挖了我的墳。見到裡面的衣服,他大笑:「我就知道你還在。查!掘地三尺,也要把皇後找出來。」


1


上元節那晚,側妃傳出喜脈,闔府上下歡天喜地。


就連被禁足的我的院門口都多了幾盞花燈。掛花燈的下人說,是側妃心善,才讓我沾沾喜氣。


我的婢女秋菊顧不得跟他爭,隻求他把大夫請來——我難產了。


下人不信:「我們側妃前腳有喜,你們王妃後腳就難產了?該不會是裝的吧?忘了你們王妃是怎麼被禁足的嗎?」


「王妃真的難產了,我不求你告訴王爺,你把大夫帶來就好。」


「可王爺吩咐,所有大夫都要給側妃安胎,我哪敢違逆啊……」


生產太痛,痛得我意識模糊,回到了我和時雲舟小時候。


那年,大啟旱災、蝗災不斷。南蠻趁機全面入侵,為提振信心,陛下御駕親徵。


時雲舟是陛下最寵愛的皇子,特意帶他出門歷練。他和邊關的公子哥都不同,長得白白淨淨的。


我為飽眼福,沒少跟在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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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陛下與我爹外出打仗,我與時雲舟在營外玩耍讀書;晚上陛下與我爹商量策略,我與時雲舟看星星、抓螢火蟲。


後來,時雲舟被南蠻擄走,是我大哥冒險深入敵營救了他。他滿身傷痕,差一點就死了。


我每日守著他,時不時探一下他的呼吸,生怕他沒了。


他清醒後,說的第一句話是「你太吵了,看在你擔心我的情分上,既往不咎了」。他還讓人給我買糖葫蘆,說什麼吃了甜的,心裡就不苦了。


我新奇地盯著時雲舟:「你清醒一點,那是我說來騙你的,我不可能會信的。」


時雲舟淡定地收回糖葫蘆:「那你別吃了!」


我趕緊追過去:「吃吃吃!」


2


不久,時雲舟要啟程回京。


他站在一望無際的大海旁,問我:「跟我回去看看京城的繁華嗎?」


我義無反顧地握住他的手。


我本來也要走的,邊塞大將的家眷都得留在京城。當初,我娘難產去世,我無親人看護,陛下特赦讓我待在邊塞。


這回剛好回去。


我那時看了話本子,故意學著本子上的酸話:「既然你那麼想讓我跟你走,那我就跟你回去。你可不要負我,若負了我,我會讓你永遠找不到我的。」


時雲舟當時沒說什麼。


但當晚,他帶著他的賬本、銀票,一股腦全交給我,承諾絕不負我。


回到京城的日子,並不快活。


朝廷重文輕武,第一次參加賞花會,有人嫌我粗鄙,明裡暗裡擠對我。


「你們未曾了解過程小姐,又怎能肆意評價她?」


我故作委屈,當場作詩一首,驚豔四座,無人再敢嫌棄我。


假山背後,我晃著腳丫子,感謝時雲舟為我撐腰。他隻是淡淡道:「我想讓所有人看到你的好。」


那一戰,讓我在京城站穩腳跟。


但我很快覺得沒意思了。


這些京城貴女,一個個文绉绉的,極講規矩,還喜歡約束別人。


久而久之,我不樂意跟她們往來。


將軍府隻有我一個主人,父兄皆在邊塞。下人們管不住我,任我在京城亂竄。


騎馬、鬥蛐蛐、喝酒、經商,我什麼都幹。


偶爾有政敵拿我的行為攻擊我父兄,也被時雲舟擋回去:「程家滿門忠烈,她父兄在邊關殺敵衛國,不就是為了讓女兒肆意一點嗎?」


無人敢反駁程家的忠心,我的日子越發逍遙快活。


我手下的鋪子賺得盆滿缽滿,我也收到了一個隱秘的消息,宮中花重金定制了一支鳳簪。


那是皇後才能用的,如今後位空虛,一般人不敢也不會找人定制,除了皇位上的那位。


接活的工匠雕完鳳簪的第三日,家裡起了一場大火,無人生還。


我將消息傳給時雲舟,不過幾日,我們便從中窺探到真相——鳳簪是送給梨妃的,她才是皇帝心尖上的人。


她所生的五皇子也是皇上真正屬意的繼承人。


時雲舟是他們立的靶子。


怪不得御駕親徵時,皇上會帶時雲舟去歷練。


怪不得將軍府附近戒嚴,卻還能讓時雲舟被擄走。


沒等我們好好消化那個秘密,皇上已經等不及了,給我們賜婚。


所有對皇位有點心思的皇子,以及他們背後的家族都出手了。


刺殺、陷害,層出不窮。


洞房花燭那晚,時雲舟難得喘息,在鏡子面前替我描眉:「我從沒那麼快活過,如果能一輩子這樣就好了。」


小手落在他胸膛上,我溺進他的桃花眼中,難得吃那麼好,得多吃幾次。


窗外白雪皑皑,湿氣啃食枝頭上的紅梅。一層又一層,雪壓得枝丫不堪重負,咔嚓一聲,落了地。


我恍然看了一眼窗外,竟是天亮了。


時雲舟在我耳邊道:「生下嫡子之前,我不會讓任何女人懷孕。」


3


那是時雲舟給我的承諾。


我天真地以為隻要他的心在我這兒,與別人逢場作戲又有何不可?


一生一世一雙人在尋常百姓家都難得,何況皇室?


在命面前,情愛得退後。


婚後一年,時雲舟娶了側妃——皇上賜的。


他不喜她,洞房花燭夜沒留宿。


在府裡幾乎沒給過她好臉色。


是什麼時候變的呢?


是皇上又一次給他施壓,甚至訓斥我父兄不敬朝廷。我們恨極了那個上位者,卻不得不妥協的時候。


時雲舟被迫去側妃那裡一次,回來後便要我商討計劃。


一次又一次,他突然覺得疲憊:「輕輕,我好累啊!好像,隻有在側妃那裡,我才能松口氣。她很單純,隻一心一意地愛我……」


熱茶燙紅我的手,我不知怎麼回話。


他仿佛就那麼一說,繼續和我闲話家常。


時雲舟自己不知道,他越來越寵愛側妃了。


我守著孤燈看賬本,生起淡淡的羨慕……


側妃性子溫柔,懷上一子,時雲舟當即讓她落胎。她哭求無果,在落胎後,恨上了我,處處與我作對。


時雲舟明面訓斥她,私底下卻跟我說:「那避子湯對她無用,她懷了,我又讓她落胎,她難免對你不忿……你多包容點。」


可憑什麼要我包容?


他忘了今日一事,全因他自己的承諾嗎?忘了我滿心算計,籌謀的都是我與他的性命嗎?


我猛然站起:「王爺,你可讓她先生下孩子。大不了,抱到我名下養就是了。」


未走遠的側妃泫然欲泣:「王妃!京城無人不知王爺對您的寵愛無人能及,我不敢跟您爭。但稚子無辜,他是我漫漫長夜挨過去的唯一期望……」


「求您了,別搶走他!」


時雲舟安慰她:「誰都搶不走你的孩兒!程輕輕,你是王妃,莫要善妒!」


我的指甲深入肉裡,早晚會有這麼一天的不是嗎?


我漠然接受,越發像一個王妃。


成婚第三年,我診出喜脈。


時雲舟欣喜若狂,他抱著我轉圈,又為我請來所有大夫,他想大賞王府上下,卻顧忌五皇子生了重病,不好惹人猜疑。


他抱著我保證:「等孩子出生那日,我必告訴所有人,如果是個男孩,我必為他請封世子之位。」


我嘴角忍不住上揚,冷了的心慢慢回溫。


可真到了生產的這日,我和一個產婆孤零零在閨閣生產,時雲舟在另一個女人那裡慶賀新生命。


一滴淚落下。


「王妃,羊水快要流幹了,再生不出來,孩子會憋死的。」


我伸手扒拉出一個盒子,拿出父兄給我準備的藥丸。


「不要!」秋菊緊緊握住我的手,「小姐,那藥的藥性太猛,會傷身的。您再等等,我已經把信鴿放出去了。他會來的……」


4


痛得不行的時候,五感很靈敏,我聽見了院門打開的聲音。


秋菊高興極了,她以為我們得救了。但來的是時雲舟的下屬,他依舊懷疑我在作假。


呵呵,在邊塞,我們可以把背後交給對方。在京城,卻有了私心。


最可怕的是有私心的不隻有他。


我吞下藥丸,藥性果然很猛烈,我如回光返照一般,有了力氣,不到一盞茶的時間,竟然生下了孩子。


「是個小少爺!」


小少爺好啊!


我眼皮沉重,徹底陷入黑暗中。


「這不是生下來了嗎?」來人憤懑,「虧得王爺還擔心王妃,你們這次又想悄悄給邊關送多少銀兩?」


數月前,邊塞再次打起來了。


一場戰爭過後,父兄被敵人誘入叢林深處。有人在我爹爹的房間裡找到幾封疑似通敵叛國的信件,整個邊塞禁嚴。


我程家軍頗受排擠,就連我也受了幾次問責。


我們都知道是某個人出手了,我本不該做什麼,可眼睜睜看著程家軍挨餓受凍,我做不到不管。


我尋了個由頭,故意誣陷側妃對我不敬。讓她跪在正院,自己出去買東西,用暗線給程家軍送去一批藥品。


剛回府,便聽說側妃暈過去了。


時雲舟看我的眼神滿懷失望,他斥責我善妒,讓我禁足。


當晚,他把攔截的東西丟在我面前:「你知道你這麼做會讓我們所有的努力功虧一簣嗎?一切都布置好了,你為什麼不能再等等?」


「等?等到什麼時候?五皇子已歿,你的勢力也比從前更甚,冒一次險又如何?被發現了,你把我推出去不就完了嗎?」


啪一聲,時雲舟給了我一巴掌,屋子靜得可怕。他呆呆地看著他的手,似乎也沒想到他會對我動手。


大掌戰戰兢兢地想安撫我,卻在觸及我倔強的目光後又放下了。


他讓我好好反省,王妃之位我不一定能坐得穩。


有了前科,下屬會懷疑實屬正常。他怒氣衝衝地離開。


5


側妃院中。


時雲舟怒不可遏:「是我平日太縱著她了,涉及子嗣也敢撒此彌天大謊。」


側妃故作體貼:「想來姐姐是覺得自己獨自一人生產太過孤單,王爺不如去看看她吧!我也想去沾沾喜氣。」


時雲舟再三推辭,還是去了。


步子急促,帶著一絲他也未察覺的倉皇。


他踏入我院門,就感覺到不對勁。所有人對著我閨房的方向跪拜,個個眼眶通紅。


他提起一個奴才:「你們幹嘛?」


「王妃……王妃歿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死死地盯著奴才,期望他改口。


自然無人改口。


時雲舟的步伐別無二致,手探到我呼吸時,突然癲狂:「輕輕!不許死,不許!你聽見沒有,不許離開我……」


手心觸到一片湿潤,他微愣,大聲吩咐:「大夫呢?大夫,快快快,快給王妃止血。」


候在外面的大夫魚貫而入,給我把脈後,屋子裡噤若寒蟬。


「王妃……」


時雲舟笑容瘆人:「王妃千金之軀,是爾等能耽誤得了的嗎?」


大夫們額頭滲出細密的汗水,急忙為我醫治。止血藥、人參源源不斷送來。


嘈雜聲中,有人小聲道:「王妃已經……她根本喝不進藥……」


「你敢跟王爺開口?」


「不,不敢……」


「那就按照活人治。」


一番假模假樣到天黑,一個機靈的大夫張口:「稟、稟王王爺,王妃的血已經止住了。但此次元氣大傷,小的們醫術不精,恐難根治,王爺另請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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